城市公共艺术与文化软实力的对接关系研究*——以广州为例
2015-04-11王金玲
王金玲,肖 旭
(华南师范大学 美术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1)
最早提出“软实力”(soft power)概念的哈佛大学约瑟夫·奈(Joseph Nyel)教授,他认为,软实力是一个国家除军事经济之外的吸引力,不是强加于人,而是“让别人主动产生接近你”的愿望。作为国家政治、经济及综合国力的文化肌理,软实力具有一种硬实力所没有的亲和力,它与大众有着某种亲缘性、亲密度。城市公共艺术是艺术与大众相遇的一种美好的形式。“公共艺术是促使存在于公共空间的诸多艺术方式能够在当代文化的意义上与社会公众发生关系的一种观念方式,它是体现公共空间民主、开放、交流、共享的一种精神和态度。”[1]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城市公共艺术是文化软实力在艺术领域的一种显象。
“软实力”的概念以及研究自约瑟夫·奈在《大西洋月刊》中提出后,加拿大《国民邮报》的总编辑马修·弗雷泽和美国学者尼古拉斯·欧为那等都对软实力的概念以及其意蕴进行了深入的阐释。国内的学者,如清华大学的阎学通、上海国际问题研究所的陆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主任杨群胜以及王淑娟、周国富、贾海涛等学者都对文化软实力的中国化问题进行了研究,但大部分研究是从文化安全、经济系数、价值观念、测量评估标准、模型建构等角度展开。本文以广州城市公共艺术在当代语境下的变迁为例,从艺术视角探讨公共艺术品质特征与文化软实力的对接关系。
一、广州城市公共艺术的器物文化软实力
软实力的物性呈现,是以感官可以直接感受到的文化现象、文化符号、文化载体的物质存在来实现的。城市公共艺术就是历史文化、艺术传统、民族精神的物性敞现和器物凝练。如广州上下九商圈经过多年的发展变迁,六世纪以来的海外贸易名片效应和岭南文化符号象征虽然几经沧桑,但是西关建筑、骑楼文化、市井民俗使它以西关地区活的风情画而成为城市公共艺术的一种形式,承载着历史文化中某些幻变和不变的时间况味。
关于“器物之心”日本著名的民艺理论家、美学家柳宗悦说:“忍耐、健全、实诚的德性才是‘器物之心’。”[2]可见,器物文化不仅仅是形态美学,也与民族情感、道德理性、文化价值紧密相连。广州城市公共艺术在文化和商业背景下的每一次变迁,都是器物文化软实力大浪淘沙后的净化过程。比如广州北京路步行街,有宋代石门坎、明代门洞路面的古迹,有明代古书院的原址,是清代双门底的商业重地,是小说《千秋家国梦》高第街的“原型”。现在是广州时尚文化、商业贸易的集散地。它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岭南政治、经济、文化的缩影。这些历史的记忆、重商的传统、岭南的文心以公共艺术的形式,展现在大众面前。
广州城市的公共艺术,以某种物质形态成为带上时间烙印的广州历史文化记忆的缩影,这些可供大众共享的、公共的、民主的文化艺术资源,以感官可以触碰的真实,将民族文化的优良传统整合与传播下去;并以艺术物质载体,成为民族核心价值的纽带,以强大的精神文化产品成为民族自尊自爱自信的源泉。它也是无法取代、无法再造模仿的中华文化精华。
二、广州城市公共艺术的行为文化软实力
“现有的文化软实力概念更侧重于指各种文化资源转化为软实力的结果和形式,是静态的文化软实力。但文化软实力不仅是一种已有的成就状态,更重要的在于将各种资源转化为实际的国家实力的过程和机制。”[3]随着城市公共艺术内涵和外延的扩大,公共艺术更倾向于人类生活状态的当代文化现象,而不是某种具体的艺术样式。当代广州城市公共艺术同样呈现出更加多元动态的趋势,互动性、交互性已经成为新型城市公共文化艺术的一种形态。通过民众的参与和感官的体验,镶嵌了文化资源的公共艺术给大众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对之产生吸引力;而吸引力是文化资源转化为软实力的第一个层次,然后才会进入对传统经典等国家文化资源所体现的行为方式和价值理念的模仿与认同阶段。之后进入凝聚和支持的层次,即是指国家的主流价值关系理念成为凝聚国内民众和赢得国际社会支持的精神核心[4]。
2014年广州荔枝湾“水陆空”全方位打造的既传统又时尚的水上花市,融合了花船巡游、十里花街、水上集市、空中花市(网上花市)、十里花灯等形式,将广州花城文化的民俗传统、海上丝路的文明记忆、公共艺术的互动参与融为一体。既是一种人在画中游的即时艺术形式,彻底颠覆了静态公共艺术的概念;又是一种艺术文化的大胆创新,以民族情怀、历史记忆作为行为文化软实力的核心理念。
