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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满“建国精神”与“国防”关系刍议

2015-03-20陈秀武季泓旭

外国问题研究 2015年1期
关键词:伪满洲国国防

陈秀武 季泓旭

(东北师范大学 日本研究所,吉林 长春 130024)

伪满“建国精神”与“国防”关系刍议

陈秀武季泓旭

(东北师范大学 日本研究所,吉林 长春 130024)

[内容摘要]“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日本侵略者为了把中国东北变成进一步侵华犯苏的基地,在穷兵黩武的同时为维持伪满傀儡统治的稳定,将伪满“建国精神”与“国防”结合起来,使二者相互渗透,相互融合。“建国精神”为伪政权进行张目的存在价值,决定了伪满“国防”带有明显的虚伪性与脆弱性。

[关键词]“建国精神”;伪满洲国;“国防”

对于一个民族而言,富国与强军是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的两大基石,是国防的必要保障。然而,对于一个存在于异态时空下的伪政权来说,国防究竟防谁,为建设“高度国防”所做的一切努力具有怎样的性质与特点,已在国家的建设思想中有所表露。可以说“建国精神”的目标指向决定了伪满“国防”的本质特征。

所谓“建国精神”,本应指一个国家在建立和发展的过程中,呈现出的一种具有集体性的意志与价值观。一般说来,几经演绎后“建国精神”便成为国家统治阶级意志的集中表现,是官方报刊、媒体及广播的宣传内容。作为日本炮制的傀儡政权,伪满洲国从来就不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因而伪满“建国精神”具有浓重的殖民色彩。本文拟从伪满“建国精神”入手,追溯“建国精神”与伪满“国防”相互渗透的实态,从而揭示伪满“国防”的虚伪性与脆弱性。

一、“建国精神”与“肇国精神”

伪满“建国精神”植根于日本的侵略理论,发端于以“八纮一宇”为基干的日本“肇国精神”。据《日本书纪》记载,神武天皇在颁发的诏书中讲到“兼六合以开都,掩八纮而为宇,不亦可乎”*“八纮”出中国古籍《列子·汤问》指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北、西南八个方向,“宇”是家的意思。[1]。这意味着日本要把全世界合并为一,置于天皇的统治之下。到了近代,“肇国精神”已经发展成赤裸裸的侵略理论,明治天皇所发表的《天皇御宸翰》曾扬言要“继承列祖列宗”、“开拓万里波涛,布国威于四方”,要以武力征服世界,继承祖宗“掩八教而为宇”的“肇国理想”。1913年,日莲宗僧人田中智学造出“八纮一宇”[2]一词。1940年,第二次近卫内阁将“八纮一宇”写入《国策基准》。正是在“八纮一宇”精神理念的指导下,日本逐渐走上了对外侵略扩张的军国主义道路。

为满足日本帝国从精神上奴役身处“大东亚共荣圈”中的各国被侵略人民的需求,日本侵略者在对占领地区民众的宣传上,取代对内张扬的侵略理论,炮制出与“肇国精神”相对的“建国精神”,以迷惑傀儡政权统治下的人民。

在思想上,“建国精神”与“肇国精神”在以宗主国与殖民地“一心一德”的蛊惑宣传上找到了连接点,努力营造二者一体的假象。一方面,以共通理论使殖民地人民对宗主国日本产生所谓的“理解”,将日本在殖民地主张的所有侵略权益赋予“道义”上的合法性。另一方面,尽量与被占地区的本土文化互相兼容,从而达到在精神麻痹下,奴役沦陷区人民的险恶用心。在体系上,已发生对接的两套理论,以宗主国日本为核心形成了殖民系统,即犹如一个巨大的“网络系统”。在宗主国“服务器端”所运行的,是由“肇国理想”几经演绎而成的侵略扩张“程序”,而在伪满这个殖民地“客户端”上所运行的,则是与之相对应的“建国精神”“程序”。这两套使用同一种“代码”所编写的“操作系统”分工明确,严密地执行日本帝国的侵略计划。在结构上,因我国东北遭受日本侵略较早,受日本思想毒害较深,故伪满“建国精神”拥有较为完整的内部构造,并具有典型性,各结构要素与日本“肇国精神”呈一一对应关系。

