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语语言学著作中前言语篇的评价资源分析

余志谋　曾　蕾

(广州涉外经济职业技术学院,广州,510540;中山大学,广州,510275)



英语语言学著作中前言语篇的评价资源分析

余志谋曾蕾

(广州涉外经济职业技术学院,广州,510540;中山大学,广州,510275)

摘要:本文以评价系统为理论框架,选取了十篇近年来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引进的英语语言学著作的前言进行分析,旨在考察评价资源在前言中的分布和运用,进一步了解作者如何建立与读者之间的社会关系,如何协商、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通过分析,我们发现,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语篇的说服性特征比介绍性特征更为凸显。

关键词:评价系统,评价资源,前言

[doi编码] 10.3969/j.issn.1674-8921.2015.12.008

1.引言

前言作为著作的一部分,通常是介绍该著作创作的过程和感谢帮助过作者的人,是读者了解著作内容的一扇窗。目前,对前言的研究渐渐引起语言学者的兴趣,相关的著作和文章不断涌现,如Bhatia(2004)通过对这一体裁讨论把前言归类为介绍性语篇。这些研究主要集中于语域分析或者前言的模式和特点。虽然有些研究是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角度进行分析,但较少有研究运用评价理论对这一语篇的人际意义进行探索,这是本文选择这一领域进行研究的主要原因。

2.理论依据:学术语篇、前言、评价系统

目前,学术语篇的分析已越来越受到语言学者的重视,已有很多相关研究,大多是运用语类理论分析学术语篇及其组成部分(摘要、前言、结尾等)(Swales 1990;Bhatia 2004;曾蕾2005)。越来越多的学者对“文本的引言部分”(Bhatia 2002;Swales 1990)进行了研究。Bhatia(2004)根据语篇中不同的交际目的,对前言(preface)、介绍(introduction)和序(forward)进行了区分,指出前言与介绍语篇的交际目的主要是客观介绍信息,而序语篇的交际目的为推广信息。

国内学者自本世纪初以来也逐渐关注前言研究,涉及英美科技书籍前言的一般模式及语言特征,对比中英文著作的前言用词,得出的结论是国内学者在前言部分用词比较自谦,而国外学者则不存在这种现象(如秦荻辉2000;封文和2000;梅美莲2004)。很多学者运用了各种不同的理论框架对学术类著作的前言部分进行了分析,如体裁分析(鞠玉梅2004)、功能语言学三大元功能中的人际意义(唐艺菲2007)、Halliday和Hasan的语类结构潜势理论(杨林秀2007)、Swales的CARS理论(刘晓春2009),等等。

曾蕾,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系统功能语言学、语篇分析研究。电子邮箱:zenglei@mail.sysu.edu.cn

上世纪下半期语言学界出现两大语言学阵营,一个是以Chomsky的转换生成语法为代表的形式主义;另一个是以Halliday的系统功能语法为代表的功能主义(胡壮麟等2008)。Halliday继承和发展了伦敦学派奠基人J.R.Firth的“多系统”思想,结合对语言功能部分的研究,最终形成了系统功能语法(黄国文2000a,b),提出了语义系统网络中的三个元功能: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Martin等人在功能语法中的人际功能(Halliday 1985,2008)的基础上,提出了“评价系统”理论。评价系统下分为三个子系统:态度、介入和级差。各个子系统又分别包含几个小系统:态度子系统包括情感、判断和鉴赏;介入子系统分为单声和多声两个次系统;级差子系统有语势和聚焦两个次系统(Martin & White 2008)。本研究依据“评价系统”,探讨英语语言学著作中前言部分的评价资源,揭示前言语篇体裁中相关评价意义。

3.英语语言学著作中前言语篇的评价资源分析

本文的语料选自于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引进)出版的十本当代语言学著作①,基本上为各个语言学流派和领域的代表性著作。笔者对十篇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按照标点符号对各篇前言进行分句并进行分析,试图分析评价资源在各篇前言中所占的比例,以及著作的作者与潜在的读者之间的交际是如何进行的。

3.1　态度资源分析

态度子系统是评价系统三大子系统之一,涉及说话人/作者对人、地点、事物和事情做出的鉴赏和判断(White 2001)。我们对各篇前言中的态度资源进行分析,揭示作者运用了多少和怎样运用态度资源。据统计,所选的各篇前言中态度资源的平均使用率占到92.29%,说明了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中的大部分句子都是用了态度资源。

态度资源可以再细分三个次系统:情感、判断和鉴赏。这三个资源中涉及了心理学、伦理学和美学的理论,其中情感属于心理学范畴,是“人们正面或反面的感情”;判断属于伦理学范畴,是“人们对行为的态度”;鉴赏是美学范畴,是“对一些现象是否有价值的评估”(Martin & White 2008)。三种资源在十篇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中的分布情况如表1所示:

表1　态度资源的分布情况

鉴赏资源在三种资源中使用比例最高,平均占到78.05%。鉴赏资源是对“物体,艺术品和事情的过程及状态的正面和负面的评估”(White 2001:13)。英语语言学著作的前言主要是介绍该研究领域、研究对象、研究方法和其他相关的信息,而这些正是鉴定资源所评估的对象。著作的作者想通过前言,向潜在的读者介绍该书甚至说服他们购买该书,所以在这些语言学著作的前言中有大量的鉴赏资源隐藏在相关信息的叙述中间。如以下例句所示,

