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使者咏永州（八）

彭丹华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越南使者咏永州（八）

彭丹华

（陕西师范大学 文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2）

《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由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越南汉喃研究院合编，共25册，收录元明清时期越南使者汉文著作79种，其中途径湖南永州所作诗180余首，构成一组独特的专题诗，展现了从域外看潇湘的新视角。文章依照出使时间早晚和写作的先后次序，依次辑录整理并加注解。

地方文学史；专题诗；永州；潇湘；越南汉文燕行文献集成

江天杂咏二首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73-74页，作于去程。

香炉山上雨花台，云集峰前霁色开。见说洞庭风浪少，征帆千叶汉阳来。

秋尽山椒菊渐荒，岭梅犹未试新妆。寒林那得花千树，最爱丹枫一夜霜。

〖注释〗“香炉山”二句：原注：“月洲塘边有香炉山，山有庵，云集汛，云集峰，山势络绎，有似屯云。”乾隆《祁 阳县志》：“香炉山，县东六十里，千峰黛中一峯如紫盖亭亭。”雨花，佛祖说法，诸天降花的典故。参见《妙法莲华经·分别功德品》。雨花台借指佛庵。“见说”二句：谓下游之来船，自汉阳经洞庭而与使船相遇。

舟次祁阳八月十四夜玩月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168页，作于回程。原题“祁”误作“祈”，径改。

金花山色好，湘水月中看。况近中秋夜，微风又倚栏。清歌连舸舰，薄雾扫林峦。犹待浯溪胜，浮杯桂影团。

〖注释〗金花：原注：“金花在（祈）〔祁〕阳县东北。”方志作“金华山”，又称大华山。乾隆《祁阳县志》：金华山：“县北十五里，在祁山北，高数千仞，为祁山华盖”。雾：原本作“露”，旁注“雾”，今取“雾”字。浯溪胜：原本误倒（颠倒）为“浯胜溪”，径改。

兴　笔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168页，作于回程。

晓风横棹楚山苍，石净沙明水一方。半幅潇湘吾欲剪，彩波浮鸭点秋光。

〖注释〗“半幅”句：语本唐李群玉《同郑相并歌姬小饮戏赠》：“裙拖六幅湘江水，鬓耸巫山一段云。”唐杜甫《戏题画山水图歌》：“焉得并州快剪刀，翦取吴松半江水。”鸭：原本作“畅”，旁注“鸭”，今取“鸭”字。

中秋夜月偕云亭游浯溪诸山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169页，作于回程。原题“云亭”误作“云停”，径改。阮氏《燕轺笔录》记载嗣德二十二年（同治八年，1869）八月十四日自祁阳县城到浯溪，停留一日，云：“午后开船，十里至浯溪留泊，初更（皆）〔偕〕云亭学士，步自江岸过山坡，左下宝篆亭待月。”阮氏于浯溪月夜着墨颇多，所绘嘉景引人入胜。如曰：“遥望俯瞰，澄练一碧如带，山风习习吹衣襟，泠然善也。”

溪山宜月又宜秋，乘兴飘然最上头。风蹬三更双蜡屐，烟波万里一归舟。漥樽陈迹迷衰草，锦瑟谁家宴画楼。归去江亭还小坐，西岩回首碧云流。

〖注释〗蜡屐：语本《世说新语·雅量》：“或有诣阮（孚），见自吹火蜡屐，因叹曰：‘未知一生当着几量屐！’神色闲畅。”后喻闲适的生活。漥：同“窊”。“锦瑟”句：“画”原本作“和”，旁注“画”，今取“画”字。原注：“初更待月宝篆亭下，闻山腰胜异亭有鼓瑟演音者，声满山谷，询之为李公子夜宴。”坐：原本作“”，径改。西岩：零陵有西岩，即朝阳岩，而浯溪在湘水南岸，此云西岩不知何指。

葬齿篇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169-170页，作于回程。“葬”原本作“”，与“塟”形近而误，“塟”同“葬”，径改，下文序及正文同。“齿”原本作“”，径改。序云：“甚矣余衰！丁卯、戊辰之间，连失四齿，余摇摇然，遗体弗敢毁弃而废之，归舟舣三浯，爱其山水，敛以栉余髪，从以篆章，盛以纱囊，中秋夜乘月中流，投投焉漫（即）〔郎〕故宅，令齿附焉，作《葬齿篇》。”摇摇，原本作“扰扰”，旁注“摇摇”，今取“摇摇”。牙齿对古人有特殊的意义。《周官·秋官司寇》云：“及大比，登民数，自生齿以上，登于天府。”郑玄注：“人生齿而体备。”又《礼记·文王世子》云：“古者谓年龄，齿亦龄也。”齿落为衰老之征，韩愈有《落齿》诗。甚矣余衰，语本《论语·述而》：“子曰：‘甚矣吾衰也！’”