然而,当进一步探究“建国精神”与“肇国精神”的关系之际,似乎有必要追溯伪满“建国精神”出台的历史过程。

几于同期,日本殖民者为了掩盖侵略事实,大肆宣扬“日满不可分”,并将其作为伪满“建国精神”的重要内容,以溥仪1935年出访日本归来后发布的《回銮训民诏书》为标志。诏书宣称“朕与日本天皇陛下精神如一体,与友邦一心一德”[5],明确表示日本与伪满的统治思想一致,“皇道”与“王道”理论内涵相同,为所谓的“日满一心一德”进而“日满不可分”的论调打下了思想基础。这种“日满不可分”、“一心一德”的奴化思想是“王道主义”的进一步发展,在此基础上出现了被日本用于缓和民族矛盾的“民族协和”理论,以及标志着日本对伪满精神控制达到顶峰的“唯神之道”理论。

在日本对我国东北地区侵略程度加深,中日民族矛盾加剧之际,日伪当局为维护其殖民统治,转而在“日满一心一德”的基础上抛出“民族协和”,将其作为“建国精神”的重要内容,企图以此来蒙骗东北人民,缓解白热化的民族矛盾。“民族协和”在字面上的意思应该是指各个民族应该和睦相处,然而实际上,日本侵略者的用意是在这个旗号下,日本人居于中国人之上,独揽伪满洲国的一切军政大权。“协和会”头目桥本虎之助甚至宣称:“满系人的文化程度不算充足,满系以外的少数民族,大体文化程度尚低,因此,日本民族在伪满洲国应该站在中心地位,和他们协和,这是给日本人的一大使命。”[6]由此可见,“民族协和”实质上不过是另一种使东北人民成为日本殖民统治下的顺民的手段罢了。

在宗教层面,1940年颁布的《国本奠定诏书》,将 “天照大神”奉为伪满洲国的“建国元神”,强调伪满的建立是靠“天照大神”的神庥,而作为“天照大神”“神裔”的日本天皇,是体现“天照大神”意旨的“现人神”。在这个意义上,日本并不满足让伪满“建国精神”的内容仅仅停留在宣传“日满一体”、“民族协和”的层面上,而是企图强调“天照大神”缔造了伪满洲国,日本天皇保佑着伪满洲国,使日“满”之间的“盟邦”、“友邦”关系,进一步发展成了“亲邦”关系。

归纳起来,所谓伪满“建国精神”,不外为实现“日满一德一心”、“民族协和”、“王道乐土”、“道义世界理想之日本”等天皇之心意。“满洲国皇帝,基于天意即天皇之心意而即帝位,以天皇之心为己心。作为在位之条件,永远于天皇之下,成为满洲国民之中心。皇帝乃为实现建国之理想而设立之机关(其状宛如日月之光,大放光芒),因此,万一皇帝违反建国理想,不以天皇之心为己心,则应根据天意,将立即失去帝位,同时也不得根据民意,禅让放伐。”[7]即通过使伪满与日本共同崇拜同一尊“天照大御神”,以宗教文化的名义,建立起伪满洲国的精神体系。其中的“日本天皇”,是伪满洲国的“太上皇”。“满洲帝国皇帝”溥仪,也只是日本侵略者眼中可以随时替换的“提线木偶”与“儿皇帝”罢了。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伪满彻底沦为日本战争机器的一部分。随之而来的变化是,日本殖民统治者将“支持大东亚圣战”、“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等法西斯理论植入“建国精神”的母体之中。

综上所述,伪满“建国精神”是与日本“肇国精神”同体异身的殖民地奴化理论体系,是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理论在其占领区的继续、延伸和发展。“建国精神”与“肇国精神”两相对应、互相配合,是日本侵略者奴役东亚沦陷区人民,蒙骗国内民众的精神毒品。“建国精神”随着日本侵略的加深,不断拓展其自身内容,最终随着日本帝国的战败、伪满政权的覆亡而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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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建国精神”与伪满“国防”

