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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译哈葛德小说文化精神的中国本土化探究

2015-03-18张立友

黑龙江工业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5年11期
关键词:文化精神林纾本土化

张立友

(淮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 235000)

林译哈葛德小说文化精神的中国本土化探究

张立友

(淮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北235000)

摘要:晚清民初,哈葛德小说流播到中国社会,被林纾大量译介和读者广泛接受,林译哈葛德小说实践成果丰硕。在译介实践中,林纾立足于中华传统文化,对哈葛德小说的文学思想进行中国化改造,林译小说在道德伦理、宗教思想与美学内蕴方面呈现为本土化特质,成功顺应了近代中国文化语境。林译哈葛德小说文化精神的中国本土化在启蒙教育国民、满足民众审美诉求及推动其近代中国经典化等方面具有重要精神价值。

关键词:林纾;哈葛德;文化精神;本土化

作者简介:张立友,硕士,讲师,淮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研究方向:英语文学思想,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基金项目:安徽省社科规划青年项目“H.R.哈葛德小说在近代中国的经典化研究”(AHSKQ2014D106)资助的阶段成果,作者为项目主持人。

文章编号:1672-6758(2015)11-0093-4

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标识码:A

Abstract:During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the early years of Republic of China , Haggard’s novels were translated and introduced into China . Lin Shu made his translation of Haggard’s novels based on the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in the way of Chinalization, which takes on the peculiarity of the nativization in moral virtue, religious beliefs and aesthetic connotations, succeeding in adapting to the modern Chinese cultural context. The Chinese nativization of cultural spirit of Haggard’s novels has significant spiritual values in enlightening and educating the nationality, satiating the mass aesthetic appeal and promoting the canonization of Haggard’s novels in modern China.

晚清民初,英国通俗小说家哈葛德的爱情、冒险、神怪小说进入中国社会,引起了中国文人的关注,被大量译介。“译坛之王”林纾立足于中华传统文化,对哈氏经典小说在道德伦理、宗教思想、美学精神方面进行本土化改造,小说文学精神实现了本土化呈现,顺应了近代中国社会文化语境。林纾这一创造性译介不仅促进了哈氏小说在中国的传播与接受,而且赋予哈氏小说重要精神价值。本文以林纾翻译哈葛德小说的实践为起点,深入探讨林译哈氏小说本土文化精神的呈现及其精神价值,揭示出哈葛德小说近代中国流播中的文学变异及其对于哈氏小说本土经典化的意义。

一林纾译介哈葛德小说实践

亨利·莱特·哈葛德(Henry Rider Haggard,1856-1925)生活在英国维多利亚中晚期,具有英国新浪漫主义创作风格,他一生创作成果丰富,其中小说有57部之多,包括《所罗门王的宝藏》(King Solomon’s Mines)、《三千年艳史记》(She)、《鬼山狼侠传》(Nada the Lily)、《埃斯兰情侠传》(Eric Brighteyes)等西方畅销小说。哈葛德小说情节奇异曲折、人物形象鲜明、意境怪鹬诡丽,充满理想主义者的精神诉求。小说素材多来源于作家在南非纳塔尔省任总督秘书期间的生活经历,小说多讲述欧洲工业文明与非洲土著文明冲突的背景下,欧洲文明人的美满爱情、冒险奇遇与开拓进取故事,凸显欧洲中心主义的现代文明意识、思想观念与文化政治。

承载着丰富的西方文化精神与话语意义的哈葛德小说飘洋过海来到晚清中国,受到读者的青睐,在“五四”前被广泛接受,成为当时中国的外国文学经典。究其经典化的成因,“清末译坛之王”[1]林纾的译介实践功不可没。虽不懂外文,但他在精通外语的王寿昌、魏易、陈家麟、曾宗巩、李中和等口译者的帮助下先后编译了23本哈氏经典小说,占据了他所翻译的外国小说相当大的比重,拥有大批读者。通常,口译者将哈氏小说逐句翻译成为口头语言,林纾迅速用具有桐城派风格的文言古文将之成章。从口译者的语言到国语古文的加工展现出林纾深厚的古文功底。而最能体现翻译哈氏小说动机的莫过于他写的序跋。他通过翻译文本中的序跋,富有深情、感慨万分地对维多利亚文化精神与晚清中国社会语境进行比对,深刻阐释哈氏小说的主旨,详述哈葛德小说思想对于晚清民族国家振兴、国民精神重塑的积极意义。可看出,林译哈氏小说体现文本翻译、内容介绍及编辑相融合的特色。因此读者阅读林译哈葛德小说不仅是文学鉴赏行为,而且精神与灵魂得到陶冶与启迪。由此可知林译哈氏小说深受读者青睐的原因。其中《埃斯兰情侠传》(Eric Brighteyes)是林纾接触的最早的哈氏小说,是1904年经魏易口译,林纾编译,木刻出版,紧接其后的小说有《埃及金塔剖尸记》(Cleopatra )、《迦茵小传》(Joan Haste)、《英孝子火山报仇录》(Montezuma’s Daughter)、《斐洲烟水愁城录》(Allan Quatermain)、《玉雪留痕》(Mr Meeson’s Son )等。1921年,在陈家麟口译帮助下,林纾编译了最后一部哈氏小说《炸鬼记》(Queen Sheba’s Ring)。林纾在编译哈氏小说实践中不仅注重研究原著的美学风格、思想意义、中西诗学异同,同时以读者的社会接受语境为重要考量,努力顺应中华文化精神,进而促成了其译本成功地在中国本土传播与经典化的实现,

