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研究演变轨迹评析
2015-03-26朱秋沅
朱秋沅
海关法
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研究演变轨迹评析
朱秋沅*
摘要:国内相关研究早期起于对美欧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与战略的评介、比较,多从权利人本位出发,提出了本国立法的不足和国际当前立法的可借鉴性,研究观点往往跟随着国际舆论的导向。国内近期研究则逐渐表现出立足国情、对专项制度或热点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倾向。英文文献的研究更多集中于边境保护机制的微观问题上,或者热衷于对他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相应制度的比较、评介甚至是指责,研究角度表现为单一的权利人本位。当前研究的总体状况是缺乏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国际化与本土化的全面研究,也缺少发展中国家的视角与声音,其中,南方中心的研究成为亮点。今后,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研究需要从更全的主体视角和更宽的历史视域,动态性全局性地审视分析世界上典型的国际国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以期得出更为平衡与综合性的研究结论。
关 键 词:知识产权边境保护;TRIPS;ACAT
一、中文文献研究现状
虽然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在我国相关学科体系中所处的地位并不显要,但我国不少的著述(至2014年上半年之前的书籍、刊物中的文献及硕博士学位论文等)从便利权利人行使权利、强化边境机关执法的角度,阐述或探讨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国际制度的前沿和国内制度的完善与国际化。当国际上发生有关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热点问题时(如ACTA最终文本公布时、中美知识产权执法措施案前后、欧盟海关对印巴仿制药执法案前后以及中国自由贸易区建设初兴之时等),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研究就会显得更为流行。目前与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相关的中文文献主要分以下几类:
(一) 对主要关境区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评介与比较
国内相关研究早期起于对美欧相应制度与战略及其实施计划的评介、比较和借鉴。*钟建华:《美国有关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法律规定》,《国际经济合作》1994年第4期;周培荣:《化繁为简知己知彼——中欧海关知识产权保护比较》,《中国海关》2002年第3期;朱秋沅:《美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考察》,《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院学报》2002年第4期;聂毅、黄建华:《欧美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的特点及对我们的启示》,《知识产权》2005年第1期;聂毅、黄建华:《美国、欧盟知识海关保护制度简介》,《电子知识产权》2005年第4期;谢凤燕:《美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的执法现状及对我国的影响》,《对外经贸实务》2012年第1期。如黄建华等的《欧美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的特点及对我们的启示》一文对欧美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进行比较后提出:“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应当扩大保护范围,扩大海关主动执法的权力以及降低权利人的负担。”近期研究则扩展到韩、*参见马忠法、李昌范、李何伟:《韩国海关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及其启示》,《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271-294页;李何伟:《韩国〈为保护知识产权进出口海关事务处理的告示〉》,《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412-431页。日*参见何力:《日本知识产权海关保护中的侵权认定制度》,《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何力:《日本海关法原理与制度》,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第206-230页。等国的相应制度的译介评析。如何力的《日本知识产权海关保护中的侵权认定制度》一文对日本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评价为:“由于日本海关对于知识产权侵权实行实质性认定,所以还需征求专门委员、政府其他省厅的意见,构成了日本知识产权侵权认定制度的鲜明的特色。”
(二) 对国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评介与比较
我国早期较为关注《TRIPS协议》边境保护条款*参见胡祖刚:《我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条例〉与TRIPS之比较研究》(上)、(下),《世界贸易组织动态与研究》1996年第4、5期;陈丽:《中国海关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与WTO知识产权协议的比较及发展方向》,《南方经济》2002年第12期;张红:《我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与TRIPs协议》,《中国发明与专利》2004年第9期。与国内法的比较研究,而近期则集中于对过境货物执法以及ACTA相关条款的(比较)研究,*余敏友、廖丽:《简评TRIPS-Plus知识产权执法及其合法性》,《法学杂志》2011年第12期;薛坤:《后TRIPs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公共政策分析——〈反假冒贸易协议〉(ACTA)与TRIPs协议比较研究》,《网络法律评论》2011年第2期;朱玛:《超TRIPS规则:ACTA背景下我国知识产权的边境措施与应对》,《对外经贸实务》2012年第10期;孙益武:《论ACTA与知识产权边境执法规则》,《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221-245页;张惠彬:《论商标权边境保护制度——兼评ACTA之相关规定》,《国际经贸探索》2013年第11期。此外还包括WTO相关案例研究。相关研究主要有:第一,在国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全局性研究方面,余敏友等在综合分析了世界贸易组织、世界海关组织、万国邮政联盟等多边场所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现状、趋势与对策”后,提出面对“发达国家强推超TRIPS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态势,发展中国家只有联合抵制,把握平衡,推行符合自身利益的软法规则,同时加强能力建设。*余敏友、廖丽、褚童:《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现状、趋势与对策》,《法学评论》2010年第1期。第二,在2007年发生中国在WTO知识产权第一案“中国影响知识产权保护与实施措施案”*WT/DS362/R 26 January 2009.的争议之一是海关对没收的侵犯知识产权货物的处理。争议中的措施包括《知识产权海关保护条例》、《关于〈知识产权海关保护条例〉的实施办法》的相关规定,它们与中国在《TRIPS协议》第46和第59条规定下应承担的义务不一致。2007年-2009年1月26日(WTO专家组报告公布)前后的几年间,国际法领域、知识产权法领域的诸多论著都论述评析此案,此类论著一般都会论及海关执法后的侵权货物处理问题及其与国际法的吻合程度。*参见张乃根:《试析美国针对我国的TRIPS争端解决案》,《世界贸易组织动态与研究》2007年第7期;杨帆:《对中美知识产权海关处置措施的对比分析》,《政法论坛》2008年第6期;胡建国:《〈TRIPs协定〉执行条款的解释和适用——以“中美知识产权保护与执行案”为例》,《法商研究》2009年第4期;余敏友、廖丽:《评美国向WTO诉中国“影响知识产权保护和实施的措施案”》,《国际贸易》2009年第9期;朱秋沅:《中美影响知识产权保护与执法措施案述评——兼谈WTO有关知识产权边境措施第一案对我国的启示》,《海关法评论》(第2卷),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315-338页;赵丽:《〈TRIPS协定〉执法条款——由中美知识产权执法案谈起》,《对外经贸实务》2012年第3期。第三,在2008-2009年之间荷兰海关对19批仿制药进行了知识产权海关执法,*WT/DS408/1, European Union and Member State-Seiszure of Generic Drugs in Transit, Request for Consultations by India.因此引发了印度、巴西等国向WTO争端解决机制提起了针对欧委会和荷兰请求启动磋商程序。*See WTO DS408, DS409.我国部分文献对欧盟海关对过境货物执法的依据和理论进行阐述,*张怀印、孔瑶、孙大龙:《欧盟过境货物知识产权保护最新态势——兼评欧洲法院“NOKIA”案和“PHILLIPS”案》,《知识产权》2012年第4期。部分文献以GATT1994第5条“Freedom of Transit”为依据,或以“《TRIPS协议》有关海关措施的要求”为依据,论证(欧盟)海关对转运货物执法的正当性或合法性。*参见吴雪燕:《从欧盟国家扣留过境仿制药品看过境货物的知识产权保护》,《学术论坛》2010年第6期;孙益武:《论过境贸易的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与实践》,《海关法评论》(第2卷),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274-292页;张乃根:《略论过境贸易中的知识产权海关保护》,《海关法评论》(第2卷),法律出版社2011年版,第259-273页;冯洁菡、李蔚然:《印度仿制药品过境运输争端案评析——以理事会1383/2003条例与TRIPS协议为视角》,《法学杂志》2011年第12期;宋红松、于溯源:《过境货物的知识产权边境执法措施研究》,《知识产权》2012年第9期;薛洁:《过境贸易的知识产权保护问题研究——从ACTA看转运环节的边境保护措施》,《求索》2012年第11期;杨鸿、高田甜:《过境货物的知识产权边境措施:TRIPS协定下的合规性问题》,《亚太经济》2013年第4期;孙益武:《自由贸易区过境货物的商标侵权》,《中华商标》2014年第3期。第四,在2011年ACTA最终文本面世前后,对ACTA中边境保护条款的研究是国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研究的热点之一。对此,有的文献认为ACTA中的边境措施超出了《TRIPS协议》的标准,将使我国在未来的知识产权谈判中面临更大的压力,也可能给我国企业带来消极影响。我国应在世界贸易组织多边体制中主张《反假冒贸易协定》违背《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规则,*参见杨鸿:《〈反假冒贸易协定〉的知识产权执法规则研究》,《法商研究》2011年第6期。并密切关注和研究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政策的新标准,充分利用其中的灵活性条款,探寻与国际标准相协调而又适应自身经济发展状况的执法模式;*参见薛洁:《走近〈反假冒贸易协议〉(ACTA)知识产权边境执法部分初探》,《电子知识产权》2012年第2期。有的文献通过对ACTA和《TRIPS协议》的比较,分析发达国家积极推进超TRIPS知识产权保护标准背后的考量,并进一步思考中国的立场和发展中国家的应对。*参见薛坤:《后TRIPs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公共政策分析——〈反假冒贸易协议〉(ACTA)与TRIPs协议比较研究》,《网络法律评论》2011年第2期。
(三) 对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专项制度改进的研究