从现代意义上讲,国防特指国家防务,以军事行动为保障,以配合军事行动而在其他领域采取的一切活动为必要准备。因此,伪政权是否有国防,指导伪国防的精神以及伪国防的目标指向便有了耐人寻味的意义。

在国防建设上,硬件是军队与相应的武装力量,软件是强化军队与武装力量的科技、文化、教育等举措。然而,国防的整备也好,武装力量的充实也罢,都在国家建设的延长线上存在着。为了将国防建设得更加牢固,强调军人精神成为必然。

只因伪满洲国的傀儡性质,伪政权的武装力量受日本殖民侵略思想毒害最深。因此,在充实伪满军人精神上,其所谓的“建国精神”在伪满“国防”方面体现得尤为明显。在伪满军内文件中,最早对“建国精神”做出明确表述的是发布于1933年的《满洲国军人誓文》。其内容如下:

我满洲国建国精神,在广布王道,建设和平乐土,实现民族协和,以图万众之广宁。满洲国军直建于元首统率之下,对内则有保安国家之任,对外则有宣扬国威之责。此次编入国军之人员,均应恪奉高远之使命,坚守左列各条,以期不违背军人本分[8]295。

伪满建立之初,政局并不稳定,伪政府对地方部队的控制并不牢固。在此情况下,日本关东军对那些在形式上归顺伪满的旧军队主要采用怀柔政策。所以当时日伪当局所编写的军人誓文,内容比较笼统,口气也比较温和。誓文要求伪满军人所具备的主要是伪满“建国精神”的核心部分,即“王道”精神,没有交代伪满军队应如何“广布王道”。而伪满“王道之师”的实质倒是在名为“王道国家精神之彻底”的演讲中,被赤裸地暴露出来:

我们现在发挥王道精神,是一面高唱仁义,宣传礼让,完全用道德感化世界,一面也须积极军备,养成实力,万一不容感化时,可以兴仁义之师,以救其生民涂碳。或者两国无故战乱,影响世界和平,这时也可以忠告之。忠告不听,武装调停之,调停如再不停,那就可以大兴王师。讨而伐之。这种稍带武力的王道主义,我们可以叫他为武装王道主义,与邻邦日本的皇道主义似乎相近[9]。

如此以王道之名行霸道之实的“王道主义”,具有明显的侵略性,其实质是作为伪满版本的日本“皇道主义”。伪满军队处于日本帝国主义的驱使之下,伪满“王道之师”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扩大日本帝国主义驱使下的伪满洲国军队对中国的侵略。日本对东北的侵略必然导致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急剧激化。然而,伪满军人也是东北人民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拿枪的人民。所以,伪满前期的“建国思想”在伪满军队中的演绎与应用,主要集中在加强对伪满武装人员的精神控制方面。日伪当局在将“建国思想”中的“五族协和”加入《誓文》的同时,还继续曲解“建国思想”中的“王道”部分的涵义,企图以此稳定军心。溥仪在日本全面侵华后,于“九一八”事变发生六周年时发布的《时局诏书》中提到:“满洲国奠定之国基,以仁爱为政本,以忠孝为教本”[10],试图把“建国精神”和“王道”解释为“仁爱”和“忠孝”,要求伴随日本侵华的伪满军队忠实于日本侵略者,对日本侵略者的一切安排,唯命是从,听之任之,不允许有丝毫的不同意见,去掉“私心”,一切都要为日本着想,一切都要以日本侵略者的利益为重,以求实现对伪满武装力量最大限度的控制与操纵。

