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档案记录吉鸿昌的革命生涯

周总印

吉鸿昌是2009年在我国被评选出的百位英模人物之一。是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和著名抗日民族英雄。

2015年是吉鸿昌诞辰120周年。吉鸿昌出生在河南，但他的英名成就在张家口。那么吉鸿昌究竟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呢？在张家口市档案馆珍藏着一册吉鸿昌专题照片档案，这些照片档案背后又隐藏着哪些事件和故事呢？笔者选取部分照片并结合查阅到的一些史料，从中讲述吉鸿昌在张家口抗击敌寇的一些事迹并试图显现他伟大光辉的一生。

踏上革命征程

1895年10月18日出生于河南扶沟县吕潭镇一个贫苦人家的吉鸿昌从小热爱劳动，刻苦读书，崇拜岳飞、文天祥、戚继光等历史英雄人物。1913年时投入到西北军冯玉祥的十四旅当兵，1924年参加了冯玉祥发动的“北京政变”。1926年，升任国民联军第二方面军旅长，并和胡洪霞成婚。后来又成为师长，参加北伐，沿陇海线东征，进攻河南。北伐期间与共产党人宣侠父等有了密切接触。由于他作战机敏果敢，又有智谋，屡立战功，深得冯将军器重，由士兵一直升至军长。

1929年任西北军控制的宁夏省主席并兼第十军军长，他十分同情大多数贫苦回民，号召士兵严格纪律，帮助回民秋收。

1930年，参加蒋、冯、阎中原大战后，所部被蒋介石改编。受到蒋介石逼迫的吉鸿昌被派驻河南潢川进攻鄂豫皖苏区，但他不愿为蒋介石卖命，表示决不同红军打仗，在应付式的所谓“进攻”过程中，他命令士兵给红军丢下了大批武器。在部队地下党员安排下，吉鸿昌从驻地光川秘密进入苏区，与徐海东、沈泽民等红军领导见面探寻救国救民道理，并决心弃暗投明。学习了共产党宣言以后，“顿开茅塞，”写下了“国将不国，尔速醒悟，睡狮猛醒，领导民众”十六个大字。蒋介石对此十分恼恨，他也被解除兵权。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被蒋介石逼迫出国“考察”。1932年2月回国以后，策动旧部起义，参加红军，同年秋加入中国共产党。

组织抗日同盟军

1932年“一·二八”松沪抗战的消息传到德国以后，被蒋介石强令出国考察的吉鸿昌忧国忧民，心急如焚，立即简装绕道法国回国，于2月28日抵达上海后不久，便与中共在华北和上海的组织发生了联系。10月，吉鸿昌由上海乘“圣经”号轮船抵达天津。1933年3月25日，吉鸿昌乘火车到达张家口，在土尔沟“爱吾庐”与冯玉祥进行了促膝长谈。在由天津启程途经北京时，他动员了一些西北军旧属来投奔张家口。同时写信给在日本的南汉辰，催他早日回国，共谋抗日之举。冯玉祥决定给吉鸿昌编一个军。吉鸿昌随即便投入到紧张的组军工作。

此时，孙殿英的四十一军驻扎在赤城到怀来一线。孙也是冯玉祥旧部，为了争取四十一军抗日，吉鸿昌按照特委的意见，在3月28日，乘火车到沙城，向四十一军驻沙城办事处要了一部汽车，赶到赤城四十一军军部，面见孙殿英，凭着在西北军时的交情，吉鸿昌向孙要人、要枪组织抗日军。但孙吞吞吐吐，不作明确答复。赤城逗留期间，吉鸿昌应孙之邀在温泉洗澡时，挥笔写下了“洗耻”二字。

吉鸿昌对孙晓以大义后，由于组军时间紧迫，吉鸿昌便返回了张家口。这时，一些东北义勇军陆续从关外和长城沿线来到张家口，东北、华北各地的抗日青年也通过一些抗日救亡组织或党的地下组织的介绍陆续汇集到张家口。为解缺少军费的燃眉之急，吉鸿昌决计把家中的全部积蓄6万元拿出来购置军火。他派人到天津协助夫人胡洪霞买了一批冲锋枪和勃郎宁手枪，通过关系，租用“满洲铁路汽车公司”的汽车，将枪由天津运到张家口，吉鸿昌对先期投军的人员加紧进行训练，挑选了一些精干人员组成了行动敏捷的手枪连。

正当察哈尔抗日军筹划组军之际，日寇加紧进犯察东的步伐，于4月28日占据多伦重镇。5月下旬又侵占沽源，6月4日与8日，伪军张海鹏、崔新五连陷宝昌、康保。察省形势异常危急。察哈尔军民在吉鸿昌和冯玉祥等将领的领导下，决定举起民众抗日同盟军的大旗。

