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秉承自由精神的“五四”诗人刘延陵

2015-03-19魏文文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安徽芜湖241000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五四月刊新诗

魏文文(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秉承自由精神的“五四”诗人刘延陵

魏文文
(安徽师范大学 文学院,安徽 芜湖 241000)

刘延陵是中国现代诗歌史上第一代白话诗人,在新诗创作、外国诗歌及其理论译介、青年诗人培养等方面均做出积极的贡献。他的诗作处处洋溢着人格独立、个性解放的“五四”时代精神,除此之外又有很多超越“五四”时代的诗学旨趣。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在创作实践及生活等方面所秉承的自由精神,这种创新的自由精神贯穿在其诗歌创作及文学研究的方方面面,对于“五四”启蒙初期的诗人来说,这一主张无疑是伟大的、值得钦佩的。

刘延陵;“五四”诗人;自由精神

作为中国第一代白话诗人、文学研究会会员、中国第一本新诗杂志《诗》月刊的主编,刘延陵在新诗创作、外国诗歌及其理论译介、青年诗人培养等方面均做出积极的贡献,堪称“中国新诗及理论的拓荒者”。但是他作为“五四”诗坛的老将,并未引起国内现代文学研究者足够的青睐,甚至鲜被提及。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固然与刘老远赴南洋、久居新加坡有关,最重要的还是国内学术界对他的忽视。如今翻阅史料,被整理成书的仅有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的《刘延陵诗文集》一本,对诗人的相关研究也只有十几篇。刘延陵在文学创作和生活实践中秉承“自由精神”,其诗作处处洋溢着人格独立、个性解放的“五四”时代精神,除此之外又有很多超越“五四”时代的诗学旨趣。

1 “自由精神”的呐喊

《诗》月刊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第一份新诗专刊,它的发行标志着“五四”以来脱离古体诗的白话新诗,终于以勇敢的姿态宣告了自己的独立存在,然而它的由来并非筹备丰厚。刘延陵曾数次忆起《诗》月刊的创刊契机:1921年,他与朱自清、叶圣陶,同在上海吴淞的中国公学教书。九月里的一天,秋高气爽,他们一同出去散步,不觉走到滨江近海的岸边,秋风徐来,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三位青年,忽然兴起创办诗刊的意念[1]。共同的爱好和满怀激情的心使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不久中国新文学史上第一个新诗专刊便诞生了,它的诞生“标志着从初期白话衍化而来的写实主义的深化”。刘延陵曾在《诗》月刊的编辑余谈中提出了办《诗》月刊本身的“满足兴趣”、“满足游戏”的动机。过惯了城市生活,厌倦了人与人之间紧张尖锐矛盾冲突的诗人,渴望摆脱这种异化了的现代情绪,进而找寻内心的安宁和精神的自由。因此,他们把心绪放在创办《诗》月刊上,这使诗人们找到了生活的新启悟:“我们便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面,而一种新颖而兴奋的情绪在胸中激荡。”[2]新诗人们除了解除旧诗词在格律方面对作者的束缚之外,还尝试用新的表现法(包括用新的修辞法与西洋诗的形式)来写现代人的思想与感情。这种“新颖而兴奋的情绪”对于刘延陵则是一种“自由的精神”。刘延陵崇尚绝对的创作自由精神,他认为“已成的主义有限,将来的主义无穷”,认为“文艺家要怎样做就怎样做”,因为“光明之处与到光明之路都是很多,我们断不能在一条路上竖起‘他路不通此路可行’的木牌。”[3]然而,刘延陵这种“自由的精神”是有限度的,他曾和陈独秀就“自由恋爱”有一辩,辩论中称其赞成“自由恋爱”,反对“极端之自由恋爱(即堕胎、溺儿以及独身主义)。”[4]在《致陈独秀》中,刘延陵明确指出:“‘极端之自由恋爱’一语,为弟自创;详明言文,即反对‘堕胎’、‘溺儿’与‘独身主义’,而未尝反对‘自由恋爱’。盖吾个人不通之定义:极端之自由恋爱,即指但顾夫妇个人之逸乐,而为堕胎溺儿之事;此吾意中所谓婚后之不德。至于无极端二字之自由恋爱,则关于婚前,固毫无可以反对之理……”[4]他的这种有底线的 “自由精神”是在现世里求得真实,是具有“仁爱”的自由精神。

