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拜物教批判的逻辑路径及启示
2015-03-28袁春剑
袁春剑
(贺州学院 学报编辑部,广西 贺州 542899)
马克思拜物教批判的逻辑路径及启示
袁春剑
(贺州学院 学报编辑部,广西 贺州 542899)
拜物教反映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人类社会关系被物化和物役。对异化劳动和意识形态的批判为马克思科学批判拜物教作了重要的铺垫。马克思从商品出发,不断地揭露和批判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和资本拜物教的虚假性、抽象性。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生产力的同时,还需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从而消解拜物教带来的危害。
马克思;拜物教;批判;启示
自启蒙运动后,西方哲学家从笛卡尔到康德再到后来的黑格尔,都在追寻人存在与发展的基础,然而始终囿于形而上学未能破除主体与客体之间的二元对立。人类社会陷入到被拜物教主宰和统治的物化世界,这种二律背反亦成为启蒙运动以来理性认识未能跨越的障碍。马克思对拜物教不断展开的批判,为破除人与物颠倒的幻象世界指明了方向。
一、马克思批判异化社会的最初尝试
马克思第一次尝试对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和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进行批判是在他的《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它由三个笔记本组成,其中笔记本Ⅰ最重要的内容就是揭露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生产过程中的异化劳动。异化在黑格尔思想体系中是绝对观念自我发展过程中外化为自然界和社会而形成的一个异己的形式。马克思从当时的“经济事实出发”[2]51,将异化概念运用在分析资本主义私有制下的生产劳动及其社会关系,并推导出异化劳动的四种表现。
第一,工人与其所生产的劳动产品相异化。在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社会中,工人生产出的劳动产品并不归工人所用,而是被资本家占有。工人生产的越多,资本家所占有的财富也就越多,工人也就越加贫穷。工人变成了生产的机器,不断的生产出“异己的存在物,作为不依赖于生产者的力量”[2]52与工人自己相对立。因而“劳动产品外化为异己的对象”[2]52,统治和奴役着工人。
第二,工人与其生产劳动相异化。“在劳动对象异化中不过总结劳动活动本身异化、外化”[2]54,而劳动的外化表现在这几个方面,第一,劳动是外在的、被迫的劳动;第二,劳动和劳动过程中的工人,都归资本家所有。劳动变成了奴役工人的活动,是异化了的劳动。
第三,人的类本质的异化。马克思认为人是类存在物,因为人可以将“生命活动本身变成自己意志的和自己意识的对象”[2]57。作为类存在物,人能够自由劳动和生活,即能享受类生活。然而,异化劳动把“类生活变成维持个人生活的手段”[2]57,导致人的本质与人自己相异化。
第四,人与人相异化。由于人与其劳动、劳动产品以及类本质相异化,“个人对自身的关系,只有通过他人对他人的关系才能得到实现和表现”[2]59,因而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整个社会关系就表现为人之间相互异化的社会关系。
为了方便地讨论问题,可以定义坐标系xoy:其坐标轴ox、oy的单位矢量在Cβ各处保持平行,如图6中的红色坐标系.平移一周后,坐标系xoy与平移前相比相差角度|B|.由于坐标系xoy与波前场分布固连在一起,所以可以用坐标系的旋转角度表示场分布的旋转角度.在坐标系xoy中观察,场分布没有转动,相因子与(4)~(6)式中的Sn=ei(nθ+βl-ωt)相同.回到初始点后与平移前相比,因子Sn=ei(nθ+βl-ωt)的θ中会多出-B.