5月25日夜，吉鸿昌按照党组织和冯玉祥商定的方案，与佟麟阁一起召集军事会议布置26日的举义行动。天亮以后，张家口全城戒严。“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宣告成立。冯玉祥发出通电就任总司令，佟麟阁为第一军军长，吉鸿昌任第二军军长。吉鸿昌率领抗日同盟军官兵占领了察哈尔省政府和公安局。又宣布了总部和冯玉祥总司令的任命，委任佟麟阁为察省主席兼民政厅长，委任吉鸿昌为警备司令兼警察处长、公安局长。

6月15日，在中共协助筹备下，抗日同盟军在土尔沟新村召开了第一次军民代表大会。61名代表到会，冯玉祥主持，中共党员吉鸿昌、宣侠父、张慕陶等作为正式代表参加了会议。会议通过抗日同盟军纲领、军事问题、财政政策、军队政治工作与协助民众运动、军委会组织大纲等决议案。选出了由三十五人组成的军事委员会和由冯玉祥、吉鸿昌、方振武、宣侠父、张慕陶等11人组成的常务委员会。至此，抗日同盟军共编有十六个军、二个师、总部直辖四个独立团，总计达十余万人。

出兵收复察东四县

在第一次军民代表会上，吉鸿昌力主出兵收复察东失地，同时向冯玉祥提出率部亲征。6月20日，冯玉祥任命吉鸿昌为北路前敌总指挥，率部北进。

盘踞在康保的日伪军听闻抗日军大举北征的迅息后，极为恐慌。吉鸿昌就命王德重支队乘势进攻，仅三小时，敌人就纷纷向宝昌溃退。22日午后，抗日军遂克康保县城。缴获大批马匹及军用品。北进各军一面剿匪安民，一面向前探进。

在向宝昌推进的路途上，正赶上阴雨，抗日同盟军缺乏雨具，人马衣物全部淋湿。加上沿途荒凉，村落稀少，终日跋涉，吃不上饱饭。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吉鸿昌与士兵同甘共苦，全军官兵深受鼓舞。7月1日抗日同盟军与伪军发生激战，抗日军按照吉鸿昌的命令，一方面予以合围，一方面晓以大义。敌方的士兵纷纷携带武器来归。在抗日军的猛烈进攻下，敌人弃城向多伦败退，我军乘夜进驻宝昌。

就在收复宝昌的同时，原伪军刘桂堂于沽源通电就任抗日同盟军第六路军总指挥，并亲自到宝昌向吉鸿昌说明反正原委，共商进军计划。这样，驻沽源之伪军张海鹏之一部遂陷孤立，被抗日军余亚农部大部队击退，毙敌七百余人，俘五百余人。至此，康保、宝昌、沽源三县尽皆克复。

7月5日，吉鸿昌根据多伦及其周围地区的知情报告，召集抗日军前线主要将领开会，决定分三路进发多伦城。6日，各部均已向指定地点集结完毕，形成进攻态势。7日，吉鸿昌命令各路抗日军开始进攻，日军在连失三城的情况下，唯恐多伦不保，派出三架飞机，环绕抗日军阵地进行侦察。官兵见了，义愤填膺，士气更壮，夜里十一时，开始围攻多伦。拂晓，夺取敌军两道战壕。天亮后，日机数架掷弹轰炸抗日军阵地。下午六时，右路部队占领多伦西端及菜园等处，敌军纷纷向城内逃窜。这次战斗缴获敌军步枪一百余支，战马57匹，重机枪三架，俘敌二百九十余人。9日，吉鸿昌命令继续攻城，抗日军一鼓作气，城外要点全部占领，敌军完全退入城内，凭险固守。10日，抗日军攻城不克，战斗打得很激烈。当晚，吉鸿昌决定亲率敢死队打出缺口。抗日军在伤亡了240多人的情况下，攻城没能得手。

11日，吉鸿昌命令抗日军从拂晓又发起总攻，由于日机不断进行轰炸，各部官兵仅以大刀血肉相搏，伤亡太重。吉鸿昌遂命令各部队退守原阵地。在这艰难相持的情况下，入夜后，吉鸿昌暗遣副官率精兵40余人扮做商贩、分批潜入城内，大部分扮成回民，分住城内五所清真寺中。半夜，抗日军乘着夜色进行全线猛攻。吉鸿昌亲率各部袒臂高呼，勇猛冲锋，喊杀声惊天动地。这时候，潜入城内的士兵也鸣枪响应，内外夹攻，里应外合，敌军知道抗日军已经入城，惊惶失措，再也无心恋战，遂向城东方向溃败。10时许，抗日军分别由南、西、北门攻入城内。又经过三个小时的巷战肉搏，日伪残敌由城东门仓惶逃命。失守了72天的多伦，经过五个昼夜的激战，终于又被我抗日将士收复。抗日军举行了入城仪式。

