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普通本科院校转型的目标及其时间意识
2015-03-18黄英杰
论普通本科院校转型的目标及其时间意识
黄英杰
(四川理工学院高等教育研究所, 四川自贡643000)
摘要:普通本科院校转型是当代中国高等教育对思想创造力枯竭、技术变革无力、人的培养无效等现实困境的主动回应,“应用技术型”“职业型”等教育语汇的实质是将转型的方向导向创业型大学浪潮。遵循力促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强化以实践问题为中心的学术研究、创新实践育人模式等几个原则,结合民国大学的实践经验,我们尝试性地提出三十年大学转型之时间意识,并在此基础上展示了未来中国大学的文明愿景,也即完成了转型的中国大学将会对中国乃至世界的新文明再造做出积极贡献。
关键词:院校转型;创业型大学;实践育人;文明再造
[中图分类号]G648.4[文献标志码]A
收稿日期:2014-11-25
基金项目:中国地方高校转型发展研究中心2014年重点项目“我国应用技术大学人才培养模式建设研究与探索”(2013-01-07)
作者简介:钟昆明(1968-),男,四川宜宾人,教授,博士,重庆科技学院应用科技大学研究办公室主任,主要从事地质矿产勘查和教学管理研究;
DOI:10.15998/j.cnki.issn1673-8012.2015.02.003
中国高等教育在近30年取得了重大成就。与有着五千余年的民族文明相适应,中国建立了一个较为完备的高等教育系统。然而,这个高等教育系统存在许多问题,有些问题甚至还非常严重,以至于从学者到官员,从普通百姓到国家领导人,普遍认为这一高等教育系统并不能很好地适应国家和社会现代化建设和发展的需要。为此,遵循高等教育发展的规律,结合对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战略判断和要求,中国适时提出了普通本科院校应用技术转型这一高教发展的重大战略,企图从政策上创造条件,引导并推进中国高等教育的革命性变革。政策已经先行,理论工作者有责任对政策所指引的高教改革本身进行审查和追问:院校转型是在什么样的困境下提出的,它的实质性方向是什么,在转型中需要把握哪些问题,以及这次转型可能的时间进程,等等。
一、“其命维新”:院校转型是中国高校的必然选择
历史上任何一次教育变革都缘起于教育实践中日益突出的矛盾和问题,致使变革成了问题解决的唯一选择。普通本科院校之所以需要转型,正是因为它所面临的教育困境和教育危机已经十分严重,不改革,中国高等教育将无法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也无法承担它所必须承担的教育责任和义务。
(一)生产原创性思想的学术力枯竭
自上个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高校一直进行着自身的建设和转型,这种建设和转型几乎是每隔十余年就出现一次。虽然改革本身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常态,中国高教变革的速度在世界高等教育发展史上也是不多见的。但是到目前为止,在大学的学术上中国还少有出现具有原创性的思想,也少有出现能够解释中国这几十年巨变之经验,以及具有文明普遍性的原创性理论。这是中国高等教育无法回避的痛。大学以思想的创发为其最为根本的使命之一,主动继承传统,在接续传统精神基础上实现思想的原创性发展,这是大学存在的合法性和合理性所在。自从人类建立大学以来,引领社会发展的思想和观念、照亮人类前行之路的真理,大都出自于大学的院墙之内,或者与大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大学在其存在的几十年里无法培养出大的思想家,也没有产生原创性的思想,我们就有责任追问大学教育观念和实践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中国古代太学和古典书院曾经进行过儒学的再造,为我们这个民族的安身立命做出过巨大的贡献;民国时期的中国大学也曾经引进了民主和科学的观念,并进行了中国传统的创造性转化,引领中华民族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些都是有资可鉴的大学史经验。可是反观今天正在引领这个世界发展的一些新观念,从哲学、社会学、政治学到法学、历史学和教育学等领域,有哪些是出自于当代中国大学的创造和发现呢?难道60余年的当代中国大学还无法超越30年的民国大学成就吗?就思想原创性而言,当代中国大学应该愧对有着数千年文明的中国高等教育传统。中国教育传统似乎正在成为一道日渐消逝的风景,渐行渐远。本体依然模糊,中国大学尚能“其命维新”乎!
