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战争的另类叙述与反思
——以电影《细细的红线》为例
2015-03-19罗立桂王明亮
罗立桂,王明亮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
“真实”战争的另类叙述与反思
——以电影《细细的红线》为例
罗立桂,王明亮
(西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甘肃 兰州730070)
美国导演泰伦斯·马利克执导的《细细的红线》是一部极富思想内涵和艺术深度的战争影片。该片中泰伦斯抱着对人类的极端同情,采用零碎、分散的叙事方式和极具风格化的视听语言,向观众展示了另类而“真实”的战争,对人与战争本身进行了深刻的反思。
电影;战争;叙事;反思
泰伦斯·马利克是美国为数不多的富有艺术创造力与创作自觉性的导演之一,他的电影以饱含哲学思考著称,影片的视听语言和思想立意往往异于常规,具有不同寻常的艺术效果。其作品《穷山恶水》《天堂之日》《生命之树》《细细的红线》等,都具有诗一般的艺术魅力,渗透着哲学思考。在战争影片《细细的红线》(以下简称《细红线》)中,泰伦斯抱着对人类的极端同情,采用零碎、分散的叙事方式和极具风格化的镜头语言,向观众展示了战争的真相,对战争本身进行了深入思考,呈现出的是“人与战争的沉思”[1]。
一、叙事:非连贯性、零散化的策略
《细红线》的故事背景:二战期间,1942年美军登上位于南太平洋的瓜达康纳尔群岛,希望从日本侵略军手中收回岛屿,双方在岛上展开了大规模的战役。该片讲述的是“查理步兵连”参加此次战役的悲剧故事。泰伦斯抛开了好莱坞影片惯用的统一连贯的经典叙事传统,不纠结于某种特定的电影框架,也不关心如何使情节更具戏剧性,采取了零碎、分散的叙述方式,运用大量的闪回、内心独白和旁白,不断插入与情节似乎无关的自然风景镜头,并且让不同的角色进行主观的声音叙述,以复调的方式呈现不同主体的战争体验。
“经典好莱坞电影在结构故事和展开情节方面明显的以戏剧化作为基础,故事情节充满戏剧性冲突,故事结构完全封闭,故事发展逐次递进直至结尾高潮,并总也离不开大团圆的结局”[2]7。《细红线》则一反常规,从整个故事到具体场景的叙事,都是零散而非戏剧化的。影片以八个情节片段讲述了查理步兵连从进入岛屿参战到最后离开的过程。这八个片段可简单概括为:(1)作为逃兵的维特与战友生活在土著部落里;(2)维特和战友被抓回,运输船将查理步兵连运往瓜达康纳尔群岛;(3)步兵连登上岛屿并向战场前线挺进;(4)攻克日军阵地的艰苦战斗;(5)美军进攻日军营地;(6)步兵连回营地休整一周;(7)在丛林中,维特为掩护战友身亡;(8)查理步兵连离开岛屿。块状的零散结构呈现了情节的整体走向,每个情节片段之间缺乏连贯的戏剧化连接。每个情节片段内部叙事也是零散的,如第二个片段有四个场景:维特与副连长在审讯室对话、上校与将军在甲板上对话、船舱中即将投入战争的士兵状况、士兵们整装集合向岛屿开进。导演将这些场景零散地并置起来,每个场景都在进行独立的表意。每个场景的叙事也同样零散多变,例如在该情节片段的第三个场景中,导演用散点透视的方式呈现即将投入战争的士兵状况:有的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的恐惧,有的独自躺在床上发呆,有的六神无主四处转悠,有的在回忆家里的妻子,有的对着紧锁的舱门发着怒气……这种零散的、多视点的方式,展现出了士兵们战前多样化、个性化的存在。
《细红线》使用了大量的闪回、内心独白与旁白。闪回是一种非时序性的切换,它打断了叙事的连贯性,强化凸显人在战争中的心理真实,让观众进入了角色的内心世界,感受人物复杂的心理变化。影片中,多达12次的闪回镜头,主要集中在维特和比尔身上。当比尔看到平和安宁的土著生活时,回想母亲的死亡和他小时候跟着父亲劳作的诗意画面。战场上,比尔不时地回想美丽的妻子,以此来应对战争中的恐惧。另外,影片还有多达18次的内心独白和6次旁白。一般情况下,电影中过多使用内心独白和旁白会被视为一种叙事疲软的标志,容易分散观众的注意力,降低影片的吸引力,因此,导演们在使用时都是非常谨慎的。但泰伦斯对内心独白和旁白的运用,虽然形式上显得零散,却表现出了叙述的深度和对意义的追问。通过角色内心独白,使观众透过镜头呈现的战场悲剧场景,深入了解角色在战争中的复杂心理状态。旁白一般具有导演从电影情节中跳出来说教的特点,但该片的旁白却结合叙事镜头提出一连串问题,强化观众内心体验,引导观众思考战争,没有令人生厌的说教意味。