问吾齿存乎，脱腹已三四。腭锋稍欲平，决刚颇为累。吾年未五十，阅世积忧畏。眼花髪渐落，堇酒亦屡醉。抱朴既千载，灵飞孰为致。伤足犹有忧，遗体敢毁弃。归舟过浯溪，漱石结梦寐。爱此山水清，为尔卜葬地。韬之以散髪，文石为尔襚。送之以清冷，渊水命尔谥。是夕秋月明，天水涵爽气。占之噬嗑吉，清酒送餦饵。嗟余才力薄，噉名岂素志。敢望智牙生，而冒大官胾。怜尔四十年，记我以游戏。去者且已而，存者且游寄。溪山真尔家，勿道轻弃置。况是漥樽前，濩牙表胜地。尔灵归乎来，从我朱鸟次。莫与尔曹俱，介鳞吾方议。

〖注释〗忧畏：忧惧。堇：通“仅”，少量。抱朴：“朴”原本误作“仆”，径改。语本《老子·道经》：“见素抱朴，少私寡欲。”灵飞：修身养生之术。南朝宋鲍照《药奁铭》：“水玉出烟，灵飞生光。”钱振伦注：“《汉武内传》：‘求道益命，皆须五帝六甲灵飞之术，六丁六壬名字之号。’”“伤足”二句：语本《礼记·祭义》：“乐正子春下堂而伤其足，数月不出，犹有忧色。”又云：“（身体）父母全而生之，子全而归之，可谓孝矣。”即《孝经·开宗明义章》：“身体髪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漱石：语本《世说新语·排调》：“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尔：指落齿。韬：函套。襚：死者的衣衾。“渊水”句：渊名浯溪，则齿名似为“吾齿”。噬嗑：《周易》卦名，《彖》曰：“颐中有物曰噬嗑。”王弼注：“啮而合之。”餦饵：饴糖、糕饼之类。《楚辞·招魂》：“粔籹蜜饵，有餦餭些。”噉名：“噉”同“啖”。噉名，贪图虚名。胾：《说文》：“大脔也。”段注：“切肉之大者也。”游寄：语本三国魏曹丕《善哉行》：“人生如寄，多忧何为？”朱鸟：道教语，称舌头。《云笈七签》：“仙公公子已可前，朱鸟吐缩白石源。”注云：“朱鸟，舌象。白石，齿象。”“介鳞”句：介鳞，比喻远夷。《后汉书·杨终传》：“故孝元弃珠崖之郡，光武绝西域之国，不以介鳞易我衣裳。”李贤注：“介鳞喻远夷，言其人与鱼鳖无异也。”按阮氏有《辨夷说》，论不以地域远近区分夷夏，表现出以礼乐文明自任的意识。

中流停舟不发却望浯溪诸山书怀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171页，作于回程。

江上轻阴雨影来，飞山髣髴□□□。依依明月留人处，悄悄孤帆上水开。断缆漫随山鸟泊，临流徒觉夕阳催。扁舟从此天涯别，又作溪山梦几回。

〖注释〗“飞山”句：原本缺三字。髣髴：同“仿佛”。“断缆”句：原注：“夜发浯溪纔里许，百丈中断，出长竿，移舟次上补塞，不觉淹留半日。”百丈，即牵船的缆具，以麻绕竹篾而成。次上，疑当作“沙上”。阮氏《燕轺笔录》云：嗣德二十二年（同治八年，1869）八月“十六日早，开船纔行数里，百丈中断，前舱漏水，移船就沙际修补，午后乃发”。二处时间记载有出入，或为早发，天色晦暗，夜阑未尽。

仁村埠暮泊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171-172页，作于回程。仁村埠，李文馥《使程括要编》作“任村埠”，光绪《零陵县治》同，湘水经此入零陵，为广西全州入湖南要道。阮氏《燕轺笔录》云：嗣德二十二年（同治八年，1869）八月“二十日开船，暮泊仁村埠”。并记永州知府黄文琛送《思贻堂诗集》三部。

枫林欲雨见湘烟，秋水秋山泊暮天。万古清江双去鸟，数声柔舻独归船。竹深乱石藏村屋，桥断阴崖咽野泉。小立柁楼吟未就，樯灯已挂翠微边。

〖注释〗崖：原本作“岸”，旁注“崖”，今取“崖”字。

柁楼：船上操舵之室。唐杜甫《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其二：“翻疑柁楼底，晚饭越中行。”“樯灯”句：谓使船已经靠岸停泊。翠微，《尔雅·释山》云：“未及上，翠微”，原指青翠的山腰，此泛指青山。

过河山舟次

〖题解〗此诗选自阮思僩《燕轺诗文集》，第20册，第172页，作于回程。题下有注：“过河山在永州东安境内。”过河山，阮氏《燕轺笔录》作“过何山”，检索方志，二者均不见记载。

青山千迭去船迡，枫岸停桡日未移。岁乐社祠喧鼓角，水清钓艇立鸬鹚。吟诗境熟无新语，括地图开半旧疑。闻说灵渠秋潦尽，左江何日是归期。

次湖南委员郭鉴襄即事元韵（四首）

〖题解〗组诗共四首，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0-42页，作于去程。题下有注：“号铁岭，字蓉轩，由翰林侯补知府，盛京龙首人。”即事，原本作“纪事”，径改。“号铁岭”误，郭鉴襄，字介臣，一字介卿，奉天铁岭人，咸丰二年（1852）年进士，累官至山东德州督粮道。民国《铁岭县志·乡宦志》有传。

