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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论》视域下马克思自由观的再探讨

2017-04-01郭玉霞

学理论·下 2017年3期
关键词:资本论

郭玉霞

摘 要:《资本论》视域下马克思的自由观主要体现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不自由的批判和揭露,另一部分是对未来社会即自由王国的美好展望与研究。以马克思对剩余价值的逻辑叙述顺序为线索来论述马克思的自由观。

关键词:自由观;拜物教;自由王国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7)03-0025-03

自由思想是马克思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一思想犹如一根红线贯穿于马克思思想始终。马克思自由思想发展经历了一个长期而又曲折的探索过程,在不同时期的不同著作中马克思都对自由问题进行了不同程度的研究和阐述。学界对马克思自由思想研究也成果颇丰,但对《资本论》中蕴含的自由思想进行深入探讨却较为鲜见。在《资本论》中,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中种种不自由进行了揭露与批判,对未来社会进行了展望与研究。研究马克思自由思想,对我们全面深入把握马克思主义,对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现实价值。

一、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不自由的揭露与批判

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社会不自由的揭露与批判的顺序与《资本论》逻辑叙述顺序一致。首先,对拜物教加以批判。在《资本论》语境中,拜物教分为三种形态,即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以及资本拜物教。马克思认为,拜物教作为一种社会意识,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使其外化为物的关系,使人们在意识上受其迷惑、诱导和支配,进而导致精神上不自由,不能本真、真正地按照自己的意志和愿望来进行活动。马克思以商品拜物教为例指出,在商品世界中,商品是一种神秘的、神圣的东西,然而这种神秘既不源于它的使用价值,也不源于它的价值,而是源于商品形式本身,即“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1]89。商品本应该反映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但却采取一种显性的形式来呈现——物与物的关系。对此马克思加以揭露,指出“劳动产品的价值性质,只是通过劳动产品表现为价值量才能确定下来。价值量不以交换者的意志、设想和活动为转移而不断变动着。在交换者看来,他们本身的社会运动具有物的运动形式。不是他们控制这一运动,而是他们受这一运动控制。”[1]92即人们在商品世界的活动中丧失了主体地位,丧失了自主性。在马克思看来,人们在行动中往往受到类似宗教一样的商品拜物教支配和控制,不能自由地、自主地支配和从事各种自由的活动。马克思对货币拜物教的批判是在阐述商品交换的发展基础上展开的。在深入研究商品交换的基础上《资本论》揭露,在商品交换中人们往往有一种幻觉,拥有商品就拥有了一切,没有商品将一无所有。随着商品交换规模的扩大,作为一般等价物的货币随着出现。在货币拜物教下,“货币获得了对人(主体)的支配‘权力,它成了人奉若神明的‘真正的上帝。”[2]52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呈现为货币与货币之间的关系。货币把人与物的关系颠倒了,成为一种神秘的力量控制和支配着人类的经济活动。马克思对资本拜物教的揭露和批判是从商品流通展开的。随着资本主义社会商品生产和发达的商品流通,货币经过一定的过程才转化为资本。资本流通公式G——W——G。然而,现实中,人们往往认为是G——G,资本天然就具有使价值增值的魔力。资本的这种力量支配着人们的社会行为和社会心理。“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作为直接生产者的财产,不是资本。它们只有在同时还充当剥削和统治工人的手段的条件下,才成为资本。”[1]878于是货币拜物教逐渐进化为资本拜物教。至此,资本不仅让资本家对其宠爱有加,还为资本家压榨劳动者提供条件。可见,资本支配着资本家和工人。

其次,马克思对劳动力商品理论中“自由”作了辩证分析,一是对劳动者人身自由的肯定,二是是对劳动者一无所有下不自由的揭露。“在货币关系中,在发达的交换制度中(而这种表面现象使民主主义受到迷惑),人的依赖纽带、血统纽带、教养差别等事实上都被打破了,被粉碎了(一切人身纽带至少都表现为人的关系);各个人看起来似乎独立地(这种独立一般只不过是错觉,确切些说,可叫作——在彼此关系冷漠的意义上——彼此漠不关心)自由地互相接触并在这种自由中互相交换……”[3]113在前一种场合即前资本主义社会时期,个人往往受到他人的限制,在后一种场合中即资本主义社会时期,个人往往能够克服和控制外部的社会关系,比第一种场合自由。相较于前资本主义社会时期劳动者没有人身自由,处于一种依附关系而言,资本主义社会中劳动者则具有人身自由,这是巨大的进步,是值得肯定的。然而,劳动力成为商品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工人是自由人,能够把自己的劳动力当作自己的商品来支配,另一方面,他没有别的商品可以出卖,自由得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实现自己的劳动力所必需的东西。”[1]197劳动者自由得一无所有,即没有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劳动者为了生活资料被迫地自由地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劳动者被迫与生产资料分离成为雇佣劳动者,为资本家剥削和压榨自己创造条件。

