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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模糊容忍”与外语听力理解

2015-03-30

关键词:听者工作记忆图式

陈 茜

(湖北经济学院外国语学院,湖北武汉430205)

在外语教学过程中,学生对外语语音、单词、语句、篇章的理解,常常出现辨识不清、把握不准、表达不明的“模糊”现象。对这种现象如何正确看待和处理,这对外语教学特别是学生听力理解至关重要,因而这个问题引起了国内外许多语言学者和外语教学工作者的广泛关注,这就是外语教学中正在深入研究的“模糊容忍”问题。本文试图对“模糊容忍”与外语听力理解的关系做点探讨。

一、模糊容忍的基本含义

Tolerance of Ambiguity即“模糊容忍”,又被翻译为“歧义容忍”。英语中“模糊”一词最早指的是现实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其核心含义是指人可以感知到的、对其理解和决策起着重要作用的信息的缺失。按照Budner(1962)的观点,“模糊”情境通常有三种形式,即新情境(New Situations)、复杂情境(Complex Situations)和矛盾情境(Contradictory Situations),分别指代缺乏足够的提示或者没有现成的提示、太多的提示和提示不易分辨。之后,Norton(1975)总结了引起“模糊”情境的八个原因,它们是1)多种含义;2)模糊、不完整或片段;3)多种可能性;4)缺乏结构;5)缺乏信息;6)不确定性;7)不连贯和矛盾;8)不清晰。与“模糊”相关的概念是“容忍”(Tolerance),韦氏英语百科全书大辞典(Webster’s Encyclopedic Unabridged Dictionary of English Language)给tolerance的定义是“对于与自己不同的观点、行为、种族、宗教、国家的一种公正、客观的态度;摆脱顽固、偏见”。由此可见,容忍是对产生不一致、不确定、不清晰等不适感受的情境的接受。“模糊容忍”可以是我们性格的反映 (Ely,1989;Ehrman,1993;1994),因此模糊容忍性高的人更有可能适应不确定的环境。

在言语交流层面,McLain(1993)将“模糊”定义为在某个语境中缺乏足够的信息。外语学习者经常会遭遇模糊情境,因为新语言的输入和新文化信息的冲击都极有可能形成不确定的、模糊的情境。在外语学习过程中,模糊容忍在三个方面发生作用:1)学习单项的语言学知识,如语音、词语形态学、句法和语义等;2)实践语言学习的技巧;3)将这些技巧作为长期学习策略[1]。影响模糊容忍度的心理因素主要有:1)性格特征,比如性格外向的人较性格内向的人模糊容忍度更高;2)学习风格,比如“场依赖”的人比“场独立”的人有更高的模糊容忍度;3)自我界定(Ego Boundary),比如自我界定不明确的人比自我界定明确的人更能容忍语言模糊现象。性格、学习风格、自我界定等相对比较稳定,因而难以在短时间内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听者的模糊容忍性也是稳定而难以改变的。就外语听力理解而言,听者的模糊容忍情况在听辨过程的各个阶段的变化也是有规律的。目前,模糊容忍度与外语听力理解之间的相关研究已经有了一些成果,如模糊容忍与听力理解成绩显著相关,而且影响听力策略的使用[2];模糊不容忍(Intolerance of Ambiguity)对学习者的听力理解有显著的负面影响,学生对陌生的、模糊的、复杂的语言现象难以克服,从而影响其听力理解水平[3]。按照上述理论和研究者的观点,在听者性格特征、学习风格和自我界定等客观心理因素相对稳定的情况下,必须有效降低模糊不容忍性对其外语听辨过程的影响。为此,应弄清整个外语听力理解过程的心理和认知机制。

二、外语听力理解过程

按照语言心理学的观点,言语感知分为孤立音素感知(Perception of Isolated Speech Segments)和连续言语感知(Perception of Continuous Speech)两个阶段。孤立音素感知阶段又可分为三个阶段,分别是听觉阶段(Auditory Stage)、语音阶段(Phonetic Stage)和音系阶段(Phonological Stage)。在听觉阶段,听觉输入开始,听者会收到声音信号,声音信号被分解为声学提示,这些声学提示被存储在听觉记忆中,听觉记忆只能维持最多4秒钟,随即就会被新输入的信息所覆盖。在语音阶段,前面的声学提示将被用来辨认一系列的音素,这些信息会被放入语音记忆中。在音系阶段,放在语音记忆中的音素信息将被按照语言的音系规则进行调整,听者最终听辨出单词。

但是在正常交流状态下,听者听到的并不是单个发音的单词,而是连续的语音,因此听者接收并储存在记忆中的更多的是语义信息而不单是声学提示。一系列的实验研究表明,连续性语音的听辨需要利用话语的所有信息,包括各种超音段因素和语言上下文的信息[4]。超音段因素主要包括重音、音调和速度。上下文信息就是语义和句法因素。Warren&Warren(1970)进行了语音复原实验,让受试者听到下面四句话,*处为咳嗽声:

A)It was found that the*eel was on axle.