作为早期文学研究会会员,刘延陵本应该认同该会的宗旨,即“为人生而艺术派”,但是在关于“血与泪底文学”、“爱与美底文学”等论辩中,他却表现出异于其他会员的主张。刘延陵所秉承的“自由精神”有底线的同时又是宽泛的。在《〈蕙的风〉序》中,刘延陵提出“我们只问诗人唱得好歹,不必到处考他唱什么。”同时他又认为:“不能说艺术派的文学没有存在的价值。进一步说,固然人生的文学与艺术的文学之价值须因时代而分轻重。”[5]这种“宽泛”的态度与同是《诗》月刊主编的朱自清的主张截然相反。朱自清在《〈蕙的风〉序》中坚持认为:“我们现在需要最切的,自然是血与泪底文学,不是爱与美底文学;是呼吁与诅咒底文学,不是赞颂与咏歌底文学。”[6]刘延陵既赞成诗人享有选择题材、表现题旨的绝对自由,又主张新诗形式的彻底自由。这种追求创新的“自由精神”贯穿在其诗歌创作及文学研究的方方面面,对于“五四”启蒙初期的诗人来说,这一主张无疑是伟大的、值得钦佩的。

2 游戏的冲动

《诗》月刊的作者有数十位,刘延陵是其中的主力。在第五期的编辑余谈中,刘延陵进一步阐述了他在创作中崇尚的“自由精神”。“我们觉得把一种杂志办得好些很有趣,所以我们自己为本刊作文乃是满足兴趣,满足游戏的冲动,进一步说,就是我们(或者只是我)编辑本刊也是因为满足游戏的冲动——虽然好唱高调的人曾反对以游戏的态度对待文学,但我则以为不当一概而论。”[7]刘延陵将这种“游戏的”、“自由的”精神融会贯通于他的诗歌理论和艺术实践中,究其最初由来,这和他早期辛勤地译介外国诗歌理论有必然的联系。处在新旧文学交替的风云变化中的刘延陵为中国新诗引进了新鲜的燃料。例如,他分期写了 《美国的新诗运动》《现代平民买丝翡耳》《法国诗之象征主义与自由诗》,其中引介了美国新诗的自由精神、法国的象征派诗与自由诗等西方诗歌理论。刘延陵所引介的诗歌理论都离不开“自由”二字。在《美国新诗运动》中,刘延陵把美国的新诗形式和内容的两个特点总括为:“一则可说新诗的精神乃是自由的精神,因为形式方面的不死守规定的韵律诗尊尚自由,内容方面的取题不加限制也是尊尚自由。再则新诗的精神可说是适合于现代实的精神,因为形式方面的现代语用日常所用之语诗求合于现代,内容方面的求切近人生也是求合于现代咧。”[8]他广征博采,把西方的“自由精神”杂糅于自己的诗歌理论及实践中,使他的诗从内容到形式无不充斥着生机勃勃的“自由”的力量,充分显示了他的艺术胆识和创造力。

“五四”时期的诗人们一味追求“个性解放”,在创作取材方面也大都把目光聚焦于现实。刘延陵却多次讲道:“也许农人之爱其门前的红叶甚于县长的铜印;而上帝爱一个懒惰的虹,不下于工作的海。”[9]从创作取材上看,刘延陵的诗冲破了旧体诗的清规戒律,把取材范围延伸到他所熟悉的方方面面,从而体现了他所倡导的凡是“实有的情绪”、“可以做的诗”都可入诗的“自由精神”。

“五四”前后,众多的诗作中不乏对“自由”的呼唤,其中有对自由恋爱的追求、有对封建思想的批判、有对个性解放的渴望等。刘延陵却不落俗套,积极引进西方的象征主义,并融汇了我国古典诗歌中的象征手法,为其诗歌创作开拓了新的意境。他善于从草木虫鱼、日月星辰等自然界的事物中,取其外形或神态的某一方面与男女私情相似之处,赋以人的感情,使之拟人化[9]。他的那首《竹》便是汲取中外诗歌理论的最佳代表。“他们自自在在地随风摇摆着,轻轻巧巧地相互安慰抚摩着,各把肩上一片片的月光,相与移卸着,这不是从和谐的生活里流出来的无声的音乐吗?”[7]竹,是生命的象征,诗人以竹的自在,渴望人的个性的充分自由;又以竹之间的“相互安慰抚摩”、“相与移卸”渴求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友爱。这种源于古代的“和谐”思想,被诗人巧妙地指称现世,恰与他的“和谐”念想不谋而合,即世人不可以一味求新,而弃古之经典于不顾;诗人不可固步自封,而不开眼看“世界”;更不可为隶属某一文学派别而一味论战。

