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与“荒原”意象的文化阐释比较
2015-03-26穆秀丽
穆秀丽
(河南城建学院,河南 平顶山 467001)
“桃源”与“荒原”意象是蕴含着集体无意识感悟的中美文学原型,内化在民族灵魂深处,并被中美历代文人频频激活,因而具有了文化符号的意义。在不同的民族文化过滤机制下,又化为不同的外在文学语言表达及探寻文化困境解决的不同途径。从文化阐释的视角出发对其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它们却承载着相同的文化精神及流变,并在当今全球化文化困境下,都承载着相同的生态伦理文化精神。
一、“桃源”与“荒原”背后的不同民族文化特性
文学在文化系统中的作用与文化母体是互动的。一方面,文学具有创造的秉性,顽强地追求着自己的独立性及艺术创新和文化批判的自主权利;另一方面,文学在文化系统中又受到其制约。而文化系统又是结构复杂的多层次复合体,不同的民族文化有其独特的文化特性和价值过滤机制。
作家往往敏感于生命的压抑,基于创造动机,他们的思想往往会自觉地指向文化精神中那些阻碍自由的观念,从切身的体验和生存境况出发而进行创作,产生出相似的情感体验,结合自己的民族文化特性创作出独特的文学意象。“桃源”和“荒原”就是由于不同的民族文化特性而外化为不同的文学语言和意象,而作为文化核心的主流价值观又是决定特定文化性质与位势的精髓。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与托马斯·艾略特的《荒原》无疑是集这一对典型意象为一体的经典之作。桃花源中景色怡人,民风淳朴,人们生活富足安宁、和谐美好,表达了作者在战乱频繁的魏晋时代文化困境中追求自由的心理诉求。艾略特的“荒原”意象是荒诞的现代生活,以及由于传统价值观念瓦解而造成混乱状态的象征,表达了作者对现实文化困境的真实体察和诊断,以及对社会精神无根状态的悲伤吟咏,也是主体精神积极追寻自由精神的表现。面对各自的文化困境,他们有着相似的探寻解救姿态,却选择了不同的拯救出路,这与民族文化的传统有关。
“桃源”意象是中国儒家理想主义思想和道家退避思想传统与当时社会现实结合的产物。“桃源”处处洋溢着儒家理想主义光芒,是现实、理想、儒道文化等诸多因素对个体体验和群体精神在文化困境中复杂作用的结果[1]。诗人描绘的桃花源是自由理想的居所,是退避礼让的最好选择。这里没有荒蛮与凋敝,有的是“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和平富足及“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的安乐祥和;这里没有压迫剥削,人们高度自治,生活秩序井然。儒家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人生理想似乎在作者虚构的桃源社会中可得到实现。
这一意象也根植于独特的乡土生活和自然山水文化中。中国长期处于以土地为根基、自给自足的农耕社会,产生了与自然山水亲密无间的“天人合一”的文化心理。儒家文化提倡“天人之际,合二为一”,即“天人合一”,是中国文化的最高境界。道家也有“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归于道”的思想理念,认为在人与自然相处中世界万物循环往复,生生不息,人应该服从、遵循自然,把人与自然看作是和谐统一的整体。在现实的文化困境中,人们首先想要回归乡土,固守乡土。陶渊明以其敏感的笔触,在现实的文化困境中自然就选择描绘一种向往耕种劳作、可感可触的桃源自然风光。
“荒原”意象则根植于西方基督教文化,失乐园是人类被上帝遗弃的命运写照。亚当和夏娃被逐出伊甸园而踏上了与自然荒原作斗争的征途,他们挣扎着生存下来,才有了人类文明的真正开端。基督教文化中的苦难和忏悔,正是失乐园里人类生活的荒原景象的折射。美国文学中荒原根源于美洲大陆荒蛮的现实,人要生存下去,必须与隐藏着神秘力量的自然作斗争,并取得胜利。因此,就形成了人与自然对立的文化心理,注重人对大自然的探索,并提出人可以通过斗争与努力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自然观。艾略特在《荒原》中开篇就将西方社会描绘为万物萧瑟、了无生机的荒原,表达了作者对“一战”后西方世界的厌恶、失望和幻灭感。“荒原”的幻灭意识是对现代西方文明背离传统的准确把握,是诗人对现实社会荒诞、混乱的直面而不是退避,认为人们的欲望毁灭了人性,也毁灭了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
