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异乡客》中的人物塑造看弗兰克·奥康纳的战争观
2015-03-28王冰青
王冰青
(上海立信会计学院外语学院,上海201620)
从《异乡客》中的人物塑造看弗兰克·奥康纳的战争观
王冰青
(上海立信会计学院外语学院,上海201620)
爱尔兰小说家弗兰克·奥康纳(Frank O’Connor)以1919至1921年的英爱战争为背景,创作了现实主义短篇小说《异乡客》(Guests of the Nation)。小说中,奥康纳从语言、心理、行为等不同角度,通过对人物进行直白而细致的刻画,塑造了一系列战时社会底层的人物形象。由此清晰地表明了他对这场战争的态度:战争究其本质而言是残酷且荒谬的,交战双方的所有人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弗兰克·奥康纳;《异乡客》;人物塑造;战争的残酷性、荒谬性;战争受害者
弗兰克·奥康纳(Frank O’Connor)是爱尔兰著名作家,一生著作达一百五十余部,但他的短篇小说最为有名。奥康纳1903年出生在爱尔兰科克市。1918年,年仅16岁的他便加入了爱尔兰共和军第一旅。由于不满1921年签订的《英爱条约》(Anglo-Irish Treaty),他被当时的爱尔兰自由联邦政府逮捕入狱,并于1922年至1923年在狱中服刑。出狱后,在乔治·威廉·拉塞尔(George William Russell)和威廉·巴特勒·叶芝(William Butler Yeats)等人的鼓励和帮助下,他开始投身于文学创作。由于个人经历的缘故,奥康纳从某种程度上说可算得上是一位军旅作家,其作品很大一部分都取材于战争。1931年,他发表了现实主义短篇小说《异乡客》(Guests of the Nation)。在这篇小说中,他对英爱战争的态度显露无遗。小说以1919至1921年的英爱战争为背景,讲述了发生在爱尔兰偏远山村的一个故事。英国战俘贝尔切(Belcher)与霍金斯(Hawkins)被爱尔兰共和军作为人质关押在爱尔兰的一个偏远农舍中。负责看管他们的是爱尔兰共和军的三个基层士兵:“我”(Bonaparte)、诺波尔(Noble)和吉瑞米亚·多纳文(Jeremiah Donovan)。关押期间,随着英国战俘与爱尔兰士兵之间的交流日益增多,他们对彼此也有了更多的了解,友谊也随之在他们中间生根发芽。但不久,爱尔兰士兵便接到上级命令要求将两名英国战俘就地枪决,原因是英国处决了四名爱尔兰战俘。小说以两名英国战俘最终被处决结束。本文在细读文本的基础上,旨在揭示奥康纳这位16岁便投身爱尔兰军营的作家在历经多年的沉浮和思辨后是如何在他的小说中通过人物塑造对这场战争进行盖棺定论的。
一、对英国战俘的塑造
小说以英国战俘与爱尔兰共和军士兵之间的对话开始。由于闲来无聊,贝尔切提议通过打牌来消磨时间。他对“我”和诺波尔说:“嘿,朋友,我们一起打牌如何?”(“Well,chums,what about it?”[1]83),对方回答道:“好的,朋友!”(“All Right,chum!”[1]83)根据《新牛津英语词典》的解释,“chum”一词指“男人或男孩之间的称呼,通常表示关系亲密或友好。”通过这样的称呼,我们可以看出,虽然贝尔切与“我”和诺波尔之间的关系是战俘与看守之间得关系,但在实际相处中,这种关系完全被朋友关系所取代:随意、亲切、完全没有任何距离感。在贝尔切心中,他视“我”和诺波尔为朋友——亲密无间的朋友,而“我”和诺波尔也从未把他当战俘看待。与贝尔切相比,霍金斯更是将这种关系发展到了极致。“霍金斯与诺波尔对宗教问题的看法不尽相同,他们经常为此吵得唾沫横飞,而且一吵就要吵到天亮......”(Hawkins and Noble would spit at on another about religion into the early hours of the morning…[1]85)。如果用吵得越凶,感情越深来形容霍金斯与诺波尔之间关系的话,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因此,小说伊始,两名战俘的形象便已深深地扎根于读者的脑海中:他们随和、耿直、友善。小说最后,霍金斯在临刑前说:“我不会射杀我的朋友,即便我自己被枪毙二十次。我也绝不会射杀我的朋友。贝尔切也不会的……”(“I wouldn’t not if I was to be shot twenty times over.I wouldn’t shoot a pal.And Belcher wouldn’t…”[1]90)同样,贝尔切也对多纳文说:“我永远也不会明白你所说的职责究竟是什么,......但如果这真是你职责的话,我也不会抱怨你们的,因为你们是我的朋友。”(“I never could make out what duty was myself,”…“I think you’re all good lads,if that’s what you mean.I am not complaining.”[1]92)在贝尔切与霍金斯身上,我们看到了人的基本属性,即自然性和社会性。但是,战争抹杀了人的基本属性,取而代之的是阶级性。因此,从表面上看,贝尔切和霍金斯最终被枪杀似乎是偶然的,因为,英国如果不处决爱尔兰共和军四名人质的话,他们很有可能会被释放。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悲剧性的结局又是必然的。战争的残酷性借此得以彻底体现。