(二)无法提供技术更替和创新的原动力
我们生活在一个电子化时代,电脑和电话等电子设备是我们生活的主要工具之一,它的技术高度是民族智力成就的标志之一。占据中国市场的电脑和手机,且不说被淘汰了的那些老品牌,就是苹果和三星,每隔几年就升级换代一次,可是这些品牌中独独没有中国人的创造。中国的工程师哪里去了?中国培养理工科人才的大学教育怎么了?我们这个以实用思想著称的民族,怎么在实用技术的国际竞争中落后了呢?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尚未走远的历史告诉我们,落后就要挨打,这里的落后不只是观念,还有技术。而这一切的背后却是教育,尤其是大学教育。我们经常会误解,以为技术仅仅是操作性的技艺。技术发展史一再表明,技术是思想的延伸。荀子说过,人之所以不同于动物,其中的一个特征是“善假于物也”。也就是说,作为物的技术只是人的工具。庄子说得更明白,技术的最高境界是“道”,所谓“技进乎道也”。这又回到了上述的问题,思想的问题。按照怀特海的说法,技术的发明和创新,背后还有一个数学学科的繁荣问题。数学是现代科学的酵母[1],可是我们的数学教育成就如何呢?当代的大数学家有几人是我们中国本土大学教育培养的呢?难道我们的数学研究者只能捧着用英语写就的著作进入数学的世界吗?即使数学是有着强烈客观性的学科,数学家却是有民族性的,数学的使用也是具有国家精神的。缺少了数学意识的民族是注定没有前途的,这不只是科学意义上的结论,也是政治意义上的判决。在这个技术昌明的时代,大学为社会发展提供原创性的技术,是它存在的重要理据。当代中国大学需要为现代技术的更新提供中国动力和中国智慧,以获取自己合法性的证明。
(三)在人的培养和人才的造就上也存在无法克服的难题
大学的“专”“通”之间的争论是一个老话题,这个老话题的实质是人与才的矛盾。任何大学的存在,其目标之一必定是为它所处的社会培养各种高级专门人才,这本来是大学无可置疑的目标。问题在于,人才的培养方式该如何进行和实施?现代中国大学采取的措施是从大学入口处就对学生进行了专业的划分,然后在学生进入大学之后对其施以专门化和标准化的专业教育,按照某种人才规格把其塑造成为可以直接使用的人才。这种教育方式存在两个假设:其一,它可以造就理想的高级专门人才。现代中国大学实践证明,这一假设是值得商榷的。离开了“通”的教育,受教育者的技术原创力以及专业精神和素养并没有达到目标。为什么呢?这不由得使我们想到大学产生的中世纪,彼时法学院、神学院和医学院等高级职业性学院有一个共同的基础,那就是包含文法、修辞、逻辑、数学、天文、几何、音乐等在内的七艺教育。现在我们认识到,这种七艺教育的精神和宗旨被现代西方发达国家的大学通识教育继承下来。没有通识教育的前提,专业教育就失去了其合法性和合理性之根基。现代大学教育已经注意到了通识教育是一种整体文明素养的教育,真正的专业精神和素养需要扎根于整体的文明之中,仅仅认识到这一点还远远不够。实质上,通识教育是人的真理的教育,通过它,一个人才可以真正树立起人的意识、使命和理想追求,也才可以意识到生命在自然和宇宙中的位置,等等。这些恰是技术教育和技术创造的原动力。其二,理论高于实践,在大学里习得的理论可以被有效迁移到社会实践中。这又是一个现代高等教育必须破除的迷梦。长期沉迷于符号化教育世界的学生会在不知不觉中忽视了现实世界,致使符号与实践问题相互割裂,从根本上窒息了生命的创造力。理论从来都是关涉实践的,唯一有效的教育方式是教育同物质生产劳动相结合。单纯的理论教育和单纯的实践教育一样,都是现代异化教育加诸于教育者的魔咒。真正的科学发现一定是源于实践问题的挑战,转化到教育上,教学做合一就是其唯一的教育操作之道。人的教育和技术的训练,加上丰富的社会实践,是未来大学教育的正确方向。
二、以业立身:创业型大学是院校转型的方向
正是基于上述的问题和困境,中国高等教育适时提出了向“应用技术型”或“职业型”转型的教育策略或战略。如果把这一转型放到全球范围去考察就会发现,中国高教的这次大规模变革与创业型大学是存在“家族相似”的。创业型大学(entrepreneurial university)是20世纪60年代兴起于美国、扩展于全球的高等教育浪潮[2],是全球化理念在大学领域的具体体现。全球化最初主要指的是经济发展的全球化现象,它包括经济主体之资源配置、金融整合、商品生产和销售,以及商品的享用和后续服务等经济活动的全球化。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它逐渐扩展到政治、文化和环境领域,在各个层面上引起了生活和意识的一系列深层次变化。这种变化有力地说明了经济基础对上层建筑的巨大作用。