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批判地继承了黑格尔的精神异化和费尔巴哈的宗教是人的本质的异化,虽然还受青年黑格尔派的影响,但可以看到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的重视。异化是否定主体的一种表现,是人丧失本质的非自我状态。而随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不断深入剖析,以及历史唯物主义观的构建,他逐步扬弃了人本主义的异化观,转向以实践的角度去考察社会历史并从资本主义内部寻找批判的着力点,因而“分工”一词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开始代替了“异化”,唯物主义的意识形态批判开始显现。
二、对意识形态的批判——马克思拜物教批判话语的凸显
关注“现实的人”的现实生活世界和发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和之前哲学派别不同的重要表现。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3]67是人类历史发展的第一个前提,这里的人是“现实的人”而不是机械的、“纯粹的”、虚幻的人。处在一定社会关系之中“现实的人”的交往和生产实践,推动着人类社会的前进和发展。然而分工和私有制,将人分裂成了不同的利益个体和群体,造成私人利益与公共利益之间的对立。正是由于这种对立,共同利益才会采用“国家”这种“虚幻的共同体形式”[3]84,变成“异己的”和“不依赖”于个人的并同个人相对立虚幻的“普遍”利益。
但是,现实个人在国家的“共同体形式”下,总是受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观念、意识等各方面的影响,“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3]98。统治阶级的思想还与统治阶级本身及其所处的历史环境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统治阶级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都会将他们自己的特殊利益描绘成社会普遍的共同利益,这种虚假性和虚幻性不言而喻。在虚幻共同体中,受各种虚假观念影响的个人屈从于分工,生产力似乎也具有某种物的形式支配着个人。以往的旧哲学为辩护统治阶级的利益,将统治地位的思想与生产关系割裂开来,从中抽象出“一般思想”并发展成“一般概念的‘自我规定’”[3]101,最后将人变成概念的、想像中的人以及产生的各种抽象的社会关系。很明显,“概念”的人是形而上学的唯心主义观念,把意识看成有生命的个人,为此马克思批判地指出“不是意识决定生活,而是生活决定意识”[3]73。
关于意识形态,马克思还提出:“迄今为止人们总是为自己造出关于自己本身、关于自己是何物或应当成为何物的种种虚假观念”[4]509。不管是国家、法、道德还是宗教,它们本质上都是来自现实的生活实践,并由当时的生产力水平所决定,然而这些意识通常会被本末倒置,给人一种错觉。对意识形态的虚假性,恩格斯晚年在《致弗·梅林》(弗朗茨·梅林F.Mehring)中曾赞同地谈到,“意识形态是由所谓的思想家有意识地、但是以虚假的意识完成的过程,这些思想家总是想象出虚假的或表面的动力。推动他的真正动力始终是他所不知道的,否则这就不是意识形态的过程了。”[5]726
马克思从共同体的构成、统治阶级利益合法性和认识论中的虚假意识,批判了意识形态,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虽然意识形态术语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之后逐渐淡出马克思的文本,但在他后来的拜物教批判中,可以看到意识形态批判话语的影子,可以说“‘拜物教’的认识论成分具备了‘意识形态’的性质”[6]。马克思并未直用“意识形态”来批判拜物教的“神秘性”, 但仍然凭借其“拜物教批判实现了对布尔乔亚意识形态本质最深刻的揭露”[7]95。卢卡奇、葛兰西、阿尔都塞、齐泽克等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在马克思意识形态批判的影响下不断的突破了各自的理论空间,将其推向日常的生产、生活、文化以及心理等领域。当然,此时马克思意识形态虚假性批判,并未完全深入到资本主义社会生产之中,其批判仍然在伦理价值、国家政治范围内。随着马克思对政治经济学不断的深入研究,对商品世界的科学剖析,颠倒的物化现象、人被拜物教统治的“神秘性”面纱被逐渐揭开。
三、马克思拜物教批判理论的逻辑演进
马克思明确提出拜物教概念是在他的《资本论》中,但在此前的《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论述了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下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被物化的现象。特别是在“以物的依赖关系为基础的个人的独立性”的社会中,商品、货币和资本越来越丰富,人被“神秘”的物颠倒地控制着,人们彼此的社会关系被隐蔽在物的外壳之下,表现为物与物的社会关系。随着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生产的进一步分析,促使他不断的揭露物的“神秘魔力”。
