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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梁启超晚年的胡适“情结”

2015-03-17平,杜

关键词:墨子情结梁启超

雷 平,杜 飞

(湖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2)

在中国现代性学术的萌生与转型中,晚清与五四两代学人前后相继、共同推动,学界对此已基本形成共识。但如回到历史现场,则可发现在新文化运动时期,学界的新、老之分却十分明显。“国学大师”章太炎已成为学界新秀胡适眼中的“老派”,曾经引领思想界风潮、并不断“以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战”的梁启超也被视为“半新半旧的过渡学者”[1]。新派学者并不一定认可老派,一定程度上甚至视之为需要打到的学术障碍;而老派在面对新派时,心情也颇为复杂。因此,探析晚清与五四两代学人之间的关系,对于认识中国现代学术的形成过程具有重要的意义。陈平原即以章太炎与胡适为中心书写“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的历史,对章、胡之间的学术因缘多有探究。相比较章太炎进入民国后的坚守或者说保守而言,梁启超则表现出更强的趋新性,并与胡适有较多的交往与交流,在此过程中,甚至表现出一定的“胡适情结”,既渴望得到新派的认可,又不断在学术上进行商榷,此中颇含深意。

一、梁、胡之交往

梁启超与胡适均为少年成名。戊戌变法时期,时年不足30的梁启超与乃师康有为并称“康梁”,成为引领维新的风云人物。变法失败后,梁启超又以报刊为阵地,不断在思想界、学术界进行启蒙和宣传。梁氏独特的“新民体”为不少年轻人追慕并深刻影响他们的思想转型。如陈独秀就追叙自己由热衷科举转向关心国家命运即受到梁启超的影响:“前读康先生及其徒梁任公之文章,始恍然于域外之政教学术,粲然可观,茅塞顿开,觉昨非而今是。吾辈今日得稍有世界知识,其源泉乃康、梁二先生之赐。是二先生维新觉世之功,吾国近代文明史所应大书特书者矣。”[2]胡适在青少年时代也深受梁启超的影响。胡适《四十自述》称:“我个人受了梁先生无穷的恩惠。现在追想起来,有两点最分明。第一是他的《新民说》,第二是他的《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3]66他还说: “《新民说》诸篇给我开辟了一个新世界,使我彻底相信中国之外还有很高等的民族,很高等的文化;《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也给我开辟了一个新世界,使我知道“四书”、 “五经”之外中国还有学术思想。”[3]701912年,梁启超结束流亡生活,回到国内,胡适闻知后写道:“阅《时报》,知梁任公归国,京津人士都欢迎之,读之深叹公道之尚在人心也。梁任公为吾国革命第一大功臣,其功在革新吾国之思想界。十五年来,吾国人士所以稍知民族思想主义及世界大势者,皆梁氏之赐,此百喙之所不能诬也,……近人诗‘文字收功日,全球革命时’此二语惟梁氏可以当之无愧。”[4]此时20岁的胡适能对梁启超做出如此评价,可见他对梁氏的了解之深刻、研究之透彻。

梁启超与胡适的正式结交始于1918年11月,而首先表达相交意愿的正是梁启超。

1917年回国伊始,胡适在《新青年》杂志发表《文学改良刍议》,成为了文化界的新人物。蔡元培称他“旧学邃密”、“新知深沉”,胡适开始成为学界瞩目的人物。此后,胡适用心钻研墨子哲学,新见频出,颇受学界关注。1918年11月,徐新六写信给梁启超称:“胡适之先生现任北京大学掌教,主撰《新青年》杂志,其文章学问久为钧座所知,兹有津门之行,颇拟造谭,敢晋一言,以当绍介。”[5]561信中透露的意思表明梁启超此时已知晓胡适。随后,胡适致书梁启超,有云:

知拙著《墨家哲学》颇蒙先生嘉许,徐先生并言先生有墨学材料甚多,愿出以见示。适近作《墨辨新诂》,尚未脱稿,极思一见先生所集材料,惟彼时适先生有吐血之恙,故未敢通书左右,近闻贵恙已愈,又时于《国民公报》中捧读大著,……拟留津一日,甚思假此机会趋谒先生,一以慰平生渴思之怀,一以便面承先生关于墨学的教诲,倘蒙赐观所集墨学材料,尤所感谢。[5]561-562

