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重归自然:苗族古歌生态意蕴浅析

2015-04-10许晓琪,丁筑兰

四川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5年5期
关键词:古歌金银先民

摘要:苗族古歌被称为“苗族古代社会生活百科全书”,其丰富的内容和广泛的艺术题材对诸多学科都有很重要的研究价值,也隐含众多有启发意义的新视角。万物共生共存、互帮互助、善于欣赏万物本真的美、遵从自然规律的观念使苗族先民得以简单而诗意的栖居。本文试对古歌中体现出的生态意蕴进行挖掘和浅析,探索苗族先民朴素的生态观念,并呼应当前的生态主义以探索其现实意义。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2094(2015)05-0056-05

收稿日期:2015-08-20

基金项目: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贵州少数民族生态审美观研究”(10BZW020)。

作者简介:许晓琪(1991-),女,安徽合肥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文艺学。

通讯作者:丁筑兰(1970-),女,贵州贵阳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文艺学。

生活是文学创作的源泉,文学作品是现实生活图景的形象再现。正如高尔基所说:“语言是时代的生活和情绪的历史” [1]。苗族古歌是苗族形成的童年时代的产物,与苗族社会历史发展密不可分,可谓记载苗族社会生活的无字信使。同时,苗族古歌本身具有极高的艺术水准——较全面反映了黔东南苗族历史发展和生产生活的大概情况;各个篇章之间脉络清晰、排列有序且逻辑关系缜密;表达手法多样(广泛应用比喻、拟人、反复、夸张等手法)——使得这部苗族文学巨著本身就像一座宝库等待被挖掘出更多价值。

原始时代的苗族先民尚不能正确理解自然现象,对自然的认识是不成体系的朴素直观,因此在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时往往怀着敬畏之心,将人视作生态中的一份子与万物平等共存。当前环境污染日趋严重,生态失衡危机蔓延迫使人们重新审视人与自然的关系。苗族古歌中生态意蕴中体现出的一些观念有利于引导现代人重归自然,对错误生态观的拨乱反正有重要意义。

1 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的整体平衡观

在苗族古歌中,人和万物同根同源,都是自然的产物。天地是神兽修狃所生的申狃蛋裂变而成。耉劳驾着修狃犁耙天下,栽种下各类树木,将枫树栽在友婆的鱼塘边。万物的兴起都源于枫树。“砍倒那棵枫香树,变化成了千样物,变成百样个物种。” [2] 395-396它的木片、树疤、树梢、树枝……分别变成鱼种、蝉儿、燕子、黄鹂等等,而树心生成蝴蝶妈妈(即苗语“妹榜”、“妹留”),“妹榜出生在哪里,妹榜出生枫树心”后来蝴蝶妈妈生出十二个蛋,孵出了人类祖先姜央和雷公、龙王、老虎等以及妖鬼、蛊毒等,成为人、神、兽、蛊共同的祖先。在苗族先民的意识中,人与万物本身就是物我互渗,从产生就是不可剥离独立存在的,在出身上更无贵贱之分,世间万物的地位是平等的。这是苗族先民在处理人与自然关系时的根本出发点。

苗族先民关于万物整体的观念与西方的生态整体观的根源有着相似之处。古希腊赫拉克利特的“万物是一”的思想可谓西方生态整体观的发端。“如果不听我而听从这个逻各斯,就会一致说万物是一,这就是智慧” [3]。这里的“逻各斯”即自然规律,决定着万物的变化,人必须依照逻各斯而行。两者区别在于苗族先民的意识并非成体系的哲学思想,对自然的认识只是朴素的直观感受,是与生产力极端低下的情况相适应的。原始时代的人们一方面受大自然恶劣条件的压迫,强烈地要求认识自然、抵抗来自自然的种种威胁;另一方面由于生产力和思维能力不发达,使他们无法正确认识自然。因此,他们对自然的认识往往带着浓厚的主观臆想。他们的思维直观而具体,离不开第一性的感性材料。这种原始思维诚如列维-布留尔的观点是一种以受互渗率支配的集体表象为基础的、神秘的、“原逻辑”的思维方式。苗族先民用直观到的事物和人类社会的经验去想象和类比出事物之间的因果关系。如:“今娲出生三天后,要抱娲今出门看,娲今出门见什么,娲今见了笑眯眯?