突然终止情节叙事,插入自然景观,这是泰伦斯电影中诗意化的蒙太奇创新。《细红线》也采用了这一手法,导演常常打断叙事的连贯性,将似乎没有联系的大量自然景观与情节镜头并置起来。影片开头出现的是一只鳄鱼入水的镜头,随后,伴随着画外音,镜头中出现了丛林中彼此纠缠的大树,接着,镜头才转入维特与战友在土著部落的生活场景。在第二个情节片段中,当士兵们穿越丛林时,镜头中出现了两只颇有灵性的鹦鹉,好像在冷静地看着从树下穿过的士兵。当前方战事紧张、美军死伤惨重、上校从后方炮兵阵地询问战况时,画面上出现了一只仿佛刚从树上鸟窝中跌落到地面上的雏鸟,它羽毛稀疏、全身沾湿,伴随着炮火声和紧张的背景音乐,在地面上痛苦挣扎。雏鸟的画面无疑是对炮火中死伤的士兵们痛苦挣扎的隐喻。在“Children”死亡的最后时刻,镜头切换到了阳光穿过稠密树叶的景观。优美的自然景观反衬了战争的残酷性:无论阳光多么明亮、灿烂,但该士兵却永远无法看到了。
多声部的复调叙事也是《细红线》采用的叙事策略,导演让片中八个不同的人物发声,表达各自的观点。这八个人分别是:维特、副连长、比尔、比尔的妻子、小金发、上校、费夫、死去的日本士兵。维特的话语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某种信念,副连长对战争之恶、人类之恶无比悲观绝望,但对于维特的美好愿望也有憧憬。比尔的话语揭示了战争中人的恐惧,与妻子共处的美好时光是他恐惧与绝望时的支撑力量。随后比尔的妻子发声,孤独使她爱上了一位空军上尉,要求与比尔离婚。上校的发声让我们知道掌权者只想通过战争获得权力,而士兵只是获得权力的工具。小金发与费夫的声音表达了战争对士兵造成的难以愈合的心理创伤。导演还让一个已死去的日本士兵发声质疑战争,控诉战争的罪恶。多声部、复调的方式展现了不同主体对战争的感受、看法。
二、技巧:风格化的视听语言
视听语言是导演表现思想、展示艺术魅力的主要媒介,泰伦斯非常重视电影的艺术价值,《细红线》中,手法多样、风格化的视听语言运用有助于战争观念的表达和艺术魅力的营造。
特写镜头可放大细节、聚焦观众的视线。《细红线》中大量使用特写镜头展现大多数角色,并且镜头长时间定格,将观众的视线聚焦于每个个体。展现士兵们的面部表情是片中大量特写镜头的作用,通过面部表情特写,战争中个体的情感得以表现,个体的心理真实得以展示。凯克失误将手雷留在腰间,为了避免其他人受伤,他用身体压住手雷时,影片先是呈现凯克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手里的雷环,然后迅速切换到比尔回头看见凯克愚蠢行为时吃惊的表情。手雷爆炸后,观众看不到凯克受伤的情况,却通过特写镜头看到了凯克的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变化。凯克从受伤、暴怒直至死亡的复杂的表情变化,是其剧烈的内心情感的表现。片中主观发声的八个角色内心独白时,导演同时利用特写镜头捕捉各自的表情变化,观众在视、听感官的作用下能够充分感受到角色复杂的心理状态。
仰拍镜头可以将镜头主角放在令人敬畏的地位,借此表现导演对于该主体的赞同和敬畏。《细红线》中运用了较多的仰拍镜头,镜头主角为大树与阳光,似乎隐喻着对给予了万物生命的造物主的敬畏。伴随镜头的画外音是:“世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战争?万物为何自相残杀?陆地和海洋为何相互对抗?大自然是否充满仇恨?善恶是否同在?”通过对镜头主角凝视中的一连串发问,引发了对战争存在价值的思考以及渴望造物主救赎苍生的愿望。与仰拍镜头相反,俯拍镜头则将镜头主角置于卑微的地位,观者高高在上、俯视一切。拍摄攻克山头之战时,没有全景镜头,拍摄者一直将视线压低取景,视线局限在齐腰高的草丛的高度范围内。镜头关注的是低卧于草丛中匍匐前进的士兵,而不是整个战役进行的全景。在这里,士兵们必须趴卧在草丛中保全性命。低视角的镜头展示了战场上士兵们的痛苦与悲惨遭遇,同时也巧妙地表现了人在战争中的卑微与渺小。