作为劳动产品,从其物质属性和使用性看,只是很普通的物,然而在市场中成为商品后却变得如此的神秘,就如桌子那样一旦变成商品“就转化为一个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它的木脑袋里生出比它自动跳舞还奇怪得多的狂想”[1]88。它的神秘性,不是从商品的价值和使用价值显示出,而是来自商品形式。首先,商品二重性是由劳动二重性,即由具体劳动和抽象劳动所决定的。具体劳动产生使用价值,抽象劳动产生价值。价值是凝聚的抽象劳动,反映了生产过程中人和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不同的商品能够进行等同的价值交换,是因为它们都凝聚了人的劳动,获得了等同的价值对象性,因而商品拜物教在这里有了商品这种物的外衣。其次,衡量价值大小的方式,通过单位时间内生产某一商品所消耗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确定,也就是商品取得了价值量的形式。最后,商品是人类劳动的产品,劳动者社会关系的形式附在商品上,商品借此获得了社会关系的形式。因而,商品变成有生命的人格化的物,颠倒地控制着人。商品拜物教使得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被物的关系所取代,人与物的关系被颠倒,即人与物的主客体地位被颠倒,人被物奴役和支配。
商品拜物教的性质是由社会生产的劳动性质所决定,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生产中,私人劳动和社会劳动之间的矛盾使商品变得更加神秘。私人劳动产品通过交换才能变得有价值,商品不仅具有私人劳动的性质还具有社会劳动的性质,两者之间的关系被人与物颠倒的关系反映着。人的劳动产品以交换为目的,商品的神秘性“笼罩着劳动产品的一切魔法妖术”[1]93就不可能消失。
货币拜物教与商品拜物教相比,它的谜就更加神秘和耀眼了。货币是一种特殊的商品,是商品发展到一定阶段出现的新形式,具有商品的一切属性和社会规定性,它在商品交换中固定地充当一般等价物。商品的价值需要通过其价值形式表现出来,而货币价值形式是它发展的最后一种形式,同时又是资本的最初形态。商品从一般价值形式发展到货币价值形式,其本质作用并未改变,只是用货币固定的充当一般等价物,而金银的特殊属性使它成为了货币的代表,货币也就披上了一件耀眼的外衣。
货币在商品流通中起到中介的作用,其形式表现为W-G-W(商品-货币-商品),这种中介作用将所有商品和人都串联起来,同时又将其它商品驱逐出流通领域,目的是使自身变成唯一的交换价值。正如马克思所指,货币的一切规定(价值尺度、流通手段),是个人参加社会生产时所处的不同关系的反映。然而,货币变成一切人类劳动的化身,它的物的形式遮蔽了人类之间的社会关系,人被货币所驱使和控制,“货币拜物教的谜就是商品拜物教的谜,只不过变得明显了、耀眼了”[1]113,拜金主义的产生就是因为货币拜物教在作祟。
资本拜物教与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相比,则显得更加抽象和神秘,因为它出现在生产领域,大多数个人并不直接面对。资本拜物教体现了“死劳动”对“活劳动”的统治和剥削,它是拜物教的完成形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神秘化,社会关系的物化,物质的生产关系和它们的历史社会规定性的直接融合已经完成:这是一个着了魔的、颠倒的、倒立着的世界。”[8]940资本拜物教的神秘性,遮蔽了剩余价值秘密,资本好像具有某种魔力能够实现自我增殖,其形式表现为G-W-G′(货币-商品-货币),作为资本的货币G在经过生产后获得了增值后的G′(G′=G+剩余价值)。
因而,可以看到资本的自我增值实质通过资本“死劳动”对工人“活的”剩余劳动的剥削而完成的,其中生息资本又是“最富有拜物教性质的形式”,因为生息资本直接跳过商品这个中间环节变成G-G′的形式,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物化在这里变得最疯狂,“资本的物形态和资本物神的观念已经完成”[9]442,但是“资本不是物,而是一定的、社会的、属于一定历史社会形态的生产关系,它体现在一个物上,并赋予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10]577。
资本主义社会的三大拜物教,其形态从商品→货币→资本,变得越来越抽象和神秘,其领域由流通领域到生产领域再发展到资本主义社会的各个领域,拜物教总是充满着“形而上学的微妙和神学的怪诞”[1]88。在资本主义私有制社会中,受到资本逻辑的控制,资本与形而上学的联姻形成了“神圣同盟”,共同对现实的人实行“抽象统治”。资本主义社会陷入了一副被拜物教抽象统治的物化世界,然而资本的抽象病毒,在限制自我发展的同时也孕育着解放的现实道路。
四、马克思拜物教批判理论的现实启示
马克思指出,拜物教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的特殊现象,是人类实现自我解放所要经历的阵痛。在“自由人的联合体”社会中,人的劳动是自由自觉的,因而也就不会存在私人劳动与社会劳动的对立,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是现实的自由交往。受生产力发展水平的限制,当今社会人类并不能摆脱拜物教的控制,现代人被物奴役的现象并未消失,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消极被动地接受这种状态,而是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减轻拜物教所带来的消极因素。