二、对爱尔兰士兵的塑造
与两名英国战俘一样,在爱尔兰士兵“我”与诺波尔身上,我们所看到的更多的是人的自然性和社会性。在“看管”贝尔切与霍金斯的过程的中,“我”与诺波尔早已把他们当成了朋友。所以,当多纳文告诉“我”,上级有可能下令处死两名英国战俘时,“我”的第一反应表现为对多纳文的极度不满。“你一开始没有告诉我这事,难道你不觉得这很不明智吗”?(“Wasn’t it very unforeseen of you not to warn Noble and myself of that in the beginning?”[1]86)在“我”看来,人和人相处时间长了,都会产生感情。“如果你是兽医的话,你一定会设法让自己避免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你的狗病人,......”(If it was only an old dog that was going to the vet’s,you’d try and not get too fond of him,…[1]86)不仅如此,在前往刑场的路上,“我”甚至希望两名英国战俘能够逃跑。“我把手插在裤袋中,里面有一把Smith&Wesson牌手枪,我的食指就扣在手枪的扳机上。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们反抗并且逃跑的话,我该怎么办。说真的,我多么希望他们这样做。我敢向上帝发誓,如果他们真逃跑的话,我绝对不会向他们开枪的。”(I had the Smith and Wesson in my pocket and I kept fingering it and wondering what I’d do if they put up a fight for it or ran,and wishing to God they’d do one or the other.I knew if they did run for it, that I’d never fire on them.[1]89)至此,人的自然性和社会性在“我”的身上已展露无遗。与“我”相比,诺波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多纳文要求“我”和诺波尔执行上级命令时,诺波尔立即回答道:“别让我做这种事,”(“Leave me out of that,”[1]88)当贝尔切临刑前做最后陈述时,诺波尔甚至已经无法抑制心中对多纳文的怨恨。“诺波尔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慢慢抬起拳头,对准了多纳文….”(Noble,just as if he couldn’t bear any more of it,raised his fist at Donovan,…[1]92)战争使战友成了敌人,而“敌人”则成了朋友。由此,作者将战争的荒谬性这一主题充分展现在了读者的面前。
三、对吉瑞米亚·多纳文的塑造
在整篇小说中,吉瑞米亚·多纳文是所有角色中最为复杂、立体的一个角色。与“我”和“诺波尔”相比,多纳文不折不扣地执行着上级所下达的一切命令。但要正真了解这个角色,我们首先要了解多纳文的性格。小说开头处作者对多纳文做了如下的描写“他戴着一顶小小的布帽,长长的裤子上绑着两块巨大的护膝,双手永远插在两旁的裤兜里。当你和他说话时,他会脸红,而且不停地前后晃悠,目光永远朝下注视着自己的那双大脚,你会很轻易地从他那双大脚中猜出他曾经是一个农民。”(He wore a small cloth hat and big gaiters over his long pants,and you seldom saw him with his hands out of his pockets.He reddened when you talked to him, tilting from toe to heel and back,and looking down all the time at his big farmer’s feet.[1]83)很明显,多纳文是个生性腼腆,非常害羞的人。不仅如此,他心地善良,同情弱者,这一点在霍金斯与贝尔切、“我”、诺波尔打牌时显露无遗。“多纳文通常会过来监督我们打牌,霍金斯的牌技很臭,每当他出臭牌时,多纳文便会显得十分激动,并提高嗓门向他嚷嚷道‘噢,你这个傻瓜,为何不出3个一组同样的牌?’,好像是他自己在打牌一样。”(Donovan would come up and supervise the game and get excited over Hawkins’s cards,which he always played badly, and shout at him as if he was one of our own“Ah,you devil,you,why didn’t you play the tray?”[1]83)但正是这样一个腼腆、害羞、富有同情心的人最终在战争中沦为了一个侩子手。其实,作者在情节上做出如此安排自有其一番深意。与一般生性凶残、冷血、好杀的侩子手不同,天性敦厚的多纳文在接到命令后,便赶到农舍,遇见了“我”。作者在此写到“‘我要带你的两个战俘朋友走’,他涨红着脸说道。”