海邦四载一来王，原隰骃车旧拂裳。几曲熏弦知帝舜，九天化日仰平阳。济师昨复劳飞旅，献赆何能答宠光。闻道将军重出塞，边氛早望殄妖枪。

遥向金台睹蔚彬，春丛两浦物华新。将军关上歌三箭，王会图中识九真。乐志成功观舞象，路通重译奉蜚纶。月岩霞洞经过处，还愧登高作赋人。

汉渚星查万里开，依依绿柳来年栽。鲸鲵月朗山头观，虎兕风销塞外埃。琼玖敢希投李咏，篚筐厪效旅庭来。昆仑一夜摧逋寇，遥望襄公间世才。

风壒滩泷为底谙，江春迢递月逾三。寒林槭槭苍梧渚，白浪滔滔北障南。香杜乍临分水后，瑶章光覩粲花谈。观光人忘征途况，也自关头度晓岩。

〖注释〗“海邦”句：谓越南每四年一次派遣使者使清。范世忠《使清文录》云：“天朝封植，预列藩垣，经奉酌定二年一贡，四年遣使来朝一次。”来王，《尚书·大禹谟》：“无怠无荒，四夷来王。”《诗经·商颂·殷武》：“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郑笺：“世见曰来王”，孔疏：“氐羌远夷，一世而一见于王”。“原隰”句：《诗经·小雅·皇皇者华》：“皇皇者华，于彼原隰。”又曰：“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诗序云：“《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言臣出使，能扬君之美，延其誉于四方，则为不辱命也。”熏弦知帝舜：语本《礼记·乐记》：“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风》。”《孔子家语·辩乐》：“其诗曰：‘南风之熏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遂以“熏弦”指《南风歌》。《史记·乐书》云：“夫《南风》之诗者，生长之音也，舜乐好之，乐与天地同意，得万国之驩心，故天下治也。”九天：《楚辞·离骚》：“指九天以为正兮”，王逸注：“九天谓中央、八方也”。济师：或即瑞麟抗法之事。《清史稿·穆宗本纪二》：同治十二年十一月辛酉，“法、越构衅，法兵破河内省城，越匪扰北宁。越人求援。谕瑞麟饬军由钦州出关，会桂军援剿之”。至十三年二月丙申，“以法取越南地，越匪扰山西，偪滇疆，谕岑毓英部署边防”。献赆：“赆”同“赆”。献赆，进贡。边氛：边地灾祸凶气。比喻边寇。明张居正《贺冬至表》之四：“穷塞寝兵，喜边氛之靖息。”妖枪：时人称呼西洋火枪。代指外夷。金台：指京城。蔚彬：即彬蔚，陆机《文赋》：“颂优游以彬蔚，论精微而朗畅”，《文选》吕向注：“彬蔚，华盛貌”。将军关上歌三箭：唐将薛仁贵三箭定天山的典故。两《唐书·薛仁贵传》：“军中歌曰：‘将军三箭定天山，壮士长歌入汉关。’”此指抵制外夷。栽：原本作“纔”，旁注“栽”，今取“栽”字。王会图：《逸周书》有《王会解》篇，又《周书序》篇曰：“周室既宁，八方会同，各以其职来献，欲垂法厥后，作《王会》。”《新唐书·艺文志》有颜师古《王会图》，又有唐阎立本所绘《四夷朝会图》传世。九真：九真郡，汉武帝元鼎六年平定南粤而设，及至唐朝，其地仍属岭南道。越南独立后，九真尽为其土。此代指越南。舞象：舞《象舞》以志成功。象，《象舞》。《诗经·周颂·维清》毛序：“《维清》，奏《象舞》也。”郑玄笺：“《象舞》，象用兵时刺伐之舞，武王制焉。”“路通”句：谓四方奉命来朝见。重译，《史记·太史公自序》：“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蜚纶，君王之诏令。语本《礼记·缁衣》：“王言如丝，其出如纶。”蜚同“飞”。登高作赋：为大夫者需具备的九德之一。语本《诗经·墉风·定之方中》毛传：“升高能赋，可以为大夫。”《汉书·艺文志》：“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左思《三都赋序》：“升高能赋者，颂其所见也。”星查：即“星槎”。“鲸鲵”二句：谓兵祸消弭。鲸鲵，语本《左传·宣公十二年》：“古者明王伐不敬，取其鲸鲵而封之，以为大戮。”预注：“鲸鲵，大鱼名，以喻不义之人吞食小国。”虎兕，语本《论语·季氏》：“虎兕出于柙。”虎、兕，均为猛兽，意同鲸鲵。“琼玖”句：语本《诗经·卫风·木瓜》：“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篚筐：皆为盛物竹器。方曰筐，圆曰篚。《诗经·小雅·鹿鸣》毛序：“鹿鸣，燕群臣嘉宾也，既饮食之，又实币帛筐篚，以将其厚意。然后忠臣嘉宾，得尽其心矣。”此指带贡品出使。逋寇：流寇。按同治间广西、越南边境屡有剿匪事。《清史稿·穆宗本纪二》：同治十年七月，“桂军剿越南窜匪，克长庆，斩匪首赵雄才”。十一年正月，“桂军复越南从化，克镇山”。二月，“南匪首苏国汉等伏诛”。十二年十一月，“越南王疏请会剿河阳、兴化、山西、宣光边地诸匪”。襄公：对郭鉴襄的尊称。间世才：隔世之才。《金史·完颜守贞传》：金主好文学，尝叹文士无及党怀英者，完颜守贞曰：“间世之才，自古所难。”槭槭：风吹叶动声。北障：山名，又名百丈山，在灵川、兴安间，漓江在其南。《兴安阻雨》自注：“《通志》云：北障山疾飙起，鸟回还不能过。”壒：尘埃。“壒”原本误作“”，径改。为底：为何。“瑶章”句：越南使者与清朝官员以笔谈交流，此称赞郭氏口才极佳。粲花，舌粲莲花。事见《高僧传》及《晋书·艺术传·佛图澄》。观光：语本《易经·观卦》六四爻辞：“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又象辞：“‘观国之光’，尚宾也。”“观”原本作“”，旁注“观”，今取“观”字。

