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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之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社会婚姻困境探究

2015-03-18黄艳

关键词:逃离艾丽丝门罗

《逃离》之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社会婚姻困境探究

黄艳

(桂林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广西 桂林541004)

摘要: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的短篇小说集《逃离》`([1])从女性视角描述了加拿大小镇上的平凡女子的普通家庭和婚姻生活,以及所面对的种种家庭矛盾的烦恼和无奈。基于《逃离》的短篇故事中婚姻形象和特征分析,揭示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中下阶层所面临的婚姻困境。

关键词:《逃离》;婚姻困境;艾丽丝·门罗

作者简介:黄艳, 硕士,讲师,桂林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

文章编号:1672-6758(2015)01-0111-3

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识码:A

Abstract: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emale writer , the short stories collection Escape which is written by Alice Munro describes the family and marriage life of common people in Canada and the troubles and frustration that they had met .The paper tries to discover the marriage dilemma confronted by the Middle and Lower Classes in Canada based on the analysis of the images and traits presented in the short stories of Escape.

加拿大女作家艾丽丝·门罗以其独特的女性视角和细腻的文笔,将记忆和现实、丰富的人物内心冲突与婚姻生活中的矛盾描写巧妙地交织并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被誉为“当代短篇文学小说大师”。 2004年,荣获同年加拿大吉勒文学奖的代表作《逃离》出版,由8个短篇小说故事组成,描述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小镇上的中下层阶级普通人生活中家庭、工作、情感等方面的困境与无奈。文学研究者们对艾丽丝·门罗这部小说的研究通常集中于两个方向,一是对作品中人物的女性主义和女性成长意识进行解构剖析,二是对小说叙事手法和文学特征的分析归纳,而对小说中所展现出来的那个时期中婚姻特征和难题的研究仍涉及较少,存在较大的空白。

艺术来源于生活,现实小说中的故事总是折射了当时的社会特征和共性。符号相互作用理论奠基人杰罗米·玛尼斯和伯纳德·梅尔策在七条符号互动定律中就曾提出“心灵是由一个内部对话构成,它反映了一个人与他人的相互作用”。[2]那么,门罗笔下丰富的人物内心活动恰恰正是反映了故事主人公与她的家庭、配偶、子女之间的纠葛与矛盾。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的家庭问题是一大社会问题,家庭暴力、配偶不忠与单亲家庭的逐渐增多是当时中下阶层所面临的主要家庭问题。[3]一部小说不仅是某些人物的故事,更是一种社会的缩影,小说中的人物心理和行为抉择应是在社会大背景之下促成和产生的,“家庭”是门罗小说建构的基本社会单位,《逃离》的八篇小说以家庭婚姻矛盾和家庭中的人物冲突为故事主线,各个短篇小说均在不同程度上折射了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中下阶层婚姻观念变化和婚姻困境的无奈,因此,分析小说折射的特定时期婚姻困境的共性特征对进一步深刻透视小说人物的心理和行为有重要意义。

一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中下阶层的婚姻困境

1.婚姻成为逃离的处所。

在传统观念中,家庭不仅是社会的基本单位,还是人心灵的归属和安身立命的港湾。但是,正如艾丽丝·门罗在书中借故事《逃离》中克拉克一句话来描述人们对家庭的感觉:“家庭根本就是一个人血液中的毒药”,人们想方设法除去这血液中的毒药,逃离家庭的束缚,却又无能为力。

《逃离》中女主人公卡拉厌恶母亲和继父的重组家庭,因为她“看不起自己的父母,烦透了他们的房子、他们的后院、他们的相册、他们的度假方式”等等,也许家境殷实,但亲情淡漠,正如她继父认为“她反正不是他自己的女儿”,卡拉的任何决定与他无关。“因此,很自然,卡拉只好出走”,在某一个清晨哼着歌轻松地跟那个冰冷的家说“拜拜”,开始了第一次逃离。卡拉信心满满地认为克拉克是自己未来生活的设计师,但度过了新婚期之后,卡拉绝望地发现克拉克是一个无为而又卑劣的男人,婚姻的疲倦期和克拉克的家庭冷暴力,以及他那荒诞的敲诈意图让她忍无可忍,她觉得“太可怕了”“我再也受不了了”。于是在邻居西尔维娅的帮助下,她决定逃往多伦多,因为她认为“如果可能,我会付出一切代价这么做的”,这也是她“第二回把一切都扔在了身后”。但这一次的逃离却仓促而纠结,最终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和原来生活的依从性,卡拉最终放弃了逃离的计划,重新回到了她和克拉克的家,将曾经逃离的念头当做是一根插进肺里的“致命的针”和“永远深藏着的诱惑”。