B)It was found that the*eel was on shoe.

C)It was found that the*eel was on orange.

D)It was found that the*eel was on table.

由于上下文的不同,受试者就分别把*eel听成wheel,heel,peel,meal。这个实验说明语义在连续性语音听辨过程中的关键作用,同时语义对音段层面的信息处理也起着重要作用。对句子的理解记忆有两个层面的表征,第一个层面是表层表征,是听到的确切词句;第二个层面是命题表征,即对所听到的内容加工后保留其主要命题结构或者说主要意义而不是确切词句。由音素辨认出单词是“自下而上”(Top-down Processing)的处理模式,而由语义句法分辨单词就是所谓“自上而下”(Bottom-up Processing)的处理方式。目前比较普遍接受的言语连续感知理论模型是McClelland和Elman(1986)的轨迹模型(Trace Mode of Speech Perception)。此模型假设言语感知有多个加工水平,分别是区别性特征、音素和单词,这三种不同的处理水平在言语感知过程中同时活动并相互起作用[5]。同一层面上的连接是互相抑制的,而层与层之间的连接是互相促进的。同一层面的信息之间会产生竞争,以争取自己被激活;层与层之间是双向促进的,比如一个音素被激活,它就会向上层和下层建立连接,也就是说在听辨连续言语时,是“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两种模式同时进行的。

与听辨单个单词、单句中的特定单词一样,听辨单句、句群和篇章时大脑也是“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两种处理模式同时进行。自下而上模式是听者对接收到的信息进行语音分解和编码,通过语音信息激活语音知识、句法知识、形态知识和语义知识,最后激活情景知识等高级图式(Schema),即按照语音→词汇→句子→篇章的顺序理解接收到的言语信息;而“自上而下”模式是听者接收到的言语信息首先激活其大脑中的相关高级图式或背景知识,再通过这些被激活的高级图式和背景知识来预测、筛选、吸收接收到的信息。Anderson(1985)以实验为基础,提出了听力理解的“感知加工”(Perceptual Processing)、“句法解析”(Parsing)和“运用”(Utilization)三阶段论,该理论现在被心理语言学者广泛接受,被认为是对“自下而上”的听力理解模式的有力支撑和解释。按照听力理解三阶段论,在言语“感知加工”阶段,听者对听到的连续语音进行感知和编码。被感知和编码的信息将被储存在短时记忆中,一般是以音段、有时是以单词为一个信息单元,由于短时记忆只能储存7±2个信息单元,最多就是7个单词,而实际生活中绝大多数的句子超过7个单词,因此在“句法解析”阶段,听者将储存在短时记忆中的单个信息单元组合成较大的信息单元即“组块”(Chunk),组块划分以“意义”为基础,形成数个如短语、词组、概念、主旨等的心理表征(Mental Presentation),此时短时记忆参与了编码和信息处理工作,而不再是被动地进行信息存储,严格说来,此时短时记忆已经发展成为工作记忆。最后,听者将“句法解析”阶段形成的心理表征与长期记忆中现存的知识联接起来,确定所听信息的意义。