次零陵知县嵇有庆即事元韵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2-43页，作于去程。题下有注：“号锡山，无锡人，就舟笔谈，归送书及诗。”嵇有庆，字伯润，江苏无锡人。举人出身。历任慈利、衡山、零陵知县，并监修三县县志。零陵知县任在同治八年（己巳，1869）。

兰桡歇处接香衣，清绝晴波皃影肥。琹爱广陵看尚在，材怜随季自知非。骚吟近为湘流爽，雅意遥含楚水晖。半夕云川横笔后，幽怀若傍芾轩归。

〖注释〗香衣：代称嵇有庆。南朝梁庾肩吾《送别于建兴苑相逢》：“去影背斜日，香衣临上风。”唐陆畅《送崔员外使回入京金钩驿逢因赠》：“侍史别来经岁月，今宵应梦护香衣。”皃：通“貌”。嵇康：三国魏嵇康善弹《广陵散》，秘不授人，后遭谗被害，《广陵散》遂成绝响。嵇康为嵇姓名士，此称赞嵇氏风采比于嵇康。随季：春秋晋大夫。又称随季、随武子、士季、士会、范武子。祁姓，士氏，名会，字季，谥武，封于随，又封于范。晋楚城濮之战，随季为戎右，楚军败绩。晋楚邲之战，随季将上军，晋师败绩，独上军不败。随季为范姓之祖，故范熙亮以随季自比。“半夕”句：言二人笔谈，时间恰当一夕之半而止。云川，形容言谈如行云流水。横笔，犹言搁笔，谓笔谈结束。“幽怀”句：言笔谈之后送别之情。幽怀，谓情谊相许。芾轩，小轩车。《尔雅·释言》：“芾，小也。”

发全州顺流抵零陵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3页，作于去程。原题“顺”下衍“化”字，径删。全州为湘源，今属广西。汉唐均属零陵，洪武二十八年改隶广西，其界始不从水而从山。

朝由西瓦泽，晚过石矶邨。鼓棹山如转，临窗岸欲犇。游云迷粤岭，晴月涌湘源。回忆灵渠日，犹惊旅客魂。

〖注释〗西瓦泽：即西瓦窑塘，一作细瓦窑塘，在广西全州境。石矶邨：“邨”同“村”。石矶村，即石期市。犇：同“奔”。晴：原本下衍“风”字，径删。“回忆”二句：谓灵渠水路难行。范氏有《次正使懦翁灵渠元韵》长诗，极言过渠之难。诗末叹云：“何日顺流下，安得驰平原。”

题浯溪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3页，作于去程。题下有注：“次山《中兴颂》，颜公楷书，摩崖犹存，文人题咏者多。”

三吾传胜迹，千载此溪源。石漶奇文在，云移妙墨存。山容衡岳跨，水意楚江吞。底事摩崖侧，游车不惮烦。

〖注释〗石漶：石刻字迹模糊，难以辨认。底事：何事。游车：指使船操舟之人。

次永州守廷桂喜雨元韵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3-44页，作于去程。题下有注：“字辉发，惠《木郎祚雨呪》二本并诗，言旱祷屡应。”“字辉发”误，廷桂，字芳宇，辉发那拉氏，满洲正白旗人。道光十九年（1839）举人，同治五年（1866）任永州知府。著有《仿玉局黄楼诗稿》。