“愿出以见示”正表明梁启超已经通过他人(很可能就是徐新六)表达了相交胡适的愿望,这样才有作为后辈的胡适致信梁启超表明拜访之意。但据夏晓虹考证,此次造访因梁启超当日赴京而未实现。[6]直到1920年3月,梁、胡始第一次见面。此后,梁启超与胡适即在学术上进行了较为密切的切磋和交流。如梁启超撰写《清代学术概论》,其中缘起之一即是: “胡适语我,晚清‘今文学运动’,于思想界影响极大,吾子实躬与其役者,宜有以纪之。”[7]在1920年代,梁启超与胡适之间在学术上广泛交流,话题涉及清代学术、佛教史、墨子研究等话题。今存《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梁启超年谱长编》分别收录有梁启超与胡适之间的信函,足见二人交往之密切。

二、胡适之于梁启超:学术益友与“对手方”

梁启超与胡适在治学上有诸多交汇和相同的学术兴趣,但在治学的实践中,又因为学术背景的差异而在许多具体的观点上有分歧甚至相冲突。梁启超对胡适,既将他视为难得的学术同道,渴望与之交流,尤其希望得到他的赞赏认可,同时在内心深处又难免有与之一争的情结。

(一)对“白话诗歌”的“稍有意见”

胡适因倡导“文学革命”而为学界瞩目,而梁启超则在十数年前即提出“文界革命”、“诗界革命”。梁启超重在以小说这种文体“新民”,而胡适则重在提倡“白话的文学”,两者对“文学革命”的理解实质上存在较大的差距。对于胡适所倡导的“白话文学”,梁启超有自己的看法。胡适在《尝试集》的自序中说:“文学革命的第一步就是文字问题的解决”,“若要做真正的白话诗……非做长短不一的白话诗不可。这种主张,可叫做‘诗体的大解放’。”[8]梁启超在给胡适的信中说: “超对于白话诗问题,稍有意见,顷正作一文……亦欲与公上下其议论。”[5]593在后来致胡适的信中,梁启超表明自己“尤喜者乃在小词”,并说“窃意韵文最要紧的是音节,吾侪不知乐,虽不能为必可歌之诗,然总须努力,使得勉近于可歌。……望公常注意于此,则斯道之幸也。”[9]15就在胡适《尝试集》出版后不久的一段时期内,梁启超对作词表现出极大的兴趣,1920年6、7月间所成者多,并寄送《沁园春·送汤佩松毕业游学》、《相见欢》、《好事近》等数首词请胡适“一评”。[5]669梁启超此举实际上是对胡适的进言与规劝。

(二)评议胡著《中国哲学史大纲》

胡适爆得大名,乃因为《中国哲学史大纲》的出版。这部广获好评的著作被视为现代学术的发端,其在中国学术史上的地位已被诸多学者论证。其实,胡适的这部著作恰恰受到了梁启超的启发。在《四十自述》中,胡适回忆梁启超的《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说:

这一部学术思想史中间缺了三个最重要的部分,使我眼巴巴的望了几年。我在那失望的时期,自己忽发野心,心想‘我将来若能替梁任公先生补作这几章缺了的中国学术思想史,岂不是很光荣的事业?’我越想越高兴,虽然不敢告诉人,却真打定主意做这件事了”。……这一点野心就是我后来做《中国哲学史》的种子。

如果说《新民说》开辟了胡适的眼界,那么《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则将他拉出了四书五经的天地,带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开辟了他新的学术思想。梁启超对胡适而言,是当之无愧的学界前辈。正因为如此,梁启超对胡适的批评就具有很重要的意义。

胡适的《中国哲学史大纲》出版不久,梁启超即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并且在1920年10月18日给胡适的信中说:“对于公之《哲学史纲》,欲批评者甚多,稍闲当鼓勇致公一长函,但恐又视此文 (按:此谓《清代学术概论》)下笔不能自休耳。”[5]593梁启超此时忙于清华等校的演讲,并未立即对《中国哲学史大纲》展开全面的评议。

