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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文学的城市书写与名城打造

2015-03-17刘中顼

城市学刊 2015年4期
关键词:名城书写文学

刘中顼



论文学的城市书写与名城打造

刘中顼

(湖南城市学院文学院,湖南益阳 413000)

文学的城市书写,是城市文化建设中保持一座城市文脉不断、浴火重生、不断涅槃的永恒动力,文学书写也是一座城市文化符号穿越时空的强劲推力,文学书写还是一座城市造就名城文化重要而有效的途径。这一切正是文学书写对于名城打造的深远意义。

文学书写;名城打造;意义

传统意义上的文学,在今天传播现代、媒介多元的社会中早已边沿化了。在当下社会浮躁、享乐多元、追新逐奇的时代,人们对于以文字为媒介的传统文学作品失去了阅读耐心。传统文学在不断淡出人们的视野。文学家也因市场经济的推动,即使创作了一部长篇小说,不少人也是想今后将它改编为电影或电视连续剧,许多作家认为现在不触“电”是不行了。

在中国文学发展的历史中,以语言文字为媒介的文学,为中国的城市发展,尤其是名城打造立下了不朽功勋。2006年上海曾经聚集了一批学者,召开了一个以“探究都市文化与都市文学之间的关联”的学术会议。[1]这一命题的提出,确实为文学在城市文化建设中的作用,提出了一个很有意义的时代命题。从我国城市古今发展的历史和现实中,我们认识到古今城市文学书写,正是城市文化建设,特别是名城打造的重要推力和有效途径。

一、文学的城市书写是名城的文化血脉

五千年的中华文明一直是靠汉语言文字记载传承下来的,尽管现在已经有了现代声像技术,但任何文明的表现和承载,仍然须臾离不开语言文字。没有语言文字的参与,人类的一切文明延续和发展都将失去存现的前提。中国城市的名迹胜景,无不因语言文字的记载与传播而流播开来。如江南的“三大名楼”——岳阳楼、黄鹤楼、滕王阁,不仅是岳阳、武汉、南昌三个城市名声远播的古代地标建筑,也是让这三座城市成为名城的重要因素之一。这些名胜为古今中外的世人所知、所慕,就是因为范仲淹的《岳阳楼记》、崔颢的《登黄鹤楼》、王勃的《滕王阁序》这三篇文学奇作的代代传颂。尽管这三座城市已经出现了不少其它的新地标,但回转70年,这三座地标建筑都是这三座城市享誉中外的名片。至今,这三座建筑依然是这三座城市最著名的文化地标。