“桃源”与“荒原”从本质上说都直接指向东西方文化的现实困境,并对这一困境提出了解救途径,但“桃源”暗示着人们应该回到儒家理想营造的美好世外桃源中,在归隐中安居乐业;而“荒原”希望通过“给予、同情、节制”的宗教理念得到拯救,是对基督教文化立世的向往和缅怀。这就凸显了主体精神虽然处于不同的文明阶段,在应对相似文化困境中虽然有相似的生命体验,但因其独特的民族文化而采取了不同的文学语言和寻求困境解决的途径,独特的民族文化对个体体验具有不可避免的过滤作用。
二、“桃源”与“荒原”意蕴的相同文化精神及流变
人类学大师A.L.克罗伯指出“文化精神与弥漫与整个文化的诸特质紧密相联……文化精神包括文化的发展取向及其所珍视的、追寻的、认可的、终归有些成就的事物”[2]。从这个角度看,以表现人类生命与体验为主要内容的文学意象,就一定有许多共同人类文化的层面。然而,文化精神又有动态性,这要求对其特性进行历时性的考察,关注其精神流变。
(一)蕴含着追求自由理想的文化精神
文学是原型进入人类意识的重要介质,与其所在的文化系统是一种互动关系。文化母体孕育和塑造了独特的文学形式,在引导文学发展的同时,又会对其全方位制约,而文学作品以独特的审美方式介入文化系统,汲取文化元素中的养分,维护文化系统的稳定又促进其变革。它对文化的作用敏锐特殊,但始终围绕着人类构建文化的基本目标——自由:首先要超越人类生存空间的有限性从而获得发展的自由,再到人类追求物质与精神世界的自由,以及作为个体生命得到全面发展和价值得到全面实现的彻底自由[3]。对自由的不懈追求,是文化之所以是人的文化的根本标志。因此人类对自由理想社会的追求一直是文学中反复出现的母题。“桃源”与“荒原”自然也承载对自由理想追求的文化精神。
在中国远古洪荒的文明阶段,人们茹毛饮血,巢穴而居。然而,私有制的出现打破了原始蒙昧和生活秩序。奴隶们不堪忍受残酷的剥削、压迫以及生产力低下、物质匮乏的境况而憧憬乐土、乐国,使得《诗经·硕鼠》成为“桃源”意象的滥觞。先秦社会价值体系的崩塌、生存境遇的困顿促使人们对理想彼岸的追寻进行着理性的思考,于是老子幻构了“老死不相往来”和小国寡民的理想世界。庄子的“至德之世”,以及儒家的提出的大同社会,都有着“桃源”意象的影子。先秦哲人们虽然从未建构起理想世界,但都是应对文化困境的积极探求。显而易见,早在陶渊明描述的美轮美奂的桃花源产生以前,在中国文学和哲学领域就早已产生了它的雏形。
尽管他们所构想的理想之地或因时代,或因形式不尽相同,但都弥漫着当时人们对现实社会剥削压迫的不满与否定。尤其是在战乱频繁的魏晋时代,这种寻求个人与社会理想境界的精神传统,也渗透至陶渊明的思想意识中,成为他创作桃花源的思想养分,于诗情画意中描绘出美轮美奂的生活画卷,完美体现了人们追求自由理想境地的心理诉求。
美洲新大陆在哥伦布发现之后就像伊甸园一样,对欧洲新移民有着无比的诱惑。16 世纪70年代,荷兰独立运动的领导者威廉一世,深感战争的罪恶,建议人们前往新大陆:“在一个遥远大陆的荒原上享受自由,比在不和睦家园的安逸中忍受奴役要强得多。”[4]于是勇敢的人们背井离乡,在此建立了新英格兰移民点。随着第一块殖民地“弗吉尼亚”的建立,信奉“不自由,毋宁死”的清教徒乘坐“五月花号”移民新大陆。他们的目的十分单纯,就是厌倦了欧洲的庸俗与腐朽,渴望自由平等的生活。虽然他们面临险恶的自然环境,生存受到极大挑战,但在他们看来,这里纯净,没有教会、权贵,充斥着公平自由,是上帝赐予他们的“希望之地”,并签署了保障自由的“五月花号公约”,建立了理想之国。“荒原”逐步由作为历史加以记载的真实发展成意蕴丰富的文学隐喻,为超越现实的文化困境、追求自由的文化精神提供了新的文学意象。
由此看来,淳朴、安宁、幸福的“桃源”是中国文人不断探寻自由理想之地的幻构,“荒原”则是欧洲清教徒移民追求自由幸福的真实载体,两者都承载着人类向往和追求自由幸福的文化精神。
(二)蕴含着精神皈依和救赎的文化精神
人类文化的创造和发展不可能停滞不前,人类所创造的文化财富也因此具有激发新生文化来取代自身的召唤性。这就说明任何文化既有其合理性也有历史局限性,这就呈现出一种悖论,它在解决物质极度匮乏的困境之后,赋予人类物质自由的同时,也为人类准备了枷锁,尤其是精神上的。而挣脱文化对人本身精神自由的束缚,越来越成为文化的主要职责。“桃源”与“荒原”在解构各自文化体系中消极和否定体验的同时,也在建构一种玄淡超脱的精神皈依和救赎的文化精神。