有的国内研究认为我国边境保护制度与执法已经符合了所承担的国际义务,在以后的制度改进中应当注意利益平衡并规制权利滥用*参见朱秋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理论与实务》,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第38-40页;曹艳华:《保护私权,还是维护公共利益?——对中国海关在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中角色定位的法律分析》,《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07年第3期;肖颖:《我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的考察——从规制知识产权滥用的视角》,《电子知识产权》2008年第4期;曹艳华:《防止权利滥用与保护知识产权之间的平衡——关于我国海关知识产权“适度保护”相关焦点问题的思考》,《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09年第1期;张红:《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的私权性及利益平衡要求》,《政法论坛》2010年第5期;张红:《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的私权与公益探析》,《海关法评论》(第1卷),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第295-307页。以及边境保护制度整体的微调;*贾小宁、周艳:《谈〈知识产权海关保护条例〉修订的部分内容》,《知识产权》2004年第1期;谢红霞:《论我国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法律制度》,《政治与法律》2005年第2期;陈小俊:《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立法缺陷探析——全国首例知识产权权利人状告海关案引发的思考》,《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5年第4期;高华:《对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法律思考》,《国际贸易问题》2007年第11期;朱秋沅:《论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立法的推进》,《政法论丛》2009年第4期。也有的研究认为在对平行进口、*参见李景波:《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中的商标商品平行进口是否构成商标侵权的若干法律问题探讨》,《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4年第1期;张红:《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范围探析——兼论知识产权货物的平行进口问题》,《政法论坛》(中国政法大学学报)2004年第6期;李群英:《进口真货也违法?》,《中国海关》2006年第2期;石欣颖:《试析美国对商标平行进口的法律态度》,《财经界》2007年第8期;祝建军:《进口商品构成商标侵权——评“LUX”(力士)商标侵权纠纷案》,《中华商标》2008年第2期;朱秋沅:《商标权产品平行进口的中美海关立法规制比较分析》,《海关法评论》(第1卷),法律出版社2010年版,第308-323页;苟大凯、朱奎彬:《美国版权法首次销售原则的最新发展——美国联邦最高法院“吉尔特桑诉威利父子公司案”判决评析》,《知识产权》2013年第7期。特殊标志保护、*温震:《奥林匹克知识产权的海关之恋》,《中国海关》2004年第11期;朱秋沅:《论世博期间的临时性扩张性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知识产权法研究》(第7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第271-295页;厉力:《论上海世博会的海关边境保护措施——以贸易安全和贸易便利为视角》,《国际商务研究》2009年第5期。专利权*茆荣华等:《专利侵权纠纷中海关保护措施与临时措施的程序衔接》,《知识产权》2003年第6期;俞则刚、孔露:《专利权边境保护——海关无法承受之轻》,《海关执法研究》2003年第1期;王秋华:《对我国适用海关边境保护措施涉及专利权问题的思考——兼谈TRIPs 协议的相关要求》,《科技与法律》2003年第1期。或商标权*张红:《驰名商标保护及其海关边境措施的适用》,《国际贸易》2009年第2期;张惠彬:《论商标权边境保护制度——兼评ACTA之相关规定》,《国际经贸探索》2013年第11期。保护、我国贴牌加工侵权、*参见陈静:《OEM商标侵权给海关知识产权保护带来新挑战》,《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7年第2期;俞则刚:《定牌加工的侵权隐患——从“西班牙NIKE案”说起》,《海关执法研究》2005年第5期;王隽:《对我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出口检查制度的一点质疑》,《2009中华全国律师协会知识产权专业委员会年会暨中国律师知识产权高层论坛论文集》(下),第234-237页;福州海关:《积极探索定牌加工授权预确认试点努力开创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工作新局面》,《海关执法研究》2009年第12期;郭彦、吴卫:《海关知识产权视角下加工贸易企业定牌加工中涉及侵权问题的法律辨析及对策》,《海关执法研究》2010年第6期;曹艳华:《对定牌加工侵权认定的法律思考——以实现权益平衡的海关“适度”保护为视角》,《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11年第1期;于帮清:《涉外定牌加工问题研究》,《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246-256页。保护程序与模式、*刘洋:《对完善我国海关知识产权保护法律制度的几点思考》,《科技与法律》2003年第3期;刘菊堂:《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的两种模式分析》,《青岛远洋船员学院学报》2007年第1期;邱敬雄、黄旭荣:《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私人和解制度的理论与实践问题探讨》,《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10年第2期;孙建:《对完善我国知识产权海关保护法的探讨》,《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5期;郭海容:《知识产权海关执法中的和解制度分析》,《前沿》2010年第20期。边境侵权的刑事责任与执法协作*贾小宁:《试论知识产权海关保护中追究当事人刑事责任》,《海关执法研究》2004年第4期;张红:《走私侵犯知识产权货物罪若干问题探索》,《人民检察》2004年第11期;王芳、赵永红:《我国知识产权边境刑事保护探析———以海关与公安机关知识产权执法协作为视角》,《学术论坛》2006年第4期;宋扬:《试论知识产权海关边境保护中刑事协作机制的障碍和解决对策》,《时代经贸》2007年第10期(下旬刊);房军:《关于海关知识产权犯罪管辖权问题的思考》,《辽宁警专学报》2008年第11期;周艳:《试论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中刑事责任相关问题》,《教书育人》2010年第15期;马海舰、王永杰:《强化知识产权海关刑事保护的建议》,《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257-270页。等问题予以进一步完善。具体包括:第一,在利益平衡问题上,有的文献认为:“知识产权的私权性及利益平衡理论是知识产权的理论基石。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具有不同于海关传统职能特点。其执法程序的诸多环节体现了知识产权私权属性,以及相关利益法律调整的平衡性要求的价值目标。”*张红:《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的私权性及利益平衡要求》,《政法论坛》2010年第5期。第二,在平行进口问题上,有的文献认为,从学理上,并不是所有平行进口都构成商标侵权,也不是所有平行进口都是合理的,而是要经过类型化判定,判断是否损害了商标的揭示商品来源、质量担保、广告宣传机能而分别认定。*李景波:《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中的商标商品平行进口是否构成商标侵权的若干法律问题探讨》,《上海海关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4年第1期。第三,在贴牌加工侵权问题上,有的文献认为,不管是对我国相关法律、法规、司法政策的考量,还是对我国经济社会现实的思虑,认定其所特指的涉外定牌加工行为构成我国商标法下的商标侵权行为,利要大于弊。加工业务受托人在涉外定牌加工合同中设立相关免责条款等,避免因未尽到相关合理注意义务而承担过重的商标侵权责任。*于帮清:《涉外定牌加工问题研究》,《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246页、第256页。第四,对于边境侵权的刑事责任及其部门间执法协作问题,有的文献建议立法中增设走私侵权物品罪。*马海舰、王永杰:《强化知识产权海关刑事保护的建议》,《海关法评论》(第3卷),法律出版社2013年版,第259-261页。虽然在2006年3月24日,公布了《公安部、海关总署关于加强知识产权执法协作的暂行规定》,但还不能算是一个固定的长效机制。*冯汉桥:《对外贸易中知识产权执法与司法保护的协调》,《法学论坛》2008年第4期。因此,赋予海关知识产权犯罪刑事管辖权具有相当的现实意义,对于国家打击知识产权犯罪的整体格局而言也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房军:《关于海关知识产权犯罪管辖权问题的思考》,《辽宁警专学报》2008年第11期。
(四) 对自贸区知识产权边境执法的建议
2013年9月29日,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以下简称“上海自贸区”)正式挂牌成立。中国政府承诺将力争用2至3年时间,将上海自贸区建成法律环境规范、投资贸易便利、监管高效的具备国际水平的贸易自由区。从上海自贸区成立前后至2014年5月,我国涌现出不少对于自贸区知识产权制度(包括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研究文献。在自贸区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相关的文献中,主要涉及以下三类:
一类文献综合论述了自贸区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构建,其认为:自贸区并不属于“境内关外”区域,为了将其建成法律环境规范、监管高效的具备国际水平的贸易自由区,有必要在区域内实施高效的知识产权边境执法。*朱秋沅:《特殊区域内知识产权边境侵权规制问题比较研究——兼驳“特殊监管区域处于境内关外”的误解》,《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12年第4期;朱秋沅:《中国自贸区海关法律地位及其知识产权边境保护问题的四点建议》,《电子知识产权》2014年第2期;杨群:《在知识产权保护问题上自由贸易区属于境内关外是误解》,《解放日报》2014年4月28日,第2版。一类文献认为应当对经自贸区转运的货物进行执法。有的观点认为,如果上海自贸试验区海关放松对过境或者转运货物的知识产权监管,也难免会被不法分子利用,作为其从事盗版和假冒产品国际贸易的一个便利地点。*张伟君:《上海自贸试验区知识产权执法:自由贸易与打击侵权的平衡》,《外国经济与管理》2014年第2期。中国应当考虑借鉴《反假冒贸易协定》中对于经自由贸易区转运或转装货物的知识产权执法体系,对于意图通过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进入中国市场的过境货物进行海关执法。*孙益武:《〈反假冒贸易协定〉与自由贸易区过境货物知识产权执法》,《中国经贸导刊》2014年第2期;孙益武:《自由贸易区过境货物的商标侵权》,《中国商标》2014年第3期。但对于商标权保护中OEM问题,建议可以修改《商标法》关于“商标使用”的规定,将没有销售行为的纯物理意义上的商标贴附使用排除在外,只有面向客户或销售者的要约或销售时才构成商标法意义上的商标使用,所以经自由贸易区过境货物就不会认定为商标侵权。*孙益武:《自由贸易区过境货物的商标侵权》,《中国商标》2014年第3期。针对国际中转业务中的收发货人都在境外,难以追究和落实边境侵权行为的法律责任。我国现有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不能良好地配适于对转运货物边境执法的需要,因此建议实施针对转运货物承运人与自贸区商业行为经营人的告知守法制度。在明确告知与提醒的前提下,经营人仍然从事了专利侵权行为,则应承担边境侵权责任。*朱秋沅:《我国专利权边境保护的现存问题及其制度重构——兼论自贸区专利权边境保护问题》,《上海对外经贸大学学报》2014年第3期。还有一类文献针对自贸区知识产权边境规则与国际规则的协调问题提出,上海自贸区中知识产权执法应当尊重“内外一致”的基本原则,完善知识产权监管模式,适当根据WTO贸易便利化的要求,在执法程序和执法效率上做好配套规范,以期为相关规则的国内推广和国际协调提供试验基础。*孙益武:《自贸区知识产权执法的国际协调》,《WTO经济导刊》2014年第1期。
二、英文文献研究现状
(一) 对关境区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整体性研究
