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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国民政府广东南路救侨探析

2015-03-17陈国威

关键词:侨民南路侨务

陈国威

(岭南师范学院 地方文化研究院,广东 湛江 524048)

“移殖保育”乃国民政府议定的侨务四大原则。由于国际环境等因素的影响,“移殖”是无法做到的,因而在侨务政策方面国民政府往往在“保”与“育”两方面努力。抗战爆发后,海外华侨的热情及其对祖国的支援,促成国民政府对海外华侨的重视。在中国国民党的五届六中、七中、八中会议上,都相继提到有关保侨护侨的问题,如“关于侨务最重要者为谋保障侨胞之安全及发挥侨胞之物力人力,以用于抗战之事业”[1]。尤其是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作为海外华侨最大聚集区的东南亚陆续沦为战区,为了逃避战火,此地区的侨胞要么就地向僻远地区转移,要么向国内逃难。由于向国内转移的侨胞数额巨大,从而引发大规模的难侨潮。针对此情况,国民政府加大救侨政策执行,相继调整救侨机构的设置及在经费、物质等方面灵活处理,从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及难侨三位一体机制出发,将救侨政策推动到一定的高度,取得一定的成效。对抗战时期的救侨工作,学术界已有相关的研究成果。如林真《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福建省政府救侨措施及其评价》(《档案与历史》1989年第3期),唐凌《抗战时期广西的救侨工作》(《八桂侨史》1999年第4期),郑泽隆《从馆藏华侨史料透视抗战时期广东后方救济南侨运动》(《海南档案》2002年第3期),及《从广东省档案馆馆藏华侨史料透视抗战时期广东后方救济南侨运动 (一、二)》(《广东档案》2002年第5、6期),《李汉魂与抗战时期广东救侨护侨述评》(《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袁丁、李亚丽《国民政府的救济难侨活动 (1931—1937)——以广东为中心》(《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3年第1期),贺金林《太平洋战事前后国民政府救济难侨的活动》(《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5年第3期),谢从高《抗战时期国民政府救侨政策研究——以安徽宣城侨乐村为例》(《八桂侨刊》2014年第4期),吴捷《全面抗战时期国民政府的难民救济工作》(《历史教学》2005年第5期),凌彦《抗战期间云南省紧急救侨委员会初探》(《广东社会科学》2008年第4期),阎亚平《抗战时期的广东省紧急救侨委员会》 (《广东石油化工学院学报》2014年第2期)等。这些成果,多论述的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的情况,而对太平洋爆发前的情况涉足不多。此外对于区域性、具体性、细节性方面的救侨内容,目前学界并没有更深入的探讨。以下笔者根据所掌握的档案资料、相关文献及研究成果,以广东南路救侨为例对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国民政府的救侨活动进行探讨。

一、广东南路救侨的缘起

广东南路是一个地理概念,指的是广东南部的相关区域。对于这个区域,界定有些模糊。如有书曰:“南路地处广东西陲,包括高州六属 (茂名、信宜、电白、廉江、化县、吴川)雷州三属 (遂溪、海康、徐闻)钦廉四属 (合浦、灵山、钦县、防城)两阳 (阳江、阳春)十五县和梅菉市。”[2]另有一书认为“大革命时期的南路地区,依广东省农民协会划定”,在此基础上多一个北海市。[3]但笔者在20世纪20年代一份广东省政府公报中见到一“广东南路各属行政会议记事”,文章载曰:“电各县长财局长哿日到阳会议阳江阳春恩平开平新兴茂名信宜电白吴川廉江化县遂溪徐闻海康钦县防城合浦灵山罗定郁南云浮县长览兹定本月二十在阳江开南路各属县长及财政局长联席会议讨论各属要政仰该县长财局长届时到阳……会议地址:在阳江城尊经阁,即南路行政委员会行署楼上。”[4]似乎还包括恩平、开平、新兴、罗定、郁南、云浮,地域更大。事实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在侨务管辖上,也是将台山、开平、恩平、茂名等地归入到粤西区管理。[5]当时广州湾 (即现湛江)属于法国租借地,它“前为吴川、遂溪、及海康一部分县治,扼高雷及两阳十一县及梅菉特别区之咽喉,不仅为粤省南路门户,现且成为我国重要海港”[6],西赤公路 (西营至赤坎)是广东南路一带最早的一条汽车公路,所以,广州湾也应归属于南路地区。而传统的台山、开平、恩平等地,往往视为较独立的“四邑”、“五邑”,因而文中并没有作为主要的南路区域来论述,但它们却是与南路相连的重要侨乡和抗战时期广东的主要侨乡。抗战时期与南路相接的另一个重要侨乡是海南岛。当时亦称琼崖、琼州等,包括海口市和琼山、琼东、文昌、乐会、万宁、定安、澄迈、临高、儋县、昌江、感恩、陵水、崖县等13县。因而在1932年走向行政正轨化的国民政府侨务委员会,针对两地情况设立主要基层机构——江门侨务局与海口侨务局。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南路成为战争时期海外华侨、归侨、国内侨眷往来的主要通道。而抗战时期,广州湾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即法国的租借地。考虑到当时中国对外界的依赖度,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日本即迅速实施封锁战略,对中国沿海港口实施封锁。如在1937年8月25日,日本海军第三舰队司令长谷川清即宣布封锁长江口以南至汕头海岸。1937年9月5日日本外务省和海军省更是宣布:“日本政府前以早日收拾时局,安定事态之目的,对于中国船舶,遮断在中国东南海岸交通。今次更扩张其区域,决自昭和12年9月5日正午起,遮断中国船舶,在北纬40度0分东经121度54分,至北纬21度33分,东经108度3分之中国海岸 (按:即北自秦皇岛,南至北海止)。”但在这份第二次声明中,日本考虑到国际关系,宣布沿海封锁中,“青岛及第三国之租界地不在此限”,只是要求“惟外轮籍发生怀疑时,仍得登轮检查。倘载有战时禁制品,日政府亦得行使优先购买权”。[7]这样,华侨可以通过类似广州湾的通道进行逃难。1939年2月海南沦陷,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大批华侨即是通过广州湾和南路进行逃难的。尤其是1939年海南岛沦陷,大批琼侨逃难至广州湾,迫使政府在抗战不久即推行救侨活动,为后来1941、1942年大规模的救侨活动积累了经验。