二林译哈葛德小说文化精神本土化呈现

1.儒家伦理思想的坚守。

儒家道德伦理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林纾在编译哈氏小说时立足儒家伦理精神进行作品的翻译与编辑,通过以中化西的改写,对小说伦理精神进行中国化重构。为此,林纾以儒家道德观作为伦理约束,将哈氏小说中的西方文化精神重构为“忠”“义”“孝”“礼”的价值取向。原著中有多处描写女子甘愿牺牲自我幸福而成全别人,在西方文化中是一种宝贵的人道主义,但在林纾的笔下是“忠义”壮举。《迦茵小传》中的迦茵深爱着贵族子弟亨利,但为了让亨利能够重振破败的家业,劝他娶富家女子爱玛,并力促富商来文杰成全这门亲事。林纾借小说人物来文杰之口大加赞赏迦茵:“来文杰闻言,肃然起敬曰:此语出之忠义之肠,老夫佩女郎盛德”,[2]而在叙述亨利母亲听了迦茵牺牲个人幸福主动放弃亨利时,林纾用词为“此女乃高义干云”。[2]“忠义之肠”“高义干云”,是儒家伦理的体现。而迦茵得知洛克射杀亨利时准备代亨利而死,原文有叙述她这一决定之前复杂的心理矛盾和思想冲突,但林删除了迦茵这一心理描写,而代之以“天下赴义之事,安有退可成者?”[2]将迦茵塑造成一个大义凌然的女子。迦茵的“大义”展现纾儒家道德理想。而亨利出于感情和责任也愿意娶迦茵但代价是无法获得爱玛的家产重振家族。林纾这样描写亨利的心理的痛苦挣扎:“计图娶趣茵,于义为正,然伤耗正复不少,举责必偿,义也。”[2]亨利在家族利益与个人爱情的两难中选择的是家族的振兴,在儒家伦理中是“忠”。与“忠义”与密不可分的“孝”是中国传统伦理秩序的核心,百行孝为先,林纾在哈葛德小说编译实践中大力称颂孝行。《蒙特祖马的女儿》(Montezuma’s Daughter )是充满殖民主义色彩的冒险小说,林纾将小说的题名改为《英孝子火山报仇录》并在小说序中阐释人伦道德,借小说中主要人物为母报仇一事件将小说的主题定调为孝道,盛赞小说中人物替母报仇的不可撼动之决心值得推崇,即“孝子复仇,百死无惮,其志可哀,其事可传,其行尤可用为子弟之鉴。”[3]同时对小说中的有违“孝”的不伦言行林纾进行谴责、删改或主观添加“孝”行。《橡湖仙影》一细节腓力(Philip)为得到财产,眼看着父亲死去,而不给他救命的药水。对此林纾激愤不已,在同一段译文的三处作评语:“此人真宜寸斩。”[4]痛骂人物不孝行为。《红碟画桨录》中伊丽莎白(Elizabeth)对父亲言辞刻薄, “别傻了,父亲。”[5]被改写为带有宽慰的话:“老父勿怖。”[6]《三千年艳尸记》中利武(Leo)告诫儿子若遵照他的遗嘱去探索,就不会没有财产。林纾译本是“设尔欲遵吾遗嘱而行,则亦孝行中之一事,勿疑可也。”[7]添加了孝行,把儿子谨遵父命看成是“孝”。“礼”是封建礼教,女性而要上下有别,尊卑有序,个人的情感要合乎礼仪。尽管林纾在《迦茵小传》肯定女性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林纾处处使她恪守礼防,在多处场合显示她与亨利的地位差别,在与亨利母亲、来文杰这些长辈交谈时,首先施礼,呈现给读者的完全是一个受传统礼教洗礼的女性。《橡湖仙影》中阿塞与安琪拉(Angela)已订婚,后遇佳而夫人,对方钟情于他, 林纾在译文中有意增添两人以兄妹之礼相待。含蓄温婉是儒家传统的礼,“发乎情而止乎礼仪”即便女子钟情于男子,也不能主动流露自己的情感,情要在礼的规范之内。林译哈氏小说的伦理精神顺应了本土文化语境。