在当代资本主义国家,资本主义统治者为了缓和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之间的矛盾,采取了一系列政府干预经济的手段,如实行国家资本主义经济,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实行的各种福利政策,工人的地位也在不断的提高,但是被剥削和奴役的地位仍然没有改变,资本的控制变得更加隐蔽、更具欺骗性。资本主义社会三大拜物教的虚假意识形态目的是为了欺骗和迷惑大众,延续其所谓的“自然永恒的”统治。
中国改革开放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以来,人民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提升,经济取得了巨大成就,现已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家,是世界分工体系中的重要一环。但是,正如马克思所说社会生产的目的是用于交换,人的分工是被迫的,那就无法避免商品拜物教和货币拜物教的控制,但作为公有制占主体地位、人民是国家主人的社会主义中国总体上是不存在资本拜物教。但在现代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商品拜物教的现象经常见到,如“iPhone迷”(“果粉”)。有些人为追求iPhone做出许多疯狂的行为,iPhone只是苹果公司的品牌手机,然而为了手机(phone)丧失了自我(I),原本大写的“我”(I)变成了小写的“i”,手机(phone)却变成了主体——大写的“Phone”。拜金主义、腐败现象时有出现,其实质都是货币拜物教在作祟。
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不应该被物所遮蔽,商品、货币是人劳动的产品,人不应被物所控制而丧失人自我的本质。发展社会主义经济,提高社会主义生产力,是消解拜物教、破除拜物教幻象的根本途径。在大力发展经济提高物质文化,构建和谐社会主义的同时,还需要加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通过提高人民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精神文化,从而自觉抵制拜物教意识带来的消极影响。
[1]马克思.资本论(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2]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0.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6]马克斯·豪森.马克思对拜物教概念的发展[J].马克思恩格斯研究,1992(10).
[7]张一兵.肯定的犬儒主义与意识形态幻觉——齐泽克《意识形态的崇高对象》解读[J].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04(4).
[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2003.
[1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The Logical Path and Enlightenment of Marx’s Criticizing Fetishism
[责任编辑 韦志巧]
YUAN Chun-jian
(Journal Editorial Department, Hezhou University, Hezhou, Guangxi 542899, China)
Fetishism reflects that human relations are covered by the shell of matter. Social relations have been materialized and enslaved. Marx’s Criticism of labor alienation and ideology has paved the way for his scientific criticism of fetishism. Starting from commodity, Marx exposed and criticized the falsity and abstraction of commodity fetishism, currency fetishism and capital fetishism. When developing the socialist market productivity, it is necessary for us to strengthen the socialist core values education, so as to eliminate the ill effects of fetishism.
Marx; Fetishism; criticism; inspiration
A811
A
1672-9021(2015)01-0096-05
袁春剑(1987-),男,江西赣州人,贺州学院学报编辑部教师,硕士。主要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社会发展。
贺州学院2014年校级科研项目“马克思拜物教批判理论的当代审视”(2014ZC01)。
2015-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