中国城市的古建筑,大多为砖木结构。在历史风雨的侵蚀,安全防火的疏失,尤其是兵灾战火的遭罹中,这类建筑往往并不能保持长久。哪怕是现代钢筋水泥的建筑,由于城市规划前瞻性的缺失,或建筑过程中偷工减料,或质量检查的马虎失察,这些建筑存活的寿命也并不长久。王石先生认为,中国的房屋建筑平均寿命30年是事实,但并不都是建筑质量问题,而主要是规划问题。住建部副部长仇保兴曾透露,中国是世界上每年新建筑量最大的国家,但这些建筑平均寿命只有30年。据资料显示,英国建筑的平均寿命达132年,美国建筑平均寿命为74年。[2]凤凰网曾开辟专栏:“中国建筑寿命30年之殇”进行讨论。讨论中指出了中国现代建筑的质量之殇、规划之殇、政绩之殇、城市短见之殇、房屋设计之殇、经济GDP之殇共六个方面的夭折之因。这些都反复证明了中国现代建筑的短命现象。古代造一座相对高档的楼房,因为成本较高,设计施工的质量讲究,一般都不至于如此短命。但如果没有后代不断地修缮,只就自然侵腐,再好的房屋,也极难跨越两个百年,更不要说遭罹水火的无情之灾了。历史上的名楼胜阁,除明清建筑还有遗留外,元代及以前的建筑都是后代重建的。如黄鹤楼由三国时代的孙权所建,本是用于军事的暸望楼,此楼一直贯穿于南北朝时代,至唐代变为观景楼,因崔颢题诗而声名大震。其间不断重建,规制与形象也各不相同。至有清一代黄鹤楼就曾罹三次毁灭性的火灾,又三番重新修建。现今的黄鹤楼早已不是古代的模样。南昌的滕王阁也是如此。此阁由唐代滕王李元婴任洪州都督时(公元653年)始建,宋、元、明、清和现代多次重建。规制形象都有差别。岳阳楼最初为东吴鲁肃的阅军楼。唐代李白作《与夏十二登岳阳楼》诗,杜甫作《登岳阳楼》后,此楼就以岳阳楼名传于世。宋代滕子京对岳阳楼进行重修,范仲淹作《岳阳楼记》后,此楼更成为声名远播的名楼胜宇。岳阳楼同样历毁历兴,延至于今。中国的名楼胜阁,大多有这样的起落衰兴史,但其延续却一直生生不息。这生生不息的无穷活力就来自于文学赋予它们形体青春永葆的旺盛生命力。江南三大名楼现在都非常雄伟壮观,华丽无比。但是,我们断言,它们初建之时绝没有现今的华丽辉煌!正是历代名贤的奇诗妙文,为它们增华添彩,才使它们在传扬中显得那样风华绝代,妙不可言。我们同样可以想象,在它们初诞之际,天下和它们同样漂亮,甚至更加壮观的建筑应当是有的;从观瞻的角度说,或许还有超越它们的建筑。但却因为没有文学为那些建筑添华附彩,因而“养在深闺人未识”,只落得“红颜暗老白发新”,终究随着时光的流逝灰飞烟灭了。这就是因为那些亭台楼阁,虽然一时华丽工巧,却因没有文学名作将永恒的生命灌注其中,它们的身上缺失了文学血液的流注,故只能在时人眼中赏瞻一时,随之就成为历史的匆匆过客,与其它众多的建筑一样当世即朽。以“三大名楼”为代表的其它名胜楼宇,就自然寿命而言,并不会比其它相同建筑更加坚固耐久;但是,它们却会因为其肌体中具有了文学名作赋予的文化血脉,不仅让它们在历史风雨的洗礼中不断地涅槃重生,还会在与时俱进的建筑技术和艺术水平的提高中不断达到新的高度而再创辉煌!范仲淹《岳阳楼记》中的言说就足资证明:“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3]这段话说明,如果没有唐代及以前的文学家们给岳阳楼注入丰沛的文学生命,滕子京是很可能不会去重修一座残破不堪的楼阁的。“增其旧制”四字说明重修中扩展了岳阳楼的规模,也可能改变了以前岳阳楼的形象。但不管怎样,岳阳楼的文脉气血不仅始终没断,而且又因“今人的诗赋”使它更增添了宋代的时代精神、美学思想。我们从此例完全可以推知中华大地留存至今的名楼胜阁及其它的古建筑,也许早已失去了本初的外在形象,但它们之中的文脉气血不仅一脉相传,而且在后来不断发展变化的新生形象中更加丰沛。正是这样的文学生命赋予每座名城历史地标建筑永不雕谢的青春,这种文学生命让它们在历史的淘洗中永立不朽,万古长存!

二、文学书写是城市文化符号穿越时空的强大推力

城市文化总会有它们的各种表现。文化表现的形式就是显示为城市的诸种文化符号。城市文化符号类别虽多,却可分为无形和有形两种。城市建筑等有形物均属城市有形的文化符号;而一座城市的生产特色、城市精神等现象,则属城市无形的文化符号。但是,无论城市有形或无形的文化符号,要获得穿越历史时空的永恒,都必须借助文学书写和它的巨大推力才能实现。

