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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视域下的《动物农场》

2015-03-20秦智娟贾留全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江苏南京7南京医科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南京00

安顺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牢笼农场革命

秦智娟 贾留全(.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江苏 南京7)(.南京医科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00)



空间视域下的《动物农场》

秦智娟1贾留全2
(1.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江苏 南京211172)(2.南京医科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211100)

列斐伏尔提出空间的三元辩证法,有助于我们从物质空间、精神空间和社会空间考察文学作品。《动物农场》经由这三个层面的反复考量,其社会寓意及启示更为明晰地展示在读者面前:不改变社会空间,一切都是妄谈。

物质空间;精神空间;社会空间;嬗变

列斐伏尔将空间划分为三类:物质空间、精神空间和社会空间,并指出空间是社会关系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历史发展的产物,又随历史的演变而重构。英国作家奥威尔的《动物农场》在文本实践中体现了列斐伏尔对空间的构想。在空间视域下探讨《动物农场》的三重空间,可以更好地挖掘这部作品的审美价值和社会寓意。

一、物质空间:家园与牢笼

物理空间指静态的实体空间,包括具有自然属性的地理场所和带有人文特征的建筑实体。任何叙事都天然地具有地理属性,不可能完全剥离物质空间而“凭空”存在。列斐伏尔认为,空间并非静止的容器或平台,也不是一个消极无为的地理环境[1]。在当代语境下,空间被视作文本发展的基点,各色人物穿梭其间,各种力量互相对抗,共同打造了一个充满矛盾的场所,一起推动了故事的发生发展。随着故事的推进,人物力量此长彼消,原空间逐渐消融,新空间逐步取而代之。物理空间可以是真实的,也可以是虚构的;可以是封闭的,也可以是开放的。

《动物农场》原本是一个开放的空间,因为突如其来的反饥饿革命,一下子就陷入了与世隔绝的封闭状态。随着大门在农场主琼斯等人身后的关闭,动物造反成功了,“农场归动物所有了”,隔离的空间就此形成。

与世隔绝的动物农场经历了两次空间嬗变,并深深地影响了所有动物的命运。第一次嬗变(革命成功)后,农场“现在是他们的了,凡是他们能看到的东西都归他们所有了”;耕地、干草地、果园、池塘、小树林等等,“都叫他们惊羡得说不出话来,倒好像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似的。”其实,动物农场还是那个毗邻“狸林”和“狭地”的农场,领土面积没有一丝增减,耕地、果园等和往日也没有本质区别。然而,革命成功后,动物们翻身做了主人,生平第一次以主人的眼光打量这片属于自己的土地时,喜悦自豪的心情使得眼前常见景物也变得异乎寻常了,甚至连睡觉都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在自己的家园里,“没有一个动物偷懒”,连最卑微的小动物都积极地参与了夏收工作;在随后的“牛棚大战”中,动物们敢于冒着敌人的炮火,奋勇前进,誓死捍卫家园。就这样,全体动物通过斗争,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将农场营造成了温馨的家,沐浴其中的成员在家的庇护下,感到“极大的、实实在在地快乐”。

然而,好景不长,动物农场空间的第二次嬗变已经悄然而至。随着形势的发展,猪一步一步成为特权阶层,平等的革命情谊被事实上的上下级所取代,家的氛围也随之蜕变。“拿破仑”大权独揽,高高在上。就餐时,一头粉红眼的小猪预先品尝一下,“看看有没有被下过毒”;就寝时,有四条狗守卫卧榻,“每只狗守着床的一角”;外出时,一只小公鸡“在前面开路”,身后跟着一队狗“扈从”。凡是与他政见不合着,他肆意清洗,毫不手软,直到他“脚下积起一堆尸体,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味”。此时的农场,活生生就像一个巨大的、封闭的牢笼。在“猪和狗能听到的距离内”,谁也不敢随便讲话;恶狗咆哮着四处游荡,偷听监视大家,一旦“认定”某个动物犯了罪,就在“你眼皮底下活生生撕烂”它。就这样,在强权暴政下,动物农场早已褪尽了先前家的温馨,转而变为一个硕大的、密闭的牢房,房里每一只动物头上都明晃晃地高悬着一柄随时会砍下的屠刀。

