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全面”蕴涵的战略思维
2015-03-29陈锡喜
○陈锡喜
习近平总书记2014年12月在江苏考察工作提出“四个全面”时,并没有引起理论界的关注。他在2015年2月2日省部级领导干部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中把“四个全面”定位于“战略布局”后,才引起了人们的重视。人民日报2月下旬发表系列评论员文章后,学习、研究和宣传“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热潮得以兴起。半年多来,学者从不同角度、以不同思路来认识、把握和阐释其内涵、价值及其定位。笔者认为,当前学习、研究和宣传“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重点,应致力于把握其形成根据背后和内容展开之中所蕴涵的战略思维。
一、关于“四个全面”定位的表述及引出的思考
尽管“四个全面”提出仅半年多时间,但对其定位,已有不同表述,较权威的有:其一,“战略布局”(习近平);其二,实践的“新创造”和理论的“新飞跃”(见《人民日报》2月系列评论员文章:“我们党治国理政方略与时俱进的新创造、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践相结合的新飞跃”);其三,“战略思想”和“战略部署”(张德江今年两会闭幕会上讲话:“集中体现了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治国理政、开创事业发展新局面的战略思想和战略部署,具有重大统领和指导意义”);其四,“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习近平4.28日“劳动节”大会上讲话:“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了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
上述对“四个全面”定位的表述,涉及内涵、功能和时间等几重维度。其一,以内涵定位看,习近平自始至今,凡提到“四个全面”,均称为是“战略布局”(张德江提出的“战略部署”概念,可统一到“战略布局”中),因此它首先表现为实践的形态。其二,以功能定位看,这一实践形态无论在其形成过程中还是在其内容本身的阐述中,都包含了重要的战略思维(或张德江所言的“战略思想”),因而具有“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或张德江所言的“统领和指导”)的意义。其三,从时间定位看,习近平在劳动节大会上所言“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极为重要,这不仅体现了“两个一百年”在实践上的连续性,更蕴涵了这一战略布局的长远指导意义以及它在理论上的上升空间。因此,对于“四个全面”,不能在时间上只定位于“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这一目标,否则就会如有人所言,2020年或建党一百年达到这一目标,其历史作用也就完成了。正因为如此,“四个全面”的战略目标,应包含相互联系的两个一百年的目标。
在厘清上述三个维度的基础上,对“四个全面”的历史地位进行定位的实质,是如何用标志性范畴来概括十八大以后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的理论创新成果,这一概括,既涉及如何阐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新发展,更牵涉今后党的指导思想与时俱进的表达问题。当下概括大致有四:“中国梦”、习近平治国理政的战略思想、习近平系列重要讲话、“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总体看,“中国梦”并不适当,因为这一概念只是为明确目标和凝聚力量而用的通俗表达,而近几年一些人致力于搞“中国梦”的理论体系,也没有成功。如果能对“四个全面”作出科学的历史定位,则为概括十八大以后党的创新理论成果提供了一个新的平台。当然,顺着这一思路进行努力,需要抓好三件事:其一,促进其向实践的转化,使其实践形态有充分的表现。其二,深入挖掘作为实践形态背后和其中的战略思维,使其理论内涵有质的提升。其三,在前两项工作的基础上,逐步构建理论体系,使其理论形态有扎实的学理支撑。
以上三件事,对于理论界而言,当前应重点作好第二件工作,这可以在学习、研究和宣传“四个全面”中,帮助干部群众避免两种偏向:其一,只是把“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作为对局部(如江苏省的工作要求),或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奋斗目标的实践形态(管五年),而忽视其蕴涵的战略思维(或“战略思想”),这就有意无意地淡化了其作为“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的价值。其二,把注意力引向“新飞跃”等历史定位的判断上,在缺乏对其形成的时代条件、历史根据、实践基础、理论主题等基本要素,即相对于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科学发展观实现了“新飞跃”的充足根据的论证的情况下,只是作概念演绎或文字游戏,如从邓小平的“小康社会”到江泽民的“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到胡锦涛的“建成小康社会”到习近平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等等,突出了“全面”两个字,而且把“四个全面”作为一个整体,强调了它们之间的“相辅相成”。这种对所谓“新飞跃”的阐释,很可能陷入误导干部群众的两个“话语陷阱”:一是被认为“四个全面”的提出,只是“文字工夫”而已;二是恰好为以往存在的“邓小平的改革不全面”这一污蔑论调提供口实,似乎“全面”是“新飞跃”便意味着以前不那么全面。