2013年广州灯光节上,展示了一系列数字交互的光电艺术,比如由五根光柱形成的公共艺术作品《光之花》。《光之花》的花型是由亚克力与LED组成的;设备底下有一个重力系统,进入人数越多,光花越亮;头顶花型灯光也千变万化,根据人们参与行为的改变而不断转换造型。《光之花》彰显的是文化生命力、创造力的另一面,通过最先进的艺术理念、一流的媒材,增强了城市公共艺术的吸引力,丰富了大众的视觉、听觉、触觉等感官体验,增强了艺术文化的国际竞争力。这也是对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关于文化体制改革的贯彻落实:“文化软实力显著增强。文化产品更加丰富,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基本建成,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中华文化走出去迈出更大步伐,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建设基础更加坚实。”[5]
三、广州城市公共艺术的制度文化软实力
这一类型的文化软实力是国家对政治、经济、社会等各种制度以及伦理道德、语言、习俗等各种规范的运用。广州城市公共艺术的发展变革,也经历了制度文明不断繁荣更新的过程。
广州歌剧院“圆润双砾”建筑外形设计的最后敲定,正是经历了一系列惊心动魄的交锋和资本的决斗,最后这个珠江边上两块带有寓言色彩、文化典故属性的石头造型才确定下来。它继承了古南越王朝海珠石的神秘传统,象征着羊城经历沧海桑田、寓意珠江河畔风调雨顺的良好愿望。促成圆润双砾广州歌剧院最后中标的,并不是“普利兹克建筑奖”的女设计师扎哈·哈迪德头衔,而是广州歌剧院业主委员会对建筑遴选机制的改变而确定的。当时,歌剧院业主委员会,将方案抛出来,由广州市民去决定最后的方案。2802名市民前往方案展示现场投票,有2万名市民通过网络进行投票。可以说,在各类话语权的争夺中,城市公共艺术决策机制回归到民间,公共艺术形态和事态都成为哈贝马斯所提到的“对话理论”和“沟通理论”的实践者。更科学、合理的公共艺术机制的成型和发展,正是中国尊重国际惯例、文化自信不断增强的重要表现。2008年广州市政府举办南越王博物馆整修设计方案的征集活动,将12个候选方案公开展示由市民来选择,充分展现了新时代公共艺术与一般艺术形态不一样的使命和价值。
文化产业的发展命运和文化软实力的提升相辅相成,而文化产业模式、体制的创新和活化,又是重中之重。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发布《中国文化产业发展报告(2014)》指出,2013年,我国文化产业发展仍处于建设文化强国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和攻坚期。从十一五以来,广州把动漫等产业的扶持作为制度定型下来,广州的动漫星城等公共空间也开创了城市公共艺术的新类型。文化产业参与国际竞争,彰显软文化魅力在资金、政策、选拔、奖励、推广、立项、遴选、管理等各种机制上有了巨大的进步并逐步与国际接轨。文化软实力对经济发展的积极作用也日渐凸显,制度文明是在文化凝聚力、文化传承力、文化保障力之外是文化软实力在创新力、辐射力层面的新内涵。
城市公共艺术以其与城市环境、经济发展、文化记忆、民族传统、大众趣味千丝万缕的关系,成为文化软实力建设的一种显象。美国哈佛一项研究结果显示,世界经济发展的重心正在向文化积淀厚重的城市转移,未来城市建设的核心目标是“文化”。文化软实力建设是广州在建设文化名城过程中的重要指标。广州城市公共艺术在器物层、行为层、制度层诠释了文化软实力的静态和动态的维度。
[1]孙振华.公共艺术的观念[J].艺术评论,2009(7):48 -53.
[2]柳宗悦.工艺之道[M].徐艺乙,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23.
[3]罗建波,余 意.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的路径分析[J].新远见,2008(3):63-73.
[4]刘德定.当代中国文化软实力研究[D].开封:河南大学,2012:52-55.
[5]胡锦涛.坚持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N]人民日报,2012-11-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