良吏如今盛，频年纪两三。望先孚作苦，人尚庆逢甘。呪捷灵坛灌，诗传彩笔酣。湘南睹新麦，汉郡想张堪。

访子厚遗迹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4页，作于去程。

万里荒陬作逐臣，千秋余迹在湖滨。为逢许伯能知己，谁料中郎却误身。文字非由憎达命，江山何幸得传人。祗今司马遗名处，钴鉧潭边月似银。

〖注释〗许伯：《太平御览》引谢承《后汉书》：“许庆，字子伯。庆尝与友人谈论汉无统嗣，幸臣专势，世俗衰薄，贤者放退，慨然据地悲哭。时人称许子伯哭世。”《艺文类聚》引孔融《汝颍优劣论》：“汝南许子伯，与其友人，共说世俗将坏，因夜举声号哭，颍川虽忧时，未有能哭世者也。”《全梁文》梁武帝《入屯阅武堂下令》云：“岂直贾生流涕、许伯哭时而己哉？”指王叔文。《新唐书·柳宗元传》曰：“王叔文、韦执谊用事，尤奇待宗元。与监察吕温密引禁中，与之图事。转尚书礼部员外郎。叔文欲大用之，会居位不久，叔文败，与同辈七人俱贬。”中郎：或指蔡邕。蔡邕以才学得董卓厚遇，辟之，举高第，补侍御史，又转持书御史，迁尚书，初平元年拜左中郎将。及董卓被诛，蔡邕为之叹息，面有伤痛之色。司徒王允为此勃然大怒，叱其以私遇忘大节，蔡邕因此而被治罪，死于狱中。事见《后汉书·蔡邕列传》。指柳宗元因王叔文厚遇而受牵累，被贬永州。“文字”句：语本唐李白《天末怀李白》：“文章憎命达，魑魅喜人过。”“只今”二句：原注：“子厚所游历溪邱诸处，土人皆名以‘司马’云。”

江汉晚坐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4-45页，作于去程。诗题“江汉”似有误，依诗文“过粤”、“浮湘”等语，应当作于湖南境内；依其编排次序，作于永州境内。

隔浦人归闹野航，推篷独坐四沧茫。镜窗淡淡浮青涨，竹箑摇摇纳小凉。每忆熏弦怀过粤，空闻鼓瑟怅浮湘。孤岩树里谁家寺，月送疎锺度客樯。

〖注释〗野航：唐杜甫《南邻》：“秋水才深四五尺，野航恰受两三人。”唐戴叔伦《春江独钓》：“心事同沙鸟，浮生寄野航。”竹箑：竹扇。“空闻”句：咏舜二妃事。《楚辞·远游》：“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唐钱起有《省试湘灵鼓瑟》诗：“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祁阳津次待月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5页，作于去程。

离家曾十载，辞国路三千。潇江故山月，夜夜照无眠。

〖注释〗“离家”句：越南汉喃文献目录数据库系统以《北溟雏羽偶录》为嗣德十五年（同治元年，1862）北使所作，《范鱼堂北槎日记》为嗣德二十三年（同治九年，1870）北使所作。范氏前后两次北使，相隔十年。“十载”或指此事。

闻　箫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5页，作于去程。

晴月度空山，飞烟横水面。萧声何处来，夜思谁深浅。

次懦夫春风元韵（二首）

〖题解〗二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45-46页，作于去程。懦夫，即此次北使的正使阮有立，字懦夫，官工部侍郎。《越南汉文燕行文献（越南所藏编）》未收录其北使诗文，仅越南汉喃文献目录数据库系统《碑记杂编》中载有阮有立《登黄鹤楼记》等。

水满山川花满林，布颿飘拂互晴阴。不经山涧修长处，谁识东皇惠爱深。

明镜窗前镇日开，东君吹燠送春回。故乡花信条风里，好是游郎隔岁来。

〖注释〗颿：同“帆”。东皇：犹言天道。《楚辞·九歌》称之为“东皇太一”，《史记·天官书》：“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吕向《文选注》：“祠在楚东，以配东帝，故云东皇”。太一大抵可以北极星当之，古人以为天帝所居。东君：太阳，《楚辞·九歌》称之为“东君”。《广雅》：“朱明、曜灵、东君，日也。”花信：谓春风带着花开的消息。古代有花信风之说，谓风应花期而来，自小寒至谷雨共二十四番花信。条风：东北风。《山海经·南山经》：令邱之山“其南有谷焉，曰中谷，条风自是出”。郭璞注：“东北风为条风。”又为东风。《淮南子·墬形训》：“东方曰条风。”此泛指春风。

零陵舟中赠永州经厅杨抱真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116页，作于回程。题下有注：“名尊诚，副榜出身，年少美丰姿，江苏人。”

绿树红芳拥岸津，临波夏浅欲胜春。潇湘烟霭重过日，江浙风流又遇人。寸管飞花传雅趣，半窗新霁想清尘。天涯旅况如相识，指点云山苦厌频。

送湖南短送李荔芬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117页，作于回程。范氏有《次荔芬太守上巳过湖长歌韵》诗，題注：“湖南护送，黔人，名崇基，拔贡。”