英文文献中对于发达经济体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全面阐释与分析的文献主要集中于欧美*Timothy P. Trainer, U.S. Customs Adherence to NAFTA (GATT) Border Enforcement Provisions: A New Framework or Minor Modifications, Federal Circuit Bar Journal, Winter 1993, pp.389-407; Timothy P. Trainer,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along Foreign Borders, AIPLA Quarterly Journal, 1993, pp.313-326; United States Customs’ Protection of Registered Trademarks: Has Technology Rendered Customs Recordation Unnecessary?, The Trademark Reporter 1996,p p.611-625; Patrick C. Reed, Expanding the Jurisdiction of the U.S. Court of International Trade: Proposals by the Customs and International Trade Bar Association, Brookly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2001,p p.819-842; Joel W. Rogers, Joseph P. Whitlock, Is Section 337 Consistent with the GATT and the TRIPS Agreement? American University International Law Review, 2002, pp.459-524; Timothy P. Trainer & Vicki E. Allums, Customs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Thomson West, 2011.两个关境区(欧盟关境区的边境保护制度作为区域制度单独在下文中论述)。Timothy Trainer*蒂莫西 P. 崔纳(Timothy P. Trainer)目前是Arter & Hadden’s华盛顿律所律师和国际反假冒联盟(International Anti-Counterfeiting Coalition,IACC)的主席。他曾担任美国海关条法司知识产权处律师、美国专利商标局律师,并于2005年建立了全球知识产权战略中心(the Glob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Strategy Center, P.C., GIPSC)。他具有丰富的知识产权边境执法的实际经验,也一直关注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方面的研究,自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开始,开始发表有关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文献,在许多专业刊物上,如《版权世界》(Copyright World)、《商标世界》(Trademark World)、《美国知识产权法协会季刊》(AIPLA Quarterly)、《知识产权管理》(Manag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中国商业评论》(China Business Review)上发表了关于知识产权专业论述,并于2000年出版了专著《知识产权边境执法》(Timothy P. Trainer, Internation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Oceana Publications, 2000)。他积极主张对知识产权进行高标准的边境执法。同时,也对于亚洲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法有一定深度的研究,了解一些发展中国家的知识产权边境执法的现状,提出了要增加培训与国际协助来提升发展中国家的执法能力。等所著的《知识产权的海关执法》一书以权利人视角主要论述了美国的知识产权海关保护的法律权限、标准和程序,较为深入地阐述了如何运用海关执法来扣押、没收和销毁侵权货物。此外,还有少量对于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阐述及其与国际法的比较研究。*James J. Holloway, Canadian Anti-Counterfeiting Laws & Practice: A Case for Change, the Trademark Reporter, May-June, 2006, pp. 724-757; Syed Saifuddin Hossain, Border Enforcement of IPR Laws in Australia, Global Trade and Customs Journal, Volume 4, Issue 1, 2009, pp.1-14.
西方发达国家的学者对发展中国家边境保护制度及其进展一般持着质疑或否定态度,认为发展中国家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措施没有完全达到相应国际法的要求,*Mike Willis, A Survey of Enforcement Measures for Internation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under the WTO: Compliance Issues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00, pp.180-188.并从关注发达国家利益的角度,探讨了在当前发展中国家的普遍执法水平不能达到制定TRIPS协议时的预期的情况下,提出要将TRIPS协议项下的边境保护义务通过自由贸易协议进行推广,并提出需要对发展中国家的海关执法及其关员增加培训与援助,从而提升这些国家的执法水平,最终保护本国知识产权权利人的利益。*Timothy P. Trainer,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A Reality Gap (Insufficient Assistance, Ineffective Implementation)? John Marshall Law Schoo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Fall 2008, pp. 47-79.
对发展中国家的制度进行研究的学者对于本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及其进展的研究主要有两个视角:首先,将本国立法或执法与相应国际法(如《TRIPS协议》)或新趋势(主要是发达国家)进行比较,发现制度间的差距或展望未来发展,*Creck Buyonge, Emerging Issues on the Role of Customs in the 21st Century: An African Focus, World Customs Journal, March 2007, pp.56-57.例如发表于2006年(即在保加利亚加入欧盟的前一年)“保加利亚的知识产权边境监管”一文对保加利亚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立法进行了细致考察,并与欧盟的立法进行了比较,衡量了两者之间的差距后,提出了该国如何改进以符合欧盟的保护水平的建议,*Michael Blakeney, Border Control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in Bulgaria,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06, pp.1-13.该文考察内容详细,论证较为深入,对于深入研究欧盟与其成员国(特别是后加入的成员国)的国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有着重要的意义;其次,研究相应国际法与发展中国家利益、文化或发展目标的冲突及本土化的困难,例如印度学者认为知识产权执法规定需要双管齐下的战略,即一方面需要完善程序性规定,另一方面需要适当地实施这些规则。对于发展中国家而言,后一方面更难达到,这是因为何为“有效”保护是一个主观标准,其程度难以确定。*J.K. Das, The TRIPS Agreement and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 Indian Perspective,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10, pp.166-174.
(二) 对边境保护制度的专项制度研究
英文文献对于边境保护制度的专项制度研究主要集中于平行进口和灰色市场规制、转运货物边境执法及美国337条款*19 U.S. C. § 1337 Unfair practices in import trade.是否符合国际法等问题上。
1. 对灰色市场货物予以进口规制
在平行进口或灰色市场货物影响了知识产权权利人(多数为跨国企业)在国外市场的利益,*Darren E. Donnelly, Comment, Parallel Trade and International Harmonization of the Exhaustion of Rights Doctrine, Santa Clara Computer & High Tech, May 1997, pp.447-448.因此该问题在发达国家受到重视。美国自上世纪80年代至今一直对该主题进行着越来越深入的探讨。有的研究认为,海关保护是对权利人救济的一种方式,但由于不同国家对于该问题的立场与具体操作不同,*Tait R. Swanson, Combating Gray Market Goods in a Global Market: Comparative Analysi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s and Recommended Strategies, Housto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Winter 2000, pp.327-370.对涉及版权问题和商标权问题的灰色市场货物存在不同的处理方式。
对涉及商标权问题的灰色市场货物,具体可分为三种不同的种类:其一是在国内生产仅用于出口但在出口前后又进入国内市场的产品;其二是在国外由合法的被许可人制造但未经国内许可人同意而进入国内的产品;其三是在国外由合法的被许可人制造但未经国内其他被许可人同意而进入国内与国内被许可人的产品竞争的产品。其中,美国海关无权对美国制造出口后又复进口的平行进口货物进行执法,*Lawrence M. Friedman, Business and Legal Strategies for Combating Gray-Market Imports, International Lawyer, Spring, 1998, p.27.并且对于其他种类的灰色市场货物进行规范的主要根据是《美国法典》第19编第4章1930年关税法第1526节*19 U.S.C. § 1526 Merchandise bearing American trade-mark.和第15编《兰哈姆法》第42节(即第22章商标法第1124节)*15 U.S.C. § 1124 Importation of goods bearing infringing marks or names forbidden.,同时还根据“实质性差别”门槛(标准)来启动对灰色市场货物的规制。也就是说,灰色市场货物是否禁止进口,关键在于灰色市场货物与国内授权生产产品之间是否存在实质性差别,从而导致消费者产生来源混淆。*Lynda J. Oswald. Statutory and Judicial Approaches to Gray market Goods: The “Material Differences” Standard, Kentucky College of Law Kentucky Law Journal, 2006/2007, p.107.《美国联邦条例》第19章第133.2节*19 C.F.R. §133.2 (e) (1)-(5).中不完全地列举了一些判断产品差别的具体衡量因素。如果带有美国所有人、美国所有人的母子公司,或其他共同所属或共同受控的某一方授权使用的真实标志的产品与在美国得到授权使用商标的产品存在实质性差别,则美国海关会禁止进口。“实质性差异”标准在美国若干案件中都得以适用和厘清,*Societe Des Produits Nestle, S.A. v. Casa Helvetia, Inc., 982 F.2d 633, 644 (1st Cir. 1992); Lever Bros. Co. v. United States, 981 F.2d 1330 (D.C. Cir. 1993);且体现于美国联邦法规汇编的利华规则(Lever-rules)*19 C.F.R. §133.23 (a) (1).中。当前,对“实质性差异”的解释日趋扩大化,移除灰色市场产品上的唯一产品编码(unique production code, UPC)*Zino Davidoff SA v. CVS Corp., 571 F.3d 238.也会被认为是与国内授权生产的产品存在“实质性差异”。*Karen H. Bromberg, Ellen Paltiel, Cool Water Runs Deep: Davidoff v. Cvs——Unique Production Codes Keep Products off Gray Market, the Trademark Reporter, July-August, 2010, p. 930.(美国)国内权利人如欲更好地抵制灰色市场货物,则应当注重商标权的海关备案。海关备案可使得海关对该商标权的主动执法以及根据其他禁令所进行的执法更加准确和及时。*D. Beryl Gardner, Gray Market Goods and Recording with the U.S. Customs and Border Protection: Where Section 526 may be Limited By Interpretation, What are the Alternative Measures for Trademark Enforcement?, University of Baltimore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Journal, Spring 2010, p.151.