2.佛道思想对基督教义的消解。

基督教义是西方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影响和决定了西方民族的特有的文化心理、思维与认知模式。哈氏小说关于生命、死亡以及罪恶意识的思想不可避免有基督宗教文化色彩,对于近代中国的阅读受众来说是陌生的,不利于大众的接受。而在近代中国,人民大众信奉佛道思想对于生命与罪恶的阐释。因此,林纾翻译作品时注重用佛道精神重新阐释苦难、善恶、赎罪观念,有效地消解基督教义。《橡湖仙影》中安琪拉和阿瑟在谈到死亡时,安琪拉认为死亡只是一种变化,能够使一个人更接近真实的存在,死亡是一种命运安排,是一种超越,是走向极乐世界。对此,林纾做了这样的编译“妹有何惧?人安得死?死特变形耳。且妹匪特无惧,谓既死尚足完我真吾。天下可惧,正在死之片晌,舍此义何惧者?纵此世界中原有行乐之地,然贪嗔痴喜向人作梗,其境地实多于乐趣。譬如妹氏,明知此半晌之间即为临命,然亦鯈然无复顾虑。但极力发此死幕,其中七情六欲都销,宁非一夷平坦荡之世界?”[4]原文安其拉所认为的存在是指上帝,上帝所在的天堂是极乐世界,接近上帝就是追求一种美好的终极快乐。信仰上帝就能在来世超越现实,精神会不朽。林纾的生命观是“我真吾”是道家“生命本真”思想。根据《庄子.齐物论》对于“吾”与“我”的阐释,“吾”是生命的本真,而“我”是生命的外在存在,是有形的,不确定的,基督教的生命的存在转换成了生命的本真。“贪嚷痴喜”“七情六欲”是佛教中所指的世俗享乐,基督思想中超越世俗的追求被解读为扫除心中的欲望,四大皆空,追求一种心灵解脱。

西方宗教心理认知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基督教精神中的罪恶以及赎罪。人生下来就有“原罪”,因为人是亚当和夏娃的后代,他们偷吃“禁果”被上帝惩罚,同时人在世俗世界中因欲望而犯罪。因此,人要向上帝忏悔,自我悔悟得到灵魂拯救。在中国,佛教中的因果报应观念深深地扎根于人们的心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是他们是非观的认知。林译删除了基督罪恶观,增添了善恶报应思想。 以因果报应代替了犯罪与赎罪,并添加阐述前世与今生的联系:今世的报应是因为前世造的孽,显然符合本土读者的道德体认。

可以说,林纾用富有中国本土文化色彩的佛道思想有效化解了哈葛德小说中的基督教罪恶与救赎思想,符合接受群体的宗教认知,不仅使中国文化和文学免于西方宗教文化思想的袭扰,而且使哈氏小说能够顺利融入到中国读者大众的视野中,令人震撼。

3.本土美学精神再现。

一个民族特定的文化、历史与传统造就其特定的美学精神。中西方的文化审美标准和审美心理千差万别。因此在解读裹挟着异质美学气息的文学作品时会产生不同的审美效应。作为秉持中国传统美学观的知识分子,林纾积极迎合近代中国大众的审美旨趣、审美心理与审美理想,将西方美学价值与中国传统美学精神进行融合,适时进行“中和之美”“和谐之美”“英雄尚武”与“冒险开拓”的美学思想重铸,审美精神体现本土化内蕴。