当前,把学习、研究和宣传“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重点放在其战略思维上,可从两方面切入:一是“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形成根据中蕴涵的战略思维(在科学发展观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并写入党章后不久,形成“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根据何在),二是“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内容展开中体现的战略思维(其对于治国理政新思维的内涵何在)。把握了这两个重点的战略思维,才能真正认识其“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的作用,同时,还有助于帮助干部群众真正读懂当代中国,从而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体系和制度的“三个自信”,建立在科学理性的基础上。
二、蕴涵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形成根据背后的战略思维
习近平强调:“问题是时代的声音,人心是最大的政治。推进党和国家各项工作,必须坚持问题导向,倾听人民呼声。”“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提出,“是当前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中必须解决好的主要矛盾”。这表明,问题意识和人民情怀中所包含的理论思维和价值取向,是其形成的最深刻根据。它蕴涵了四个方面的战略思维:
1.现实根据:实事求是的问题意识
首先,对形势的总体判断:“时和势总体有利,但艰和险在增多。”这是我们既不“妄自菲薄”、又不“妄自尊大”的事实基础。因为否认时势总体有利,将丧失“自信”;而漠视艰险增多,则失去探寻新战略布局的动力。这一总体判断,有三方面事实的支撑:
其一,中国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更接近于中国梦的实现。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的年人均GDP已由“文化大革命”刚结束时190美元(按当年国际通行标准的绝对贫困线以下一半还不到),大幅度提升到超过7000美元,而经济总量已由21世纪初的第七位上升到2010年的第二位。
其二,中国发生历史性变化但仍是最大发展中国家。总量上中国已是经济大国,但人均GDP刚进入中等收入国家,在世界排位仍处于中列(80到100位),况且还存在诸多结构性的矛盾,各方面体制也不完善,还不能说是强国。这一定位,决定了我们的内政必须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国际战略坚持和平发展道路。
其三,中国的发展仍处于重要战略机遇期。中国以往的高速发展,除了依靠党的领导和基本路线外,还得益于“低成本、高性价比劳动力”、“加入WTO以后进出口贸易的出超”和“政府主导经济”三大红利。然而,由于劳动力成本的提高,西方发达国家在对华贸易上设置的“玻璃天花板”,以及政府权力边界不清带来结构转型缓慢乃至权力“寻租”的问题,使这三大“红利”的“成色”均开始减退,因此只能向改革去寻求发展的“红利”。
其次,对改革面临困难的自觉意识:“改革发展稳定任务之重前所未有、矛盾风险挑战之多前所未有。”改革是由问题倒逼而产生的,同时又在不断解决问题中得以深化,它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改革的困难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
一方面,改革已进入所谓“攻坚期”,即社会结构的核心。中国改革走的是“先易后难”、“从外围到核心”的渐进道路,即从经济运行机制切入,倒逼各方面体制改革,再逼出所有制等基本经济制度的改革,直至有了公有制实现形式的多样化以及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的突破。在实践探索中,既突破了苏联社会主义模式,又坚持了社会主义方向,而没有像戈尔巴乔夫那样从所谓政治“公开性和民主化”入手最终搞垮了共产党和社会主义,也没有像叶利钦那样搞“500天休克疗法”而导致“金融寡头经济”。然而,经过30多年的改革,好吃的肉都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均是难啃的骨头,即市场和政府的关系、依宪治政等涉及体制和制度核心的问题。
另一方面,改革已进入深水区。它有两方面表现:一是思想观念的障碍。同改革开放初期存在的思想观念障碍相比,当前的复杂性体现在:其一,不仅依然存在经济上回到国有化和计划经济、政治上搞阶级斗争的“苏(联模式)教条”,而且新增了照搬西方市场经济模式即经济上搞私有化、政治上搞多党制和三权分立的“洋教条”;其二,这两种教条主义都不是抽象地高谈阔论,而是抓住当前群众最反感的贫富差距拉大和腐败严重的现实进行蛊惑。二是利益固化的藩篱。改革开放打破了“大锅饭”体制,社会利益出现了分化,激发了竞争活力;然而,在利益分化进程中,由于体制不完善和价值观迷失,导致了利益的固化,甚至形成了藩篱,从而使社会活力被一定程度窒息。
再次,对意识形态存在问题的高度重视:“共产党的执政基础,包括物质和精神;一个政权的瓦解往往是从思想领域开始的。”在实现中国梦的奋斗历程中,意识形态问题上我们绝不能犯颠覆性的错误。改革开放是从解决“贫困不是社会主义”这一物质基础开始的,然而随着社会利益的分化乃至固化,某种程度出现了精神危机从而影响到了共产党执政的精神基础。上述在改革开放问题上出现的“苏教条”或“洋教条”,往往以偏概全,攻其一点、不及其余,否定共产党执政的历史合法性或现实合法性。它们一旦同社会群体性事件结合,就有可能超出学术思潮范畴而形成社会思潮并进而影响到政治思潮。问题的严重性在于,一些党员干部由于理想信念不坚定,心里没有任何敬畏,行为没有任何底线,对大是大非问题态度暧昧。