《细红线》的摄影师约翰·托尔曾说:“让观众觉得他们正在很近的地方看这个故事,仿佛他们就是参战者。剧中人物情感上经历的许多东西是没法用语言表达的,所以有必要以某一种视觉方式传达那些瞬间……泰利和我广泛地讨论过要创造一种运动感来贯穿全片。”影片中,一系列升降镜头和跟拍镜头表现出了战争的真实感、运动感和现场感。当攻击小组进攻日军山头时,镜头移动非常快速,一再拍摄到士兵们长距离连续向前冲锋的场景,另外几组士兵贴着草地长时间移动的镜头,将士兵移动的细节展示得十分清晰。此处,泰伦斯是用臂长72米的升降机来俯拍士兵在草丛中前进的场面[3]229。敌我双方在日军营地厮杀的场景中,泰伦斯采用斯坦尼康进行快速移动跟拍,跟拍到了不同士兵奔跑着杀入日军营地的过程。长时间俯拍的升降镜头和不同的跟拍镜头切换,使影片中的战场更加真实,观众似乎身临其境感受着战场上个体的恐惧、生命的脆弱。
声音是影片中极为重要的听觉元素,具有诠释影像、营造气氛、导引观众注意力的作用。《细红线》中的音乐类型丰富,适用于不同的场景。阴森险恶音乐用来衬托大自然的凶险和战场的凶险,当士兵们面对难以接受的死亡时和难以名状的心理创伤时,音乐往往是悲伤的。当战场上厮杀激烈时,所配的音乐则令人咋舌、震惊。战争间隙,呈现士兵们的心理活动时,音乐则显得平缓,一种淡淡的忧愁弥漫在镜头中。土著部落的人们所唱的歌曲,平和悠长,是对人类美好生活赞颂的圣歌。当查理步兵连被运往岛屿,士兵们在运输船的甲板集合时,导演配置了三种声音:比尔的内心独白、乐曲和现场音。比尔的内心独白和悲伤深沉的乐曲被设置为前景声音,现场环境声则被压低成为了背景声音。微弱的现场音尽管会不时让观众注意现场环境,但比尔的话语会成为主体,更会吸引观众,再加上乐曲的渲染,士兵们在战前焦虑不安的心理状态被凸显了出来。
三、反思:战争真相与本质
影片独特的叙事策略和充满艺术魅力的视听语言充分表现出了导演的战争观念以及对战争本质的深刻认识。寻常看来,战争有正义与非正义之分,从事正义战争是悲壮的,充满英雄主义色彩的。泰伦斯在《细红线》中却抛开了特定的意识形态与族群偏见,放弃正义与否的预设立场,注重表现战争的真实本质,深刻反思人与战争的关系。
战争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们到底为何而战?战争发动者总能找到崇高的动机,但在泰伦斯的战争观念里,观众却看不到崇高。“权力!这一切他妈的都是为了权力。”副连长满含痛恨之情喊出的这句话,才是战争的真正目的。导演将战争的受益者聚焦在以将军和上校为代表的掌权者身上。将军明确告诉上校:军官们为了自己的升迁很难信守原则,从军人变成了政客,只会去拍马屁抢功劳。上校的内心独白也揭示了他参战的目的:为了功勋与权力。在急功近利的思想驱使下,士兵只能沦为他们实现权欲的工具。攻克日军驻守的山头时,上校下了从正面进攻的命令,并且不断打电话催促,以上将早上就要来战地视察为由,要求尽快攻下山头。如此草率的命令,使很多士兵白白死在了日本兵的枪口之下,功利之心葬送了太多无辜的生命。上校甚至公然漠视普通士兵,攻上山头后,为了尽快取得胜利,上校要求继续进攻日军营地,根本不顾士兵们的缺水问题,他说道:“若是有人因脱水晕了过去,就让他晕过去。”对于上校来说,这场战争是他改变自己仕途的唯一手段,无论如何他都要确保这场战役的胜利。他告诉约翰:“我不能忍受失败,我等了一辈子,一直以来忍气吞声,都是为了这一次机会。而我不想在此半途而废。你不会知道被忽略的感觉。我等了十五年才等到了这场战争。”
死亡,是战争不可回避的真相。战场上,生命变得脆弱、渺小,士兵随时都得面对可能发生的死亡,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一士兵与副连长交谈时说:“不管你受过多少训练,你是多么的小心,只要运气不好就会阵亡。不管你是谁,你是多么的骁勇善战,一不小心就会被杀死。”。影片中导演展示了作为战争常态的死亡,让观众时时刻刻感受到士兵们对于死亡的恐惧以及面对死亡时的不甘心。初次进攻山头的过程中,敌人的子弹瞬间摧毁了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当凯克带着幸存的一小队士兵逃到一个小壕沟,准备拿手雷阻止日军时,他犯了一个低级错误,手雷被拔了环却依旧留在他的腰间,他迅速压住了手雷让其在身体下面爆炸。