文学作为人类精神生活极其重要的方式之一,具有穿越历史时空的强大力量。尤其是赞颂人类普世价值、健康向上的精神、赞美祖国山河、人民创造的高品位的文学,其生命力是非常强大的。有这种文学注入旺盛生命力的历史名物,当然会具有穿越历史时空的能力,使它们成为一座城市最突出的文化符号。城市的文化个性往往可以由它的某种突出特点形成,这些特点包括地理形貌,区位优势、气候特征、突出的生产类别、特殊的生活文化形态等等。如山城、水城、湖城、冰城、春城、花城、泉城、雪城、锦城、绸城、陶城、瓷城、钢城、车城等称谓,与它们本身所具有的特殊文化有着直接的关系。但是,这些城市的客观事物或文化现象,如果没有文学书写去放大、突出,让它们的特点更加彰显,广泛传播,并在历史中因文学阅读而向人们不断传扬,这些特点是不可能普遍,尤其不可能让不同时代的人们所知晓的。如山东济南有“泉城”之芳名,这一名称是有客观支撑的。古代济南比现在规模要小得多,当时的济南城区范围,主要在今济南市历下区、大明湖一带,这里有许多天然的泉水。金代有人立名泉碑,列举了济南城有趵突泉、珍珠泉、黑虎泉、五龙潭四组泉群共七十二处,当时的济南是名副其实的泉城。北魏地理学家郦道元曾在他的《水经注》中对趵突泉描写道:“泉源上奋,水涌若轮。”泉池略呈方形,周绕石栏,池内清泉三股昼夜喷涌,状如白雪三堆。元代赵孟頫题楹联曰:“云雾润蒸华不注,波涛声震大明湖。”明代晏璧有《济南七十二泉》诗题咏黑虎泉曰:“石磻水府色苍茫,深处浑如黑虎藏。半夜阴风吹石裂,一声清啸月无光。”晚清文学家刘鹗在他的《老残游记》中写济南城是:“家家泉水,户户垂杨。”老舍先生有散文《济南的冬天》描写冬天的济南景色。正是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对这座城市特点的文学歌赞,不断强化了济南本有的文化个性,也使泉城声名远播。

城市文化是城市人民在城市时空中创造出来的,离开了人类的创造,就不成其为文化。哪怕是对自然物的特点认知,特色表述,也同样离不开劳动人民智慧的分析、文化的归纳和科学的命名,如济南的泉城之名就是这样产生的。自然物要成为文化尚且需要智慧的参与,更不用说那些因劳动人民的生产文化形成的一座城市的特色了,如江西景德镇的瓷城之称,重庆市的锦城之誉。景德镇因为制瓷工艺的历史悠久,工艺水平极高而成为中国制瓷业的代表城市,自古以来就有瓷城之称。景德镇有四大古瓷窑遗址:白虎湾古瓷窑遗址、南市街古瓷窑遗址、黄泥头古瓷窑遗址、湖田古瓷窑遗址。这四处遗址的古代瓷窑碎片堆积物达近50万平方米,有的地方堆积物厚度达10米以上。景德镇烧瓷工艺从五代时期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已经有了2 000多年历史。发达的高水平制瓷工艺,造就了景德镇的城市文化特色。但是,将瓷城名号推向中华和世界的,则是工艺精美的瓷品和文学书写的合力。尽管古代的文人受儒家文化传统的影响,并不重视工匠技艺,但是我国人民爱美的天性和注重实用的喜好,仍然让中国文学家对景德镇的瓷产品发出了由衷的赞美。北宋文人彭汝砺曾有诗赞景德镇瓷器“浮梁巧烧瓷,颜色比琼玖”。浮梁即景德镇所在的古县名,诗中以“浮梁”代指景德镇。诗中赞叹景德镇瓷器质地如同琼玉。明代诗人缪宗周有《咏景德镇兀然亭》,诗曰:“陶舍重重倚岸开,舟帆日日蔽江来;工人莫献天机巧,此器能输郡国材。”这首诗同样是赞美景德镇瓷器工艺的精美绝伦,巧夺天工。清乾隆皇帝弘历也亲自作诗赞美景德镇瓷器,他的描写更加细致生动:“白玉金边素瓷胎,雕龙描凤巧安排;玲珑剔透万般好,静中见动青山来。”现当代诗人对于景德镇瓷也有颇具新时代精神的歌咏。诗人田汉撰《瓷都》诗赞道:“陶冶新平肇汉唐,宋明瓷夺宝珠光;千年传统垂如缕,正待人民好发扬。”诗人郭沫若在《题材与艺术瓷厂》中颂道:“中华向号瓷之国,瓷业高峰是此都;宋代以来传信誉,神州而外有均输。贵逾珍宝明逾镜,画比荆关字比苏。技术革新精益进,前驱不断再前驱。”陶瓷产品的悠久历史和陶瓷工艺的巅峰水平,造就了瓷城之名的坚实基础,文学题咏又使瓷都之名,流播海内外。

