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经济“向东看”的条件和潜力

2015-04-10张万里王兵银

沈阳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5年3期

关键词：远东地区东移经济制裁

张万里，王兵银

（辽宁社会科学院边疆史地研究所，辽宁沈阳110031）

俄罗斯经济“向东看”的条件和潜力

张万里，王兵银

（辽宁社会科学院边疆史地研究所，辽宁沈阳110031）

俄罗斯对外经济关系重心一向是欧盟，亚太地区是次要方向。近年来俄罗斯一直实施对外经济关系东移战略，乌克兰危机之后陡然加快了这一进程。俄具备实施对外经济关系重心东移的条件和潜力：远东地区开发将促进俄与亚太地区的经贸合作；绝大多数亚太国家和经济体不参与对俄经济制裁；俄同亚太地区具有巨大的经贸合作空间；地区和国际组织是俄经济“向东看”可借助的重要力量；西方对俄解除制裁后，俄经济恢复增长将推动俄对外经济关系东移。

俄罗斯；对外经济关系；东移；条件；潜力

俄罗斯对外经济关系重心一向是欧盟，亚太地区是次要方向。近年来，俄罗斯一直实施对外经济关系东移战略，乌克兰危机之后陡然加快了这一进程。2014年10月2日，普京总统强调“俄罗斯将深化与拉美国家、金砖国家、亚太地区国家和中国的合作视为优先方向”［1］。国际舆论称之为：俄罗斯经济“向东看”［2］。从俄罗斯国内和国际环境观察，俄具备实施对外经济关系重心东移的条件和潜力。

一、开发远东地区将促进俄与亚太地区的经贸合作

开发远东地区，是俄罗斯经济发展潜力所在，事关其实现强国梦。俄罗斯决心开发远东地区。

俄罗斯开发远东地区，必然伴随对外开放。依据区域经济一体化的理论和实践，俄远东地区的对外开放首先是面向亚太地区特别是与其毗邻的东北亚国家。普京在2000年11月10日发表的《俄罗斯：新的东方前景》一文中曾这样写道，“俄罗斯永远感到自己是欧亚国家。我们任何时候也没有忘记，俄罗斯的大部分领土位于亚洲。”俄罗斯要“利用这一优势”，“同亚太国家从言论转向行动去发展经济、政治和其他联系”。“在今天的俄罗斯，这种可能性完全具备了。”［3］

在强化对亚太地区开放的领域方面，主要是基础设施建设以及运输和物流体系，粮食安全，贸易自由化和区域经济一体化，创新领域合作。2014年11月普京在北京举办的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演讲时，特别提出欢迎投资者投资俄罗斯改造贝加尔—阿穆尔铁路、西伯利亚大铁路，建立欧亚大陆桥，发展远东地区港口以及北极航道的基础设施，欢迎投资者参加俄罗斯能源和通讯设施的建设，等等［4］。

俄罗斯远东地区对亚太地区和对东北亚国家开放的首选方向，是迅速崛起的中国。中国是俄罗斯在亚太地区的最重要经贸合作伙伴。2014年11月10日，普京总统在APEC工商领导人峰会上演讲时再次表示，俄罗斯与亚太经济合作很重要，21世纪是亚太的世纪，俄罗斯是亚太的一部分，俄罗斯的远东和西伯利亚都在亚太区域。对俄罗斯而言，中国是优先合作伙伴［5］。

二、绝大多数亚太国家和经济体不参与对俄经济制裁

在东北亚地区，中国、韩国、朝鲜和蒙古国与俄罗斯保持着友好的双边关系，不可能加入西方对俄制裁行列。

中俄建立了全面战略协作伙伴关系，签署了睦邻友好合作条约，目前中俄关系处于历史最好水平。

俄罗斯和韩国自2008年9月将关系提升到“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水平之后，两国关系一直平稳发展。2014年7月29日，美国国务院副助理国务卿皮特·哈勒尔访问韩国，呼吁韩国参与对俄制裁。对此，韩国没有明确表态［6］。实际上，韩国一直未对俄罗斯实施制裁。

俄朝关系有新的发展。2014年以来，俄罗斯免除了朝鲜所欠苏联100亿美元债务，两国计划到2020年双边贸易额突破10亿美元，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恩的特使、劳动党中央书记崔龙海实现了对俄罗斯的访问。崔龙海访俄期间与俄罗斯高层讨论了俄朝双边关系中的紧迫问题，包括提高双边政治对话水平、促进双边经贸合作、朝鲜半岛和东北亚地区的安全局势以及双方共同关心的国际问题等［7］。