当然,作为上层建筑并不是被动的承受者,它还会反作用于经济基础,使得经济结构更加优良、资源配置更加合理,等等,这是一个双向作用的过程。上层建筑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作为经济活动动力和资源的知识和技术的因素。对于大学而言,由于经济全球化的知识基础,也就是说,全球化的深度发展是以知识和技术为核心的,它要求社会各组织和各部门联合起来共同服务于知识和技术的创新。这样,大学自然成了其中一个重要的知识和技术的生产组织。“全球化正把大学吸收进一个分散布局的知识创新的体系中,它使大学加入到许多联合组织和伙伴关系中去。”[3]相应地,大学的理念、角色和使命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首先,大学的学术活动需要考虑社会、市场和国家的需要,它将不再是远离社会的组织,而是以积极的姿态深度融入市场之中。如果大学的知识只是停留在大学的院墙之内,不只会影响研究者的研究动力,还会阻碍社会的创新和发展。换言之,学术已经成为一种重要的资本活动。其次,大学虽然是知识、技术和观念的主要生产者,但是它并不是唯一的生产者。经济全球化创造了一个协作创新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大学是创造的基元和引擎,它需要主动联合其他社会组织一起服务于知识的创新,为社会的持续发展提供智力资源。
那么,什么是创业型大学?结合以前的定义,笔者所谓的创业型大学意指这样一类大学,它的整个组织,包括系科、科研中心、学院和学部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凭借知识的力量回应市场、社会和国家的需要,与国家、社会企事业单位结成新型合作关系,建立各种协作创新的平台,在互利共赢中谋求大学事业的创新和发展[2]。创业型大学与公司大学或企业大学(corporate university),以及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国教育领域中出现的大学教育产业化(education industrialization)有着本质的区别。所谓公司大学,主要指大学受到市场的左右,按照企业和公司的规则运作,完全失掉自己独特的知识创造、真理发现和育人为本的身份特征,成为劳动力市场的附庸,沦为技术培训和各种资格证考试的场所。大学的产业化则倾向于把大学看做一种产业,要求按照利润升值的逻辑运作。所以,公司大学和大学产业化往往具有单纯的营利性而忽视育人的倾向,其理论基础是教育“生产力说”的延伸。创业型大学则是为了更好地育人,育融创造性和实践性为一体的新型文化人才,使其能够在实践中不断增加社会福利和创造社会财富。它具有独特的制度性气质[2]:其一,学术立业的组织结构。具体包括:从校部到各院系的强有力的行政管理部门,以创业凝聚变革意志并形成制度规范;各院系和科研所采取跨学科的科研模式,以社会问题为中心,与企业行业、区域经济社会等联姻,不断拓展学术研究的外围空间;拥有根据学术发展状态自主处理的多元资金;一个激活了的与市场、政府和社会结成富有生机与活力的学术心脏地带。其二,整合的创业文化。创业文化是创业型大学的灵魂,它以精神价值和品格引领的方式渗入师生的认知、情感、意志、信念和行为中。其三,学术资本的师生共识。科学技术因其直接的经济效用而成为有形资本,人文和社会学知识则因其精神价值而成为无形资本。创业型大学师生明确地意识到在其效用和功能上,大学旨在为社会发展提供知识资本。其四,实践育人。育人是创业型大学需要坚守的根本宗旨,与传统大学不一样,它是在实践教育哲学指导下用实践的方式育人,育人与创业是大学的一体两面。
三、实践中育人:院校转型需要把握的几个问题
实现中国大学向创业型大学的转变,这是一个全面的系统性工程,需要花费相当的时日和气力。在这个系统性转变过程中,实践是它的关键词或枢纽。大学的一切工作都需要立足于实践这一基点之上,否则,一切仍然是老样子,不会有实质性的改变。
(一)调整院校结构和布局,促进中国高等教育现代化