成都称“锦城”,起于蜀汉时代。中国丝织提花技术起源久远,早在东周时代,丝织物中就有了织锦,花纹五色灿烂,技艺臻于成熟。汉代设有织室、锦署,专门管理织锦。成都很早就有比较发达的织锦手工业。汉代扬雄的《蜀都赋》说:“尔乃其人,自造奇锦”。左思的《蜀都赋》中也说:“技巧之家,百家离房,机杼相和”。南方丝绸之路就是运送成都绸缎到印度去的道路。三国时代,刘备占据成都,建立蜀国,他首先发展的就是织锦业。诸葛亮说:“决敌之资,惟仰锦耳!”意思说刘备要战胜敌人,所需军费,唯一依靠的就是蜀锦。为发展蜀锦,刘备曾在现今的武侯祠一带专门设立官署管理织锦业。常璩的《华阳国志》中对蜀国的锦官城也有记载。南朝梁代的李膺在《益州记》中说:“锦城在益州南,笮桥东,流江南岸,昔蜀时故锦官处也,号锦里,城墙犹在。”这些历史记载都充分证明了成都“锦官城”或“锦城”之名的源出。成都当时手工业中最有代表性的蜀锦生产文化,奠定了“锦城”之实。但是成都“锦官城”或“锦城”之名流播开来,并穿越1 700余年“锦城”之名犹存,则是文学的功绩,尤其是唐代李白、杜甫的诗歌赞咏。李白的《蜀道难》中有“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杜甫《春夜喜雨》中有“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这两首诗从主题上说,一首是极言古代蜀道之崎岖险绝,一首是讴歌春天一场农业正需要的及时雨;但由于诗中都言及了成都为古代织锦工艺发达的都城,而使这座古代“锦城”万载扬名地活在历史之中。著名文学家及其名作给成都注入的文学生命,成就了“锦城”这一文化符号的千秋不朽。

杭州以风景秀丽著称,素有“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赞誉。杭州人文古迹众多,西湖及其周边有大量自然及人文景观。历史流传下来的许多美丽传说,是杭州特有的文化符号,是杭州文化的代表。就杭州的生产文化而言,主要以绸缎纺织和西湖龙井为代表的茶文化特色鲜明。因此虽无其它别称,但它的秀丽风景、杭州绸缎、龙井茶都是驰名中外的文化符号。尽管杭州“天生丽质难自弃”,在古代交通闭塞的时代,杭州也只在东南一隅有名。但自中唐以后杭州因文学的传播已渐为天下所知。最早歌颂杭州的文人是唐代的白居易、刘禹锡、许浑等,尤以白居易歌颂西湖和杭州的诗词突出。如他的《忆江南三首》其二是:“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他在杭州主政三年即调任。诗人对于离别杭州依恋不舍,梦绕魂牵。他在《西湖留别》中说:“征途行色惨风烟,祖帐离声咽管弦。翠黛不须留五马,皇恩只许住三年。绿藤阴下铺歌席,红藕花中泊妓船。处处回头尽堪恋,就中难别是湖边。”他在《寄题余杭郡楼兼呈裴使君》中说:“官历二十政,宦游三十秋。江山与风月,最忆是杭州。”