死亡之际凯克惊慌、无助、不甘心,对自己的愚蠢行为非常愤怒。提拉受重伤后,知道自己将要死去,他捂着伤口哭喊、咒骂,表情痛苦,声音凄厉,十分无助。副连长清醒地认识到战争中死亡的残酷性和必然性,他告诉维特:“这场战役会害死你的。如果你聪明,就照顾好自己,别想着救别人。就算你拼了命也救不了什么人,在乱世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渺小的,不要白白送死,没有另一个美好的世界。”副连长的预言应验了,进攻丛林时,维特为了掩护战友,被日军团团围住。死亡降临到了维特身上,意外、突然而又必然。
除了死亡,战争留给每个人的还有内心难以愈合的创伤。为了避免士兵们白白送死,连长公然违抗上校的命令,被上校送出战场。离开战场对于连长来说是件好事,但是痛苦并没有随之结束,一次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死去的士兵们的身影永远挥之不去,时刻折磨着他。战争为上校赢得了荣誉,但战争的邪恶也让他心灵不安。攻下日军营地后,上校独自坐在营地一角,看着刚刚厮杀过的营地与堆积的尸体,表情凝重,心中充满难以名状的痛楚。比尔和小金发都曾在第一次杀人时有过内心的挣扎。比尔在七人小组攻下山头后,痛苦地对小金发说:“我杀了一个人。”小金发杀人后的内心独白是:“我杀了一个人,杀人比强奸更严重。我杀了一个人,没人能把我怎么样。”战争似乎让杀人变得正当,但杀人后的困惑、痛苦与内心纠结却是必须要承受的。比尔被无奈地卷入战争,在战场上,他通过不断回忆与妻子的美好生活,以此获得面对战争的勇气,但最终却收到了妻子要求离婚的信。妻子其实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孤独寂寞使她另有所爱。比尔也不由得反思,在战场上已成为屠夫的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妻子。战争的残酷会彻底摧毁人性,让人变得麻木、残酷无情,在营地休整期间,一士兵就对副连长说道:“我看着那个孩子死去,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对一切都不再在乎了。”
维特是影片众多角色中出场时间最多的一个,导演通过维特对战争创伤的思考更为深刻。电影开头,维特与战友作为逃兵安静地生活在一个土著部落中,他们与当地居民和谐相处,一块畅游海洋,一块嬉戏,一块劳作,享受着自然赐予人类的美好生活。安宁的部落生活,使维特想到了他原本可以拥有的平静生活,回忆起了母亲死亡时的场景,伴随着他的内心独白:“我希望可以和她一样坦然的去面对,跟她一样的平静。当心灵平静,精神就能永垂不朽。”宁静的土著部落、平静的生活,是维特心中“另外的世界”。他一直坚信远离战争的另外的世界是存在的,他曾对质疑他信念的副连长说:“副连长你错了。有时候我会觉得或许是我的想象,但是我却真的见到过另外的世界。”可是,当部队休整期间,维特又走入一个土著部落,周围的居民却厌恶、惧怕地看着他。孩子们看到他,就像看到恶魔似的立刻逃走。当他尝试和一个孩子握手时,孩子满脸的紧张与恐惧。部落里不时传来哭声,有一个孩子的背上全是腐烂的痘疮,蚊蝇肆意飞舞。罪恶的战争不断入侵使维特看到过的“另外的世界”、曾经宁静、和谐的部落生活维特再也无法见到了。最后,死亡使维特彻底失去了拥抱“另外的世界”的机会。维特的遭遇,使观众看到了战争是如何摧毁美好事物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无情,加深了对战争罪恶的认识。