吉鸿昌在多伦南堡门受到多伦各界人士和回、蒙、满、汉等各族人民群众的夹道欢迎。人群簇拥着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人越聚越多，他就停下脚步演讲抗日救亡的道理。回族群众为庆祝胜利，在吉鸿昌下榻的清真寺点香念经，举行宗教仪式。吉鸿昌按照回族的礼俗，拿出二十元现洋，买了白羊并炸了“油香”（回族在节日或婚丧时做的油饼类食品）。14日，吉鸿昌特意着回族长袍，头戴白帽，专程到清真寺中，召集一些回族群众开会。他说：“回族兄弟有许多特点，有优点也有缺点，优点是团结性强，缺点是‘争教胜于‘争国”。他还说：“我们要争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抗日同盟军的失败和吉鸿昌的慷慨就义

然而，这种大好的抗日局面却是日寇和国民党所不能容忍的，日军步步进逼，国民党军队也大举进攻察哈尔，迫于形势的压迫，冯玉祥产生了退意，8月6日即向宋哲元移交了察省军政各权，并自御同盟军总司令职，总部撤销，人员遣散。8月14日，冯玉祥抱恨离开张家口，解甲归泰山。张家口的形势为之大变。

8月8日，日寇飞机轰炸多伦和沽源并向多伦大举进攻。按照前委的意见，吉鸿昌率部撤离多伦后辗转在张北、康保、尚义、商都等地，并于9月9日到达独石口。在国民党宋哲元部队的围追堵截下，抗日同盟军险象环生、困难重重、减员甚多。10月3日，吉鸿昌和方振武的两支队伍汇合一处，然后率部开往小汤山一带。前后经过多次遭遇战后，同盟军已处于相当困难的境地。国民党军在日军飞机和迫击炮的配合下，逐步缩小包围，于8日上午向同盟军发起全线进攻。吉鸿昌袒露胸膛，唱着《国际歌》率先冲锋，显示了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全军为之鼓舞，一鼓作气攻下了大小汤山，以伤亡50余人的代价歼灭了敌人一个团。

11日下午，敌军又向抗日军驻地发起攻击，日寇飞机也对抗日军驻地进行轰炸。抗日军伤亡减员甚多，中共党员武止戈等壮烈牺牲。眼看突围无望，在这险恶的形势下，吉鸿昌不忍心让抗日将士遭到无谓的牺牲，为了保存抗日火种，决定另谋抗日出路。由北平商会会长冷家骥带领来到商震的32军军部进行谈判。吉鸿昌要求商震保证抗日军官兵的安全，并妥善医治受伤人员。接着，他与方振武以及随行人员便消失，他们先乘红万字会的车赴北平，在途中，吉鸿昌劝方振武先行脱逃。然后，他又对随车同行的红万字会的刘某晓以大义，行了五里地，吉鸿昌也寻机脱逃，当晚扒煤车赶回了天津。至此，成立不足5个月的抗日同盟军遂告失败。

回到天津的吉鸿昌继续坚持开展抗日救亡的活动。

1934年11月9日，当吉鸿昌在国民饭店二楼正以打麻将为掩护，与西南代表刘某商谈南下开展工作时，蒋介石的特务吕一民持枪闯入，进行谋杀。当时，刘某正坐在吉鸿昌的座位上，当即中弹身亡。凶手仓惶逃走，吉鸿昌却被法租界工部局逮捕。

吉鸿昌很快被南京政府引渡押解到北平。何应钦组织了军法会审，要吉鸿昌供出抗日活动的秘密。吉鸿昌痛斥到：“抗日是为了救国，这是中国人民的共同事业，哪有什么秘密？只有蒋介石和你们卖国殃民，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才有所谓的秘密。”他扯开上衣把浑身因抗战挂花的伤痕给大家看，并破口大骂，历数蒋、汪卖国贼的罪行。蒋介石得知这些情况，密令何应钦将吉鸿昌就地处决。在就义之前，面对刽子手，吉鸿昌大义凛然，威武不屈，曾正义声明：“我是中国共产党员，我为我们党的主义和政纲而奋斗。我摆脱了旧军阀的生活而转到为工人，为劳苦群众，为全世界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伟大的工程，这正是我的光荣，这正是我不同于中国一般流俗军人之所在。我能够毁家纾难，舍生报国，拒绝利诱，见危授命。这样来抗日救国，这正是党给我的感化，这正是党的意志……”

吉鸿昌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死亡，他毫不怯懦。11月24日在就义前的生命最后一刻，这位抗日民族英雄坦然自若，刑场作战场，用树枝在地上写下了气壮山河的光辉诗篇：“恨不抗日死，留作今日羞。国破尚如此，我何惜此头？”吉鸿昌厉声让敌人搬来椅子，他要坐着面对面看着刽子手是怎样向自己开枪的。然后，刚满39岁的这位抗日民族英雄高呼“抗日万岁”等口号，视死如归，英勇就义，为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悲壮地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