林纾编译了《迦茵小传》《洪罕女郎传》和《红礁画桨录》经典爱情小说,通过描写青年男女忠贞不渝的爱情,想象一种浪漫的情感世界。这与中国传统英雄+佳人小说艺术精神与审美旨趣具有广泛的趋同性。《迦茵小传》的受欢迎程度要远超过其原著。原因就在于小说呈现出亨利与迦茵的浪漫主义爱情。亨利是英国海军士兵,忠于国家可称得上英雄,经林纾的编译,迦茵是端庄贤淑的女子,迦茵即使不是名门闺秀,但知书达理,仪表端庄,有操守,符合中国传统审美标准。虽然小说中有未婚先孕有违中国传统伦理,但最后为救亨利而牺牲,也可谓是对于亨利忠贞,中和了迦茵未婚先孕的一面,显示出的中和之美的美学观。《洪罕女郎传》男女青年轰轰烈烈相爱,两人生活中经历了种种磨难与挫折,尽管如此,两人不离不弃,男青年意外获得一笔财富,有情人终成眷属。小说一波三折,大团圆结局是中国大多数读者的心理期待,是和谐之美。

如果说林纾编译哈氏言情小说主要在中国传统审美文化视野里进行,那么冒险小说则是更多对异质文化因素进行解构和阐释,丰富了中国传统审美内涵。哈葛德最受欢迎的冒险与神怪小说多以他在非洲的生活经历为背景讲述人物深入一个奇幻的、野蛮的与原始的异域世界,在探索未知世界中跨越神秘的雪峰,决战非洲野蛮部落,战胜妖魔与巫术,最后凭借现代文明与智慧,战胜邪恶,走出困境,获得财富,充满殖民冒险色彩,塑造出无畏与战无不胜的殖民者形象。但林纾的编译将这种审美文化精神内化为一种中国化的英雄尚武精神,将神秘的浪漫美学化为认识世界的探索与开拓精神。林纾认为这类小说“跨千寻之峰,踏万年之雪,冒众矢之丛,犯数百年妖鳄之吻,临百仞之渊,九死一生,一无所悔。”[8]故他认为“语近《齐谐》,然亦足以新人之耳目。”[8]经过林纾的编译,这一类小说激发国人反抗侵略和振兴中华。正如他所说“行将择取壮侠之传,足以振吾国精神者,更译之问世!”[9]他编译的《所罗门王的宝藏》较之于原著更多描写英国人如何以超人的胆魄战胜野蛮的土著人,以战争的血腥衬托英国人的勇敢。他编译的《三千年艳尸记》中的科尔族女王治理下的王国是一个奇特的古老文明和虚幻的世界,极大地调动了人们对外部世界的好奇心,满足了生活在封闭状态下的国民的审美诉求,唤醒国民敢于冒险,进而认识世界、探索与开拓世界,促成了译本与读者的审美情感共振,而那个时代的发展和社会变革也急需这样的共振。[10]

三林译哈葛德小说文化精神本土化的精神价值

林译哈葛德小说立足于中华传统文化,在伦理道德、宗教思想、美学内蕴方面实现了本土化的改造,成功地顺应了近代中国的文化语境,对于国民精神重塑、实现近代读者大众审美价值诉求、推动小说传播具有重要意义。翻译文化学派的代表人物安德烈勒菲弗尔认为:思想意识形态、诗学及赞助人影响与制约翻译。[11]哈氏小说进入中国的历史语境客观上就决定了林纾编译哈氏小说动机受到晚清民初的意识形态和赞助人的出版发行的影响。

1.激发国民危机意识,实现教育启蒙目的。

19世纪末20世纪初,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中国内忧与外患并存。译界掀起了以翻译为手段积极投入到救国救民的历史大潮中。外国文学翻译具有明显地服务于启蒙教育国民,救国保种的政治动机。译介爱国精英严复呼吁要通过启迪教育国民达到救国救民。他曾经说:“自客秋以来, 仰观天时, 俯察人事,但觉一无可为。然终谓民智不开, 则守旧维新两无一可。 即使朝廷今日不行一事, 抑所为皆非, 但令在野之人与夫后生英俊就洞识中西实情者日多一日,则炎黄种类未必遂至沦胥; 即不幸暂被羁縻, 亦得有复苏之一日也。所以摒弃万缘, 唯以译书自课。”[12]而林纾自然也承继这一传统,将自己的翻译哈氏小说作为开启明智和救国的途径。他在《斐洲烟水愁城录》译序里写道:“欧人志在维新,非新不学,即区区小说之微,亦必从新世界中着想,斥去陈旧不言。”[13]在《雾中人》序里他又慷慨激昂地说:“余老矣,无智无勇,而又无学,不能肆力复我国仇、日苞其爱国之泪,告之学生,又不已,则肆其日力,以译小说。其于白人蚕食斐洲,累累见之译笔,非好语野蛮也。须知白人可以并吞斐洲,即可以并吞中亚。”[13]因此,可看出林纾编译哈氏小说是服务于维新运动,警醒国人帝国主义的侵略本性,教育国民保家卫国。林纾在译介哈氏小说时常常在序跋中添加这些惊醒国人的话语,既反映了他爱国的热诚又体现他翻译实践的政治和意识形态动机。