1922年,北京大学哲学社邀请梁启超讲演。梁启超应邀前往,以《评胡适之〈中国哲学史大纲〉》为题目,作了两天的报告。梁在讲演中肯定了胡适对于墨子的研究,认为“空前创作”、“锐敏的观察力”、 “致密的组织力”、 “大胆的创造力”,都是“不废江河万古流”的。而同时对胡的批评也是一针见血: “把思想的来源抹杀的太过了”;“写时代的背景太不对了”;“这部书讲墨子荀子最好,讲孔子庄子最不好”;“凡关于知识论方面,到处发见石破天惊的伟论,凡关于宇宙观人生观方面,十有九很浅薄或缪误”。[10]北京大学乃胡适任教之所在,梁启超在胡适的“地盘上”批评他,多少有些故意挑战的味道。这招致胡适的不满,认为是梁启超“不通人情世故的表示”[11]569。

梁启超的公开批评使得胡适愤愤不平,但碍于情面不便表露,为了维持梁的面子,自己也只好出来做了简要回答。他在后来的日记中写道:梁氏关于孔子、庄子的见解,“未免太奇特了”;“他讲孔子,完全是卫道者的话,使我大失望”。最后胡适申明自己的观点道:“梁先生常说我的时代观念太分明了,这一点我不但不讳,还常常自夸。我这部书的特点,一是时代分明,二是宗派分明。我决不会把孔子、庄子说成有同样主张,同主张“万物与我并生而天地与我为一。”从他的日记中不难看出,胡适在公开场合态度是和善的、传统的,对前辈学者表示了应有的尊重,但他并没有纳善如流的气度,他从梁氏讲演中得到的教训是:“哲学史上学派的解释是可以有种种不同的观点的”。[11]572

胡、梁之间关于中国哲学史的公开讨论在这一次的争鸣中也很难得到统一,此后的数年间二人依然还有争论和分歧。胡适始终相信《大纲》所用的方法是恰当的,自诩“以后无论国内国外研究这一门学问的人,都躲不了这一部书的影响,凡不能用这种方法和态度的,我可以断言,休想站得住。”[12]147梁启超在晚年逐渐改变了从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批评态度,对包括儒家在内的中国文化典籍与价值观念体系给予更多的认可。因此,胡适对孔子儒学的批判以及对待传统中国文化的态度激起了梁启超的批评,梁启超在批评胡适的过程中还撰成《国学小史》一书。梁启超的批评,也让胡适愤愤不平,在日记中多次回击和申辩。

(三)置胡序为《墨经校释》“后序”

梁启超、胡适最早的交往媒介即为《墨子》研究。在晚清的诸子学复兴思潮中,梁启超对《墨子》钻研颇深,早在1904年就已经撰写出《子墨子学说》、《墨子之伦理学》。梁启超对墨子之宗教思想、实利主义、兼爱主义、政术及墨学影响、传授进行了深入探讨。尤其是在“墨子之兼爱主义”一章中,梁启超对中西宗教、哲学家的“爱”说加以比较,并对墨子的兼爱说进行批评。在“墨子之政术”章中,与霍布斯、卢梭相比较地论述了墨子关于国家起源、君权等思想。书后附《墨子之伦理学》。因此,1921年时,胡适还回忆说:“梁先生在差不多二十年前就提倡墨家的学说了。”[13]238梁启超对墨子的研究一直没有中断。1921年春,梁启超写成《墨子校释》和《墨子学案》两书。此时,胡适《中国哲学史大纲》已出版,其中关于墨子部分的观点也为学界知晓。梁启超在《评胡适之〈中国哲学史大纲〉》中说:“胡先生这部书将墨子荀子最好,讲孔子庄子最不好……讲墨子,别墨都是好极了,我除了赞叹之外,几乎没有别的说。”[10]。但是,胡适关于《墨子》的许多观点,梁启超却并不赞成。如胡适认为“墨经”非墨子作,梁启超表示“不敢苟同”[9]12。这或许正是梁启超写作出版《墨子》研究著作的缘起。 《墨子校释》写就后,梁启超致信胡适索序,据胡适说:“因为我也爱读这几篇书,故写信来,要我作一篇序”[13]237。而梁启超也在致胡适的信中说: “别寄《墨经校释自序》、 《读墨经余记》等篇,乞是正。”[9]11胡适接到邀请后,认真撰写了序言,也对梁启超治《墨子》学的校勘学方法提出了质疑和批评。出人意料的是,《墨经校释》出版时,梁启超却将胡适的序作为“后序”,而将自撰带有反击意味的序言置于卷首,在《读墨经余记》后附录驳斥胡适的答书。这让胡适颇为不快。和朋友提起此事时,他认为梁启超心胸狭窄, “未免太可笑了”[11]655。梁启超、胡适在治“墨子学”的过程中相互辩难,也推进了彼此的深入思考。胡适后来在日记中回忆说:

请我作《墨经校释》序而移作后序,把他的答书登在卷首而不登我的答书。但这都表示他的天真烂漫,全无掩饰,不是他的短处,正是可爱之处。以《墨经校释》序一事而论,我因他虚怀求序不敢不以诚恳的讨论报他的厚意,故序中直指他的方法之错误。但这态度非旧学所能了解,故他当时不免有点介意,我当时也有点介意,但后来就很原谅他。[14]

在对墨子的研究中,梁启超与胡适的旨趣是不一样的。正如有论者所指出:“梁启超注意张扬墨学中区别于西方文化的独特价值,而胡适对墨学感兴趣并加以推崇的正是那与西方学识相雷同的部分,例科学精神与逻辑方法。”[15]这就造成了二者的学术分歧。

(四)关于“最低国学书目”的争议

1923年,清华大学邀请梁启超与胡适为清华学子提供一份国学书目,胡适遂开出了《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梁启超则有针对性地开出了《国学入门书要目及其读法》,同时发表了《治国学杂话》和《评胡适之的“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比较二人的书目,也可发现他们的治学和思想的不同。

胡适的书目分为三大类:工具之部、思想史之部、文学史之部,独独缺少独立的史部书籍,以致只能将史学书籍打散插进上述三类之中。胡适书目中将工具书单独列出来,这反映出胡适对待工具书的认识和见地。他常常告诫读书人:“比如买一本韦氏大字典,胜于请几个先生,这种先生终生跟着你,终生享受不尽。”[12]158。同时,胡适在编制书目时按照历史顺序做线索,而对历史的观念和系统的研究,是胡适一贯提倡的治学方法。

梁启超对胡适的书目颇为不满。在《评胡适之的“一个最低限度的国学书目”》中,梁启超指出:“胡君这书目,我是不赞成的,因为他文不对题。胡君说:‘并不为国学有根柢的人着想,只为普通青年人想得一点系统的国学知识的人设想。’依我看,这个书目,为‘国学已略有根柢而知识绝无系统’的人说法,或者还有一部分适用。”在梁启超看来,胡适的书目有如下几个问题:

第一在不顾客观的事实,专凭自己主观为立脚点。

第二点误处,在把应读书和应备书混为一谈,结果不是个人读书最低限度,却是私人及公共机关小图书馆之最低限度。

我最诧异的:胡君为什么把史部书一概屏绝!一张书目名字叫做“国学最低限度”,里头有什么《三侠五义》、《九命奇冤》,却没有《史记》、《汉书》、《资治通鉴》,岂非笑话?[13]231-232

这实际上体现的是两人在学术理念上的差异:胡适以科学的眼光审视中国传统文化,旨在推陈出新,呼应其文学革命的主张;而梁启超自欧洲游归来之后已经回归传统立场,对中华固有文化传统价值趋于认同和守护。梁启超的书目更注意贴近青年学生的层次,故他质疑胡适的书目:“试问连《史记》没有读过的人,读崔适《史记探源》,懂他说的什么?连《尚书》、《史记》、《礼记》、《国语》没有读过的人,读崔述《考信录》,懂他说的什么?”[13]231-232