宋代文人赞美杭州和西湖者同样不少。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中写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中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装素抹总相宜。”当然,宋代歌颂杭州与西湖影响最大的当数柳永的《望海潮》,其词曰:“江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这首词将杭州的繁华奢富,西湖的秀丽无比,钱墉江潮的雄伟壮观,都描绘得无以复加,令人无不心驰神往。传说金主完颜亮就是因为读了柳永这首词,才兴起投鞭江南,攻打宋朝之志。有人还曾作诗指责柳永说:“谁把杭州曲词讴,荷花十里桂三秋。哪知卉木无情物,牵动长江万里愁。”把一场巨大的战争归咎于一篇文学作品的描写,当然只是戏言;但是,杭州风景秀丽、富丽奢华的城市文化符号,能够穿越历史时空驰名天下,与文学的传扬确实是分不开的。

有些历史名物早已消亡,但由于有描写它们的著名文学作品永垂青史,以致指称这一名物的文化符号也会继续活在当今和未来人们的心目中。如阿房宫就是典型。《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4]这里虽有记载,仅为简单的历史资料,而且一般大众也很少人去读这一史料。阿房宫为普通大众所知,无疑是因杜牧的文学名篇《阿房宫赋》中的生动描写。杜牧也没有见过阿房宫,但他却凭着自己的飞腾想象,以一枝生花妙笔描绘出了阿房宫建筑规模的空前巨大,宫殿结构的复杂无比。尤其是赋中描绘的“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这让读者好像看到了阿房宫建筑艺术的精美绝伦,宫中装饰的奢华无比。早已湮灭的阿房宫通过杜牧的文学书写,重新又复活在历史长河之中而神气宛然。上述事例都反复证明,文学书写是名城文化符号广泛流播,穿越历史时空的强大推力。

三、文学的城市书写是造就名城文化的有效途径

什么是“名城”?一般而言名城必须具备一些这样的条件。一是具有个性独特的城市文化,二是有较为悠久的历史文化积淀,三是名城文化必须具有较为深远的社会影响。所以人们界定的名城,都称为“历史文化名城”。没有丰厚历史积淀、独特文化个性、较大影响的城市是不会被冠以这样的美誉的。好在咱们中国的城市都差不多具有比较悠久的历史,有名城建设的基础。但是它能不能成为真正的“文化名城”,那就要看它的文化在历史中是否具有较大的影响,是否有著名人物、著名历史事件、著名文学作品(包括著名的民间文学作品)在那里产生。一座名城的文化总是某种有较大影响的生产文化、生活文化。比如政治文化、经济文化、文学艺术文化、体育竞技文化、休闲娱乐文化、饮食服饰文化等等。现在还没有具备这种文化的城市,就需要进一步深入持久地加强某种个性文化的建设,或称为“打造”。在“打造”中就必须对一座城市的文化进行科学形象的概括和定位。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加以充分的强调和丰富的发展,从而使一座城市的特色文化不断地鲜明突出,最终成为历史深厚、个性鲜明的名城文化,水到渠成地将一座城市建设(打造)为名城。欲达此目的,文学的参与就具有不可轻忽的巨大作用。