高等教育现代化是国家现代化的智力引擎和智能内核,中国社会现代化的深度发展要求其高等教育系统做出相应的变化与之相适应。从理念、制度到实践治理能力,从规模、结构到院校类型,从课程设置、教育教学方式到人才培养,等等,高等教育现代化有很多的指标。自从20世纪90年代末期大众化转型以来,无论是高等学校数量、学生毛入学率,还是专业学位建设,中国高等教育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这种变化与中国社会的发展变革相比仍然存在很大差距。中国高等教育尚不能适应中国社会改革与发展的需要,还没有能力培养出数量足够的创造型人才以及其他类型的应用技术型人才。中国高等教育尚处于形式大众化而非实质大众化阶段。实质大众化要求高等教育的性质、结构和功能做出深刻的变革,但是中国高等教育发展同质化、区域高校布局不合理等倾向比较严重,高等教育缺乏自主办学的动力和适应市场的灵活机制,政府又用计划思维管理大学,实行从招生、学科到专业的“配给制”,管办合一,致使大学无法走出体制性发展瓶颈,与社会和市场的需要、与国家政府的期望脱节,陷入学生就业难的泥潭。为此,适时调整高等教育结构和布局,通过政策的导向作用引导一批普通本科院校做出与社会发展和市场需要相适应的转型,进而创造一个结构优良、应变灵活的高等教育系统,就成为这个时代高等教育变革的历史使命。
(二)力主职业型转型,引导中国高等教育向创业方向发展
大学自中世纪起,职业性就是其基本性质之一。在其四大学院构成中,除文学院外,另外三大学院都是培养职业人才的:法学院培养律师,神学院培养牧师,医学院培养医生。近现代以来,随着产业革命的兴起,大学更是自觉地把培养高素质的劳动者、技术研发人员、工程师、经理人才等作为自己的使命之一。现代社会是建立在社会分工和职业分殊基础之上的,当社会分工相对简单、职业种类相对较少的时候,大学学科结构和人才类型也相对单一。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社会分工日趋复杂,职业种类日益繁多,工种操作日趋精细,这时候简单且同质化的大学系统就无法适应经济社会的需要。中国高等教育虽然进入了大众化阶段,但它只是以往精英教育模式的复制和扩大,并没有带来高等教育系统的实质性变革。当代大学不仅承担着适应社会职业发展的教育使命,而且它还需要借助知识的优势教育学生学会拓展职业和市场的能力,走向创业。为此,它的整个组织,包括系科、科研中心、学院和学部都需要围绕创业活动形成一个有机整体,建设以创业价值为核心的文化,凭借知识的力量回应市场、社会和国家的需要。
(三)建立协作平台,强化以实践问题为中心的学术研究
普通本科院校的应用技术型转型并不是不要或弱化学术研究,相反,学术研究还需要在新的情况下加强。就学术概念而言,学乃学理,术乃应用,学与术以问题为中心结成不可分割的有机体,对应着大学的科学发现、技术发明、学术研究等活动,以及建立在诸种活动之上的协同转化。且不说科学技术的探究和发明本身关涉现实社会之技术改良和具体操作,社会学直接以社会问题为中心,即使人文学科,比如哲学、历史学和文学等,也无不是指向现实问题的。只不过由于学科背景和研究方法的不同,它们采取了不同的方式。抽象的哲学研究背后是社会的复杂矛盾和冲突,我们想通过哲学的研究化解各种激烈的冲突,重新确立社会秩序及其合理性价值。看似研究过去的史学研究,史料的选择不仅仅是学者研究兴趣的反映,选择行为本身也是一种社会价值偏好的体现,它从更深层次上反映了一位史学学者的现实关怀。小说写的也不仅是故事,它写的是现实,既是时间意义上的当下,也是存在意义上流动的现在。所谓故事,只不过是现实问题表达的场景。基于上述分析,职业转型的高校,更需要以实践中的问题为中心,与政府、市场、社会等主体建立各种协作平台,展开更加深入广泛的学术研究,在繁荣自身学术的同时,更好地服务于它所立身的区域经济、政治和文化的发展。
(四)教学做合一,创新实践育人的知识教育模式
育人是大学的根本目的,人才只不过是人的整体素养在某一方面的展现。传统中国大学教育有纯粹理智主义育人的价值取向,遵循的是从理论到实践的育人路线。它强调在课堂上和实验室里对学生进行知识的传授和教育,并且希望学生在学校里接受一定的知识学习和教育后,可以到社会实践活动中把它转化为现实的物质生产力。表现在与企业行业的关系上,两者之间是相互脱离的,它们发生联系的频率和可能性相对较小,大都被限制在学生实习阶段。这种与生产劳动相脱离的教育在西方早就受到思想家(如马克思)和教育家(如杜威)等的批判,其中最为根本的问题就是它所培养的是不能适应生产实践和技术改造的异化了的人,更遑论创造性人才。今天我们的大学教育改造就是要改变这种人的异化教育状况,重新诠释马克思教育同物质生产劳动相结合的教育命题,与企业行业建立协作关系,走从实践到理论再到实践的认识论路线,采取“教学做合一”的知识教育形式。它要求按照做的规律和形式把知识、道德、审美和信仰信念教育与受教育者的实践经验结合起来,从根本上改造现有的知识教育模式,使得科学知识、道德品质、精神信念和审美人格的生成与受教育者的个性和社会实践变革之间建立起有机的联系,在实践中育人。唯有这样,我们的高等教育才能够培养出富有创新能力和实践精神的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和社会主义新文明的创造者。