归程劳远送，浃月慰瞻逢。出境忙分棹，传诗懒启封。断云朝浦树，残霭暮山锺。从此湘漓外，峰峦几万重。

江村即事迭酬答幼梅前韵却寄

〖题解〗此诗选自范熙亮《北溟雏羽偶录》，第21册，第117页，作于回程。“村”原本作“邨”，径改，下同。李辅耀，字幼梅，号定叟，湖南湘阴人，光绪丙子（1876）副贡，浙江候补道。李辅耀工诗善画，博学能文，著有《玩止水斋遗稿》、《读礼丛钞》等。

江村寥廓漏声稀，索醉斜阳独倚扉。一水晚晴青遶槛，群峰浮翠淡沾衣。已忙烟树随流远，又听丝桐隔岸挥。鸥鹭情怀云外渚，逢人悔未学忘机。

〖注释〗丝桐：指琴。汉桓谭《新论·琴道》：神农氏“削桐为琴，绳丝为弦”。“鸥鹭”二句：语本《列子·黄帝篇》：“海上之人有好鸥鸟者，每旦之海上，从鸥鸟游，鸥鸟之至者百住而不止。其父曰：‘吾闻鸥鸟皆从汝游，汝取来，吾玩之。’明日之海上，鸥鸟舞而不下也。故曰：至言去言，至为无为；齐智之所知，则浅矣。”

自全州至永州江程记见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4-235页，作于去程。眉评：“如画。”

双桨汀洲杜若香，楚山四望郁苍苍。繁霜积雪花千树，悬壁飞泉水一乡。石势如人浮断岸，江声兼雨送斜阳。贪看尽日披窗镜，不觉高风拂面凉。

永州偶题二绝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5页，作于去程。诗后原注：“右潇湘合流处”、“右怀柳子厚先生”。

其一潇湘合流处

双柏遗祠皋禹皇，烟波一水合潇湘。云深不见苍梧树，斑竹飘萧夜雨凉。

其二怀柳子厚先生

零陵山水奇而僻，古人当不怨迁谪。千秋明月满池塘，元和司马旧游迹。

〖注释〗“双柏”句：原注：“山上有庙，扁题‘齐德禹皇，九德皋皇’，前植老柏二株，临三岐江，是为潇湘合流处。”九德，各诗多记作“允德”。三岐，当作“三歧”。“千秋”二句：原注：“府城南池、北门塘，凡子厚所游咏处，土人从系以‘司马’名云。”

祁阳游浯溪有怀元次山先生感题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6-237页，作于去程。诗后有跋，云：“近县城一里有溪，名浯溪。唐道州刺史元次山，爱其山水，因家焉，名台曰吾台，亭曰吾亭，溪曰吾溪。有石刻‘三吾纪胜’。凿石为尊，为窊尊。山腰有片石，高尺余，广可二尺，磨之黑光可鉴，刻‘镜石’二字。次山当国家中否之秋，作《大唐中兴颂》，微写其意，颜鲁公书之，勒于厓石，人称其‘二绝’。山之前后左右，古今诗刻几多于石。”中否，否读作《易·否卦》之否，与‘中兴’相对。裴氏《中州酬应集》（第22册，第14页）收录盛庆绂和诗。“次韵奉和大陪臣珠江先生过浯溪怀元次山先生之作：驰驱万里历江湖，一路山川尽自娱。此处元颜称二老，探奇湘楚首三吾。天开镜石为幽照，地辟窊尊作醉图。欲（请）〔倩〕使君勤问讯，来宾各有好诗无？光绪丙子腊月立春后五日，锡吾盛庆绂未定稿。”未定稿，诗人唱答之谦辞。盛庆绂，字锡吾，江西永新人，咸丰十年（庚申，1860）进士，时任湖南护贡官。后为湖南候补知府，至光绪十年刊刻《越南地舆图说》六卷。裴氏此诗石刻浯溪尚存，在东崖区石门旁。行草，70×145cm。署款：“光绪二年丙子立春后三日过浯溪有怀元次山感赋。越南裴文禩作，上谷杨翰书。”桂多荪《浯溪志》云系活碑，原在石门。又云；“‘文化大革命’中，此碑被盗至三十里外之茅竹，涂以水泥作洗衣台，1984年寻回。”杨翰字海琴，别号息柯居士，咸丰八年至同治三年任永州知府，后任湖南辰沅永靖道，罢官后定居浯溪，筑息柯别墅。光绪二年杨翰年六十五，在浯溪。杨翰为清代著名书家，风格与何绍基相近。裴文禩原唱，盛庆绂和答，杨翰行书，亦可谓之“三绝”矣。裴文禩光绪三年冬回程至永州，又有《重游浯溪》一首，惜《万里行吟》非完本，有目无文。

道州心事满江湖，借此岩泉漫自娱。颂有颜书传二绝，亭连溪水记三吾。废兴镜石灵光变，醒醉窊樽月影孤。篆壁题诗山欲尽，当年曾识隐忧无。

〖注释〗“道州”句：唐赵嘏《十无诗寄桂府杨中丞》：“琴酒曾将风月须，谢公名迹满江湖。”