再次,马克思对绝对剩余价值生产中资本家延长工作日偷窃工人自由时间进行了揭露。马克思首先揭示了剩余价值的本质,从绝对剩余价值角度讲,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就是资本家无限延长工作日,使工人创造出比资本家购买自己劳动力所支付价值更多的价值。马克思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的劳动时间全部归资本家所占有,但依照劳动力市场资本家所支付的劳动力价值来看,工人只需为资本家工作能够补偿自己劳动力价值的必要劳动时间。工作日中必要劳动时间之外的剩余劳动时间本质上应该归工人自己支配,但资本家却偷走了工人必要劳动时间之外的时间。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中资本往往是人格化的资本家。“资本由于无限度地盲目追逐剩余劳动,像狼一般地探求剩余劳动,不仅突破工作日的道德界限,而且突破了工作日的纯粹身体的界限。它侵占人体的成长、发育和维持健康所需要的时间。它掠夺工人呼吸新鲜空气和接触阳光所需要的时间。它克扣吃饭时间……”[1]306。这其实是偷走了工人的自由时间,间接地偷走了工人用于自我发展的时间。“在一方产生剩余劳动时间,同时在另一方产生自由时间……可见,社会的自由时间的产生是靠非自由时间的产生,是靠工人超出维持他们本身的生存所需要的劳动时间而延长的劳动时间的产生。同一方的自由时间相应的是另一方的被奴役的时间。”[4]215资本家的自由是建立在工人不自由基礎上。资本家延长工作日,工人往往身心疲惫,达到极限,有损寿命;身体的极限又往往造成精神压抑。从相对剩余价值讲,剩余价值的生产主要是资本家在工作日已定情况下缩短必要劳动时间而相应延长剩余劳动时间。资本家在偷窃工人剩余劳动时间基础上提高工人劳动强度,使其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其实是变相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

最后,马克思对机器资本主义应用理论中机器造成人身体畸形发展以及自由时间的减少等进行批判。马克思指出机器本身能推动人类向自由迈进,但它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应用却在某种程度上限制人类向自由前进。马克思分析:“因为机器就其本身来说缩短劳动时间,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延长工作日;因为机器本身减轻劳动,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提高劳动强度;因为机器本身是人对自然力的胜利,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是人受自然力奴役;因为机器本身增加生产者的财富,而它的资本主义应用使生产者变成需要救济的贫民……”[1]508马克思的自由观是在对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批判中进行阐发的。一是就劳动时间来说,机器不仅没有把工人从劳动时间上解放出来、提供更多的自由时间,反而是延长劳动时间、成为人类获取自由的限制。二是在人与自然关系方面,在人类自由的状态下,人与自然本应该和谐相处,既不是受自然的限制也不是去奴役自然,两者应该处于平等地位。三是就个人的身体与精神而言。在工厂里,作为劳动工具的机器不是被人利用,而是作为劳动过程中的主体来利用人类,支配人类,人类变成服侍机器的工具。“机器劳动极度地损害了神经系统,同时它又压抑肌肉的多方面运动,夺取身体和精神上的一切自由活动。”[1]487机器的长时间运转也使人长时间的工作,处于流水线的工人经常保持一个姿势,全神贯注地集中于工作,造成身体的损伤和精神上的空虚。此外,机器容易使人畸形、片面发展,严重抑制人类在体力和智力上的全面发展。

二、对未来社会的展望与研究

除上述对资本主义社会中种种不自由的批判之外,《资本论》第三卷中对未来社会展望与思考的研究也体现了马克思的自由观。早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就对未来社会中的自由作了思考。《手稿》将人类社会分为三个阶段,并对第三个阶段进行了阐述,“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在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第二个阶段为第三个阶段创造条件。”[5]104这里的第三个阶段是指共产主义社会。由此不难发现,共产主义社会下自由是在生产力充分发展,物质财富极大丰富的条件下,人们摆脱对物质需求的束缚,能够实现个人的全面发展,进而实现自由个性,实现真正自由。

《资本论》中马克思对未来社会进行了深刻思考,并提出了自由王国实现的途径以及自由王国的特征等。马克思认为,自由王国的建立为人类自由的实现提供了重要条件,要想实现真正自由必须建立一个自由王国。马克思同时指出,自由王国的建立是一个历史的、漫长的过程,是建立在必然王国基础之上的。在谈到自由王国时马克思指出,“自由王国只是在必要性和外在目的规定要做的劳动终止的地方才开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来说,它存在于真正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这个领域内的自由只能是: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置于他们的共同的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和最合适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质变换。但是,这个领域始终是一个必然王国。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但是,这个自由王国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工作日的缩短是根本条件”[6]928。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对自由王国、必然王国,以及两者的关系,如何实现必然王国下的自由和自由王国等问题做了重要阐述。