那么,从小说中看,故事中的逃离者的两次出逃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她的家庭缺少关爱和归属感。婚姻不仅没有给女主人公带来安心与依靠的力量,而是沉重的枷锁与无尽的烦恼,她们对自己的家人都带着厌恶的情绪,甚至想把与家人的记忆抛诸于脑后。于是女主人公或成功、或失败,都采取了逃离的行为,希望将与家庭有关的一切都抛弃,重新开始生活,寻求心灵与爱的归属。

2.婚姻中冷漠的夫妻关系。

无论是在《逃离》还是在《沉寂》中的婚姻冷暴力,或是《法力》中的夫妻谎言,我们都可看到艾丽丝·门罗笔下的婚姻状况令人堪忧。家庭成为人们急于逃离之地,缺乏归属感,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夫妻之间沟通贫瘠,两性关系冷淡,并时有伴随婚姻冷暴力。[4]这也是加拿大家庭暴力和离婚率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激增的重要原因,婚姻的不稳定性加剧。

《逃离》中卡拉夫妇经历新婚期之后,克拉克对卡拉不理不睬,十分不耐烦。“他什么时候都冲着她发火。就像是心里有多恨她似的。她不管做什么都是做得不对的,不管说什么都是说错的。”有着乖戾性格的克拉克睨视自己的妻子,宁可看电脑也不愿意与自己的妻子聊天,夫妻之前毫无交流与关爱。而故事中另一对邻居夫妇情形大致相同。年龄的差距和两地分居的生活使夫妻关系极其淡漠,妻子西尔维娅为丈夫利昂采花,而丈夫却“现出一幅无精打采、不以为然的样子——就跟有时候看她的神情没什么两样”。于是,丈夫去世后,西尔维娅宁愿把丈夫的一切遗物“全都塞进焚化炉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这与《沉寂》中朱丽叶为丈夫举行葬礼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的态度十分相似。而《法力》中的奥利和泰莎夫妻关系随着经济利益的崩塌而走入一个荒谬之地,奥利利用自己妻子的占卜的异能力获取生活收入,却对妻子因为频繁占卜而患上的头痛视若无睹,在妻子失去占卜的能力后以诈死的方式将妻子送入精神病院,将妻子远远隔离于自己的生活之外,而妻子却以为丈夫已死亡,活在谎言和绝望之中。

故事中的夫妻们或是拒绝沟通,用视若无睹的家庭冷暴力对待生命中的另一半,或是争吵不休,终日生活在硝烟之中,无法给女主人公们带来她们所渴望的心理需求和精神慰藉,而冷漠的相处甚至还有婚外情的出现,使夫妻关系日趋恶化,出现无法弥补的裂缝。

3.薄弱的婚姻基础。

门罗小说中的婚姻不幸各不相同,但她所描述的婚姻中有一个共同特征,那就是建立家庭的夫妻双方缺乏深入的了解和沟通,他们往往交往时间极短,甚至仅仅是一面之缘,便匆匆步入婚姻。而传统婚姻的基础建立在较长时间相处之下的爱和包容。缺乏了解的婚姻基础十分薄弱,结局多是走向不幸的终点。

《逃离》中的卡拉对自己的马术老师克拉克仅仅是一次在马厩中见到克拉克挂马鞍的样子,便“顿悟自己是爱上他了”,而这种顿悟在她成年后却明白是来自于“性”的一种本能的驱使。她仅把克拉克当做“二人未来生活的设计师”,是离开母亲与继父的家并与之断绝一切联系的依靠。《机缘》中的朱丽叶较之则有过之而无不及,她仅仅凭着与埃里克在火车上的一面之缘,冲动地到埃里克居住的小镇上与他成为男女朋友,甚至在后来得知他有好几个女朋友的情况下,仍然坚持与他未婚同居在一起,并孕育了他们的女儿。但这种浅薄的了解和暂时的激情使朱丽叶与男友埃里克在未来的日子里争吵不休,还得面对男友的出轨行为。双方对婚姻和爱情的态度也极不相符,朱丽叶寻求她所认为的爱情和激情,但却发现埃里克并不爱她,也从来没有爱过他;而埃里克本人对待两性关系缺失凑合与随意,如果男女双方有好感,那就“假装那就是爱情了,好歹也能蒙混下去”,因此,他的不忠也是他随意态度的表现,这本应在双方过日子之前就该了解的差异性,却在女儿出生之后才明了。