对涉及版权问题的灰色市场货物是否可以向国内进口的问题,主要是根据首次销售原则进行判断,但分销权(或部分版权)在首次销售后是在怎样的地域范围内用尽,则国际社会一直不能对此达成共识。*See Catalin Cosovanu, Note, Piracy, Price Discrimination, and Development: The Software Sector in Eastern Europe and Other Emerging Markets, 5 Colum. Sci. & Tech. L. Rev. 3, 21-22 (2003); Luke W. Reynolds, ECJ in Bayer Allows Pharmaceutical Companies to Increase Profits by Breaking Down European Union Cohesion——With Just One Pill, Loyola of Los Angeles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Law Review, Spring 2006, p. 382.不同地区的解释也存在着差异与模糊。欧盟为了维护内部市场的统一而采取了共同体用尽的标准。*Ryan L. Vinelli, Bringing Down the Walls: How Technology is Being Used to Thwart Parallel Importers amid the International Confusion Concerning Exhaustion of Rights, Cardozo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Law, Winter 2009, p.155.美国由于不同判例的差异,使得学者并不能确认美国法典第17章第109节中规定的首次销售原则*17 U.S.C. § 109(a).是否采用国内用尽标准,虽然有美国联邦最高院对1998年“品质之王诉兰萨案”*Quality King Distributors, Inc. v. L’anza Research Intern., Inc., 523 U.S. 135, 118 S.Ct. 1125 (1998).和2010年“欧米茄诉好市多案”*Costco Wholesale Corp v. Omega SA 131 S. Ct. 565 (2010) (Sup Ct (US))。该案一审被告好市多(Costco)公司不是欧米茄公司的授权经销商。其购买欧米茄公司授权在国外销售后被未经授权第三方购买并回售美国纽约ENE Limited公司的欧米茄手表。好市多将这些手表在美国加州销售。欧米茄公司认为好市多公司获得并销售欧米茄手表的行为构成了侵权而诉至加州中心区联邦地方法院。好市多公司则主张其行为根据首次销售原则并不侵权,一审法院作出了支持好市多公司主张的即决判决(Summary Judgment)。欧米茄公司上诉至美国第九巡回区上诉法院。上诉法院持首次销售国内用尽的标准,因此撤销了地区法院的一审判决并发回重审。2009年5月18日,好市多公司向美国最高法院申请调卷令。最高法院于2010年4月19日才正式受理该案。但由于法官卡根缺席此案的审理与判决,最高法院大法官出现4∶4形成僵局,2010年12月13日,美国最高法院以对等的票数确认了上诉法院的判决。的判决,但都没有澄清该问题,从而使得美国首次销售原则的地域适用问题经历20年的不统一状态。美国联邦最高法院于2013年3月对“基尔特桑诉威利父子公司案”*Kirtsaeng v. John Wiley & Sons, Inc., U.S.2013, 133 S.Ct. 1351, 185 L.Ed.2d 392, 106 U.S.P.Q.2d 1001.基本案情如下:基尔特桑(kirtsaeng)从泰国到美国学习数学。他让其家人和朋友以低价在泰国购买了威利父子公司授权在海外出版的英文版的教材并寄给他。基尔特桑在美国将这些书出售牟利。威利父子公司认为基尔特桑未经授权而进口并转售的行为侵犯了其专有的分销权和禁止进口权,因此向纽约南区地区法院提起诉讼。地区法院在一审中认为首次销售原则不能适用于海外生产的产品,基尔特桑故意侵犯威利父子公司在美国的版权,并判决基尔特桑赔偿威利父子公司的损失600,000美元(每件作品75,000美元)。被告基尔特桑上诉至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二审法院于2011年8月维持了一审法院判决。基尔特桑向美国最高法院申请调卷令并获准。2013年3月19日,最高法院推翻了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判决,并明确指出版权领域首次销售原则既适用于在美国国内合法生产的产品,也适用于在国外合法生产的产品。作出判决,明确了首次销售原则应适用国际用尽标准,以解决对在国外经授权而合法生产产品的歧视问题,将美国版权法第109(a)节(首次销售原则)平等地适用于国内外的经授权而合法生产的产品,从而更有利于版权产品跨境贸易的发展。*Irene Calbol, The United States Supreme Court’s decision in Kirtsaeng v Wiley & Sons: an “inevitable” step in which direction?,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Competition Law, 2014, p.77.如果该判决没有被美国国会的制定法所改变,则在国外经授权合法生产的产品将不再是美国海关边境执法的对象。
2. 转运货物的边境执法问题
在欧盟对转运货物(包括药物)进行边境执法案件逐渐增多,特别是2008年发生了印巴在WTO诉欧盟*See WTO DS408, DS409.的案件后,不少文献纷纷对“转运货物边境执法”是否正当提出了各类观点。
有的文献希望通过回顾欧盟的制定法与案例以明确欧盟是否需要对转运中的涉嫌侵权货物进行执法。在制定法方面,《欧共体海关法典》所规定的外部转运程序允许非欧盟货物从欧盟关境内的某一地点运至另一地点而不需要受到进口关税和其他税费或其他商业政策措施的规则。因此,虽然货物实际上通过了关境,但被视为并未进入关境。但是这些处于外部转运程序的货物从其入境到离境都受到海关监管。根据从2004年至2013年在欧盟生效实施的欧盟理事会于2003年7月22日通过的“关于针对涉嫌侵犯特定知识产权的海关行为及针对侵权货物的处理措施的(EC)第1383/2003号部长理事会条例”*Council Regulation (EC) No 1383/2003 of 22 July 2003 concerning customs action against goods suspected of infringing certai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the measures to be taken against goods found to have infringed such rights.(该条例于2003年8月9日生效,于2004年7月1日起实施,于2013年12月31日失效)第1条的规定,知识产权边境保护适用于置于“暂停征收关税的程序*由于在这些特殊的海关程序下,货物关税的征收、商业政策的适用、一般通关手续的履行等都处于暂停状态,因此称为“Suspensive Arrangements”。这是一种常规的海关程序制度,与海关因货物状态异常或涉嫌违法而采取中止放行或扣留货物的执法措施不同。”(a suspensive procedure)下的货物,因此也包括适用于外部转运程序。在欧盟关于转运货物的边境执法案件中,欧洲法院在一部分案件*See Administration des douanes et droits indirects v. Rioglass (C-115-02)[2003] E.C.R. 1-12705 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Class International BV v. Colgate Palmolive Co (C-405/03) [2005] E.C.R. 1- 8735 European Court of Justice; Montex Holdings Ltd v. Diesel SpA (C-281/05) [2006] E.C.R. I-10881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中否定了对于转运程序下涉嫌侵权货物的边境执法,认为虽然海关有权对转运货物进行边境执法,但由于货物并未进入欧盟市场销售,因此没有侵犯(假冒)欧盟的商标权;而欧洲法院在另一部分案件*See Polo/Lauren Company v. PT Dwidua Langgeng Pratama International Freight Forwarders (C-383/98) [2000] E.C.R. 1-2519 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Criminal Proceedings against X (C-60/02) [2004] E.C.R. I-651Court of Justice of the European Union; Sisvel v. Sosecal Unreported July 18, 2008 District Court, The Hague; Koninklijke Philips Electronics NV (C-446/09) v. Lucheng Meijing Industrial Company Ltd and Others and Nokia Corporation (C-495/09) v Her Majesty’s Commissioners of Revenue and Customs.中又肯定了欧盟海关对于转运货物的扣留。因此,欧盟2003年(EC)第1383/2003号条例(包括制造假设理论)及其相关案例都未对涉嫌侵权的转运货物的执法问题给予充分的澄清,从而造成了贸易商可以利用的漏洞,应当在欧盟第四次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立法过程中予以解决。*Stephanie Hutchinson, In Transition ... When Should In-Transit Goods be Seized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Infringement in the European Union?,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10, 32 (12), pp.614-621.有的文献评价了欧盟2014年的生效第四次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条例中对于转运货物执法的立法状况,认为对于在飞利浦/诺基亚案之后,海关可以在转运程序中扣留涉嫌侵权货物,但在实质性确认侵权程序中权利持有人必须证明货物在欧盟内实际侵权。在多数案件中,权利持有人却不能获得在欧盟内实际侵权的证据。虽然权利人呼吁欧盟委员会在欧盟区域内第四次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统一立法时将举证责任倒置,即海关扣留涉嫌侵权的转运货物,则首先假设欧盟也是货物的目的地,而推翻该假设是由货方举证。可是该举证责任倒置并未纳入2014年1月生效的新海关保护条例,从而构成了权利持有人利用条例的障碍。但是如果欧盟立法者真的要促进知识产权保护,则应当提案解决转运中的侵权之灾(the transit debacle),因为只有海关条例才是阻止侵权货物非法贸易的有效工具。因此,立即修改法律是绝对必须的。通往正确方向的第一步就是在转运中对于商标权的保护。*Carl De Meyer & Carina Gommers, The Transit Dilemma Revisited: the New Customs Regulation and the Legislative Package on Trade Marks, Journal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 Practice, Volume 8 Issue 10, October 2013, pp. 771-775.