最后,对党所面临危险的忧患意识:存在“精神懈怠、能力不足、脱离群众、消极腐败四大危险”。
2.历史根据:大跨度的历史意识
面对上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所面临的新的矛盾和问题,中国的出路何在?习近平很有定力地给出了“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是有其深刻的历史根据的。他的大跨度历史思维具体体现在:
首先,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和历史逻辑:世界社会主义500年。社会主义发展经历了空想社会主义的产生和发展、科学社会主义的创立、列宁领导十月革命胜利并实践社会主义、苏联模式逐步形成、新中国从成立后党对社会主义的探索和实践、以及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开创和发展六个阶段。其历史经验和教训表明:社会主义的发展必须既要避免资本主义的弊端,又要摆脱苏联社会主义模式的束缚。习近平强调要正确认识改革开放前后两个历史时期的关系,它们本质上都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探索。两个时期有重大区别,因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和理论是邓小平开创的;但它们又是相互联系的,因为毛泽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开创,提供了宝贵经验和教训,提供了理论准备特别是“实事求是、群众路线、独立自主”的精髓,奠定了独立的工业化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这一物质基础,奠定了人民代表大会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协商制度等制度基础,等等。
其次,中国特色和人类文明的关系:鞋子适合不适合自己的脚,只有自己穿了才知道。习近平强调,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精神追求、精神基因、精神标识、丰厚滋养;优秀的传统文化是中华文明的突出优势、精神支撑和文化软实力。因此我们应该积极借鉴人类文明有益成果和各国发展成功经验,但绝不照搬西方政治制度模式。
再次,中国梦凝聚几代中国人的夙愿:昨天“雄关漫道真如铁”到今天“人间正道是沧桑”,预期明天“长风破浪会有时”。
上述大跨度的历史意识,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决定了我们必须在坚持中国道路、理论和制度的基础上,确定解决中国所有现实问题的正确之道,因为这是中国在当今世界“安身立命、风雨前行的资格”,否则就只能成为外国的附庸。
3.世界根据:顺应且引领时代潮流的宏观视野
习近平不仅从历史的维度来寻找解决当代中国问题之道,而且因中国同世界关系所发生的历史性变化,而进一步从世界的维度来审视中国问题。这一战略思维具体体现在:
首先,对世界潮流判断:世界多极化、经济全球化、文化多样化、社会信息化持续推进。经济全球化意味着中国必须进一步融入世界,世界多极化和文化多样化,意味着中国在政治体制和价值观构建上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的合理性,而社会信息化,则意味着中国必须把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作为全面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国的总体目标,而把自上而下的管理纳入治理的轨道。这是顺应时代潮流的表现。
其次,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必然性和必要性。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从历史看,有其必然性,因为这不仅是对中华优秀文化传统的传承和发展,是近代以来从苦难遭遇中得出的必然结论,是新中国成立以来艰辛探索的继续,也是对近现代以来人类历史规律的顺应。中国坚持走和平发展道路,还有其现实的必要性,因为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不仅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而且世界的发展也离不开中国,这就需要中国学会做一个大国,承担大国的责任,并且使内政和外交相协调,以在最大程度上争取被世界认可。
再次,新的“机遇论”和“命运共同体论”:对邓小平开放理论的新发展。邓小平在改革开放初期,强调要抓住西方发达国家资本和技术寻找新的出路的机遇,实行开放政策。今天,习近平强调,在抓机遇时要抢占制高点和主导权,同时,也要把中国的机遇变成世界的机遇,欢迎其他国家搭中国的“顺风车”。习近平提出的“一带一路”和“亚投行”,就是体现两个机遇辩证统一的战略举措。
最后,“文明平等论”: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发展道路多样化。
习近平世界视野的战略思维,既顺应了世界潮流,也体现了对世界潮流的引领;既坚持了中国道路,也反映出对人类文明成果(包括建设国家法治体系)的吸纳;既体现了不同制度和意识形态国家的相互借鉴、取长补短,又体现了对人类文明进步的推进。
4.价值根据:人民群众的主体地位
如果说,“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形成的前三个根据是以现实、历史和世界为维度的话,那么体现人民主体性,则是作为价值目标定向的未来维度。这一战略思维具体体现在:
首先,党的奋斗目标: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习近平首次以总书记身份会见记者时,明确承诺把人民群众争取“更好的教育、更稳定的工作、更满意的收入、更可靠的社会保障、更高水平的医疗卫生服务、更舒适的居住条件、更优美的环境”等,作为党的奋斗目标。这体现了党的为人民服务宗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具体化。以往我们强调“高积累、低消费”,要求群众限制当下利益以服从长远利益,用所设定的远大目标来激励群众的政治积极性,这是特殊年代的特殊状况所决定的。今天,习近平把党的奋斗目标同人民群众的生活直接挂钩,体现了从满足群众当前利益以引导和激发为长远目标而奋斗的积极性的战略思维。而且习近平所述的“美好生活”,把“更好的教育”放在首位,以“更美好的环境”压轴,更体现了当代条件下对于群众“美好生活”的“质”的提升。
其次,党的新鲜经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八项基本要求。习近平把十八大概括的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的八项基本要求,称为我们党在十六大和十七大概括的基本经验基础上形成的“新鲜经验”。其“新”意,首先在于把“坚持人民主体地位”放在首条,并把它作为党的执政标准;其次是列入“坚持公平正义”,并把它置于“共同富裕”和“社会和谐”前面,从而突显它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内在要求的地位,以及实现共同富裕和社会和谐的前提条件。
再次,党的执政标准:以人为本、执政为民。习近平把以人为本、执政为民作为体现人民群众主体地位的标准,他强调,不仅要在社会建设中以改善“民生”为重点,更要在包括政治建设在内的广泛的社会生活中,保证人民平等参与、平等发展权利(“民权”),以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即不仅要保障群众在选举时的投票权利,更要保障和发展群众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持续参与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以更充分地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
最后,中国梦: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这并不符合习近平对中国梦阐释的原意。习近平强调,中国梦不仅是国家富强、民族振兴的梦,也是人民幸福的梦,甚至“也是每个中国人的梦”。这明确不同于有学者所说的中国梦是国家和民族整体梦而不是任何个人的梦的观点。在习近平的战略思维中,中国梦就是“要让每个人获得发展自我和奉献社会的机会,共同享有人生出彩和梦想成真的机会”。
上述人民主体地位价值取向的四个具体表现,决定了中国未来发展的方向和举措,是要在“进一步解放思想、解放和发展生产力”的基础上,更多地体现“人民情怀”,以“进一步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这是“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形成的价值根据。
总之,“四个全面”战略布局,既不是概念演绎的结果,更不是文字游戏的产物,而是从我国发展现实需要中得出来的,从人民群众的热切期盼中得出来的,也是为推动解决我们面临的突出矛盾和问题提出来的。
三、体现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内容展开中的战略思维
习近平对“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实践要求,都有确定的时间表和路线图。而对于要“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提供“理论指导”而言,体现在“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内容展开中的战略思维,最重要的是治国理政新的整体性思维,即这一战略布局既有战略目标,又有战略举措,它们是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相得益彰的,其中全面深化改革和全面依法治国如“鸟之两翼”或“车之双轮”。在这一整体性的战略思维之下,每一个“全面”也都蕴涵了重要的战略思维。
1.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战略思维:历史继承性、话语优势、目标延伸
首先,是历史继承性。上世纪70年代末,邓小平在设计中国现代化的发展战略时,提出了“本世纪末实现小康之家”的奋斗目标,2002年十六大规划“本世纪头20年,集中力量,全面建设惠及十几亿人口的更高水平的小康社会”,2007年十七大明确把“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作为2020年的奋斗目标,2012年十八大则提高了“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标准。习近平把十八大提出的标准,纳入到他所提出的实现“中国梦”的目标中,这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于奋斗目标的连续性的思维。
其次,是话语优势。习近平把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作为中国梦的第一个时间节点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战略目标”,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和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话语优势,有利于凝聚人心。