四、三十年河东河西:院校转型的时间意识
成就一所优秀的大学需要多长时间?这是一个理论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在今天举国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的氛围中,更凸显了这一问题的紧迫性。要想解决这一问题,首先需要一个大概的标准,那就是何谓优秀的大学?笔者以为,优秀的大学需要她的师生有特别的作为和表现。在思想上,需要他们有原创性的思想贡献于世;在观念上,需要他们有新的观念引领社会的发展;在技术上,需要他们有重大的技术突破;在实践上,需要他们与社会之间交流无碍。一句话,需要他们开创一个全新的文明,并对这一新文明的建设有持续的贡献。由此看来,优秀大学的出现不是一个孤立的现象,而应是一个大学群落的崛起。群星璀璨,方有美丽的夜空。除此之外,优秀的大学还需要她的师生们有所坚守,有明确的立场。在这个意义上,大学就像一个有着深厚道德修养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所谓有所不为,是说大学为了她的文明再造的历史使命和责任担当,需要保持知识和理性的立场,不断澄明真理的本质,既不要被政治绑架而屈服,也不要受物质的利诱而迷失。用这样的标准来评价中国的大学,我们可以说,民国时期的中国大学是优秀的。思想上,有熊十力、冯友兰、贺麟等具有原创性学术成果的哲学大家,有了他们才有了新儒家的再次繁荣;文学上,有鲁迅、郭沫若、茅盾、巴金、沈从文、朱自清、闻一多等众多天才一般的人物,有了他们才有了中国的新文学和新文艺;观念上,有陈独秀、胡适、陈寅恪、王国维等享誉世界的大学者,有了他们,才有了民主、科学、独立、自由等现代观念的深入人心;教育领域,有陶行知、蔡元培、张伯苓、梅贻琦等空前的教育实践成就,有了他们才有了教学做合一、学术救亡、技术立国等现代教育观念,五六十年代,直至80年代中国科学技术领域的创发也多是这个时期培养的学生的贡献,比如邓稼先、钱三强等;在社会实践领域,不仅有社会主义政治家的毛泽东,还有梁漱溟这样伟大的乡村建设运动的实践者和领导者。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问,民国时期的大学成为优秀大学用了多长时间?历史告诉我们,如若从1912年严复任北大校长算起,到1946年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组合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解散结束,民国大学从开始到繁荣的时间为35年。即使上溯至1898年的京师大学堂,民国大学的存续也不过40余年,这期间还包括8年战乱。民国大学实践有力地证明,中国人有能力有智慧建设优秀的大学。然而,我们也要清醒地意识到,历史毕竟是历史,即使历史上发生过,也未必证明现在和将来还会发生。这次普通本科院校转型是中国大学在当代的一次文化自觉,她能否一如中国古代的太学和书院,以及民国大学那样承担起文明再造的历史使命,将取决于当代中国大学人采取怎样的大学立场和做出怎样的努力。仅就时间性质而言,参照民国大学,笔者设计一个四阶段的30年发展计划也许并不为过。第一期为起步期,大概用3~5年的时间完成转型,要求大学人聚焦转型,凝聚才智,齐心合力完成大学转型和自身观念的转变。由于牵涉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以及精神观念的转变,这个时期会很艰难,是一段痛苦的煎熬期。第二期为创业期,大致用5~15年的时间。这段时间要求大学人围绕创业的目标,搭建平台,组建队伍,发展学科,精心育人,形成初具规模的学科群落。这是一段学术奠基和沉潜的时期,需要大学人打造学术立业的资本,尤其需要精神的坚守和卓越的毅力。第三期为发展期,历时大约为15~20年。这段时间要在第二期的基础上依据各个院校所在的区位优势,形成特色,凝练院校精神和立业主干。第四期为繁荣期,其时段大概为20~30年。这时期的院校不只是社区发展的智能内核,而且还要主动展开各种形式的交流,用知识的力量回应和引导社会各种力量形成文明创造的合力,力争成为新文明的策源地,为铸造一个崭新的文明而努力。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中国大学才无愧于“大学”这个称号,才无愧于世界大学之林的重要成员,才能为世界文明做出应有的贡献。
参考文献:
[1]A.N.怀特海. 科学与近代世界[M].何钦,译. 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31-32.
[2]黄英杰. 走向创业型大学:中国的应对与挑战[J]. 清华大学教育研究,2012(2):37-41,54.
[3]罗杰·金,等. 全球化时代的大学[M]. 赵卫平,译. 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8:86.
(责任编辑蔡宗模)
On the Goals of the Transformation of Ordinary Colleges
and Its Awareness of Time
HUANG Yingjie
(Institute of Higher Education, Sichu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 Engineering, Zigong Sichuan 643000, China)
Abstract:The transformation of ordinary colleges is the active response of contemporary Chinese higher education to the depletion of thought creativity, the weakness of technological reform, the ineffectiveness of human cultivation and other practical difficulties. The essence of “application-technology type”,“professional type” and other educational terms is to lead the transformation to the wave of entrepreneurial-oriented university. Based on the several principles of urging China to follow higher education modernization, strengthening to practice problem-centered academic research, innovating cultivation through practice, combined with practical experience in the University of the Republic, the awareness of time during the three decades of university transition was put forward. Based on that, the civilization vision of Chinese universities was displayed, and the transformed Chinese university will make the positive contribution to the reproduction of civilization of China and the world.
Key words:transformation of colleges; entrepreneurial-oriented university; cultivation through practice; reproduction of civilization
龙芝辉(1963-),男,贵州凯里人,教授,博士,重庆科技学院石油与天然气工程学院教师,主要从事石油工程教学与研究。
引用格式:钟昆明,龙芝辉,曾诗岚,等.应用技术大学创新发展的战略思考[J].重庆高教研究,2015(2):12-16.
Citation format:ZHONG Kunming, LONG Zhihui, ZENG Shilan, etc. Strategic Thinking of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n University of Applied Sciences[J].Chongqing 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2015(2):12-16.
■ 应用技术大学专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