首先,文学对一座城市的文化可以进行科学而形象的概括定位。中国的城市有许多别称,这些别称的概括,尤其是别称的传播往往与文学有关。我们这里所说的文学是广泛地包括了文人文学、民间文学和其他文献典籍中的形象叙述在内的,如神话、民间故事、歌谣、历史传说等。人们常用别称对一座城市的特点进行高度概括。我们考察我国城市的别称,可以看出绝大多数的城市别称都是现代人冠名的。如春城昆明,冰城哈尔滨、山城重庆、江城武汉、钢都鞍山、煤都抚顺、日光城拉萨。有的一座城市还有多个别称,如南京有“金陵”、“石头城”、“博爱之城”之称,广州有“羊城”、“花城”之称等。这些形象性的别称,都是人们力图从一座城市与其他城市不同的最大特点,对它们的文化个性作出的概括。这种概括应当具有特点表现的鲜明性、特征显示穿越时空的恒久性,甚至不可重复性。如对昆明冠以“春城”之号,就是从昆明独特的气候特征来概括的。这种气候表现出特征的鲜明性,穿越时空的恒久性。但是,这种别称的冠以,特征的概括,往往是从某一方面、某一角度来说的。又如鞍山市称为“钢都”,抚顺称为“煤都”,既是名副其实的,又是具有特定历史环境的。辽宁的鞍山与抚顺,在新中国建国前后的一段时期内,都是我国重要的钢铁与煤炭生产基地,以往的地理教材上都是这样称呼两城的。诗人郭小川还写过歌颂鞍钢和抚顺的诗集《两都颂》。但是解放后我国重工业的迅速发展,许多更大规模的钢铁、煤炭生产基地的出现,使鞍山和抚顺的地位下降,但是历史的冠名并不必因后来的发展而改易。在我国许多中小城市中,人们常常根据其突出的城市生产特点以“×都”之名来概括其生产文化,如“锡都”个旧、“铜都”德兴(还有安徽铜陵)、“钨都”赣州、“锑都”冷水江、“油城”玉门(后有大庆等许多城市)、“汽车城”长春等。这些城市的命名都与它们的生产文化密切相关,并且名噪当时。然而这种命名不仅会被历史发展的新现实不断打破,而且也会因其生产文化类型的改变而消泯。如果没有文学的参与,这样的文化概括及冠名,是将会在历史的长河中淘洗得踪影全无的。关于文学与城市的关系,张鸿声教授人为:“在文学与城市的关系中,城市文学之于城市,也绝非只有‘反映’、‘再现’一种单纯的关系,而可能是一种超出经验与‘写实’的复杂互动关联。”[5]这一看法是很有道理的。文学对于城市确实绝不只是单纯的反映或再现,它还具有其它许多复杂的关联。我们认为文学对于城市文化名片的传播、普及与保存就是文学与城市的重要关联之一。名城文化没有文学书写,形象描绘的强化和传播,在历史波涛的淘洗中,其“×城”、“×城”都是不可能长存于历史之中的。

名城文化需要文学的推介和普及。文学的参与之所以十分重要,是因为文学艺术具有生动的形象性,与人民大众生活贴近的亲切性,被接受的通俗性、流传的广泛性、穿越历史时空的强韧性。任何历史书写,文献承载,主要显示的是它们的档案性、研究的资料性;却缺乏贴近社会大众的亲切性、通俗性,更缺乏流播于社会的广泛性,和给人印象的鲜明生动性。成都叫做“锦城”、“锦官城”,本出于《三国志》《华阳国志》等史书。如果说《三国志》因文学名著《三国演义》的关系,还为一般人所知的话,《华阳国志》恐怕不少人连听都没听说过,更不用说去阅读了。成都的这一别称,人们基本都是从李白、杜甫的诗歌中得知,或听人解说的。可见,名城文化的流播、传承很难想象能够缺少文学的参与和普及。

文学书写是造就名地、名城重要而有效的途径,但却不是一切文学书写都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只有那些流布广远、影响巨大、思想意义深刻、艺术精湛的名篇佳作,或作品中的名言警语,才能为打造名地名城做出贡献。这是因为借助文学影响而打造的名地、名城生命的不朽,首先是由文学自身生命的不朽决定的。没有永恒生命的文学,就不可能为它所承载的物象提供永恒的生命。只有那些在当世洛阳纸贵、在后世引为名篇的文学作品,才可能成为名地、名城不朽的文化生命源泉。因此,每一代文学家都应当为自己时代的城市写出名篇佳作,才能够为名城文化的流播和传承做出真正的贡献。具有文化远见的思想家、政治家、经济学家都应当重视城市文化建设中的文学参与,充分发挥文学在城市文化建设,名城打造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文学参与城市的文化建设,并不仅仅依靠文人文学,也必须重视民间文学,古今中外对于一座城市文学书写的重要作用。中国的城市文学中就有不少民间创造。这些民间文学的作用也是相当大的。各地的传说故事,民间百姓的形象归纳等都是重要的成分。如“西湖十景”中的传说,大多就是民间创造的,这同样是文学的书写。现在许多民间诗歌、各个旅游景点整理和新编的传说都是民间文学书写的创造。这些新旧创造的民间文学,通过历史的汰选,如果能够流传后世,那么这些民间的文学书写,也会成为文学的历史遗产而永生在历史中。所以杨剑龙认为:“都市文学的创作与研究应该注重多元化。高雅文学与通俗文学的创作与研究并行不悖;传统文学与时尚文学双管齐下。”[6]