在《细红线》的导演看来,战争中没有真正的胜利者,战争中的敌人不是敌我双方,而是战争本身。导演对遭受非人痛苦的战争双方都是怜悯的。美军进攻山头之初,导演将镜头重点放在战场上美军惨烈伤亡的情景展示上。当美军攻克山头、杀入日军营地后,镜头同样展示了日军的惨烈状态:作战条件十分艰苦,士兵们面黄肌瘦,甚至衣不蔽体。日军的俘虏,有的发狂乱叫,有的呆傻木讷,有的双手合十祈求着。极少数看似正常的士兵,则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美军士兵。他们同美军一样,也遭受着战争的毒害,也要不断面对死亡的恐惧与痛苦。导演还通过维特的视角,让观众看到一张从焦黑的、冒着硝烟的土堆中露出的日本士兵的脸,并且让这个已死之人发出了内心独白:“你们代表正义和善良吗?你们有信心这样说吗?你们被大家所爱吗?我知道,我和你们是一样的。你们认为自己因为信仰美好的事物而遭受较少的苦难?这是真的吗?”导演通过日本兵的诘问表达了对战争的反思:战争永远都是非正义的,永远都是罪恶的。
总之,《细细的红线》没有走标准的好莱坞戏剧化影片的套路,没有媚俗和一味追求商业价值,没有采用宏大的战争场面和视觉特效,使严肃的战争主题转变为一场视听盛宴,而是独辟蹊径,以“过于深奥的主题和表现手法”[5]找寻到了表现战争的另一种方式。表达充满哲学深度的战争观念、引发人们对战争的深刻反思、营造不同寻常的艺术价值,应该是该片导演所追求的境界。1999年,《细红线》在第4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中荣获了最佳故事片金熊奖,可以看作是对该片艺术价值的肯定。
[1]程青松.细细的红线: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J].电影艺术,2010(1):117-121.
[2]游飞,蔡卫.电影艺术观念[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3]巩如梅.细红线:书写战争的影像——美国电影摄影师约翰·托尔访谈[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04(4):83-92.
[4]大卫·波德维尔,克里斯汀·汤普森.电影艺术:形势与风格[M].曾伟祯,译.北京:世界图书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08.
[5]大王.看不见的马力克[J].电影世界,2012(3):70-73.
责任编辑:罗清恋
Reflections and A lternative Narration of Real War—Taking the Movie“The Thin Red Line”as an Example
LUO Ligui,WANGMingliang
(College of Literature,Northwest Normal University,Lanzhou Gansu 730070,China)
Themovie“The Thin Red Line”made by American director Terrence Malick has ideological contentand artistic quality.The director with extreme compassion for humanity in themovie reveals real war to the audience and make reflections on the humanity and thewar by taking fragmentary narrative way and highly stylized audio-visual language.
movie;war;narration;reflections
I106.35
:A
:1673-8004(2015)01-0063-05
2014-06-23
本文系甘肃省社科规划项目 “文艺形式与马克思主义大众化的实现路径研究”(项目号:12016ML);西北师范大学青年教师科研能力提升计划项目“大众化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现代性问题研究”(项目号:SKQNGG12001)阶段性成果。
罗立桂(1974—),女,甘肃古浪人,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文学理论与批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