东南亚国家与俄罗斯友好关系方兴未艾，不会跟随西方曲调起舞，制裁俄罗斯。东太平洋新兴市场国家与乌克兰事件毫不相干，与美国也不是盟国关系，没有理由、更没有兴趣参与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

除此之外，亚洲其他国家也未参与西方的对俄经济制裁。南亚的印度和巴基斯坦，是上合组织观察员国。印度还是俄罗斯的传统盟友，目前在俄罗斯与西方“食品冷战”愈演愈烈的情势下，有意取代澳大利亚向俄出口牛肉［8］。

西亚和中东国家，多数对俄罗斯受美国制裁表示同情。伊朗是俄罗斯的传统友好国家，在西方对俄实施制裁后，与俄罗斯的经贸合作不断加强。在世界上对美国批评最严厉的10个国家中，有7个是伊斯兰国家，其中有6个是中东国家［9］。这些伊斯兰国家多数与俄罗斯保持着友好关系，同情俄罗斯，更不可能参与对俄实施经济制裁。

三、俄罗斯同亚太地区经贸合作具有巨大空间

俄罗斯与亚太地区的贸易额占其对外贸易总额的24%左右，欧盟国家占50%。俄罗斯与欧盟和与亚太地区的贸易比重与两地经济实力严重不匹配。亚太地区经济实力远远大于欧盟。APEC的GDP经济总量占全球比重为57%，对外贸易额占全球比重为48%，而欧盟的相应数字均为23%。俄罗斯与亚太地区的贸易比重过低，表明俄罗斯与亚太国家的经贸合作具有巨大的发展空间。例如，在占俄罗斯贸易总额24%的与亚太地区贸易中，中国占10.2%，美国、日本和韩国分别占3.8%、3.6%和3%，APEC其他经济体与俄罗斯的贸易额在俄对外贸易总额中的比重均不超过0.5%。新加坡是东南亚第一大贸易国，2011—2012年外贸总额分别为7 753亿美元和7 881亿美元，接近俄罗斯的对外贸易额（俄罗斯外贸总额分别为8458亿美元和8 647亿美元），但是，新加坡与俄贸易额（26.32亿美元）仅占俄对外外贸总额的0.31%。泰国是东南亚国家中仅次于新加坡的第二大贸易国，与俄罗斯的外贸额仅占俄对外贸易总额的0.49%。俄罗斯与亚太国家具有巨大的经贸合作空间，对俄罗斯经济“向东看”具有重要意义。

前文提到，俄远东地区主要是与亚太地区发展经贸合作。俄罗斯与亚太地区贸易比重小，也反映出俄远东地区与亚太国家较强的经济互补性远未得到充分利用。俄远东地区与亚太地区的经济互补性，是俄远东地区与亚太国家经贸合作发展的基础条件。

四、地区和国际组织是俄经济“向东看”重要可借助力量

近年来，俄罗斯积极组建和发展区域经济一体化组织和加强与有关国际经济组织的联系。其目的是促进本国经济的发展和增强对世界事务的话语权。虽然这些组织以及成员不是俄罗斯完全能够左右的，但它们在俄罗斯实施对外经济关系东移进程中，是重要的可借助力量。

（一）独联体自贸区和欧亚经济联盟

俄罗斯一向认为独联体国家与其“命运攸关”，重视发展独联体国家经济一体化。2011年10月，独联体国家中的8个成员签署建立独联体自由贸易区条约。2013年12月，乌兹别克斯坦成为该条约的第9个成员国。

俄罗斯主导的欧亚经济联盟于2015年1月1日正式启动，目前其成员包括俄罗斯、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和亚美尼亚四国。吉尔吉斯斯坦将于5月1日正式成为联盟成员国，塔吉克斯坦有望在不久的将来加入该联盟。

自贸区是国家发展经济的重要驱动力。独联体自贸区内部和欧亚经济联盟内部经济联系的发展，有利于俄罗斯经济社会稳定，增强抗击西方经济制裁的能力，从而也将增强俄罗斯经济“向东看”的实力。