以语言文字为媒介的传统文学作品其流播能力十分强大。尽管现代社会人类精神文明的承载和传递已经有了许多新方式,如照片、录音、摄像等科技手段;但这些承载方式也有短处。这些资料置于档案室,虽然也可以流传后世,但当世之后,还有多少人去重新欣赏呢?未来如果没有特殊研究和参考的需要,它们也只会作为历史资料寄存于档案馆中,难以为广大人民知晓。文学的传承却不同,它可以凭名言警句,或者典故、或者思想交流表达的需要,深广地活在人们的日常交际中。如人们经常在他们的谈吐中引用文学故事、诗词名句,而不会在平时的交流中通过描绘一部历史电影的场面或声像画面去表达思想。传统文学的传播方式看起来并不显眼,传播的途径也有些隐秘、私人化。但是无数人日常的隐秘传播,私人交流加起来就有了规模极大,韧性十足的历史穿透力。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而语言的活动在人类交流中,是频率最高、规模最大、没有止境、无以伦比的。尽管不是一切的语言活动都是文学的活动,但文学的因素却最容易参与到一切语言的活动中。因此,传统文学在文化书写、流播和传承中有着其他文明承载方式不可替代的作用。名城文化的建设,有了文学的参与,才会如虎添翼,传之久远。这正是文学书写在造就名城文化中的重要作用。

杨剑龙教授说:“都市文学的出现与发展成为都市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都市文化影响并制约着都市文学的发展,都市文学则承载着表现着都市文化。”[6]这里描述的都市文学与都市文化的关系,也从另一角度清楚地证明:文学书写,是名城文化建设中保持其文脉不断,浴火重生,不断涅槃的永久动力,是一座城市文化符号穿越时空的强劲推力,也是一座城市打造名城文化重要而有效的途径。这一切正是文学书写对于名城打造的深远意义。

参考文献:

[1] 杨剑龙. 探究都市文学与都市文化之间的关联[J]. 文学评论, 2007(2): 216-219.

[2] 包晓蓉. 我国建筑平均寿命仅为30年[N]. 宁波晚报, 2010-04-06(A2).

[3] 范仲淹. 岳阳楼记[M]// 中国历代文学作品选: 中册第2册, 上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0: 224.

[4] 司马迁. 史记·秦始皇本纪第六[M]. 长沙: 岳麓书社, 1988: 62.

[5] 张鸿声.“文学中的城市”与“城市想象”研究[J]. 文学评论, 2007(1): 116-122.

[6] 杨剑龙. 拓展都市文学创作与研究的几个问题[J]. 河北师范大学学报: 哲社版, 2005(1): 137-139.

(责任编校:彭 萍)

On Literature City Writing & Famous Tow Made

LIU Zhongxu

(College of Literature, Hunan City University, Yiyang, Hunan 413000, China)

The city writing of literature is a permanent motive force of keeping amorous literature affectionate. The literature writing is the strong motive of a city culture signal. The literature writing is making famous culture city way. All of all the literature writing is of significance to push a town into a famous city.

literature writing; famous town making; significance

I 207

A

10.3969/j. issn. 2096-059X.2015.04.020

2096-059X(2015)04–0084–06

2014-12-12

刘中顼(1954-),男,湖南南县人,教授,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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