2.唤醒压抑审美渴求, 迎合读者期待视野。

林纾编译哈葛德小说的动机也与晚清读者的阅读期待视野的满足有关。这也客观上推动了他与出版机构的合作。哈葛德的冒险、爱情题材小说思想与文化精神极大地满足了晚清民初读者群体的期待视野。冒险题材小说充满异域想象,蕴含丰富猎奇的冒险精神,给读者以无限的浪漫的想象空间。这能够令当时的读者入迷,是因为中国两千多年来的伦理体制培育出来的安分守己、压抑个性的国民缺乏冒险开拓精神。冒险猎奇给人自由,唤醒了国民压抑已久的冒险欲望。爱情题材展示了建立在基督人本精神、侠义及追求自由完美爱情婚姻的西洋人的浪漫情爱观,不仅给当时中国读者以独特、新奇的感受,而且也契合了近代中国人对浪漫爱情、婚姻自主的渴望,他们的心灵产生了强烈的情感共鸣。神怪题材小说通过创造奇幻意象、离奇曲折的情节和浪漫瑰丽的异域情调,给世界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从而将生活升华到想象和虚构的另一种真实中去,把读者带入到一个神奇梦幻的世界,令读者如醉如痴。[14]情节的迂回曲折与离奇令读者乐于其中。 哈葛德神怪小说以充分利用古罗马、古埃及的历史与传说为蓝本,与中国传统的志怪、神话小说有艺术上的共通之处,顺利进入了近代中国读者的阅读视野。

3.翻译出版密切互动,推动林译小说传播。

林纾译介哈葛德小说的动机与商务印书馆赞助人的因素是密不可分的。林纾与商务印书馆的良好合作关系和互动大力推动了林译小说的出版。编译与出版互动成功,是林译哈葛德小说经典化的促进力量。林译哈氏小说的本土文化精神与商务印书馆“昌明教育,开启明智”的宗旨是一致的。可以说林译哈氏小说本土文化精神呈现观照了商务印书馆的出版精神。据相关史料证明,晚清至20世纪20年代,商务印书馆发行的图书占据全国图书业的三分之一,其中翻译出版小说稳居第一。而林纾自1905年开始与其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他编译的外国文学图书一直受到商务印书馆的青睐,据统计,林纾编译的小说单行本在商务印书馆发行达140余种,含两辑的《林译小说丛书》中的100种。[15]此外,还有林译小说刊登在商务印书馆旗下的各种杂志上。《晚清戏曲小说目》列出商务印书馆发行了林纾编译哈葛德小说总计14种,并详述了各种版本的情况。因此,可以说,林纾紧紧抓住了其编译的外国小说在商务印书馆的巨大商机,而商务印书馆也发现和利用了林译哈氏小说文化精神本土化的优势,林纾编译哈氏小说与出版实现了成功互动,不仅获得了丰厚的商业利润,同时商务印书馆借助林译小说提高了出版业绩。另一方面,林纾通过商务印书馆的强大的市场占有,普及了林译小说,有力推动了林译小说在近代中国社会中的传播和经典化的生成。

四结束语

承载着维多利亚文明的哈葛德小说进入近代中国社会,经林纾创造性译介,在道德伦理、宗教思想与美学精神完成了中国化改造,其文学精神呈现中华传统文化意蕴。在晚清民初社会语境下,林译哈氏小说文化精神的本土化呈现激发了国民危机意识、实现教育启蒙目的,唤醒了压抑审美渴求、迎合读者期待视野,实现翻译出版密切互动、推动林译小说传播直至经典化的形成。因此,探究林译哈葛德小说文化精神的本土化具有重要的精神价值,有利于揭示这一文学现象的思想内涵和社会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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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邹振环.接受环境对翻译原本选择的影响---哈葛德小说的一个分析[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1(3):41.

[15]东尔.1897-1987商务印书馆九十年[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7:527.

Nativization of the Cultural Spirit Presented in Lin Shu’s Version of Haggard’s Novels

Zhang Liyo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Huaibei Normal University, Huaibei, Anhui 235000,China)

Key words:LinShu;Haggard;cultural spirit;nativization

Class No.:H315.9Document Mark:A

(责任编辑:蔡雪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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