当然,日本关东军不可能满足于这种程度的控制。随着日本侵略的加深,“建国”精神的内容也不断增加,其在伪满“国防”部门的渗透也层层加码,集中体现在伪满政府于1943年10月发布的《军队内务令》中。其“纲领”第四条强调:“军人精神为战胜之最大要素,其消长实开国运之降替,故能透彻惟神之道、尚名节、重廉耻……实践惟神之道,举日满一德一心、民族协和之实绩,以尽一死殉国之大节。”[11]日伪政府依然强调要伪满“国军”官兵遵奉“建国精神”,“显现建国之理想本意”。其突出特点是“王道”的地位被“惟神之道”所替代,在“建国精神”中占据最重要的地位。这意味着日本国家神道在伪满军队中,被日本侵略者赋予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有“营内及兵营附近失火时,不可延烧于元神殿,速请求万全之处置”的规定,在失火时把兵营中的“元神殿”的安全置于绝对优先位置,优于营中起火后更加危险的弹火药库与油库,这已经超出了思想统治或者宗教的范畴,带有荒唐与疯狂色彩*如此盲目崇拜的情况在日军也有很多,当时日本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不顾舰体超重也要为舰上放置神龛与天皇照片“御真影”的舱室设置了12英寸的厚重装甲,甚至在军舰遇险沉没的紧急情况下,也只能等到这两样“神物”安全转移后才让士兵登上救生艇;日本陆军所用步枪上嵌有天皇家族的菊花纹章,士兵若不慎将其污损,就会被冠以“损害天皇赐物”的罪名受到长官的严厉责罚。。

伪满军人被迫信奉“惟神之道”,一方面是当时已经成为伪满“国本”的日本神道向伪满军队的渗透所致,另一方面则是同样信奉神道的日本关东军对伪满军的重要同化手段,即以神道为“共存共荣的基础”,其目的是将其彻底拉入日本天皇制政治思想体系之中。对此,伪满建国大学名誉教授、著名的日本神道讲师笕克彦在《恭祝之神祭》一文中说:“日本称满洲国为神之国,东北人民是神之民”,又说“亲视其子为神,视祷其子之荣以为神之弥荣,子则尊其亲为本神,念先神而图报,以谢其亲,此即惟神之道,亦所谓亲子一体也。”[12]“惟神之道”通过将伪满封神的方式,把日本与伪满洲国的关系确定为父子关系,进而达到彻底由日本控制我国东北的目的。

当然,日本在伪满“国防”中拼命渗透“建国思想”的根本目的,还是为彻底控制伪满洲国的枪杆子,使其为日本的侵略战争服务。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军需供应上极端困难,因此便把“精神压倒物资”及节约也列入“建军教育”。此外,溥仪在1941年12月发布的《时局诏书》中,宣称“日满一心一德,夙将不可分离关系,固结共同防卫之义,死生存亡”,决心“奉国人而尽奉公之诚,奉国力而援盟邦之战。”[13]365此后,溥仪每逢会见日本关东军司令官,就谄媚说:“日本与满洲国乃是一体不可分关系,生死存亡的关系,我一定举国力为大东亚圣战的最后胜利,为以日本为首的大东亚共荣圈奋斗到底。”[13]366随着日军在战场上的节节败退,伪满统治者在为即将到来的覆亡感到惊恐的同时,仍然企图以“建国精神”来鼓舞士气。溥仪在1944年12月26日对伪满“国务总理”张景惠与伪“总务厅”厅长的“温谕”中要求,“吾人更应彻底当□日满一德一心之精神,上下协力,共同迈进,赖神庥以决胜,使明年为圣战必胜之年。”[14]然而,1945年并没有成为所谓的“必胜之年”。同年,随着日本法西斯遭到彻底的失败,伪满“建国思想”化为泡影。

三、伪满“国防”的实质

1932年4月日本参谋本部制订的《关于满洲国国防之件》认为,中国东北是日本国防的第一线,伪满“国防”与日本在中国东北的国防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事实上两者几乎可以视为同义。同年9月签订的“日满议定书”也约定,日本与伪满共同担负东北地区的防御。所以,伪满的所谓“国防”表面上由日“满”两“国”共同负担,实际上是日本国防的延伸和扩展,完全由关东军负责,伪满军队不过是“辅助成分”而已。

在伪满防卫线唱主角的还是日本关东军,以对伪满“国防”进行“切实指导”为名,把大量的日本顾问、教官、甚至一线部队官兵安插在伪满军政系统。关东军的这种做法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