二、国民政府广东南路救侨的举措

1939年2月10日,日本海陆军在海岛澄迈湾登陆,发动攻占海南岛的战争。随后攻占海口、琼山等地。13日,日本海陆军从琼州海峡出发,在海南岛南端的榆林港登陆,相继攻占三亚、崖县等地。海南岛的沦陷,造成大批难民潮的产生,包括众多的华侨、侨眷在内。1939年3月海口侨务局工作报告称:“查海口自失陷后,海道封锁,各国商船不准驶进海口,海上交通完全断绝,各该地侨民欲逃出沦陷区域非附乘帆船,无以越雷池一步。惟该时琼山文昌琼东各县初告陷落,各侨民等以海上敌舰日夜梭巡随时用机枪射击,船户不敢冒险行驶。故本月份侨民逞而走险者尚属少数。”[8]1937年3月才在海口设立的侨务局即迁到遂溪麻章办公,履行保侨救济等业务。“当经实地调查各地侨民附搭帆船渡雷州半岛经麻章而赴广州湾者有之,附乘帆船直达广州湾者亦有之。查其脱险数目约有一千余人,而来局登记者,有符传统等五百四十余人,经本局逐一查询脱险情形,并予以善后办法。查该等侨民多系初由各侨地回国之侨民,财力尚属充裕,或其亲属尚在各侨地,故到广州湾后即计划出国。经本局分别登记随时予以保护。”[9]包括指导联系、指导琼侨回到居住地。“查广州湾除赴安南有轮船行驶外,其他赴星加坡荷属东印度暹罗各地均无直接轮船,势必转赴香港候轮前往。当经本局局员逐一指导其赴星加坡者应在港预购轮票,定期前往。其赴荷属东印度者则由本局给予登记,证俾以证明其夫妇或父子关系。其赴暹罗者则验明有无痧眼。其赴安南者则指导其请领出国护照之便利办法。好在该等侨民多属旧客或在各侨地出生者,故不受各侨地若何之限制,出国尚属利便云。”[9]1939年的救侨活动也包括共产党的力量。“八路军驻香港办事处在硇洲岛成立‘香港琼崖华侨救济会硇洲分会’,还在硇洲设立难童学校,由知名人士高谪生负责 (后由中共党员曾鲁接任救济会硇洲分处主任和难童学校董事长)。”[10]后来设立的“广东省琼崖抗日游击队独立总队驻广州湾办事处”及中共广州湾特别支部下属的琼崖难民支部,有不少是获救济的难侨、归侨,如来自马来亚共产党的杨少民,即为琼籍归侨。除了指导帮助琼侨回归居住地外,海口侨务局还联络相关组织实施救济难侨。“各该地侨民纷纷渡海而赴广州湾者,络绎不绝,自非设法救济、设法容纳则难侨食宿两事,不免发生问题。当经会同琼州商会会长唐品三林冠雄妥商办法,届时海口商家来广州湾避难者颇不乏人,经由唐林二会长与商家协商,在广州湾西营开设临时旅馆二十余家,每人居住等费只收国币二毫或三毫,侨民逃避广州湾者有所居住,较见便利。并在西营设立难民收容所四处,凡无力之难侨暂入住此间居住,均不收费。此项经费多由各该地侨商予以援助,种种设施希冀稍杀侨民痛苦。惟将来关于处置难侨办法,一则力予疎散,缘广州湾现时人烟稠密,避难人民日见其多,有力出国者无论矣,其赤贫不能出国者应于广州湾边界空旷之地从事农事工作,以谋自食而资救济;一则创立平民小学校俾贫寒子弟得以入学,不至中途有辍学之虞。两者均为今日急切之要图,自应从速计划,以求实现”[9]。