(“I want those two soldier friends of yours,”he says,getting red.[1]88)当贝尔切、霍金斯与农舍中的老妇人告别时,多纳文突然失去了耐性。“. .....她不停地告诫他们,多纳文终于失去了耐性,强行打断了她。‘我’发现他的脾气非常的大。”(... she didn’t stop advising them until Jeremiah Donovan lost his temper and turned on her.He had a nasty temper I noticed.[1]88)很明显,不管是多纳文遇见“我”时脸涨得通红,还是无缘无故变得急躁不堪,都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外在写照:他不得不违心地去执行上级的命令。在前往行刑地的途中,他将这个命令告诉了两名英国战俘。“多纳文说:‘我并不是和你们开玩笑。’‘霍金斯,对不住你了,但这的确是事实。’之后,他便像以往那样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他的职责,并说,他也不希望结果是这样。但是‘我’第一次发现,他在谈论职责时,显得那么别扭。‘我’以前从未看到过任何人在谈论自己的职责时像他如此这般。”(“It isn’t a joke,”says Donovan.“I’m sorry,Hawkins,but it’s true,”and begins on the usual rigmarole about duty and how unpleasant it is. I never noticed that people who talk a lot about duty find it much of a trouble to them.[1]89)从某种程度上说,多纳文在贝尔切和霍金斯面前不停地谈论自己的职责,其目的就是为了强迫自己相信自己并不是一个刽子手,而是一名合格的军人。但是,他别扭的神情恰恰出卖了他内心深处极大的不安和内疚。换而言之,在意识层面,他是这场战争忠实的追随者和积极的参与者。但在他的潜意识中,他对自己即将履行的所谓职责是嗤之以鼻的。战争忠实的追随者和积极的参与者同时对战争有着强烈的不认同感,这就是多纳文真实的写照。战争扭曲了他的天性,但呼唤天性回归的声音又是那么的强烈,多纳文就是如此地被煎熬着,成了战争的受害者。通过安排天性敦厚的多纳文枪杀英国战俘的情节,作者不仅揭露了战争对人性的扭曲,而且表现了对多纳文深深的同情。
结语
弗兰克·奥康纳是英爱战争的亲历者。在经过多年的沉淀和思辨后,奥康纳对这场战争的性质以及这场战争对人们造成的影响做出了深刻的总结。通过小说《异乡客》,奥康纳揭露了战争的残酷性、荒谬性。对参战双方而言,战争没有赢家。因为被卷入这部战争机器的所有人都是战争的受害者。
[1]Yu,Jianhua.Short Stories in English[M].Beijing:Higher Education Press,2010.
[2]闫建华,贾爱兵.无家可归的人—试析<异乡客>的‘失乐园’主题[J].北京第二外国语学院学报,2009(12): 47-51.
[3]李珍.友好的‘敌人’——略论短篇小说<异乡客>中的‘敌人’形象[J].陇东学院学报,2008(3):57-60.
[4]王腊宝.当代欧美短篇小说的认知批评[J].当代外国文学,2006(4):126-133.
Exploration into Frank O’Connor’s Stance on War by Analyzing the Creation of Characters in“Guests of the Nation”
WANG Bing-qing
(School of Foreign Studies,Shanghai Lixin University of Commerce,Shanghai 201620)
Anglo-Irish War(1919-1921)provides the setting for the realistic short story Guests of the Nation written by Irish author Frank O’Connor.In the story,the author creates a group of characters during the war time. Through the vivid description of their language,psychological activities and actions,the author vehemently condemns the cruel and absurd nature of the war that makes everyone involved a victim.
Frank O’Connor;“Guests of the Nation”;creation of characters;cruelty and absurdity of the war; victims of the war
I562.074
A
1674-831X(2015)01-0093-03
[责任编辑:刘济远]
2014-11-18
王冰青(1977-),男,上海人,上海立信会计学院外语学院教师,博士,主要从事英国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