控制伪满的军事力量,使其成为为日本的侵略服务的棋子。标榜要求伪满军人“恪奉高远之使命”,即伪满“建国精神”的《满洲国军人誓文》,已经对伪满军人提出要求,“以忠诚尚义为本,行必践言,期无丝毫不忠不信之行为。上官之命令,不论何时何地,立即遂行。”[8]295由此,在实际作战中,曾出现如下情况:

这一次的中日战争,日本便把伪满军掺杂在日本军队中,来打我们的军队,方法是每排三十人中夹十个伪军。这些伪军都是被强迫抽调来的,每一个人在东北都有五家作保,这些伪军打仗时若果逃跑或叛变,就惟作保的五家人是问。上火线的时候,伪军兵士放在前,日本兵放在后面,被我们打死的多半是伪军兵士[15]。

可见,日本推出的所谓“建国精神”,反映在“国防”方面,就是为了给伪满军人“洗脑”。日伪当局不仅要抹消伪满军人的民族意识,而且要使他们变成像旧日本士兵那样麻木不仁、唯命是从的“机器”。在日本发动侵略战争的时候,只要日本长官一声令下,即可以使伪满军人“上官之命令,不论何时何地,立即遂行”,冲锋在日本对外侵略作战的最前面,为日本对外侵略充作炮灰,其险恶用心昭然若揭。

然而,以溥仪为首,抱着复辟梦想的伪满头子们,无力抗拒这种任人宰割的局面,只得在日本的胁迫之下,亲手交出更多的“国防”主权。1938年,伪政府颁布的《防卫法》第二十九条中就有如下规定:“本法之规定在帝国内之同盟国军于共同防卫上为防卫之实施,准备及训练时准用之,但就第四条第二项于特有委任时准用之。于前项情形,同盟国陆军最高司令官有与本法中治安部大臣或全国防卫司令官而同盟国陆军防卫司令官有与本法中防卫司令官同一权限。”[16]自此,最终在法律上承认了关东军对伪满武装力量的指挥权及全面控制权。

在对伪满“国防”的认识上,当时的日本高层也深刻地表明了伪满“国防”的虚伪性。日本参谋本部在伪满成立之初下达的文件中谈到,对于日本帝国主义来说,“无论伪满傀儡政权是否存在”,鉴于中国东北的战略价值,“把‘满蒙’作为日本的国防第一线,对日本来说是绝对必要的大事。”因此,日本“需要使满洲国的‘国防’直接与日本在满蒙的国防有关”,并“使二者在事实上同义。”[17]以此为由,日本获有在伪满驻扎军队的权利,并担任其防卫任务。值得注意的是,根据《朴茨茅斯和约》的规定,日本关东军在伪满建国前,只被允许在关东州和满铁附属地驻扎军队、自由行动。然而伪满成立后,关东军被赋予了更多行动自由权,这种行动自由权将关东军的驻军范围扩大到了整个满洲国,其驻军规模也相应扩大,“关东军于必要时驻扎多少军队皆可。满洲国就是这样一种性质的国家。”[18]93-95可见,伪满洲国是日本为满足自身战略需求而建立的“国防国家”,其“国防”也是为了满足日本的侵略需求而存在的。在日本人眼中,伪满的“国防”实际上就是日本殖民帝国防卫圈的一部分。当日本侵略者面临战败时,首先舍弃的,就是伪满的“国防”。

1944年,关东军的精锐部队已经尽数调出,日本不得不收缩防线,采取在边境“绝对静谧”,尽可能避免“刺激”苏联的消极战法。日本大本营要求关东军“在关于满洲国及其所属领土,凡与邻国有争议的地区,不便使用兵力的地区,以及有可能发生边界争端的地区,均不得以武力进行防卫”,“在发生边界争端时,为避免事态扩大,不得以武力进行防卫。”[18]127这标志着在不利局势下,日军已经开始逐渐放弃对伪满的军事保护。