有的研究从国际知识产权法的角度审视了欧盟对转运货物边境执法依据与国际法(主要是TRIPS协议)的一致性,认为(EC)第1383/2003号条例虽然采用了TRIPS++(TRIPS plus plus)的保护标准,*See Shashank P. Kumar, Border Enfro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gaisnt In-trnasit Generic Pharmaceuticals: An Analysis of Character and Consistency,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10, 32(10), pp.511.但仍然可根据TRIPS协议的脚注13、TRIPS协议第三章第四节,以及当地救济用尽的国际法理论来论证其与国际法的一致性。*Ibid. pp.506-519.与此同时,有的论述明确提出反对(欧盟执法措施),*See Puloma Mukherjee, Seizure of ‘Goods in Transit’: A GATT Perspective, Global Trade and Customs Journal, Volume 8, Issue 2, p.67.也有的论点从公众健康等道德角度出发提出批评。*See Henning Grosse Ruse-Khan and Thomas Jaeger, Policing Patents Worldwide? EC Border Measures against Transiting Generic Drugs under EC and WTO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gimes,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Competition Law, 2009, 40(5), pp. 502-538; and see Frederick M. Abbott,Seizure of generic pharmaceuticals in transit based on allegations of patent infringement: a threat to international trade, development and public welfare, WIPO Journal, 2009, 1(1), ppl 43-50.发展中国家的学者认为,如无侵权的充分证据,对转运货物的边境执法则与WTO的转运自由规则(GATT第5条)不符,或会成为国际贸易新型壁垒。*Zhang Naigen, Goods in Transit: Enforcement of IP Rights by Customs Officers, Asia Pacific Law Review, Vol 20 No 2, p.275.有的文献认为,欧盟的边境保护条例是对发展中国家和最不发达国家公共健康的威胁,由于TRIPS协议第51条适用范围的模糊性被欧盟和TPP(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利用以规避他们在《TRIPS协议与公共健康多哈宣言》下的义务,通过将仿制药纳入了假冒的范畴从而将其边境保护规定扩展适用于仿制药的货运。*Govindraj Hegde, EU Border Measure Regulation: a threat to access to public health in developing countries and least developed countries,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13, 35(4), pp.212-219.还有的文献认为针对此问题的各国立法不一致,*See J. Janewa Oseitutu, Value Divergence in Glob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Indiana Law Journal, Fall, 2012, pp. 1639-1694.当前国际法上也不明确,因此需要进一步的立法或解释。*See Shashank P. Kumar, European border measures and trade in generic pharmaceuticals: issues of TRIPS, Doha Declaration and public health,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09, 15(6), pp. 176-184; and see Stephanie Hutchinson, In transition ... when should in-transit goods be seized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infringement in the European Union?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10, 32(12), pp. 614-621; and see Bryan Mercurio, “Seizing” pharmaceuticals intransit: analyzing the WTO dispute that wasn’t, International & Comparative Law Quarterly, 2012, 61(2), pp. 389-426. etc.
3. 美国337条款与国际法的一致性问题
20世纪80年代,曾分别有加拿大诉美国特定弹簧部件案*See United States-Imports of Certain Automotive Spring Assemblies, Report of the Panel adopted on 26 May 1983 (L/5333-30S/107).和欧共体诉美国特定高强度化学纤维案*See United States-Section 337 of the Tariff Act of 1930, Report by the Panel adopted on 7 November 1989(L/6439-36S/345).两个案件在关贸总协定体系内挑战过美国337条款在GATT下的合法性。这两个案件的专家组总体肯定了337调查和普遍拒入令*于洋博士曾在其博士毕业论文(复旦大学,2010年)及专著《美国337条款实施机制研究》(法律出版社2012年版)对于337条款下“Exclusion Order”的译法进行了斟酌。他认为,虽然目前国内较为常见的是“拒入令”。但在337条款的语境下,其更重于将“进口至美国的侵权产品排除于美国境外”之意,因此选择了《英汉法律用语大辞典》(法律出版社2005年版)对于“Exclusion Order”的译法,译为“拒绝入境令”或“拒入令”更能达意。本书赞同于洋博士观点,将“Exclusion Order”译为“拒入令”。符合GATT的有关规则,但337条款的某些具体规则不符合GATT第3条第4款(国民待遇),因此建议缔约方全体要求美国将其适用于专利侵权案件的程序规则进行修改以符合GATT。在这一时期,相关研究文献主要集中于337条款是否符合GATT,以及如何对337条款进行修订的讨论。对于337条款是否符合GATT的问题方面,一部分观点认为337条款是通过本国的边境保护措施保护知识产权,特别是专利权保护的有效手段,是对国内执法方面所存在问题的有效补救,并不认为337条款违反为GATT的规则,*Mark Modak-Truran, Section 337 and GATT in the AKZO Controversy: A Pre-and Post-Omnibus Trade and Competitiveness Act Analysis, Northwester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and Business, Fall 1988, p. 382.即使此后对337条款进行修改,也必须保留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U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ITC)程序下的337条款所提供边境环节的强保护。*Robert G. Krupka, Philip C. Swain, Russell E. Levine, Section 337 And the GATT: The Problem or the Solution?, American University Law Review, Spring 1993, pp.836-837.还有的文献建议美国可借调整337条款与GATT相符的机会,设立专门的专利法院,*Lisa Barons, Amending Section 337 to Obtain GATT Consistency and Retain Border Protection, Law and Policy i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1991, pp.289-292.或将国际贸易委员会的有关案件转移给指定的地区法院,*Anne L. Spangler,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and Import Trade: Making Section 337 Consistent With the General Agreement on Tariffs and Trade, Hastings Law Journal, November 1991, p.217.从而将337条款设计得更为快捷有效并具有实用性。另有一部分观点认为337条款与GATT规则存在明显的不符之处,因此需要重构。*See John W. Rogers, The Demise of Section337’s GATT-legality,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1990, 12(8), p.275; Robert G. Krupka, Philip C. Swain, Russell E. Levine, Section 337 and the GATT: the Problem or the Solution? American University Law Review, Spring 1993, p.779.
根据欧共体诉美国特定高强度化学纤维案的专家组报告,美国通过1994年的《乌拉圭回合协议法》对337条款进行了修订。但欧共体仍然认为修改后的“337条款”并未消除1989年专家组报告中认定的主要不符点而且进一步违反了《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2000年1月,欧共体再次要求与美国就“337条款”进行磋商。在这一时期前后,相关文献集中于修改后的337条款是否符合了GATT或WTO的规则,有文献对337条款的修改进行评价,认为虽然美国对337条款的修改基本符合专家组报告的建议,但是国际贸易委员会新受理案件的发展趋势意味着该条款未来的发展并不乐观,*Bryan A. Schwartz, The Fate of Section 337 Litigation after the Uruguay Round Agreements Act, Law and Policy in International Business, Fall, 1995, p.1.也有的文献则认为其实际符合了TRIPS协议中关于边境措施的规定。*See Maximilian Haedicke, US imports, TRIPs and section 337 of the Tariff Act,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Competition Law 2000, 31(7/8), p. 780; Joel W. Rogers, Joseph P. Whitlock, Is Section 337 Consistent with the GATT and the TRIPS Agreement? American University International Law Review, 2002, p.523.