海南岛沦陷后,造成的难侨队伍并非少数。“本月份 (4月)由琼州逃难之人民前赴广州湾者比较三月份有十余倍之多,统计有二万余人,而回国之侨民实居其半”[9]。“本月份 (5月)由琼州逃难之人民前赴广州湾者约有三四万人,以前两月合计之数,共有六七万人之多,而回国侨民实居其半,依此趋势,则海南全岛之侨民势必悉数逃难广州湾自可断言其数目亦难统计”[11]。在非常大的压力下,海口侨务局仍在“尽可能范围内力予保护”。1939年10月,蒋介石因侨胞自抗战以来对“祖国贡献特大”,饬令侨务委员会和广东省政府设法救济返国流落广州湾的数千名琼籍南洋侨胞。[12]数千名之说只能是一个笼统的数字,以上海口侨务局4、5月的报告已说明。即使在1939年7月海口侨务局撤至云南河口后,通过南路寻求救路的难侨依然不少。“由琼州逃难至广州湾西营之人民,在本年 (按指1940年)三四月间约有十余万人,除转往南洋者外,现住西营者约有万人。在八九月间复返琼州者约有四万余人。”这个数字详细到各地的具体情况:“据前海口市商会主席唐品三称,现从琼州逃出之人多属下列六县居民。兹将六县原有人数及逃出人数列后:县别 文昌(原有400 000,逃出人数65 000)、琼山 (原有38 0000,逃出人数45 000)、乐会 (原有25 000,逃出人数2 000)、琼乐 (原有25 000,逃出人数1 000)、澄迈 (原有100 000,逃出人数1 500)、万宁 (原有80 000,逃出人数60),合计逃出人数114 560。全琼原有人口约有二百万人,现逃出者约十余万人。”[13]这10余万的琼籍难民中,归侨数目自然不会少至万人的。只不过随着1941年太平洋战争的爆发,上百万的难侨自然令1939年产生的琼岛难侨数目显得有些小而已。但国民政府将海口侨务局撤至云南河口后,成立河口侨务局,南路的相关救侨活动由广东侨务处派员处理。广东侨务处1939年一份函件谈到:“到云浮、罗定,均随在各该地暂设临时办事处,并派联络员分驻香港澳门广州湾等地,嗣以罗定深处内地,交通不便,于侨务工作殊觉不宜,乃令员工等由罗定暂迁化县设办事处。职赴渝陈报一切,均经呈报在案。现奉钧会核准移驻前山,将化县办事处结束,令留化职员及驻港澳广州湾等地联络员集中前山本处办公。”在广州湾的工作包括在“广州湾附近麻章墟筹设失业归侨安集所从事救济工作”、“与广州湾赤坎西营两商会接洽收容救济难侨并已得其应允”、“指导组织广州湾琼侨联欢会”以及“与广州湾慈善团体商会组织救济事项”等。[14]据了解,广州湾商会建立于1917年,以广州湾所属地方为区域,赤坎设总事务所,西营设分事务所,实行委员制,时任委员包括:许爱周、陈学谈、霍子常、戴朝恩、关奇山、叶福山、陈翰华、陈玉珩、李炳南、陈介中、徐敬轩、洪秀甫、赖泽、邓动臣、梁均泉等人。这些人在当时都是广州湾的风云人物。商会不仅在当地颇有影响力,且具爱国心与做善事的传统。抗战爆发后,商会曾“组织慰劳队和救灾队,对当时驻在高州和广西的十九军抗日将士进行慰问。1938年,日本侵略军对我进行狂轰滥炸,商会便派出救灾队携带救灾物资奔赴受炸地区慰问灾民”。面对不断涌进的沿海难民,商会“对其长年施粥不断”。[15]侨务处寻求与商会合作,自然有助于难侨的救济。