1945年,日军高层已经确信苏联将要投入对日作战。当年5月30日,大本营向关东军下达了《满鲜方面对苏作战计划要点》,要求关东军进入临战状态,并且调整了其对苏作战部署。《要点》要求关东军要确保京图铁路(长春至图们)、连京铁路(大连至长春)以东的三角形地区,与苏军打游击战、持久战,使其“有利于大东亚战争的完成”。实际上,这是日本“把满洲国作为帝国国防第一线”思维的延续,将满洲国作为日本大本营“本土决战”第一环来考虑的[19],也是对于当时虚弱不堪的日本关东军来说,唯一可行的抵抗方式。然而对于伪满来说,则意味着这个“国家”四分之三的领土犹如壁虎在危急情况下自断尾巴,被其主子一念之间放弃了。

8月9日苏联对日作战之后,苏联红军一路势如破竹,迅速打破了日伪经营的大部分防御措施。在此情况下,日本侵略者选择的是彻底放弃对伪满的防御,进一步退却。日军大本营很快下达了新命令,要求关东军和朝鲜军“考虑到帝国整个战局,朝鲜是最后防线,需要绝对保住。但满洲只是前进基地,在万不得已时可以放弃。”[20]从原先的伪满防卫计划,一退再退而最终成为了朝鲜防卫计划,日本以保卫“王道乐土”为幌子炮制的伪满洲国“国防”,连同伪满本身,都在转眼之间被溃败中的日本侵略者无情地抛弃了。日本半胁迫半扶植地使伪满拥有可观的“国防力量”,并没有使伪满政权得到好处。伪满在耗尽“国力”供养了一支军事力量之后悲哀地发现,不仅自己根本无法控制那股军事力量,而且其“国防”力量乃至伪满政权本身,在日本眼里,只不过是“用过即抛”的消耗品与挡箭牌罢了。因而伪满“国防”的虚伪性与脆弱性不言自明了。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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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田中智學.神武天皇の建国[N].国柱新聞,1913-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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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郑孝胥.郑总理大臣王道讲演集[M].长春:福文印书局,1934:24.

[5] 陈捷先.宣统事典[M].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10:224.

[6] 桥本虎之助.民族协和的信条与实践[J].新满洲,193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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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建国精神要览[M].长春:益知书店,1936:149.

[10] 伪满洲国政府.时局诏书[N].伪满洲国政府公报,1937-09-18:1043.

[11] 伪满洲国政府.军队内务令[N].伪满洲国政府公报,1943-10-17(号外).

[12] 笕克彦.恭祝之神祭[N].盛京时报,1944-07-15.

[13] 溥仪.我的前半生[M].北京:群众出版社,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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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伪满洲国政府公报,1938-03-10:1176.

[17] 小林龍夫,島田俊彦.現代史資料7·満洲事変[M].東京:みすず書房,1964:365.

[18] 島田俊彥.關東軍[M].東京:中公新書,1981:93-95.

[19] 林三郎.关东军与苏联远东军[M].吉林省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所日本问题研究室,译.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79:69.

[20] 草地贞吾.关东军的溃败与灭亡[C]//孙邦.伪满史料丛书·伪满覆亡.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1993:239-241.

[责任编辑:郭冬梅]

[中图分类号]K26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6201(2015)01-0003-06

[收稿日期]2015-02-01

[基金项目]东北师范大学2015年度哲学社会科学校内青年基金青年团队项目“中国民众对日殖民抗争研究”(编号:2015QT005)。

[作者简介]陈秀武(1970-),男,吉林农安人,东北师范大学日本研究所教授;季泓旭(1989-),男,辽宁沈阳人,东北师范大学日本研究所硕士研究生。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Manchukuo’s National Defense and Nation Building Spirit

CHEN Xiu-wuJI Hong-xu

(Institute of Japanese Studies,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Jilin,130024)

Abstract:After September 18th Incident,Japanese invaders made Northeast China a military base for invading China and the Soviet Union. Japanese wantonly engaged in military ventures,meanwhile made a combination with Manchukuo’s national defense and nation building spirit. The two factors mixed together. This dissertation tries to expose the weakness and falsity in Manchukuo’s national defense by analyzing this combination.

Key words:Manchukuo;nation building spirit;national defe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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