在337条款的合规性纷争渐止之后,近期文献往往聚焦于337条款具体制度的分析与完善。有的文献关注337调查中的“国内产业”要求的完善,*S. Alex Lasher, The Evolution of the Domestic Industry Requirement in Section 337 Investigations before the United State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University of Baltimore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Journal, Spring, 2010, p.157.有的文献提出应使337调查程序更为公正,从而改变专利侵权程序中被申请人缺席调查的情况。*John C. Evans, Addressing Default Trends in Patent-Based Section 337 Proceedings in the United State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Michigan Law Review, February, 2008, p.745.还有的文献考查了337条款下的拒入令的作用。对此,有的观点认为从制度字面上看普遍拒入令的作用明显,但实际上普遍拒入令仅限适用于侵权物品,337条款并不能防止根据侵权产品重新设计产品的开发、制造、进口或在美国国内销售。在某些情况下,重新设计仅需要做简单的变化或重新配置就可避免侵权。同时,重新设计的进口产品还可以通过申请海关的预裁定将其排除在拒入令的适用范围之外。*Steven E. Adkins, John Evans, “Several Healthy Steps Away”: New & Improved Products in Section 337 Investigations, John Marshal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Winter, 2009, p.309.因此,337条款的普遍拒入令在理论“活着”,但实际上“死了”。*Ting-Ting Kao, Section 337’s General Exclusion Order—Alive In Theory but Dead in Fact: A Proposal to Permit Preclusion in Sub-sequent ITC Enforcement Proceedings, AIPLA Quarterly Journal, Winter, 2008, p.43.
对于337条款是否具有保护主义的性质,西方的学者认为基于与欧、日、韩边境保护制度的比较研究,虽然337条款所规定的程序与美国地区法院程序相比是具有亲专利性的特点,但其仍然没有韩国贸易委员会和日本海关执法程序快捷,同时ITC对申请人施加了较高的程序性要求,也为被控侵权人提供了有力的抗辩选择。所以片面地认为ITC是保护主义机构是不公平的。实际上,ITC与其他边境保护机构相比,是一个能够更好平衡专利权人利益和被控侵权人的权利的机构。*Jacqueline Lee, Is the U.S. International Trade Commission Protectionist? A Comparative Study of Border Enforcement Measures, AIPLA Quarterly Journal, Fall, 2012, pp.601-602, p.628.
(三) 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国际规则的研究
1. 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全球性国际规则的研究
发达国家的研究认为,TRIPS协议只是知识产权执法的最低标准,这只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妥协的产物,并不能满足保护发达国家权利人利益的需要。因此,发达国家应当提升知识产权执法标准,*See Yoshifumi Fukunaga, Enforcing TRIPS: Challenges of Adjudicating Minimum Standards Agreements, Berkeley Technology Law Journal, Spring 2008, pp.867-931;或可通过场所或体制转换,改变知识产权边境保护规则的谈判与制订场所,将其所需的边境保护标准通过国际(如世界贸易组织与世界海关组织等)、区域、双边多个层面进行全球化;*See Peter K. Yu, Currents and Crosscurrents in the Internation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gime, Loyola of Los Angeles Law Review, Fall 2004, pp.323-443; Laurence R. Helfer, Regime Shifting: the TRIPS Agreement and New Dynamics of Internation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making, Yal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Winter 2004, pp. 1-83;虽在不同全球化阶段与层面中,发展中国家积极参与了边境保护国际规则制定与改革,提出了发展议程,但被发达国家视为障碍。*See Peter K. Yu, A Tale of Two Development Agendas, Ohio Northern University Law Review, 2009, pp. 465-573.同时,在不满足当前全球化规则的情况下,发达国家开始采用国际软法形式来推行其超TRIPS边境保护义务的国际规则。*Viviana Munoz Tellez, The World Customs Organisation: Setting New Standard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 Through the Back Door?, South Bulletin, 16 April 2008; Xuan Li, Carlos M. Correa,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Edward Elgar Publishing Limited, 2009, p.147.
在对ACTA的研究方面,英文文献的区域与中文研究状况相近。由于美国贸易代表于2010年4月21日公布了ACTA谈判的第一个正式草案文本,对ACTA的研究文献始于2010年前后,且一般都是对ACTA谈判过程、整体内容的分析或质疑,但少有针对边境保护部分的专题论述。*See Charles R. McManis, the Proposed Anti-Counterfeiting Trade Agreement (ACTA): Two Tales Of A Treaty, Hous. L. Rev. 2009; Michael Blakeney, Louise Blakeney, Stealth Legislation? Negotiating The Anti-Counterfeiting Trade Agreement (ACTA),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10, 16(4); Hilary H. Lane, the Realities of the Anti-Counterfeiting Trade Agreement, Tulan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Law, Winter 2012; Andrew Rens, Enforcement Theater: the Enforcement Agenda and the Institutionalization of Enforcement Theater in the Anti-Counterfeiting Trade Agreement, Suffolk Transnational Law Review, Vol. 35, 2012.在涉及到边境保护部分的论述中,有的对文献认为ACTA的边境保护措施是模糊的,且是对自由社会的威胁,*Kenneth L. Port, A case against the ACTA, Cardozo Law Review, February, 2012, p.1156.或认为该部分更大的混乱,*Peter K. Yu, Six Secret (And Now Open) Fears of ACTA, SMU Law Review, Summer 2011, p. 1047.是不全面的、政治妥协的产物。*Kimberlee Weatherall, Politics, Compromise, Text and the Failures of the Anti-Counterfeiting Trade Agreement, Sydney Law Review, June, 2011, p.254.
还有少量文献调查研究了发展中国家是否符合了TRIPS协议下的执法措施,*Mike Willis, A Survey of Enforcement Measures for International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under the WTO: Compliance Issues for Developing Countries,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00, pp.180-188.或者讨论了在《TRIPS协议》下新兴经济体发展自身知识产权战略的空间,认为在边境保护规则上,发展中国家在国际层面的对策是联合抵制,把握平衡,促进符合自身利益的“软法”规则的形成。
有的文献则从发展中国家的视角审视了发达国家是否履行了TRIPS协议第67条所规定的“技术与财政合作”的义务问题。《知识产权执法:现实的差距》一文提出TRIPS协议中边境执法措施的义务要求给发展中成员方带来了新的执法问题,但由于美国边境执法资源的不足,不能提供足够的技术援助。*Timothy P. Trainer,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 A Reality Gap (Insufficient Assistance, Ineffective Implementation)?, The John Marshall Law Schoo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Fall, 2008, pp.57-61.《发达国家是否履行了TRIPS协议第67条下的义务?》一文从发展中国家的角度审视了发达国家的技术合作,认为虽然表面上发达国家提供了TRIPS协议第67条下规定的技术和财政援助,但TRIPS理事会并无监督该条款实施的机制。*Kirsten M. Koepse, How Do Developed Countries Meet Their Obligations Under Article 67of the TRIPS Agreement?, The Journal of Law and Technology, 2004, p.207.
在国际边境保护规则相关案例研究主要集中于对WTO的中美知识产权边境保护争议第一案*WTO DSB DS362 China — Measures Affecting the Protection and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Complainant: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10 April 2007-26 January 2009 (Panel report circulated).及其专家组予以剖析。这些文献在认可专家组报告对中国知识产权边境执法措施的分析后,有的文献提出WTO的DSB在处理此类案件时应当采取灵活的态度,从而有助于发展中国家拒绝发达国家对本国执法措施的干涉并有效拒绝“TRIPS+”义务。*Hong Xue, An Anatomical Study of the United States Versus China at The World Trade Organization on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09, p. 299.有的文献在对WTO专家组报告进行分析的基础上提出,虽然美国在此案中赢得了大部分诉求,但WTO专家组的决定并不会有效改变中国的实质性知识产权保护体制。虽然美国显示了使中国遵守WTO义务的决心,但实际上损害了两国之间的合作。因此建议美国应当克制使用此机制。*Weighou Zhou, Pirates behind an Ajar Door, and an Ocean Away: U.S.-China WTO Disputes,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and Market Access, Spring 2011, Temple International and Comparative Law Journal, p.177.还有的文献认为,美国不愿意注意到进行更大的知识产权改革的内部挑战,而是简单归因于中国没有解决知识产权侵权问题的意愿。WTO的争端解决机制为美国等成员方提供了要求中国提供更强的知识产权保护的新武器。基于此争端的教训,美国需要大幅改革其知识产权实施战略。*Peter K. Yu, The TRIPS Enforcement Dispute, Nebraska Law Review, 2011,pp.1131-1132.