虽然在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经历了女权主义运动的第二次浪潮,女性大多掌握了婚姻自主权,但社会中男权主义的延续使女性在婚姻中仍然处于从属地位,这种女性在婚姻态度上的轻率和婚姻中男女地位的不平等使门罗笔下的女主人公面临着糟糕的婚姻生活,单薄的婚前了解使配偶双方在沟通、相处和生活中难以达成一种协调的关系,在两性关系中无法得到心理和精神上的满足,变成了婚姻生活的一种“凑合”。

4.既开放又轻率的婚姻态度。

从门罗的作品里可以看出,在二十世纪中叶的加拿大,人们对婚姻和两性关系的态度更为开放,门第观念进一步淡化。与二十世纪初期人们相对保守和谨慎的婚姻态度相比,此时的加拿大中下层阶级对待婚姻的态度已随意很多,未婚同居并生子的情况已逐渐为人们所接纳,而跨阶层的婚姻也易于为长辈所接受。但这样开放的婚姻观念,使人们对待配偶的选择变得轻率,更容易受到本能或冲动的驱使而决定一生的婚事。

《逃离》中的卡拉跟随克拉克私奔,之所以这样做,一部分因素是她的父母其实也成了她的“榜样”;明知埃里克是有妇之夫,朱丽叶仍然选择与埃里克交往,并在他前妻去世之后同居并生下孩子,她的父母也“开放”得很,对此不以为然,甚至是当朱丽叶回乡遇见高中时的白马王子查理·利特尔时,利特尔还对这个曾经的“女学究”心里暗自地赞赏她,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展现大胆性生活成果的女子”,而非传统观念中所不认可之事。

同时,门第观念变得不那么重要,爱情、激情或冲动对婚姻的抉择远远大于对门第不同的芥蒂。《机缘》中朱丽叶是一位在读博士研究生,有着美好的学术前程,但却为了一面之缘的埃里克放弃学业,毅然来到一个小镇成为了这位平凡渔夫的女友;《激情》中的莫里对餐馆服务员格雷斯一见钟情,虽然莫里家境殷实,但由于莫里对格雷斯的认真与爱情,他的家人对格雷斯 “餐馆服务员” 的身份不甚介意,也赞成他们的婚事。

但是开放的婚姻态度带来一定的负面影响。正因为人们对与婚姻的观念变得开放、自由,人们对婚姻的选择或放弃变得容易得多,如《逃离》中的卡拉、《激情》中的格雷斯,她们或仓促选择步入婚姻,或轻易放弃美好的婚约,尽管是女性个人意志的体现,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婚姻责任感的缺失和婚姻稳定度的降低。这种轻率的婚姻态度不仅造成婚姻的不幸,还使社会基本单位的关系维系变得愈加脆弱。

二结语

故事背景是理解人物行为和心理发展的重要客观因素。艾丽丝·门罗笔下的故事描写了来自加拿大小镇上普通家庭的不同故事,而这些短篇故事联系的纽带就是在相似的婚姻困境下女性人物的心理纠结和心酸无奈。门罗正是以小见大,通过简单的小镇故事描绘出一幅二十世纪中叶加拿大中下阶层普通家庭所面临的种种家庭问题和婚姻困境,以及在这样的背景下的女性主义成长与启蒙,并将女性心理与婚姻现状相互交织,构建人生百态、意味深长的家庭情景图。

参考文献

[1]艾丽丝·门罗.逃离[M]. 李文俊,译.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2]斯蒂文·小约翰逊.传播理论[M]. 陈德民,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283.

[3]M·莫尔瓦尔.对加拿大家庭暴力的研究[J]. 蜀君,译.国外社会科学,1993(3):33-37.

[4]邵敏.加拿大女权主义法学与婚姻家庭制度的变迁[J].金陵法律评论,2004(2):62-69.

Dilemma of Marriage Described in the Novel Escape in the Mid-20th Century in Canada

Huang 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Guili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Guilin, Guangxi 541004,China)

Key words:Escape; dilemma of marriage; Alice Munro

Class No.:I106.4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郑英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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