刘延陵真诚地呼唤新诗的自由,因此,他从不囿于门户之见,不带任何条条框框。在新诗的形式问题上,他更是大声疾呼“自由诗”,主张“要打破一切形式的束缚而能自由表现精神的一切自由诗”。他既创作出《水手》那样诗行较整齐、有韵律的诗;又有《旧梦》和《铜像底冷静》一类的散文诗;更有新诗草创阶段罕见的长达266行的抒情诗《琴声》。刘延陵的创作实践见证了他所坚持的“自由精神”,这种“自由”是对“五四”时期胡适主张的“打破一切束缚”的白话诗的超越,具有不可小觑的意义。

3 “自由精神”的坚守

刘延陵是彻底崇尚“自由”的诗人,无论在诗歌创作还是在生活中,他都坚守“自由”的信念。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刘延陵任教的暨南大学毁于炮火,诗人经邵力子引荐,于1937年9月远航到马拉西亚吉隆坡担任《马华日报》主编,至此刘延陵开始了旅居海外的生活。诗人在国内创办《诗》刊时就已经小有名气,是什么原因使他远离故土呢?刘延陵走上诗坛之际,“五四”高潮已经过去,年青的诗人们发现,曾经给中国无数知识分子带来希望的新文化运动,并没有改变中国一贫如洗的现状,幻灭的悲哀感随之而来。作为文化启蒙者本身,诗人更能体味现实中无法改变的个人命运的苦痛与遭遇。许杰曾在《悼念刘延陵先生》一文中猜测,刘老远走新加坡,并在那里久居落户,和他写作《水手》,写作《海客的故事》有关,是刘老对当时现状的不满,但又不肯同流合污的结果[10]。也有人猜测,刘延陵的远走与他最初的情感遭遇有关。刘延陵在南通师范学校读书时,曾与一位年轻貌美的绣花大王的千金相恋,并私自订下婚约,后来刘延陵在一次酒会后患上天花,小姐便毁弃婚约,刘延陵深受刺激,以后长年患脑病和神经衰弱[1]。感情的失败深深刺痛一颗火热的心,诗人不得不远离伤心之地的故土,开始一段新的生活。郑子瑜教授的评价是对刘老在生活中坚守“自由”阐释的最好,他在《刘延陵诗文集》序言中说道:“诗人南来超过半个世纪,一向安贫乐道,谦恭自守,与世无争,不求闻达,甚至希望人们忘记他的名字。”[1]

刘延陵虽然由于种种原因被迫离开诗坛,但其诗心未泯。从30年代到晚年的近60年间,他仍然写了近20首诗和一些诗评,甚至在其生命的最后一年,仍然兴致勃勃写了《杨柳》一诗。刘延陵以诗闻名于“五四”,以诗告别人生,这为他多年来秉承的“自由精神”划上了圆满的句号。

[1]郑子瑜.刘延陵诗文集序,刘延陵诗文集[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2,1,8.

[2]<诗〉月刊影印本序[J].新文学史料,1990(2):20.

[3]转引自潘正镭.折柳南来的诗人——“五四”遗老刘延陵访问记[J].新文学史料,1990(2):137.

[4]新青年[J],1918(4):1.

[5]刘延陵.蕙的风·序,蕙的风[M].亚东图书馆,1922.

[6]朱自清.蕙的风·序,蕙的风[M].亚东图书馆,1922.

[7]诗[J].1922(1):5:3.

[8]葛乃福.刘延陵诗文集[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242.

[9]转引自吉明学.论刘延陵的诗[J].扬州师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92(4):27.

[10]许杰.悼念刘延陵[N].文艺报,1989-1-21.

责任编辑闫桂萍

I206.6

A

1674-5787(2015)01-0077-03

10.13887/j.cnki.jccee.2015(1).22

2014-10-10

魏文文(1990—),女,安徽蒙城人,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新诗研究。

猜你喜欢

五四月刊新诗
画与理
画与理
新诗之页
画与理
新诗之页
新诗之页
新诗画
欢迎订阅2015年《同舟共进》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