2. 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区域规则的研究
在区域法领域内的研究重点是欧盟知识产权边境保护规则。*Karel Daele, Regulation 1383/2003: a new step in the fight against counterfeit and pirated goods at the borders of the European Union,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04, 26(5); Olivier Vrins & Marius Schneider,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through Border Measures: Law and Practice in the EU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6(1st edition); Katherine Dimancescu,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in the European community : a country-by-country review, World Trade Executive, Inc.2007 (2nd edition); Enrico Bonadio, Protect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through EU Customs Procedures, International Trade Law & Regulation 2008; Thomas Jaeger, Henning Grosse Ruse-Khan, Josef Drexl, Reto M. Hilty, Statement of the 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Competition and Tax Law on the review of EU legislation on customs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Internationa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Competition Law, 2010, 41(6); Olivier Vrins & Marius Schneider,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through Border Measures: Law and Practice in the EU,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2nd edition).Olivier等所著的《实施知识产权的边境措施》一书对欧盟(EC)1383/2003号条例及各成员国边境措施进行全面的分析与评价。此书认为,由于假冒和盗版的程度及其严重的社会经济后果,欧盟(EC)1383/2003号条例使边境环节极具重要性,但由于(EC)1383/2003号条例中某些条款的非强制性和模糊性,使得各成员国关于边境措施的立法与执法水平存在差异。因此对欧盟新的边境措施立法提案*Proposal for a Regulation of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and of the Council Concerning Customs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COM(2011) 285. 2011年由欧盟委员会作出此提案,经一般立法程序作出多处修改后于2013年6月通过,于2013年7月19日生效,条例中的部分条款也于同日开始实施,主体的大部分条款则于2014年1月1日实施。提出了评析,并认为如果新的立法提案得以通过,将成为“TRIPS+”甚至是“ACTA+”的执法工具。*Olivier Vrins & Marius Schneider,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through Border Measures: Law and Practice in the EU ,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2(2nd edition), p. 272, para. 5.785.
在历次欧共体/欧盟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条例形成、修改、公布前后都有一定的文献予以阐述、分析与评价。在欧共体进行第三次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立法(即欧盟委员会于2003年1月提案,欧盟理事会于2003年7月22日通过的“关于针对涉嫌侵犯特定知识产权的海关行为及针对侵权货物的处理措施的EC第1383/2003号部长理事会条例”*Council Regulation(EC) No 1383/2003 of 22 July 2003 concerning customs action against goods suspected of infringing certai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nd the measures to be taken against goods found to have infringed such rights.)之前的立法酝酿过程中,有的文献提议应在增加欧盟边境措施所保护的知识产权种类、权利人向海关提供更多信息以便执法、废除海关执法措施的相关费用、允许权利人的代表人提起诉讼程序等方面进行修改原条例。*Alexander Benczek, EU: Intellectual Property-Recent Initiatives at EU Level against Counterfeiting and Piracy,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03, 25(8), pp.126-128.在第三次立法颁布后,有的文献对当时新出台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条例进行了阐述与评价,认为其强化了各成员国海关在边境上搜查和扣留涉嫌假冒货物的权力。*Karel Daele, Regulation 1383/2003: a new step in the fight against counterfeit and pirated goods at the borders of the European Union, European Intellectual Property Review, 2004, 26(5), p. 214-225.2013年欧盟进行了第四次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立法(即“关于知识产权海关执法并废止EC第1383/2003号理事会条例的2013年6月12日EU第608/2013号欧洲议会和理事会条例”)。该条例于2011年由欧盟委员会提案,经一般立法程序于2013年6月通过,于2013年7月19日生效,条例中的部分条款也于同日开始实施,还有部分条款于2014年1月1日实施。在第四次立法的酝酿过程中,马克斯·普朗克研究所对条例修改提出建议。其建议主要集中于转运和执法程序方面。在转运方面,其建议新条例的序言应与欧洲法院的判例相符,放弃制造假设理论适用于真正的转运行为,仅应对存在进入欧盟成员国市场的贸易转移行为或滥用转运程序从事非法行为的实质性威胁的情况下才进行边境执法,并应当规定转运执法适用的例外,具体的公共健康有关的转运也应属于执法的例外。在执法程序方面,对申请文件与信息的提交,防止权利人滥用程序而明确规定简易程序下的证明责任也作出了建议。*Thomas Jaeger, Henning Grosse Ruse-Khan, Josef Drexl, Reto M. Hilty, Statement of the Max Planck Institute for Intellectual Property, Competition and Tax Law on the review of EU legislation on customs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International Review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and Competition Law, 2010, pp.693-695.该文的建议十分具体明确,但从结果来看,立法文本仅部分采用此文建议。
(四) 西方学者对中国边境保护制度的整体内容与进展的研究
在英文研究文献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专题研究中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还有部分论述中国知识产权保护或海关执法问题的文献也将中国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问题作为其中的重要内容之一。*See Zhaokang Jiang, Cost-Saving with Customs and Trade Compliance in China, 2009 WL 1007719 (ASPATORE), pp. 15-17; Anne M. Wall,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In China: Enforcing Trademark Rights, Marquette Sports Law Review, Fall 2006, pp.375-376.但受到国际舆论、统计数据的导向,虽然我国边境执法机关(海关、刑事执法部门等)大力提高边境保护水平,西方研究对我国的发展成果并不认可,文献研究内容普遍认为我国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是表面上符合了国际规则,*Scott J. Palmer, An Identity Crisis: Regime Legitimacy and the Politics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in China, Indiana Journal of Global Legal Studies Spring, 2001, pp.449-450.而实际保护不力或执法能力不足。*Jonathan Mark W.W. Chu, Not Enough? An Examination of China’s Compliance with the Intentions of the TRIPS Accord, 8 Vindobona J. Int’l Comm. L. & Arb., 2004, pp.281-300; Jennifer L. Donatuti, Can China Protect the Olympics, or Should the Olympics be Protected from China? Journal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Fall 2007, pp.203-237;有的文献提出侵权人为了避免我国国内侵权的法律责任而将大量货物出口国外,因此中国海关更重于对出口侵权行为的打击。*Daniel C.K. Chow, Why China Does Not Take Commercial Piracy Seriously, Ohio Northern University Law Review, 2006, pp.214-215.有的文献甚至从我国的儒家文化、经济利益上解释为什么我国不进行完善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西方学者往往认为中国的儒家文化是中国存在大量侵权行为的社会文化原因,*William P. Alford, To Steal a Book Is an Elegant Offense: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in Chinese Civilization,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5; Gregory S. Feder, Enforcement of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in China: You Can Lead a Horse to Water, But You Can’t Make It Drink, Virgini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Fall 1996, pp. 230-235; Alexander C. Chen, Climbing the Great Wall: A Guide to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 in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IPLA Quarterly Journal, Winter, 1997, pp.1-65; Dalila Hoover, Coercion Will Not Protect Trademark Owners in China, But an Understanding of China’s Culture Will: A Lesson the United States has to Learn, Marquette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Review, Summer 2011, pp. 342-344.即使采用了较为温和的态度,仍然认为中国知识产权立法不能解决本国大规模侵权的问题。*Justin McCabe, Enforc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 Methodology for Understanding the Enforcement Problem in China, Pierce Law Review, December, 2009, pp. 1-27.这些研究观点一般对我国的边境保护持否定或质疑态度。例如,Athanasakou发表了《中国知识产权执法,其硬如铁还是软如豆腐?》一文,对我国包括边境执法在内的知识产权执法提出了质疑,并提出发达国家要不断“协助”中国改进知识产权执法,*Konstantina K. Athanasakou, China IPR Enforcement: Hard as Steel or Soft as Tofu? Bringing the Question to the WTO under TRIPS, Georgetown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Fall, 2007, p.217.并基于各种数据或社会经济理论提出了不适合我国国情的高标准边境执法要求。
近年来,也逐渐出现了认可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执法的文献。有的文献认为中国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在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中起到重要作用,其立法与执法水平正在逐步提升,但知识产权执法的进一步完善仍存在着困难。*Kenny Wong, The Latest Intricacies of IP Rights in China, 2011 WL 2532957(ASPATORE).