三、模糊容忍性对听力理解的影响

Ehrman(1993;1999)认为“模糊容忍”分三个阶段发生作用,分别是“吸纳”(Intake)、“模糊容忍本身”(Tolerance of Ambiguity Proper)和“适应”(Accommodation)阶段。在外语听力理解过程中,听者从开始听音进入第一个阶段即“吸纳”阶段。听者将对语言信息进行接收,尽管这些信息包含很多不确定因素,听者的模糊容忍性仍能使其在意识到新信息存在不确定因素后,尽力克服不确定性造成的压力和干扰,继续努力接收新信息,对新信息进行解码和再编码,并将这些语言信号转变成声学提示即声学记忆并放在工作记忆区。顺利通过“吸纳”阶段后,听者会进入第二阶段即“模糊容忍本身”阶段。此时信息“吸纳”工作已经完成,听者便要处理“吸纳”到的包括矛盾的和不完整的声学记忆。听者的模糊容忍性将抑制大脑对某些不确定信息的提取和分析,排除那些模糊信息和矛盾信息的干扰,或是直接忽略某些模糊信息,最后通过推测和筛选来对一些矛盾的声学记忆进行意义表征的提取。如果这个阶段也能顺利通过,听者就会到达模糊容忍的第三阶段即“适应”阶段。此时听者要对处理过的包括对抗性信息在内的所有新的意义表征进行区分,分出主次,将新的意义表征和已经存在的高级图式进行整合,以调整既有的认知图式,或者建构以前完全不存在的新图式。从理论上讲,这三个阶段是依次完成的,但在实际听力过程中,极有可能出现某一阶段单独跳跃完成的情况。因为听力过程中是“由下至上”和“由上至下”两种模式同时进行,也就是说,听者可以跳过“模糊容忍”第一个阶段直接进入第二个、甚至是第三个阶段,通过“由上至下”的处理模式,以大脑内被激活的高级图式来验证前文的不确定信息和模糊信息以及推测下文信息。

对比模糊容忍的三个阶段和Anderson听力理解的三个阶段,我们可以发现,当模糊容忍三个阶段依次进行时,它们大致可以与听力理解的三个阶段产生对应关系,这就为我们探索模糊容忍和听力理解之间的关系在理论上搭了一座桥梁(如图所示)。模糊容忍的“吸纳”阶段可以对应听力理解的“感知”阶段,而模糊容忍性低的听者在这个阶段就开始出现语音听辨问题。模糊容忍性低的听者其自身认知系统对外界非精确信息的防御和排斥能力较强,较强的防御力使他们无法察觉语音中的新信息,也无法忍受来自语音信息中的模糊、繁杂和不确定因素的干扰,这就导致他们难以分辨、筛选和编码语音信息中的有效音段,也难以对之后的意义理解起关键作用的超音段因素(如重音、音调和语速等)进行有效把握。听者往往不能将这些语言信号变成有效的声学提示即声学记忆并存储于工作记忆区内,是因为他们感觉听到的只是一些难辨的、无意义的连续音。反之,在听力理解的“感知”阶段,听者模糊容忍性越高,所能“吸纳”的矛盾的、模糊的、繁杂的信息就越多。

模糊容忍三阶段与听力理解三阶段对应图

模糊容忍性属中偏下的听者,可能会在听力理解的“句法解析”阶段出现问题,这个阶段对应模糊容忍的第二阶段即“模糊容忍本身”阶段。按照听力理解三阶段说,听者在这个阶段主要是通过语义句法来分析包含不确定因素在内的新信息,提取命题表征,也就是主要意义。这个阶段出现问题的听者,其长时记忆中的超音段知识和语义知识无法被其包含矛盾和不确定因素的工作记忆所激活,或者说储存了声学提示的工作记忆容量(Working Memory Capacity)达不到进行意义提取所需的容量标准。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模糊容忍性低的听者对信息的精确性要求高,听者将更多精力放在分辨模糊声学提示上,力图使其变得明确和精确,这必将占用听者工作记忆容量和处理时间,使得工作记忆没有精力或者来不及提取长时记忆中的语义知识;第二种是,由于听者语义知识较为缺乏,工作记忆无法在短时间内从长时记忆中提取足够的语义知识。可以看出,无论是哪种原因,工作记忆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首先,工作记忆要存储语言感知阶段的短时记忆,其次工作记忆还要加工短时记忆,通过句法、语义、语用因素等长时记忆的提取,抽象出所听内容的意义。工作记忆参与命题的加工解析,并将抽象出来的命题存储在工作记忆之中;由于工作记忆资源有限,加工、储存同时进行,分配给加工的资源多,存储的资源就减少,反之亦然。