1.精神皈依的文化精神
唐宋元明清时期,社会的生产力仍然不够发达,这一时期的文人拥有超乎寻常的敏锐,书写着各自对“桃源”的理解并进行着新的拓展,展现了对人们命运的关怀,然而现实的羁绊令他们进退维谷,桃源仙境便成了精神皈依的理想仙境。尤其是唐代,道教的迅速发展,人们对荣华富贵的执着追求和享乐心理将“桃源”幻化为仙境、极乐世界。唐代诗人李白、王维、韩愈、刘禹锡等无不将其描述成别有洞天的仙境;宋代王安石、梅尧臣和苏轼则借桃花源来探讨理想生活境界;元末明初的汤显祖更是在《南柯记》中描写理想的桃源生活,寻求精神上的皈依与超脱。
英法战争后,英国财政困难,便向北美殖民地实行高压政策,增加税收,蛮横压榨和残酷剥削使殖民地人民与英国政府的矛盾日益尖锐,从而爆发战争。美国人民在战争中爱国热情高涨,对荒原的热爱也同时迸发。人们开始崇尚淳朴的大自然,认为无边无际的荒原才是真正的具有美国文化特质的存在。19 世纪初,浪漫主义从荒原中获取灵感,赋予荒原理想化的意义,把荒原描写成摆脱现实限制的理想王国。当时的作家开始崇尚自然神论,热爱自然与荒野,将自然视为精神殿堂。华盛顿·欧文、拉尔夫·爱默生、亨利·梭罗等将荒原看作精神皈依的文化珍宝,通过文学作品大肆抒发对荒野的体验。19世纪后期现实主义作家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马克·吐温也把荒野视作理想的精神家园,认为人们只有走向荒原才能挣脱社会羁绊,得到精神寄托,表达了作家试图在文化困境中寻求精神皈依的探索。
2.精神救赎的文化精神
“桃源”与“荒原”叙事在文学长河中继续演进,不同时期的作家因时代的变迁、审美思维和艺术表达的流变,逐渐呈现出积淀着传统文化精神的变体。异化的“桃源”与“荒原”意象又受到了时代精神和价值取向的铸熔,逐渐流变为精神救赎的文化精神。
在中国现代社会转型的历史背景下,人们与社会现实的对抗心理加剧,渴望逃离现实的焦虑,传统的价值观逐步断裂。“桃源”意象便再次迎合了蛰伏在作家内心想要超脱世俗、回归自然的传统心理结构。他们内心焦虑不安,感到异化,便纷纷解构传统桃源意义,寻求精神救赎。
废名、沈从文、郁达夫、阎连科等的作品俨然都具有独特的桃源气息。汪曾祺、张伟、迟子建等作家在市场经济冲击下解构着怡然自乐的逍遥“桃源”,表达了对工业文明的精神抵触。莫应丰、叶兆言、陈忠实、贾平凹等也在消解着传统的桃源叙事,警示人们反思自己的生存境遇,抵制自身的异化,从而让梦幻桃源变得现实,反映了人们在复杂的社会心理结构中对精神救赎的寻求。
19 世纪后期,美国社会的迅速变革使许多现实主义文学家转而强调人类文明发展与自然荒原的对立。20世纪工业文明逐步取代农业自然经济,迅速颠覆了旧有的社会秩序。人们感到焦虑不安,渴望摆脱文明的重负,期待回归到传统社会中,于是这一时期的作家便通过“荒原”意象踏上了精神救赎之路。弗雷德里克·特纳、杰克·伦敦、薇拉·凯瑟等都表达了荒原是人们追求精神救赎不可或缺的文学载体。
第一次世界大战强烈地震撼了西方人的灵魂,曾经辉煌的西方文明、道德秩序正濒临毁灭,人们正在劫难中的荒原上堕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被彻底异化。这一切造就了一战后的精神荒原,在文学上则凸显了传统“荒原”意象的异化。艾略特描述荒原人对圣水的渴望,正是对当时人们荒芜的灵魂深处的探索,其主题表现了贫瘠的精神死而后生到救赎的过程。
一战后现实的生存状况进一步加剧了美国社会人与人、人与自然的疏离程度,人们的精神世界荒芜、异化。厄内斯特·海明威、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展现了醉生梦死的荒原众生,约翰·多斯·帕索斯、索尔·贝娄等作家通过独特的视角展现了现代人的内心荒芜体验和生存境遇,同时也反映了作家为帮助人们摆脱荒谬、实现生存价值与意义,使人类灵魂得到救赎所做出的努力。
随着文化交流的频繁,民族文化逐步打破封闭、隔离的状态。每种民族文化在历史进程中要么通过自身的创新变革文化,要么不断吸收外来文化,因而文化精神的相互影响和价值观念的彼此碰撞是一种必然。这也是文化阐释所需要考察的重要关系。“桃源”与“荒原”意象进而在文化发展的进程中逐渐因承载着相同的文化精神而不断交融。
三、全球化背景下“桃源”与“荒原”意蕴的文化精神交融——生态伦理