雪　夜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7页，作于去程。

碎石飞珠万点圆，枯枝落木百花鲜。疎锺古寺寒林外，残烛孤城小驿边。欧老赋诗传禁体，坡翁饮客续佳篇。最怜细雨斜风夜，四望江山光满天。

〖注释〗万点圆：据此，当时所遇似为霰。《释名》：“霰，星也。水雪相搏，如星而散也。”《埤雅》：“闽俗谓之米雪，言其霰粒如米。所谓稷雪，义盖如此。今名濇雪，亦名湿雪。”按永州冬季温度常在冰点上下，故雪常为霰，且常夹带雨水，如下文所说“细雨”，又往往在夜间成雪，如诗题所示。“欧老”二句：欧阳修官颍州太守时，与宾客咏雪，作《雪》诗，自注云：“玉、月、梨、梅、练、絮、白、舞、鹅、鹤、银等字皆请勿用。”元佑年间，苏轼与客会饮聚星堂，重用欧阳修禁体，作《聚星堂雪》诗，后世推为佳构。裴氏此诗也有意学宋人，全篇不仅不着“雪”字，也不见咏雪常见字词，风雅别致。光满天：白雪反射，晶莹有光。

和湖南短送盛锡吾观察浯溪观磨厓碑次黄山谷韵之作依元韵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7-238页，作于去程。诗后有注，云：“盛名庆绂，字锡吾，江西人。壬戌进士，补用道衔。其人博闻强记，文雅可喜，秉性刚介，为俗所忤，一见如旧相识。”壬戌为同治元年（1862）。裴氏《中州酬应集》（第22册，第8-9页）收录盛庆绂《浯溪观摩厓碑次黄山谷韵》：“扁舟一叶渡浯溪，溪边读尽唐宋碑。元事治乱不堪言，当（寺）〔时〕国势悬如丝。刺臂臣无李伯纪，灵武遂成篡窃儿。况又劫迁大内西，坐令兴庆无安栖。天子之孝安社稷，何乃尽废温凊为。涪翁已开紫阳笔，浅儒妄诋何所师。（原注：阅《浯溪志》，多有诋山谷为奇论者。）次山雄文金石薄，鲁公大笔淋漓挥。为尊者讳体应尔，易代定论悚且危。昔我驱车过泰山，封禅碑下曾哦诗。明皇能保开元盛，今来安诵中兴词。两地摩厓皆不朽，对此尤觉神与随。元颜景仰在青史，古人不作（圣）〔吾〕其悲。永新盛庆绂锡吾甫稿。”黄庭坚，字鲁直，号山谷，晚年号涪翁，洪州分宁（今江西修水）人。熙宁年间自鄂州赴宜州贬所，途经祁阳，作《书摩崖碑后》，诗中对唐玄宗、肃宗功过作出评价，后世为之争议不断。宋人曾季狸、张戒、胡仔、朱熹等均推为伟论，然也不乏反对者。今观裴氏诗意，亦赞同山谷之论。

征帆万里横浯溪，摩挲旧劖寻石碑。黑风飕飗振嵒谷，漫天细雨纷如丝。千载凛凛犹怒气，养寇何来禄山儿。鼓鼙一响车驾西，崎岖蜀道哀羁栖。汾阳元功成中兴，孰非九庙灵所为。漫郎作颂鲁公书，寓意深远皆可师。涪翁自说监国事，《春秋》大义能发挥。骚人岂好为高论，万古史笔诚艰危。看君此日续遗韵，中有书法非徒诗。当年立言微且婉，后世定评严其词。乃知昔贤沥心血，濡毫滴滴愁泪随。瓣香至今一回读，江声鸣咽生寒悲。

〖注释〗“摩挲”句：黄庭坚《书摩崖碑后》：“摩挲石刻鬓成丝。”飕飗：风凛冽貌。唐李颀《听安万善吹觱篥歌》：“枯桑老柏寒飕飗，九雏鸣凤乱啾啾。”养寇：姑息纵容敌寇。《越绝书·越绝请籴内传》：“且夫君王兼利而弗取，输之粟与财，财去而凶来，凶来而民怨其上，是养寇而贫邦家也。”禄山儿：“儿”原本作“児”，径改。禄山儿，安禄山自请为杨贵妃养子，故称。事见《旧唐书·安禄山传》。“鼓鼙”二句：指安禄山兵变，玄宗奔蜀事。唐白居易《长恨歌》：“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汾阳：指唐将郭子仪。安史之乱后，郭子仪任朔方节度使，收复洛阳、长安两京，封汾阳郡王。九庙：帝王的宗庙。“漫郎”句：裴氏认为《大唐中兴颂》寓意微婉，其《祁阳游浯溪有怀元次山先生感题》诗跋云“次山当国家中否之秋，作《大唐中兴颂》，微写其意。”“涪翁”句：语本黄庭坚《书摩崖碑后》：“抚军监国太子事，何乃趣取大物为？”《春秋》大义：谓黄庭坚诗用《春秋》笔法，微言大义，与下文“立言微且婉”意同。曾季狸《艇斋诗话》云：“山谷浯溪碑诗有史法，古今诗人不至此也。”“骚人”二句：谓黄庭坚非故作高论，是不得已作诗，以补正史书。微且婉：晋杜预《春秋左氏传序》：“发传之体有三”，“一曰微而显”，“二曰志而晦”，“三曰婉而成章”。南朝梁刘峻《辨命论》：“夫圣人之言，显而晦，微而婉，幽远而难闻，河汉而不极。”瓣香：原指佛教开坛时，燃香敬献讲经的法师。此喻仰慕之意。