两幅空间图景——暖色的家园和白色的牢笼——宛如两组对照鲜明的图片,一亮一暗,一暖一冷,共同编制了动物农场的物质空间。奥威尔仿佛幕后的显影师,先是给读者展示了一幅美景,那里阳光明媚,青草甜美,所有人都洋溢着主人翁的骄傲自豪,大家彼此关爱,和睦共处,就像传说中的乌托邦。在第二组图片中,奥威尔残忍地抹去阳光,擦去所有的明丽,听凭拿破仑手挥利刃,恶犬龇牙扑向无辜的同志,美丽新世界蜕变成了人间牢笼。整个牢房都笼罩在“拿破仑”可怕的阴影里,无助的动物们,待宰羔羊般地瑟瑟发抖。明丽和阴暗,温馨与恐怖,诗意与悲情,家园与牢笼的二元对立不仅彰显出农场前后的物理差异,也折射出生活其间的动物的情感历程。

二、精神空间:希望与绝望

精神空间是指人的思想活动的空间,承载了人物的情感欲望,是外在物质环境和社会事件在人物内心世界的反映。精神空间还能将地理空间建构的文本框架深入化,为读者打开一扇窥探人物内心的窗口。与物质空间的两次嬗变近乎同步,在精神空间上,动物农场同样经历了希望与绝望的交叠。

最初的革命希望来自老上校。他指出动物苦难的根源都“来源于暴虐的人类”,“只有把人铲除,我们才能享有自己的成果”。就这样,革命的种子在动物头脑中渐渐萌芽。经过猪的不懈努力,动物主义逐渐成了全体动物的主导思想,成为武装夺权、捍卫革命果实、建设新农场的精神武器。这一主导思想进一步精简为七条戒律,写在墙上,成为“不可更改的法律”,全体动物要“永远遵守”。以法律的形式肯定平等(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约束行为规范(不许穿衣、睡床铺、喝酒、杀害其它动物),分辨敌我(人是敌人,动物是朋友),动物农场的希望达到最高峰。

如果说宗教慰藉也是一种希望,那么《动物农场》里唯一的宗教希望就来自于乌鸦的“糖果山”说法。早在传播革命种子的最初阶段,乌鸦声称世界上有一个叫糖果山的地方,所有动物死后都要到这个地方,那里“一周七天每天都是星期日,苜蓿一年四季常青,篱笆上长满方糖和亚麻籽饼”。对此,猪用“动物主义”予以驳斥。在农场建设备受艰难时,乌鸦再次散布糖果山说法,“有不少动物相信他说的话是真的”:既然今生疾苦难熬,在来世过上更美好的生活,总是一个盼头、一个慰藉。

然而,再多的革命希望、宗教慰藉也抵不过现实的绝望。伴随着物理空间的第二次嬗变,“拿破仑”大权在握,成了动物农场的绝对独裁者,开始了党同伐异,大肆屠杀,用铁和血将农场打造成密不透风的人间监狱。至于先前以法律形式固定下来的七戒,“拿破仑”一一践踏:穿衣、睡床铺、喝酒,为所欲为。草菅人命后,为掩人耳目,它仅仅命令在原戒律后加上“无缘无故”四个字了事:它的屠刀是有缘有故才举起的,不在戒律约束之中。恐怖是一股太巨大的力量,“大量的死亡,成批地死去,死亡成堆,针对着每个人,在这种死亡中,每个人匆匆而去,是一种无名的产物,无价值的东西”[2]。面对屠刀,动物们只能就范,先前平等的、亲密的革命情谊,彻底让位给了森严的等级阶层,从主人翁到阶下囚,从欢歌鼓舞到道路以目,从并肩战斗到彼此揭发,从充满希望到彻底绝望,这就是动物农场精神空间的嬗变。这个嬗变同时折射出了动物农场社会空间的解构和异构。