再次,是目标延伸。尽管“四个全面”的战略目标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但它只是最近期的阶段性目标,并不意味着“四个全面”只是为建成小康社会而形成的战略布局。习近平讲得很清楚:它对于“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都具有“理论指导和实践指南”作用。
2.全面深化改革的战略思维:勇气和智慧、总体角度、方向和方法论
首先,全面深化改革需要“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需要不失时机深化重要领域改革,着力解决突出矛盾和问题,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要突破“苏教条”和“洋教条”的思想观念障碍,需要有政治勇气;在社会结构的核心进行改革,要有自我革命的政治勇气。然而,要打破利益固化的藩篱,单有勇气还不够,更需要有智慧,即在打破原有利益格局的时候,去寻求关于改革的最大公约数,以增强合力,减少阻力,形成强大的推动力。
其次,改革的总体角度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因而它与四中全会关于全面依法治国的决定是姊妹篇。实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需要构建系统完备、科学规范、运行有效的制度体系,因而需要通过依法治国,来体现并巩固深化改革的成果,从而进一步解放思想、解放和发展生产力,解放和增强社会活力。
再次,改革要坚持的正确方向和方法论。习近平强调全面深化改革,不是以政治体制改革为重点,而是以经济体制改革为主轴,重点是处理市场和政府的关系,而政府定位涉及“责任清单”(必须做什么)、“权力清单”(能够做什么)和“负面清单”(不能做什么),这就牵涉包括政治体制改革在内的其他领域的改革。对这一方向的战略思维,既符合马克思主义的社会基本矛盾思想,又借鉴了改革开放的成功经验。习近平强调要坚持“摸着石头过河”和“加强顶层设计”辩证统一的方法论。尽管改革开放之初由于进入的是“浅水区”,因而方法论的重点是摸着石头过河”,而进入“深水区”后“石子”不那么容易“摸”了,但“摸着石头过河”精神,即“自下而上”的“大胆试验、大胆突破”,依然需要,只不过要更强调“摸规律”,即注重提炼经验的边界条件,而不只是浅层次的“经验”推广,还得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和协同性,这就需要有“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
3.全面依法治国的战略思维:总目标的完整性、内容的全面性、突出重点
首先,是总目标的完整性,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建设法治国家依仗法治体系,但是,不仅中国的历史传统只有法制而无法治,新中国成立后运作的是“人治”(或曰“政策治”)亦无法治,法治是伴随着资本主义的发生、发展而逐步确立起来的,对中国而言,是一个“舶来品”。然而,如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前置词“社会主义”是画龙点睛之笔,我们要建设的法治体系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法治体系,而非照搬西方的法治体系。因此,我们要建设的五大体系(完备的法律规范体系、高效的法治实施体系、严密的法治监督体系、有力的法治保障体系,完善的党内法规体系),都既要吸收人类文明的成果,又要体现中国特色和社会主义的价值目标。比如,我们把党内法规体系纳入国家法治体系,使党规源于宪法,又严于法律,既体现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这一法定原则,又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及其成员必须承担比一般公民更高的责任。
其次,是内容的全面性,即体现在立法、执法、司法和守法各个领域。
再次,是突出重点,即抓住领导干部这一“关键少数”。因为无论是立法、执法、司法还是守法,依法治国的重任,首先是作为少数的领导干部必须承担的,而且从实际情况看,无法可依、有法不依、违法不究、执法不严、司法不公等现象的存在,主要的问题还是出在少数领导干部身上。因此,抓住领导干部这一“关键少数”,便抓住了全面依法治国的“牛鼻子”。如果每一个重大举措的出台,都不分重点、不讲特点,一律鼓吹从“娃娃抓起”,无疑是开错了“药方”。
4.全面从严治党的战略思维:从治标到治本以理顺民心
在全面从严治党的领域,习近平十八大后重点抓“两手”,一手是通过群众路线教育实践活动来解决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享乐主义、奢靡之风的“四风”问题,一手是通过“拍苍蝇”、“打老虎”抓反腐败。有人说,这只是“治标”之举。其实,在这两方面的消极因素严重影响党和政府的“公信力”的困难局面下,要获得从严治党的各种动力资源,先得理顺民心。因此,先从治标切入,是必要的,这是以“空间换时间”之战略。正如习近平所说,“四风”问题解决好了,党内其他一些问题解决起来也就有了更好条件。而且,通过抓“四风”问题和反腐败,也能为完善制度这一“治本”之举找出问题之所在,以便确定方向和路线图,而不至于照搬“多党制”和“三权分立”那一套。全面从严治党的最终目标,是以制度治党、管权、治吏,但当前通过“拔烂树、治病树、正歪树”,使干部受到警醒、警示、警戒而不敢腐,是必要的,在这一基础上,通过完善制度,使干部不能腐,再配以理想信念教育而不想腐,才是治标和治本相结合的战略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