（二）上海合作组织

上海合作组织成立以来，成员国秉持互信、互利、平等、协商、尊重多样文明、谋求共同发展的“上海精神”，不断深化长期睦邻友好合作关系，共同维护地区安全稳定，促进共同发展。上合组织已成为促进本地区持久和平与共同繁荣的重要建设性力量。2014年9月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重申，将进一步努力维护地区安全和稳定，相互尊重、平等互信、共同应对全球威胁和挑战，扩大政治、经济和人文领域合作，将上合组织地区建成持久和平、友好、睦邻、繁荣和和谐的地区［10］。从所述这些情况不难得出结论：上合组织同欧亚经济联盟一样，在一定程度上对俄罗斯经济“向东看”具有支撑作用。

（三）金砖国家

俄罗斯是5个金砖国家之一。在2014年11月15日金砖国家领导人举行非正式会晤时，5国领导人就金砖国家合作及重大国际问题和地区问题深入交换意见，取得高度共识。“经济合作是推动金砖国家发展的持久动力”［11］，同金砖国家的经济合作，是俄罗斯对外经济关系东移的重要组成部分。

另外，亚太经合组织，二十国集团，也是俄罗斯实施对外经济关系东移进程中重要的可借助力量。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曾说，俄罗斯在经济方面将依靠二十国集团和金砖国家［12］。

五、西方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不会长久

到目前为止，西方仍不断加大对俄制裁力度。但是，西方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不会拖得太久。西方对俄罗斯实施经济制裁是一把“双刃剑”，俄罗斯和西方尤其是欧盟国家，将两败俱伤。一旦乌克兰局势出现转机，欧盟对俄经济制裁将先于美国出现松动。再者，邻国是搬不走的，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分析，与俄罗斯友好相处符合欧盟的利益，欧盟的长治久安和经济发展，离不开俄罗斯。德国前总理科尔曾对普京说：“没有俄罗斯的欧洲是没有未来的。”

日本可能是西方集团中最早终止对俄制裁的国家。日本与俄罗斯有很强的经济互补性，特别是日本需要从俄引进能源。从政治利益考量，日本更希望尽早结束对俄制裁，以利于解决两国领土纠纷

再者，俄罗斯也将逐渐适应西方的制裁。俄罗斯视西方的制裁为发展机遇，强化研发西方禁止出口俄罗斯的特定产品，增强自给自足能力并促进对外经济关系东移。

结语

俄罗斯实施对外经济关系东移是一个长期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今后一个时期，俄罗斯对外经贸合作的重点仍然是欧盟国家，俄罗斯实施对外经济关系东移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东西平衡发展，不是制造新的不平衡——使对亚太地区的贸易比重超过对欧盟的贸易比重；西方对俄罗斯的制裁松动之后，俄欧贸易将逐步恢复，但最终不会恢复到以前的水平。

［1］普京文集（2012-2014）［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4：519-520.

［2］俄罗斯经济“向东看”成国际经济论坛焦点［EB/OL］.（2014-05-26）［2014-11-02］.http://www.chinairn.com/print/3662924.html.

［3］普京文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2：196.

［4］俄罗斯总统普京：加强与亚太合作是优先战略方向［EB/OL］.（2014-11-10）［2014-11-11］.http://finance.ifeng.com/a/20141110 /13262973_0.shtml.

［5］APEC会议普京发表演讲：中国是优先合作伙伴［EB/OL］.（2014-11-10）［2014-11-11］.http://jingji.cntv.cn/2014/11/10/ ARTI1415612139518456.shtml.

［6］美副助理国务卿呼吁韩国制裁俄罗斯，韩未表态［EB/OL］.（2014 -07-29）［2014-10-31］.http://www.chinanews.com/gj/2014/07-29 /6436292.shtml.

［7］俄外长：朝鲜向俄表示愿意恢复核问题六方会谈［EB/OL］.（2014-11-20）［2014-11-21］.http://world.people.com.cn/n/2014/1121/ c1002-26064567.html.

［8］俄罗斯《生意人报》.对俄制裁继续，中印有望取代西方向俄出口肉类［EB/OL］.［（2014-08-22）［2014-10-10］.http://finance. cankaoxiaoxi.com/2014/0822/470774.shtml.

［9］唐志超.美国在中东进退失据［N］.人民日报，2014-08-27（2）.

［10］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杜尚别宣言［N］.人民日报，2014-09-13（1）.

［11］习近平出席金砖国家领导人非正式会晤［N］.人民日报，2014-11-16（1）.

［12］张杰，陈效卫，王远，白阳，李博雅.俄罗斯为何不在乎“被开除”［N］.人民日报，2014-05-2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