三、国内外研究的轨迹及评价
(一) 中文文献的研究轨迹
在20世纪90年代以前,国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作为海关法或者知识产权法领域中一个细小的分支,缓慢地发展着。20世纪90年代初的第一次中美知识产权谈判则有力地开启了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研究的大门,出于“复关”与“入世”的考虑,我国需要长期跟踪研究TRIPS协议及其中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条款。*参见朱秋沅:《知识产权海关保护制度研究二十年发展综述》,《上海海关学院学报》2011年第2期。这种发展形势在国内激起了相当的关注、重视、认同以及相应的研究热情。自1991年中美第一次知识产权谈判至今的20多年,对国际/国别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研究在最近20年中迅速发展,经历了一条“由浅及深,由概述到专题,由介绍到比较”的研究发展路径。早期研究表现出幼稚性和附随性,在国内研究中往往从权利人本位出发,提出了本国立法的不足和国际当前立法的可借鉴性。研究观点往往跟随着国际舆论的导向,并依附于其他学科的研究理论与成果。而近期研究则逐渐表现出立足国情,对专项制度问题进行深入研究的倾向,但近期研究多重于边境保护制度中的专项问题的改进或具体事件的讨论。
(二) 英文文献的研究轨迹
英文文献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研究的发展规律与中国相关研究的发展有着类似之处。研究的内容从条文的释义到立法的全面介绍,再到比较研究;从对整个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概貌式的总结分析,到某个具体专题问题的功能性、比较性的研究;从知识产权边境保护规则普及性的介绍*See Timothy P. Trainer, Intellectual Property Protection along Foreign Border, AIPLA Quarterly Journal 1993; Suman Naresh, Enforci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at National Borders, Louisiana Bar Journal, April 1996; Rory J. Radding, Enforcement of the Trademark Law in China, International Law Practicum, Spring 1998; etc..到对某项边境保护制度合法性的质疑。目前由于西方经济体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机制已经过了磨合期,与本国经济发展程度与需求相对契合。所以,西方学者的研究更多集中于边境保护机制的微观、具体问题上,或者热衷于对他国(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相应制度的比较、评介、甚至是指责。在研究内容上更重于实务与具体问题,注重案例剖析与数据分析。研究角度表现为单一的权利人本位,缺少发展中国家的观点与声音。虽然西方对中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发展非常关注,但观点并不友好。
与中文文献研究规律的不同点在于:其一,由于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源于美欧,所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起,其研究始于国内制度研究。在《TRIPS协议》形成前后,才将关注点部分转移到国际法的研究,而中文研究是逆向的。其二,西方研究主体不仅是个体的学者,知识产权权利人团体与协会也是研究的重要贡献者与组织者。其三,西方研究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的理解不仅限于海关保护。因此,还包括对其他国内边境机构的执法制度的研究。
(三) 缺乏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国际化与本土化的全面研究
在当前知识产权保护制度的相关研究中,缺乏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作为一个单独的专题进行国际化与本土化的进行完整与全面的研究。其一,缺乏对知识产权保护制度国际化与本土化的双向研究。知识产权制度国际化与本土化是不可分割的双向互动过程。知识产权国际制度来源于某些国内知识产权制度,并可转化为其他国家的国内法。从历史角度看,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国际化与本土化之间是一种循环演进,不断发展的过程。只有将两者共同研究才能看清知识产权边境制度在全球演进的进程。但现有文献往往集中于某国知识产权制度国际化或国内化的研究,较少有文献将两者进行双向完整的研究。其二,缺乏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主题进行专题和完整的研究。当前研究知识产权制度国际化或本土化的文献中这些文献或重于对总体的知识产权实施或执法制度的研究,对边境执法简单分析或进行介绍性阐述。还有的文献是孤立地研究某(数)项边境保护制度,系统性与深度不足。
(四) 缺少发展中国家的视角与声音
本主题下检索的英文文献的作者多是欧美发达国家的学者与实务工作者,其中鲜有来源于发展中国家及我国作者的文献,因此大量文献多为阐述发展中国家如何不积极接受发达国家所提议的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国际规则,指责发展中国家希望通过搭便车来维持国内经济发展。但缺乏从发展中国家视角分析发达国家的国际化战略与演进过程,以及在发达国家主导的知识产权保护体制中发展中国家应如何充分参与边境保护规则形成与实施的全球性博弈,如何增加发展中国家构建本土化制度的自主性,如何谋求公平利用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策略提出较为准确可行的建议。在这方面,即使发展中国家偶有发声,也瞬间被湮没在大量的权利人本位的文献中。因此,在世界学坛中只能听见一边倒的声音。
在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方面,我国早期有海关总署政法司知识产权处李群英处长*See Li Qunying, China Customs Intellectual Property Rights Enforcement, Duke Journal of Comparative and International Law, Fall 1998, pp.263-265.和复旦大学张乃根教授*See Naigen Zhang,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Enforcement in China: Trade Issues, Policies and Practices, Fordham Intellectual Property, Media and Entertainment Law Journal, Autumn 1997, pp. 63-82.等少数几位学者与实务工作者的作品出现在西方的学术刊物中,但这些作品较为简化。近期有Peter K.Yu*Peter K. Yu,美国Drake大学法学院教授、知识产权与信息法部主任。参见:Peter K. Yu, Are Developing Countries Playing A Better TRIPS Game?, UCLA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Law and Foreign Affairs, Fall 2011;Peter K. Yu, IDEA:Enforcement, Enforcement, What Enforcement?, The Intellectual Property Law Review, 2012;Peter K. Yu, Six Secret (And Now Open) Fears of ACTA, SMU Law Review,Summer 2011;etc..与李轩*李轩,南方中心(Sounth Centre,发展中国家的政府间组织及智囊)的创新、知识获取与知识产权部主任。等从发展中国家视角(特别是中国视角)来阐明或分析国际知识产权制度发展中存在的失衡与问题,以及中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进展,辩驳或辨明他国研究对本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误解或歪曲。但是这些文献并不是针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专题论述。
(五) 南方中心的研究成为亮点
南方中心是由发展中国家所建立的政府间国际组织。该组织对发展中国家如何应对发达国家将高标准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问题进行了一系列有益的国际实践与理论研究。例如,南方中心执行主任Yash Tandon所著《世界知识产权组织、世界海关组织、知识产权和边境卫士》;南方中心创新与知识产权部主任李轩所著《世界海关组织〈关于海关统一知识产权执法的临时标准〉(SECURE): 一项严重超TRIPS标准的知识产权实施动议之流产的启示》;以及由李轩等人所编并于2009年出版的论文集《知识产权执法——国际视角》*Xuan Li, Carlos Correa, Intellectual Property Enforcement-International Perspectives, Edward Elgar Publishing Limited,2009.等文献。
四、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研究的展望
(一) 需要更全的主体视角
由于国际环境压力,《TRIPS协议》的国际影响力,以及知识产权权利人的利益集团与组织有意识的造势,使得权利人的要求与利益显得更加的积极与正面,因而造成了相关国内外研究多从权利人的角度出发,讨论如何完善该制度,如何便利权利人使用该制度,如何更好地维护权利人的利益。但是,此种研究的逻辑前提是欠缺的。因为,很少有著述能够有说服力地论证:为什么便利权利人寻求边境保护的制度就是“良法”。与此同时,我国海关作为边境执法的主要机关,其执法人员对该制度的研究往往从如何便利、安全地执法,避免执法风险的角度进行研究。这两种研究本位都会使得研究结果与社会实际产生偏差。因此其逻辑起点并不中立,很难均衡地观察问题,大多数的通关主体及中小型企业的权利人容易被忽视。
为了避免上述研究中的片面性问题,未来的研究需要从国际与本土两个层面,从注重发展中国家公共利益的视角,从权利人、执法机关、边境执法相对人等多种主体的角度予以考虑,以期得出更为平衡与综合性的研究结论。
(二) 需要更宽的历史视域
当前无论是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国际法还是国别法的研究往往是静态的,多数是针对某项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现状与案例予以研究。但是这种静态研究不足以解开现象和条文背后的利益格局与内驱力,也不足以预测该制度在国际和本土范畴中的运行轨迹。
因此,今后的研究有必要综合运用历史比较与国别国际比较的方法,全面梳理发达国家边境保护国内法和国际化战略,在一定的历史视域下用发展的目光全局性地审视世界上具有典型的国际国内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的发展演进过程,进行类型化总结与特征分析,提炼其中的原因与规律,勾勒出发展中国家所处的国际格局与制度环境。这不仅使得研究更具系统性,也可将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全球发展中的规律、共性与经验演绎运用于我国知识产权边境保护制度未来发展的设计中,从而突破发达国家所设置的压力与困境,提出我国相应制度的发展目标、总体思路与具体法律制度创新。此外,这样一条发展路径还能够为近似发展水平的经济体提供有价值的参考。
(责任编辑子介)
A Review on the Research Trail of Legal System of IPR Border Protection
Zhu Qiuyuan
Abstract:Most of the domestic studies in early stag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right-holders, concentrated on introduction, comparison and evaluation of the legal system and strategies of IPR border protection in the US as well as in EU countries. These studies usually try to identify the defects of the corresponding regulations in China and at the same time suggest references to foreign legislations. Furthermore, the stance or the views offered often echoed the worldwide trend. In contrast, recent researches tend to explore profoundly into some specific regulations and hot issues in IPR border protection both at home and abroad, while a great amount of English literature focus on the detailed analysis of specific micro elements concerning IPR border protection and these studies tend to identify and criticize those problematic aspects in regulations of countries other than their own, especially those of developing countries. In general, nowadays the researches are lack of a comprehensive global and local study of the regulations of the IPRS border protection, as well as of the views and voices from the developing countries. However, the research outcomes of the South Center are eye-catching. From now on, we deem it a must that more perspectives from various different parties and wider historical focuses in the research of the legal system concerning IPR world-wide be included. In this way, some more balanced, objective and comprehensive viewpoints could be expected.
Keywords:IPR Border Protection; TRIPS; ACAT
* 作者简介:朱秋沅,复旦大学法学院博士后研究人员、上海海关学院法律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