今看见一头黄牛,看见犁耙挂梁枋,阿娲看见个碓子,阿娲笑得现白牙。

金银出生三朝后,要抱金银出门看,金银看见了什么,金银露出白牙笑?

金银看见长水塘,金银露出白牙笑。” [2]110-111

苗族有孩子出生三天后抱出门露脸看看外面的世界的生育习俗,认为这样今后才能平安成长。基于这样的生活经历,在古歌中金银也如小孩子一样被抱出门看看,甚至还想象着金银“露出白牙笑”的娇憨模样。这正是用日常具体的经历和习俗去想象人以外事物的原始思维方式的体现。

再如给今娲织帽子和胸兜分别选用菌子和椅子作样子,金银则是:

“用水泡来作样子,才制成了金银帽。”

“用漩涡来作样子,制得金银的胸兜。” [2]116

在苗族先民眼中不仅金银和小孩子无分别,甚至由人类制作出的椅子和自然界的菌子、水泡、漩涡亦无分别。苗族认为人类和万物同根同源,于是很自然地把灵魂观念推及万物,产生“万物有灵”的观念,以人类世界去联想万物,认为万物都是有灵魂、有思想、有感情、有意志的。诸如人与自然二元对立、人类中心主义、人是万物灵长这些思想在苗族先民的认知中是断然不会存在的。因而贯穿古歌始终的都是一种平等的整体主义平衡观。

2 人与万物互帮互助的和谐友好关系

在万物共生共存的基础上,人和万物不分你我的平等相待,自然而然形成了互帮互助的友好关系。这在《运金运银》的劳动交响曲中得到集中体现。

金银顺水漂流被石头拦住而“忧忡忡”,修狃“敲断拦河石”使金银脱困。然而“从东方跑过来”的大风拉弓射箭“吓得金银将“魂魄落在深潭里”。幸好“聪明人”鲍公帮金银招回魂魄,“金银康复身健壮”。金银被石头笼子关在水潭里,好心的动物纷纷赶来解救——老鼠扛斧子敲锤子、螃蟹大王甚至跑到龙王床边去刨金银,被龙王吓得失了魂。还是榜布家爹作巫师为螃蟹招魂,才把蟹魂招回来,使它康复。在水獭的指点下,用生铜吓退龙王使得金银最终被刨出来。无论是神仙、动物还是人都不约而同帮助落难的金银,互帮互助使其间的困难迎刃而解。这种互助不是只存在于狭隘的同种族间,而是真正消除界限的一种广义上的和谐友好关系。

塞内加说:“真正的智慧在于溶入自然,取法自然” [4]。先民们不仅平等对待自然,更善于吸收万物的可取之处运用到劳动生活中。如养优造船运金银,就是分别比照黄鳝头、鱼身子和鱼尾造好了船头、船身和船尾。神仙“鲍公”、“熊公”、“葺公”、“当公”一起“编簸箕”装金银,为运金运银出力。当水中渣滓围堵住船时,大水也来帮忙“来开大门运金银”。当船行至漩涡水潭,人们为“找不到路船不前”一筹莫展时,“英雄汉”鸭子跳下江滩作指导:“两把桡板两头划,直直顺着划上滩,大船自会随桡走。” [2]277-278人类毫无骄傲自大的情绪,最终在鸭子的指导下,船顺利地通过。最终历经曲折坎坷,金银运抵目的地。大块金银“打造柱子来撑天”,“中块金银造日月”,小块金银则留下来作为种子“人间才有金银用”。在分配成果时并非为人类完全占有,真正做到了万物共享,体现出公平友好。

3 自然拥有作为独立主体的审美价值

在整体主义的观念下,在与万物互帮互助的相处过程中,苗族先民始终将万物和自身置于平等的位置,因而也善于发掘大自然自身的美——一种主体性的美,而非作为人类的精神对应物和思想情感的工具。如:

“一个好汉大野猪,住在山岭山头上,有架短短小犁儿,翻犁那丘山冲田,九次犁着一道沟,十次犁着一道沟,犁来犁去都一样。”