三、社会空间:解构与异构

列斐伏尔认为,社会空间由社会生产,同时也生产社会。一方面,每一个社会空间都产生于一定的社会生产模式之中,都是某种社会过程的结果;另一方面,社会空间并非是一个静止的平台,任凭社会关系运行期间,而是一个“社会活动、互相矛盾和冲突的一切社会力量纠葛一体的场所”[3],它蕴含着巨大的变数,充斥着多种可能性,在各种力量的牵引下生产出新的社会模式。

动物农场社会关系的形成缘于革命,缘于对旧社会关系的解构,这与它物质空间的第一次嬗变密不可分。第一次嬗变是人(农场主及其助手)和动物(雪球“拿破仑”等带领下)两股力量的角逐,农场本身是双方斗争的平台,动荡的社会关系运行其上。冲突的最后结果是动物的全面胜出,随着人的败退,农场孕育了新的社会模式。在旧的社会空间里,每一个动物都是受剥削者,被压迫者,不占有任何生产资料,也都是“平等”的。推翻人类统治后,农场的全体动物翻身做了主人,人人平等,整个农场都归大家集体占有,每个个体都以主人翁的姿态建设农场,捍卫新政权。

既然社会空间并非是一个静止的社会关系的容器,激荡期间的各股力量必然会持续冲撞,再次孕育新的社会模式。比起狂风暴雨的第一次嬗变,第二次嬗变堪称悄然而至,只是凶残程度一点也不遑多让。借助权谋和武装力量,“拿破仑”剪除了雪球,屠杀了异己分子,恐吓了全体动物,将整个农场玩弄于鼓掌之间。这时的农场,再次解构了革命后的社会模式,异构成人间牢笼,尽管它们自称“共和国”。共和国里,所有动物都是囚徒,不占有任何生产资料,沦为“拿破仑”统治阶层的劳动工具。先前的七戒,篡改得面目全非,而且对猪没有任何约束力,所以当新法“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有些动物更平等”出台,当猪直立行走和人干杯时,动物们只能低头就范。广大动物付出巨大牺牲争取革命,积极建设新家园的所有努力,在经过解构和异构后,统统化为乌有。它们的地位、关系、生产资料、生活状况等方面,和先前被人统治时期没什么两样,这就从根本上彻底否定了动物革命和建设的意义。不从根本上改变不合理的社会空间,所有的变革、嬗变、心血,都是白费,一切只能回到原点。这应该是奥威尔写作《动物农场》的主旨吧。

结语

列斐伏尔的空间三分说,帮我们从物质、精神和社会三个层面考察了奥威尔的《动物农场》。透过这个三棱镜,我们得以深入探究了动物农场的两次嬗变,理解了农场何以从温色的家园蜕变成了白色的牢笼,从希望的原野变成了绝望的深渊。无论经历怎样的变革,如果不从根本上改变不合理的社会空间,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改革只会让一小撮人受益,大部分人只会愈发悲惨。

[1](美)约瑟夫·弗兰克·现代小说中的空间形式[M].秦林芬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25.

[2](法)莫里斯·布朗肖·文学空间[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15-116.

[3]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13: 490-491.

(责任编辑:颜建华)

Animal Farm, A Space Interpretation

Qin Zhijuan1Jia Liuquan2
(1.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College , Communication University of China, Nanjing 211172,China)(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Nanjing Medical University,Nanjing 211172,Jiangsu,China)

Henri Lefebvre puts forward the notion of trialectics, which can be used to examine literature works from the viewpoints of material space, spiritual space and social space. After a cross-examination of trialectics, Animal Farm gradually reveals its social significance to readers: If the social space remains constant, all efforts to changes it will go to nowhere.

material space, spiritual space, social space, upheaval

2015-06-26

1.秦智娟(1980~), 女, 河南辉县人,中国传媒大学南广学院讲师, 硕士。研究方向: 外国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 2.贾留全 (1977~) ,男,河南沈丘人,南京医科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 硕士。研究方向:文学翻译。

I561.07

A

1673-9507(2015)06-001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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