锡吾观察既相见走纸征书书成偶占一律并以附送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9页，作于去程。“纸”原本作“帋”，同“纸”，径改。

春风昨日满湘汀，揽茝纫荪梦乍醒。

江左文章名士列，愧无笔法写兰亭。

〖注释〗揽茝纫荪：皆本《离骚》。揽茝，《楚辞·离骚》：“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纫荪，《楚辞·离骚》云：“纫秋兰以为佩”，又云：“岂维纫夫蕙茝”，秋兰、蕙茝、荪均为香草，“纫荪”的用意与句法与之相同。“江左”句：江左，长江中下游以东地区，又称江东。东晋及南朝宋、齐、梁、陈基业皆在此处。古称江左出文章，多名士，明徐祯卿云：“文章江左家家玉”，清孔尚任云：“从来名士夸江左”。盛氏为江苏人，出江左，因有此说。兰亭：即东晋王羲之所写《兰亭序》。

舟次述怀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9页，作于去程。

岁暮征人去未还，雪霜双鬓渐成斑。旅怀感到常难遣，诗思寒多每欲删。忽忆梦惊辰抚剑，为嫌眼小日贪山。草风沙雨孤篷外，独羡渔翁坐钓闲。

泛湘有怀三闾大夫

〖题解〗此诗选自裴文禩《万里行吟》，第21册，第239-240页，作于去程。盛庆绂有书简及和诗，收录在裴氏《中州酬应集》，书简云：“大陪臣珠江先生左右伏读：和章暨怀三闾大夫佳作，情深文明，令我一读一击节。中外一家，短棹联吟，此乐何极！惟是谈心已数，觌面仍赊，契阔之思，彼此想有同情。明日抵衡，必当令我一瞻丰彩，聊慰渴思。和作附陈，即请吟正。盛庆绂片草。”诗云：“斜风冷雪酝江阴，吊古湘中意自深。短棹悲歌渔父韵，美人迟暮逐臣吟。诗先客到情无尽，我后春归感不禁。此去长沙试垂听，汨罗激激咽寒音。大陪臣珠江先生有怀三闾大夫之作，次韵奉和，即请吟正。锡吾盛庆绂稿。”

满江飞雨日阴阴，葭苇飘萧幽恨深。入郢空怀歌雪调，浮湘只合读骚吟。美人香草今何在，暮岁寒风思不禁。太息长沙投一赋，百余年后此知音。

〖注释〗莆：即蒲草。《天问》：“咸播秬黍，莆雚是营。”幽恨：庾信《赵国公集序》云：“昔者屈原、宋玉，始于哀怨之深。”雪调：《文选·（宋玉）对楚王问》：“客有歌于郢中者，其始曰《下里巴人》，国中属而和者数千人；其为《阳阿》、《薤露》，国中属而和者数百人；其为《阳春》、《白雪》，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十人而已。”曲高和寡，怜屈原幽独。“太息”句：《史记·屈原贾生列传》：“自屈原沉汨罗后百有余年，汉有贾生，为长沙王太傅，过湘水，投书以吊屈原。”长沙投一赋，指屈原作《怀沙赋》。此知音，指贾谊作《吊屈原赋》。

游浯溪有怀元次山

〖题解〗此诗选自阮述《每怀吟草》，第23册，第48-49页，作于去程。序云：“浯溪在（祈）〔祁〕阳县西南，唐元次山所居，崖石刻《大唐中（典）〔兴〕颂》，（曾）〔颜〕鲁公书。”诗末有评：“慨慕流连，清情激越。”

瀼溪何处觅遗风，渺渺浯溪一水东。终古亭台名此地，当年邦伯几如公。云开翠壁丰碑在，雪满香桥故宅空。气节宛然原不朽，敢从二绝更求工。

〖注释〗瀼溪：在江西，光绪《江西通志》云：“瀼溪在瑞昌县南五十步，一名南河，源出县西大小二瀼山间，东南流百四十里入江。唐元结尝居此。”乾元年间，元结移家居此，自称浪士。有《瀼溪铭》，序云：“瀼溪可谓让矣。让，君子之道也。称颂如此，可遗瀼溪。若天下有如似让者，吾岂先瀼溪而称颂者乎？”邦伯：商周称诸侯之长为邦伯，见《尚书》。春秋称方伯，见《礼记》、《公羊传》。汉称州牧，唐为州郡刺史、太守的别称。香桥：即渡香桥。

（责任编校：张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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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5）02-0036-07

2013－07－28

彭丹华（1989－），女，湖南岳阳人，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