撤销海口侨务局后,随着环境的变化,以及“紧急时期护侨指导纲要”的发布,当时作为侨务行政主管机构的侨委会随即在各地分设回国侨民临时接待所,安置、指导归侨。其中包括在南路的遂溪 (后迁至广西玉林)与水东。 “遂溪临时接待所,设立后通告所属归侨周知,以利侨民:准回国侨民事业辅导委员会遂溪临时接待所叶主任淡文函开,以奉令在遂溪寸金桥设所办公,并经于本年八月二十一日启钤视事开始工作,希予协助等由过局。当将该设立地址及对回国侨民之接待登记、指导救济等办法转知所属各县归侨团体知照,并由局布告各县归国侨民,使其一体周知,以利侨民。”[16]归侨招待所的成立大大地帮助了华侨往来。

除了主管侨务业务的行政机构,地方政府尤其是广东省政府也在努力发挥为侨服务的作用。1939年9月,省政府在秘书处下设粤侨通讯处,作为联系广大粤侨和引导他们回国投资的主要机构。1940年,令南路行署转令各县府和军警切实保护从南路出入境侨胞的安全。1941年随着国民政府行政院“紧急时期护侨指导纲要”的颁布,地方政府更是加大介入救侨的行动。5月即在台山设立南路护侨事务所,负责护侨工作。根据省政府指示,省振济会在内地划分三条路线,沿途设置招待所,收容留在广州湾的侨胞共约3000多人,并同有关机关妥为安置,儿童送教养院,妇女送生产工作团,公务员送候用招待所,技工人员送技工养成所,少壮青年送义民招待所、青年招待所或者政工队。[17]侨务行政机构的多份报告证实了地方政府的加入大大有助于南路救侨工作的开展。1941年7月江门侨务局的报告称:“查本月 (即7月)内出入口人数比前略少,系沿海航道不能交通,只有从南路广州湾转港一途可通,惟此路由四邑以迄遂溪。自起点 (台开之三埠)以达终点 (遂溪之东营),全程凡七百八拾余华里,内除二百九拾里内河运输,可藉船渡交通外,陆行途程约有四百九拾里,以最迅速之行进,辄须六七天始达,倘备少数需要之行装,不能自力扛负者,则靠办伕之挑运或肩舆代步时,此项伕金,尤属不赀,统计每一华侨从此道抵港,旅途费用 (照目前价值)约需四百五拾元至五百元始敷支用。况值酷暑之秋,行者苦之,侨民格于上列各种困难,进出口侨民均经随员保护与指导及咨请沿途地方团警部队一致协护,各侨往返,俱获安全,尚无若无何意外事件发生。”[18]10月报告继续谈及南路的护侨、救侨工作:“查四邑各地华侨数月以来,以沿海地带被敌封锁,无从通航,爰取道粤省南路经广州湾遄往香港出国。惟由四邑以迄广州湾,中间所经途径,计凡七百八十余华里,途中险僻山径,辄被土匪乘机窃发,劫掠财物。虽经职局于去年冬及本年四月间函请当地县政府对侨民往来注意保护,并经当地驻军数月厉行剿缉,及责令沿途附邻乡村派遣员队握要驻守,匪患渐戢。……此地曾经广东省政府设有电白护侨站,并经该站长迭向各伕役交涉,终亦无法纠正。凡备有些小衣箧随行及艰于徒步,须凭肩舆代步之往来侨民,无不被彼辈不良挑伕任意需索。”[16]时局的动荡,生活的困苦,往往会造成当地民众对陌生来者产生不利的举动。“据报关于儒洞伕役勒索侨民僱伕力费一事,大致情形与上述无异,并查得此项伕役,实有豪劣从中包庇指挥,为有组织之昂价需索,而伕役均属土人。既有一二豪劣从中包庇,故需索之风,非从根本纠正不易解决。现经广东省政府派有武装护侨队,为之监视,然需索事实仍难澈底根除。”[16]鉴于难侨在返乡途中经常受到土匪劫掠、不良乡民的勒索,省主席李汉魂一面通令各县政府严加查办,一面指令东江和南路两个护侨所注意取缔。据统计,从1941年6月至9月,南路护侨事务所处理的勒索侨胞案就仅有10多宗了。相较于东江护侨事务所处理的勒索侨胞案有1 000多宗 (1940年1月—1941年2月)[19],已算非常有成效了。事实上南路的社会风气在抗战时期并不见得是如何优良的。当时著名女作家凌叔华的一篇游记提供了相关的线索:“由廉江九时动身,通过十几里便是鸡笼山七星镇,据说那是土匪出没之地,联君去岁至此,彼匪抢劫过,过那里的人如请了县府的兵保护过去便无问题。我们搭在另外六个客人一齐,合份请了三个兵跟着过去,共用了六十元,另加酒钱十元,他们三人全付武装陪我们过岭。小莹 (按,凌氏之女陈小莹)与我都有点兴奋,心中也想遇到土匪见识见识,但也怕真得遇到土匪。她一路问人到了鸡笼山没有,但到了七星镇过大来桥遇一粗大老人及二年青人要收路钱时,她又害怕了。据后来说,老人等如人少且并无兵相送时,他们便要强收买路钱了。在鸡笼山上时,有手拿白布旗自卫□三人向路人捐钱,不给他们钱也没作声,据说这也是土匪一种。七星镇及鸡笼山形势均不雄壮,土匪想来也不是什么大规模的。”[20]华侨经南路进出, “惟辗转迂回道阻且长,耗费甚巨,沿途乘轿及僱伕挑运行李等每人须国币一千元以上”,但仍考虑“经广州湾入国尚见便利”,[21]故一段时间来仍然选择这条路。但经过国民政府各机构的努力,已经最大限度地保障了难侨的人身财产安全。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广东省紧急救侨会应时成立。据统计,至1942年9月止,广东救侨会即救济难侨994 894人。[22]南路地区的台山、茂名两办事处就是救侨会在全省范围设立的六办事处之二。此外救侨会还在广州湾设站,登记内迁难侨,并无分男女老幼和省籍,均每人每日发给生活补助费2元,遣送回籍或妥为收容安置。1942年3月广州基督教青年会于广州湾等地设站,招待难侨住宿、赠送振款、指导交通、介绍职业等。从此大规模的救侨活动展开。