在梁启超自己开出的书目中,将国学分为五类:修养应用及思想史关系书类;政治史及其他文献书类;韵文书类;小学书及文法书类;随时涉览类,涵盖了传统中国书目中的经史子集四部分。比较梁、胡二位开出的书目,可以发现梁启超的书目大体上还是遵循传统为学的进路,尤其是以修养为先,正可见传统学人注重修身与道德修为的特性,而思想史、政治史及文法书等概念的引入也正体现了趋新的迹象;而胡适的书目则基本上是科学思路的产物,其定位在让学生获得“国故学的常识”,道德育化的色彩较为淡化。梁启超批评胡适“不顾客观事实,专凭自己主观为立脚点”,“这个《书目》正是表示他自己思想的路径和所凭借的资料”。[13]231其实,梁启超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在二人为了学术而相互诘责之时,梁启超的生命却在1929年的1月19日戛然而止。两位在中国近现代文化史上的叱咤风云的明星人物,未做最后的匆匆告别。梁氏去世后,胡适在也在他的日记中写道:“近年他对我很好,可惜我近年没有机会多同他谈谈。”[16]这可以看做是胡适对于梁启超的为人带有总结性的评论,全无文人相轻的恶习。梁启超毕竟不是神,在他的学术生命中,也是个有血有肉的的普通人而已。当然胡适也是。

三、转型时期的学人代际更替

中国传统学术的现代转型由晚清、“五四”两代学人共同完成。以章太炎、康有为、梁启超为代表的晚清学人,在20世纪末给世人的形象无疑是“新”。但在时事激荡与西潮涌动的流变中,仅时隔10余年, “五四”一代学人就已经视他们为“老”和“旧”的代表。这其间,正体现的是学术的代际更替与转换。

但历史的发展是延续而非绝然断裂的,新与旧、老与少之间始终不仅存在着竞争,也有良性的互动。仅以梁启超和胡适为例:胡适在学术成长的早期即受到了梁启超学术的滋养,在成名之后与梁启超持续的学术辩难也促进了他在学术上不断精进;反过来看,梁启超在学术风气迥然变化的环境中并未墨守成规,对新派人物和新的思想表现出积极的姿态,无论赞成或者反对都是从学术和求真理的角度出发,较少有纯出于利益考量的意气之争。梁启超在学术上刻意追求与胡适的对话,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视之为“学术对手”,体现的正是他“不惜以今日之我与昨日之我战”的人格气度。但梁启超的趋新中又有坚守,虽然也有对新方法、新观念的接受,但是对传统的治学之法 (如以小学为入手的训诂考据学)和价值观也有辩证的吸纳,某些时候甚至不惜以“不通世情”的姿态对新派的胡适予以公开批评。

在由“五四”学人书写和建构起来的学术史脉络中,老派人物往往被置于不堪的位置,实则不然。以梁启超和胡适的交往为例,老派学人与新派学人的不断砥砺、相互问难正是现代学术形成的活力源泉。

[1]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胡适的日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5:440.

[2]陈独秀.驳康有为致总统总理书 [J].新青年,1916,2(2).

[3]胡适 .四十自述 [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13.

[4]曹伯言.胡适日记全编:第1册[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180.

[5]丁文江,赵丰田.梁启超年谱长编 [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

[6]夏晓虹.梁启超:在政治与学术之间[M].北京:东方出版社,2014:123.

[7]梁启超.清代学术概论 [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自序1.

[8]胡适.尝试集尝试后集[M].贵阳:贵州教育出版社,2001:193.

[9]耿云志.胡适遗稿及秘藏书信:第32册 [M].合肥:黄山书社,1994.

[10]梁启超.评胡适之《中国哲学史大纲》[J].晨报副刊,1922-03-13(1).

[11]曹伯言.胡适日记全编:第3册[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

[12]胡适.胡适全集:第3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3.

[13]胡适.胡适文存二集:卷一[M].上海:亚东图书馆,1924.

[14]曹伯言.胡适日记全编:第5册[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353.

[15]董德福.梁启超与胡适墨学研究之比较 [J].福建论坛,1999(2):41-45.

[16]胡适的日记:第八册[M].手稿本.台北:远流出版公司,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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