“那个好汉大锦鸡,穿件绸缎长袍衫,衣上花纹十一条,一十二层花衣袖,呆呆坐在山冲头,刨个土坪找板栗。” [2]161-162

这两段分别描写用嘴拱土的野猪和觅食的锦鸡,可贵之处在于完全是以一种审美的心态去观察,不带进人的利益、不带有人的目的,也并非作为人的主观对应物和抒情的工具,而是努力展现自然物本身的、不以人的利益为判断的美,于是对于现代人来说原本寻常的甚至不足驻足观看而往往忽略了的景象变得妙趣横生,让人忍俊不禁。

再如:

姑娘嫁给谁呢?姑娘嫁给了山花,樱花的声名最好了,嫁了姑娘再起程。姑娘嫁给谁家?嫁给盛开的鲜花,嫁给樱花最美了,嫁了姑娘再起身。 [2]365

姑娘作为人,却嫁给了作为植物的鲜花。这在现代人以人类为中心的价值体系中或许认为高抬了植物的价值,贬低了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但也正是有这种错误的价值观才致使人与自然越来越疏离,人类无法和自然和谐相处。反观苗族先民充满诗意的想象中,花仿佛也有了灵性,与人融合为一,和谐共生,这对自我意识过于膨胀的现代人是很有借鉴意义的。

4 苗族先民诗意的简单生活观

在苗族先民的思想意识中一直贯穿着珍视和热爱劳动的传统,这是源于劳动创造世界的认知。天地原先只是两块极薄的修狃蛋壳,在神兽科帝和劳帝和神人友央公和香妞婆的培育下宽大无边重叠在一起。盘古劈开天地,神人们运来金银打柱撑天,造日月照明,神人耉劳犁耙天下播种,经过这一系列的艰苦劳动创造,世界最终得以成型。无论神人们造天柱、铸日月、开天辟地的奇伟业绩,齐心协力的合作态度,还是不惧艰难、不怕挫折的无畏精神,都蕴涵着苗族先民心灵中的审美活动。诺斯洛普·弗莱曾说:“每一个时代都有一个由思想、想象、信仰、认识假设、忧虑以及希望组成的结构,它是被那个时代所认可的,用来表现对于人的境况和命运的看法。”事实上,这些古歌中想象出的开天辟地的劳动场面也正是苗族先民团结奋斗、辛勤劳动以改善生存环境的真实写照。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在评介荷尔德林的诗“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地安居于大地之上”曾说:“诗并不飞翔凌越大地之上以逃避大地的羁绊,盘旋其上。正是诗,首次将人带回大地,使人属于大地,并因此使他/她安居。” [5]这种诗意栖居的思想,不可能以破坏自然为代价、以凌驾的姿态面对自然,自然与人和谐相处的审美意识的不可缺少的。王诺说得好:“‘栖居’意味着一种归属感,一种人从属于大地、被大自然所接纳、与大自然共存的感觉。” [6]

在《打杀蜈蚣》里有这样一段描写:

“啄木鸟从东方来,啄着黄檀树一枝,声同木鼓咚咚响”传递祭祖的讯息。犁田的姜央放下牵牛的绳索“爬上田坎来跳舞”但是舞步不太连贯,于是水中瓢虫教他“转腰身”,蜜蜂教他“踩鼓”。连耕牛也加入进来“在大田中舞”甚至“牛膝牛腿腿间,让给牛尾来跳舞”。牛身“让给牛鞭来跳舞,鞭子任情轻轻舞”。牛脑壳也“让给蚊蝇来踩鼓,牛虻在牛头飞舞”。“还有一种窄地鼓,拐角尖尖不犁处,让给钉耙来欢舞。” [2]646-648