三、余 论

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广东省政府、侨委会在南路对难侨的救护工作有一定成效。由于华侨、归侨在国家、社会中的特殊地位,难侨有别于一般难民,因而国民政府对其的救助往往是作为政治任务来处理,创造出不少值得后世借鉴的新经验。如从中央政府、地方政府、行政机构、政党组织、社会团体相互合作进行救济,体现了多位一体的运作机制。此外,对于救侨工作,政策落实也非常关键。当然,由于自身不可克服的毛病,国民政府的腐败情况也蔓延在南路救侨工作中,如回国侨民遂溪临时接待所涉及“伪造归侨证串同兑换港纸舞弊一案”,所主任叶淡文涉案并潜逃,说明救侨工作还有待改善。简言之,太平洋战争前,国民政府已具备比较成熟的侨务机构及侨务工作经验,确立以华侨救助为重点的工作思路,这在南路救侨工作中得以体现。此时的南路救侨工作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开展救侨难侨工作提供了有利条件,为以后难民救济工作完善化提供了经验借鉴。

[1]荣孟源.中国国民党历次代表大会及中央全会资料:下册[G].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85:605.

[2]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南路人民抗日斗争史料(1937.7-1945.9)[G].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6:1.

[3]莫华生,梁小娟.广州国民政府南征 [M].北京:线装书局,2008:1.

[4]广东南路各属行政会议记事[J].广东南路各属行政委员会公署公报,1926(1):14.

[5]粤西区华侨情况和问题 [A]//侨务局档案:51-3-1.湛江档案馆馆藏.

[6]陈玉潜.广州湾及南路各地调查报告 [J].银行周报,1939,23(6):5.

[7]齐春风.中日经济战中的走私活动 [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49.

[8]二十八年三月海口侨务局工作报告[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9]二十八年四月海口侨务局工作报告[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10]中共湛江市委党史研究室.中共在广州湾活动史料(1926-1949)[G].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51.

[11]二十八年五月海口侨务局工作报告[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12]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第二编:政治 (四)[G].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750.

[13]抗日战争期刊汇编(十九)[G].影印本.北京:全国图书馆文献缩微复制中心,2006:326-327.

[14]广东处处长徐天深函侨委会[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15]广州湾——湛江市商会回顾 [G]//政协湛江市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会.湛江文史资料:第五辑,1986:50-53.

[16]江门局三十年十月份工作报告[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17]郑泽隆.从广东省档案馆馆藏华侨史料透视抗战时期广东后方救济南侨运动 (一)[J].广东档案,2002(5):42-45.

[18]江门局三十年七月份工作报告 [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4.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19]郑泽隆.李汉魂与抗战时期广东救侨护侨述评 [J].广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3):28-29.

[20]凌叔华.由广州湾到柳州记 [J].妇女新运,1942,4(8):68.

[21]侨委会汕头局三十年九月份工作报告[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501.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22]侨委会工作成绩考查表[A]//侨务委员会档案:全宗号二二:案卷号87.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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