模糊容忍性较高的听者,在模糊容忍的“适应”阶段已经能够对纳入的新意义和新信息区分主次和进行认知重组,或者是将它们整合到自己已有的图式中,或者是直接创建新的图式,再将这些图式纳入认知系统。图式是语义记忆里的一个结构,它对一群信息的一般和期望的排列方式做出规定[5]。“适应”阶段所指的图式是一种高级的、抽象的图式,如某种情境、经验、知识体系等,不同于低层的、具体的图式,如某一具体的单词、某一具体的语法或句法知识等。此阶段对应听力理解三段式中的“运用”阶段。长时记忆中的相关图式被听者的工作记忆激活,新信息和被激活的相关图式进行配对。由于模糊容忍性高的听者的认知系统自身防御性较低,他们会更积极地打破原有认知图式,更快地建立新的认知图式,即理解所听到的句群和整个篇章。而有的听者的模糊不容忍性会导致听者虽然听懂了单词和句子,但却无法理解篇章。出现这种现象的重要原因是听者的模糊不容忍性使得他们的认知体系并没有完全接纳新的意义,以及建构的新图式不够完整,或者是被激活的图式并未有效诱导出与其相关联的、对意义理解有帮助的其他图式。这些都会影响听者对句群和篇章理解的程度和效率。

另一方面,如前文所述,在听力理解过程中大脑对新信息的处理是“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两种处理模式同时进行的。当大脑以“自上而下”模式处理新信息时,听者接收的新信息直接激活了听者大脑中某个既有的认知图式,被激活的图式会被用以与之前接收到的模糊信息进行比对和验证。模糊容忍性高的听者由于在“吸纳”阶段降低了对信息精确性的要求,因而可以接收较多的模糊信息和矛盾信息,而且模糊容忍性高的听者更乐于冒险和尝试新鲜事物,他们会更快速并更大胆地比对和验证信息、厘清和剔除无意义信息,这样更多的模糊信息会被验证成为准确信息。即使模糊信息被验证为与原图式相冲突,模糊容忍性也使得听者能够坦然接受这些冲突。被验证的信息和被激活的图式共同作用,又会帮助听者对之后的信息进行预测,大大地提高听力理解的效率,这样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模糊容忍性高的听者会有越听越轻松的感觉。

外语学习过程中,过高和过低的模糊容忍度都会产生问题。模糊容忍度过高者容易习得不准确的语言,长此以往容易形成语言的石化;模糊容忍度过低者会过度关注语言细节,阻碍对语言学习的积极尝试。我们会看到这样的情况,在外语听辨理解过程中,对模糊容忍度过高的听者而言,即使内容不完整,意义不甚明确,他们也能容忍,甚至会对听力内容断章取义,并且自信地认为这就是听力材料的全部内容。这当然不利于听者获取更为准确的信息。虽然模糊容忍度过高会使得听者对听力内容断章取义,抓不住重点,但模糊容忍度过低较之模糊容忍度过高会产生更多消极影响。由于模糊容忍度低和焦虑感的相关性,模糊容忍度越低,焦虑感越强[6]。同时焦虑感会分散听辨时的注意力,这又将降低语言感知层面中信息分辨和筛选的有效性,进一步加大听辨的难度。

四、启发和建议

(一)加大工作记忆容量

通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看到听者的模糊容忍同工作记忆的容量和语义知识有关。在相同条件下,工作记忆容量较大的听者,模糊不容忍性对听力过程影响较小,听力理解能力较强;工作记忆容量较小的听者,模糊不容忍性对听力过程影响较大,听力理解能力较差。提高听力理解能力需要适当提高模糊容忍性,听者不仅要能够适当容忍听力材料中的不确定信息,还要提高分辨筛选重组信息的能力,而筛选重组信息的能力和工作记忆的容量相关。记忆在听辨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它可以分为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短时记忆是信息从感觉记忆通往长时记忆的一个中间环节或过渡阶段,对信息的保存约为一分钟[7]。在外语听辨过程中,起决定作用的是工作记忆。工作记忆由英国心理学家Baddeley和Hitch(1974,2000)提出并设计出工作记忆模型。工作记忆类似于短时记忆,但工作记忆除了储存的功能外,还具有加工的功能。工作记忆不仅是加工过程中被保持的内容,也是“被激活的长时记忆的陈述性知识的节点,是储存在个体巨大长时记忆库中的一部分知识、技能和信息”[8]。工作记忆可以理解为一个有限的信息在它上面进行操作的认知工作平台(Cognitive Workbench)[9]。工作记忆容量越大,从长时记忆中提取的信息越多,加工和储存的资源就会越多,同时有效抑制不相关信息的能力(模糊容忍能力)也越强,听力理解的难度就越低。前文分析中提到,有听者虽然听懂了单词和部分语句,但是无法理解篇章,这可能也和工作记忆有关。工作记忆必须保存局部性和全局性连贯所需的信息。如果工作记忆由于储存了无关信息而导致负荷较大,自然就会影响建立局部性和全局性的连贯。如果理解任务所需的语言处理对工作记忆提出很多要求,工作记忆和理解的关系就显得特别密切。因此在听者客观心理因素相对稳定的情况下,通过加大工作记忆的容量将帮助模糊容忍性低的听者提高听力理解的效果。