随着人类文化推进,作为宏大文化系统中必要因素的自然价值观也一样在不断演进。20 世纪中期以后,物质文明的高度发达却没有能使人类精神文明同步发展,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逐渐异化使人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精神文化困境。欧美作家将“荒原”逐渐融入倡导人类与自然荒野和谐共处的“土地伦理”“生命伦理”之中,认为自然是人类的根基,自然荒野是人类精神的家园,人类社会必须遵循自然法则。如约翰·缪尔将“荒原”引入生态领域,以实际行动激励大家去保护自然。奥尔多·利奥波德呼吁人们善待土地和荒野,强化人们健全道德责任感,维护人类赖以生存的共同体。他们以全球文化的广阔视野俯视着整个生态环境,用自己的话语唤醒人类去关注生存环境、热爱自然,提倡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价值观。
加里·斯奈德崇尚中国唐朝诗人寒山洒脱的精神追求,悟出了荒原野性的真谛就是内心充满活力、心灵无拘无束,倡导人们要重新回归土地。安妮·迪拉德的小说《汀克溪的朝圣者》则汲取了“天人合一”“生生为易”“道法自然”等哲学思想,为其作品注入了极为丰富的审美智慧。
这些嵌入“荒原”意象的生态文学创作给世界带来了震撼,然而这种生态伦理与中国“天人合一”的哲学传统,以及由孟子、老庄、嵇康、周敦颐和王阳明等倡导的人与自然万物一体的理念如出一辙。可见,美国主流自然观逐渐随着频繁的文化交流,向中国传统的自然观靠近交融。从文化阐释的视角来看,“桃源”和“荒原”实现了文化精神的再度交融,产生了共同的精神指向——生态伦理,诉诸于文学形式就衍生了生态文学这一新质的文化创造方式。
由于中美文明发展进程的不一致,文化母体孕育和塑造的文学形式产生的时间也不相同,虽然早在徐志摩、废名、孙犁等的作品中,他们借助“桃源”意象向人们充分展示了自然生态之美,含着浓厚生态意识的生态文学之潜流[5],但真正的生态文学在中国起步相对较晚。
如今全球陷入生态破坏的文化困境也促使中国生态文学创作研究阵地不断扩大,相关理论译著成果日益丰厚。如沙青、徐刚、李青松观察与歌吟自然生态之美;杜光辉、张炜、张抗抗等反省与批判了人们对大自然的破坏;侯学良、马建国逐渐成为生态人格的践行者与体验者,他们以其特有的对人与自然整体关系的直觉和对生态环境的关注,谱写出一部部独具异彩的叙事文本,凸显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神性力量,并在现实中践行自己的生态思想。
如此看来,中美文学“桃源”与“荒原”的描写在当下的文化境遇中,最终目的都是要求人们回归乡土自然、回归到人类精神文化创造的源头,用文学艺术想象唤醒人类的环境意识观念,改变人类中心主义对自然环境的破坏,从而流变为生态文化精神。如果说,“桃源”与“荒原”意象在之前的文学创作活动中,因桃源的描述过于完美而为现实不容,而集“荒原”意象之大成的力作《荒原》因最终试图通过寻求宗教的神圣性来拯救人类的灵魂而摧折幻灭的话,那么生态文学则呼吁人类调整自身观念和行为,对运用生态伦理建构人类文化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指导。因而生态文学的文化创作在当下生态时代大放异彩,成为中美文学对接的极佳契合点,体现了中美作家对全人类生存状态关注的博大情怀。
四、结语
从文化阐释的维度来看,在未来宏大的文化建构中将会预见更完善的承载有“桃源”与“荒原”意象的新型文学创作手段,为民族和世界文化更好发展提供更完备的建构功能。因此,运用文化阐释这一独特的视角来接受文学作品,会更好地把握文学作品的内涵,发掘人类文化本真,并对尝试从人类学高度指导文学作品的审美创作,促进整个文化的良好发展都有积极意义。
[1]范子烨.《桃花源记》的文学密码与艺术建构[J].文学评论,2011,(4):22—30.
[2][美]P.K.博克.元文化与社会进步[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8.
[3]畅广元.文学文化学[M].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
[4]杜君立.历史的细节[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13.
[5]张岩.荒原意象与西方文学的精神流变观[J].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5):106—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