万物共同载歌载舞以祭奠共同祖先的场面的描写体现出苗族先民的审美理想——一种热爱劳动同时充满精神愉悦的简单生活观。人的内心是单纯而美的,自然万物也是美的。人们尊重周围的动物、植物,和它们快乐相处。人不是旁观者,不是欣赏者,更不是占有者。自然是如此亲近,人们完全融在大自然中,得到一种归属感的栖居。佘正荣曾在《生态智慧论》里说道:“生态美是天地之大美,自然之大美,也是人与生态环境和睦相处之大美。人对这种大美的体验,必须由主体参与到生物多样性的繁荣及和谐的情景中去,与生命整体达成一片,同呼吸、共命运,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以达到‘物我合一’的崇高境界。” [7]苗族先民正是做到了与万物生命的整体合一,一起享受造物主的馈赠,并顺应自然规律用勤劳改善自己的生活,并心无旁贷满足于简单而充实的生活,对周遭万物怀有感恩之心。这实际上正是一种简单生活观带来的良性循环。

古歌朴素的语言中蕴藏着纯净的诗心。自然与人无间的和谐关系引导人回归自然,回归本真的简单生活。人们以审美的意识对待自然,在劳作之余可贵的诗意情怀充盈于平凡的生活中。人们用歌唱的形式吟咏自然的万事万物,抒发出对自然发自内心的赞美,使得简单淳朴的生活更具诗意色彩。如:整个天下亮堂堂,树叶回生绿荫荫,千花开放红艳艳,稻谷成熟黄央央;

妇女们去绣花衣,走村串寨访亲戚,大家欢喜笑呵呵。 [2]391

正因为坚持一种简单生活观,平凡的生活也充满了诗意,人真正栖居于天地之间。不管是人与人、人与万物还是天地万物之间,处处洋溢着一种身心愉悦祥和安逸的幸福气氛。当下物欲膨胀,现代人物质生活极大丰富而精神生活反而愈发匮乏,愈发丧失归属感。苗族古歌正展现了一种返璞归真的愿景给人以启示。

5 原始认知中对自然规律的遵从

生态观是随着生产力发展,人类逐渐掌握主动权后,由于无视人与自然相互依存又制约的关系,而最终付出生态失衡以致威胁人类生存发展的惨重代价,在经过缜密的理性反思后,得出的经验教训。苗族先民对于自然界的认识是朴素原始的,虽然他们不能完全解释自然现象与规律,但他们对自然怀有敬畏之心,知道只有符合“各从其类”的规律行事,才会利于自己的生存发展。如《栽枫香树》中,“播种”、“栽树”都要因树种的不同而选择适合它们生长的最佳地点。“枫树要栽山坡旁,枫树长得白生生,枝枝都长得平直;杉树要栽在西冲,株株树干一样直;松树要栽在山弯,株株松梢都平直;还有柏杨和麻栎,随便丢在山冲口,送给孩子拾柴火。” [2]458-459强硬悖于自然规律是无法使发展长久可持续的。

先民在辛勤劳动过程中,并非只顾自身利益以人为中心而任意践踏其他生命的权益,对于每一步劳动操作所可能引发的后果,他们都会细细斟酌。如在《运金运银》中金银东流往哪边去呢?

“若从菜园走出去,园子菜叶多又多,也怕菜叶遭踩落。

若从竹林走出去,竹林里头竹子多,也怕竹节遭踩折。

不知哪边出去好?若从秧田走出去,秧田里头秧苗多,也怕踩断稻秧苗。” [2]141-142

这里体现出一种原始的生态伦理观念:万物皆平等,因而在发展自身的同时也要避免损害别的个体甚至别的物种的利益。反观现代人类社会的发展,往往为了自身利益而不择手段,先污染后治理的错误观念最终只会带来生态失衡的惩罚。