(二)重视超音段音位的重要作用

通过前文的分析可以看出,模糊不容忍性使得听者在语音感知阶段对音素的接收会出现问题,听者无法有效“切割”音群,换言之,听者的超音段分辨出现了困难。如果要减少听者的模糊不容忍性对听辨音的干扰,就需要提高听者超音段音位的熟悉程度,比如重读、弱读、语调、停顿等的。这既需要听者补充这方面的语言学知识并进行相关的听辨音练习,更需要听者提高其自身语音语调的准确性。因为按照言语听辨肌动模型(the Motor of Speech Perception),加强“说”的能力对听力理解能力的提高有一定的帮助,特别是对音段和超音段的分辨与处理方面帮助更大,因为听觉和口头表达共享一个语音模块[4]。提高“说”的能力的途径之一就是加强朗读练习,这将有助于听者获得对听辨音而言非常关键的语感。有的学者认为语感也是一种认知图式[10],语感图式是主体在言语活动中预先存在的以言语为信息载体的心理结构,包括无数相关联的潜意识的知识单元。语感图式可以分为形式结构(语音结构和语义结构)、情境结构即相关言语和对话者双方关系的知识、意向结构即对言语的情感反应[11]。也就是说,如果听者的长时记忆中已经存在这些处于活跃状态的认知单元,在听辨过程中声学记忆将直接激活一个或几个语感图式,进而再激活长时记忆中的语义知识,这样就跳过了模糊容忍的第一个阶段,减少了工作记忆的处理时间和运转压力,增强了听力理解的效果。

(三)增加阅读量

就同一篇听力材料而言,外语水平高的听者可以按照“自下而上”的处理模式听辨篇章,这将弥补其背景知识的缺乏;反过来,丰富的背景知识也可以弥补听者外语听力水平、外语知识的不足。听力与阅读能力一样,都不是一种孤立的、超自然的语言和文字的接受能力,而是一种由速度、记忆、判断、概括与理解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综合能力[12]。由于阅读理解和听力理解的思维机制同心理机制类似,心理语言学认为,增加外语阅读量可以增加听者的世界知识,而世界知识是听者语义记忆的主要组成部分。大量广泛的阅读能够以最有效和最经济的方式丰富学生的世界知识,丰富的世界知识将有效降低“模糊容忍”三阶段中后两个阶段模糊情境出现的概率。比如,在“模糊容忍本身”阶段,当听者对声学记忆进行筛选时,丰富的世界知识会提高大脑剔除冗赘信息并保留清晰信息的水平;而在模糊容忍“适应”阶段,丰富的世界知识可以快速激活更多其他相关语义知识,使得更多的模糊信息被验证和处理,加快大脑对新信息意义表征的提取和整合效率。同时,丰富的世界知识也会有效减小工作记忆提取语义知识中陈述性知识和程序性知识的难度。广义的世界知识还涉及思维方式。中国学生在中国的特有文化、传统习俗和教育模式的培养下已经形成一套既有的思维方式,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东方式思维,这主要体现在语言的表达形式与接受、理解的方法上。[12]思维方式是形成外语学习中的模糊情境的主要原因之一,而前文也提到“容忍”一词的另一含义为“摆脱顽固、偏见”,也就是说不固守既有的思维定势而坦然接受不同的思维方法,这对消除模糊情境至关重要。大量广泛的阅读能提高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而思维能力、判断能力的提高又会在听力理解中起到异常积极的作用。

上述办法将在一定程度上降低模糊不容忍性带给听辨音过程的干扰,如注意力的过度消耗、消极情感对信息处理的抑制作用等。按照语言心理学的基本原理,将模糊容忍三阶段与听力理解三阶段进行对应分析,可以为我们在深入探索模糊容忍与听力理解之间关系问题上,构建一个理论上的桥梁,帮助外语教学工作者科学、合理地选择听力教学的方法和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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