首先,从马克思对自由王国的这个定义中我们可以看出,自由王国是对必然王国的超越。“马克思关于必然王国的理论又内在地指称资本主义以及资本主义以前的全部人类社会发展的史前时期,即由物役性的自然必然性和经济必然性支配人类主题的历史发展时期”[7]18。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人们为了生存往往会受到自然界的束缚,处于以谋生为主要特征的社会中,且处于以人的依赖关系为纽带的社会中,此外,奴隶社会和农奴社会时期中劳动者还没有人身自由。到资本主义社会虽然人们能够合理调节和控制自然来满足自己的一定需求,劳动者也摆脱了原来的依附关系具有人身自由,但是依然受制于经济必然性的奴役,简单说就是把金钱作为人类追求的目的,也就是在受客观经济力量资本统治下的不自由,具体表现为资本主义社会下的种种不自由,人物关系的颠倒、人类主体性的丧失、自身发展的片面等。马克思认为,真正的自由王国是把人类能力的发展作为目的,而非必然王国下人类把物质生产作为目的、把利润作为目的、忽视人类自身能力的发展。

其次,自由是自由王国中的自由,是建立在必然王国基础之上的自由。自由王国不是抽象的、不可实现的,是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之上的。在向自由王国前进的道路上,物质生产领域的彼岸和工作日的缩短是实现自由王国的两个条件,即生产力的充分发展和自由时间的充裕是必不可少的,且两个条件相互补充。生产力越发展,物质生产实践就越丰富,人们就有更多的自由时间,进而“使每个人都有充分的闲暇时间从事历史遗留下来的文化——科学、艺术、交往方式等等——中间承受一切真正有价值的东西……”[8]33在此基础上马克思对未来社会进行了展望,“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9]53马克思所展望的未来社会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全人类的自由发展。在自由王国里,人们有更多的自由的闲暇时间去从事自己所喜欢的事情,已经没有了资本主义社会下的剩余价值的生产,没有了资本家对工人剩余劳动时间的压榨,没有了资本主义条件下的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之分,有的是人们生活时间中劳动时间和自由之间的合理安排。

三、当代中国市场经济中出现的不自由现象

《资本论》视域中马克思自由观更多是在对资本主义社会中阻碍人类自由发展的种种批判。当下我国虽然是社会主义社会,但依然存在同资本主义社会相类似的种种自由问题。

首先,随着生产力的发展,我国一些领域在一定程度上出现“拜金主义”现象。人们对金钱盲目崇拜,易受金钱奴役和控制,并给他人和社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危害,甚至威胁到他人生命安全。在經济领域,一些商人为了眼前利益,不择手段追求利益,如毒奶粉、地沟油等事件;在政治领域,一些官员行贿受贿、贪污腐败;在文化领域,一些节目为提高收视率,日益低俗化。此外,在经济领域中,尤其近几年,“房奴”现象日益恶化。房子俨然已经超越其简单的居住功能,成为影响和控制人们生活的一种物质。

其次,科技给人类生活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在一定程度上给自然和人类带来危害。在科学技术发明和应用中,人类从自然界索取大量原料、排放大量废物,给自然造成极大迫坏。石油开采泄露致海洋污染、汽车尾气排放致雾霾严重等。此外,网络科技更是对人类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产生不利影响。海量信息蜂拥而至,人们在被动地接受新信息,不加思考,易受主流意识的控制,丧失批判和自我意识。人们把大量的时间花在网络上,根本没有时间去锻炼身体,从而降低身体素质。

最后,近几年频频出现“过劳死”事件。2004年,因过度劳累患直肠癌而早逝的均瑶集团原董事长王均瑶,2012年某淘宝女店主因经常熬夜经营网店,最后在睡梦中死去。当然,“过劳死”事件远不止这些。其中尤为人们关注的是2010年富士康的跳楼事件,员工因工作时间长、工作压力大等相继跳楼身亡。以上案例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是工作时间过长、过度劳累。工作时间越长休息时间和休闲自由时间就越少,这会对身体造成危害,同时不利于个人其他方面的发展,而且容易造成精神的空虚、紧张。

针对以上我国社会中存在的有关自由的问题,结合《资本论》中马克思对自由观的论述,我们可以从以下方面简单探寻实现自由的路径。第一,大力发展生产力,为人们创造和提供丰富的物质生活资料;第二,树立正确的金钱观、消费观、时间观,提高对事物的辨别力和分析力,理性应用网络技术;第三,加强科技创新,走科技创新道路,培养优秀的科技人才,在发展和应用科技时,正确认识和科学合理使用科学技术。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张一兵.马克思历史辩证法的主体向度(第三版)[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

[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7]张一兵.马克思“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转换的理论真谛[J].哲学研究,1994(8).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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