值得注意的是,苗族古歌中还时时流露出不遵从自然规律,破坏生态平衡即是“心地坏”的原始环境道德。先民们虽然不能很准确地预见违背自然规律会造成的后果,但也直观地认为会遭受惩罚。古歌中描写了一场自然灾难“回头来看最远古,姜央雷公俩争吵,雷公生气鬼火冒,夜晚天空晴朗朗,早上天空乌云罩,雷公下起大雨来,洪水涨齐山坡高,大浪滔滔天上来,野草树木淹死完。” [2]233兄弟俩争执的起因在《洪水浩劫》中写道:“怄气原来这样起,仇恨根源这样生:雷说雷是个大哥,央说央是个大哥;两个相争当大哥,争当大哥不想让;相吵相骂千把句,相拼相杀千把刀。” [2]518先民们质朴的观点在歌词中就有体现:“一千八百户人家,家家都没争当哥,谁先出生是大哥,谁后出生是小弟。”铁拐李、理老劳柳普、老龙王和宛西婆婆都赶来断纠纷“雷大雷是个哥哥,央小央是个弟弟”,并劝二人结束争执。但是姜央不甘心,就提出去踩“南沙桥”,另桥面下坠桥身震颤者当大哥。“心肠好”的地神拆穿了姜央暗中“搞鬼”用袖中竹筒声欺哄雷公。最后连两人的母亲都赶来评断:“雷大雷就是哥哥,央小央就是弟弟。当个小弟就算了,是你起心不大好,心烦意乱坏计生……你真不知个羞耻!” [2]542即便后来分家各自过活,姜央依然“猾头心眼坏”地百般刁难,最终忍无可忍的雷公“放洪水淹天下”致使“洪水滔天万山崩,昆虫死尽狈死绝,水稻粮种尽埋没,人类都死个干净”的可怕后果。

这场洪水浩劫实际正是对人类姜央不顺应自然规律妄图将人凌驾于自然之上的惩罚。违背自然规律就要受到惩罚,这种观念在苗族先民的意识形态中是以一种理所当然非黑即白的直接形态呈现的:顺应者“心地好”,违背者则“心眼坏”“搞鬼”“不知羞耻”。包含强烈感情色彩的价值观约束着先民的生活劳动,使人类与自然的关系融洽和谐,这是人与万物共生共存的整体平衡观作用的必然结果,也是苗族先民简单却诗意的生活得以延续的保证。6回归生态的启示

俄罗斯作家普利什文说过:“如果有水,而水中无鱼—我就不相信这是水。即使空气里有氧,可是燕子不在其中飞翔—我就不相信这是空气。森林里没有野兽,而只有人——那不是森林。” [8]苗族古歌以浅显易懂表达方式表达着对于自然万物质朴真诚的感情和无瑕的近似童真的审美理想,也给我们展现了一幅万物平等,和谐共存的充满幸福温情画面。在全球生态环境总体上持续恶化、生态危机日趋严峻、生态灾难越来越频仍的时代,苗族先民思想意识中还略显稚嫩的生态意蕴充满借鉴意义,应该给我们更多启示。

卢梭提倡物质生活的简单化、物质需求有限化和精神生活的无限丰富化。相较于“文明人”汲汲于物质利益他推崇“野蛮人”的简单生活方式。“乍看起来,好像玩乐的次数和花样一多就可以增加人的幸福,而平淡单调的生活将使人感到厌倦;但仔细一想,事情正好相反,我们发现心灵的甜蜜在于享乐适度,使欲望和烦恼无由产生。” [9]苗族古歌正是给我们展现出这样一种单纯但美好的生活。

人类的发展绝不是物质财富无休止的占有,也不是欲望的无限膨胀,而是精神生活的充实和丰富以及诗意人格的提升,是在人与人之间和谐之上最终达到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自然从来就不应该是二元对立的,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判断不利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只有从ego(自我)回归eco(生态),保护生态并重建生态平衡,恢复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美好关系才能真正解决已经产生的生态危机。同时,人类只有和万物平等以待,反思技术的栖居招致的与自然的疏离和精神层面的缺失,尊重自然规律,提高对自然的责任感,重视个体审美心态和生活的诗意层面,才能最终归属于大地、被大自然接纳、与大自然共存,也才能真正获得最彻底的归属感和幸福感。

猜你喜欢

古歌金银先民
四川冷门绝学系列之八 羌族妮莎古歌
《瑶族婚俗古歌都才都寅译注》
燃情岁月金银潭
“三八”节,来自金银潭医院的最美心愿
赛加城址先民的生产经营方式
奇妙的博物馆
将先民们的宝贵财富留给后代子孙——记浙东千年古镇崇仁镇消防安全工作
昔日“气死龙王爷” 如今变身金银山
苗族古歌《仰阿莎》
酉阳古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