(1) The obvious solution was to work in collaboration; and the obvious person to collaborate with was Christian Matthiessen, if he was willing and if he could find the time.(前言1:5)②

(2) The most obvious change is that there is no longer a separate book for tutors: this book contained most of the information about further reading and alternative approaches, and this information was not sufficiently accessible to student readers.(前言2:3)

例句(1)中,作者对“solution”(方案)和“person”(人)进行评估;例句(2)中,作者对“change”(改变)、“book”(书)、“information”(信息)、“approaches”(方法)、和“information”(信息)等进行评估。两个例句中的评价都是正面和积极的评价,而且大部分位置都是在评估的事物之前、作为已知的、大家已经公认并且接受的信息,所以作者把正面和积极的评价隐藏在他要进行描述的事物中,以此达到向潜在读者推销该书的目的。

其次是情感资源。这个资源如果在介绍性语篇中,应该是为数最多的评价资源,用于表达对帮助作者的人的感谢。而通过分析,这个资源只占所有态度资源的12.20%。正如Martin和White(2008)所指出的,作者用情感资源来表达事件或现象在情感上对他的影响,并从情感的角度评价该现象。在所选的十篇前言中,大部分的情感资源都是用来表达作者对其他人的感谢。如以下例句,

(3) We are indebted to Maura Bresnan-Enders, Kirsten Buchholz, Eva Drewelow, Sandra Handl, Susanne Handl, Nick Jacob-Flynn and Anne-Kristin Siebenborn for their invaluable assistance in checking and proofreading manuscripts and generating the index.(前言6:13)

(4) Many other individuals have also provided valuable support in various forms, and I am grateful too them all.(前言3:11)

例句(3)和(4)中,作者感谢了帮助过他的人,所以全部的情感表达都是正面和积极的。这些正面和积极的情感可以通过各种不同的词法形式进行表达:

A.动词形式

(5) The first author wishes to thank the Netherlands America Commission for Educational Exchange for supporting a sabbatical term at the Department of Linguistics at UC Berkeley during which a large part of this book was written, and is grateful to the staff of UC Berkeley for their hospitality, their inspiration, and general support.(前言7:29)

B.副词形式

(6) Sadly, Joe Greenberg died before being able to see the second edition.(前言8:26)

C.形容词形式

(7) I felt rather daunted by this prospect.(前言1:2)

D.名词化形式

(8) Finally, I would like to reaffirm my deep appreciation and respect for the founder of modern typology, and my teacher, Joe Greenberg.(前言8:21)

第三是判断资源,是指对人们应该做什么和不应该做什么的标准(Martin & White 2008:67)。判断资源的次资源为社会尊重(social esteem)和社会许可(social sanction)。社会尊重包括常规、能力和韧性等;而社会许可则包括真实性和得体性。作者运用大量的判断资源对著作中的内容进行评估,最终达到对本著作的宣传目的。如下例所示,

(9) I had worked very readily on IFG2, because there were features of the original which clearly needed revising, and I had some of the material already in hand.(前言1:3)

(10) First, we intend it to be practical, addressing issues commonly confronted by field linguists.(前言5:7)

如表2所示,所有的评价资源都是正面的,大部分的判断资源都是社会尊重中的常规资源,而且是正面的评价。常规资源所要回答的问题是人的行为是否不平常,或者符合习惯(White 2001:12)。例句(10)中作者把要介绍的内容评价为是“常见的”(commonly),可以使潜在的读者认为这本书是有实用价值的。

我们从表2还可以发现,在所有所选的前言中,作者都没有使用韧性和真实性资源,这两个资源分别回答所评估的事物“多可靠?”和“多诚实?”(Martin 2008:53)。我们推断,这是因为作者要避免评估他人或者他们本人的行为有“多可靠”和“多诚实”,以防引起潜在读者的负面感觉。

表2　判断资源的分布

3.2　介入资源分析

Martin等人把对话理论引入到评价理论中,把文章看成是作者与潜在读者之间的互动性对话。作者通过介入资源,向受众表明自己的价值立场,争取跟受众结盟,认同或接受作者的观点。介入资源包括两个小类:收缩(contraction)和扩展(expansion)。收缩是通过援引一些客观性的命题使得可能存在的其他意见减少,从而收缩了辩论空间,而扩展是通过疏远作者与命题之间的关系,扩大了可能存在的其他意见的辩论空间(Martin & White 2008)。介入资源的分布情况如表3所示:

表3　介入资源分布情况

从表3可以看出,收缩资源的数量明显多于扩展资源的数量,例如,

(11) The most obvious change is that there is no longer a separate book for tutors: this book contained most of the information about further reading and alternative approaches, and this information was not sufficiently accessible to student readers.(前言2:3)

例句(11)中作者通过运用否定资源“no longer”和“not”,疏远了保持不同看法的读者,不同看法的读者认为“there is still a separate book for tutors: this book contained most of the information about further reading and alternative approaches, and this information WAS sufficiently accessible to student readers”。此外,还有一种反驳资源,例如:

(12) Yet it was not until after I became a student of Larry Selinker at the University of London that I began research in this area.(前言3:2)

在例句(12)中,反驳资源代替了之前认为的命题,跟否定资源的作用一样,因为作者一开始把自己设定的角色为“掌握多种语言的人、二外教育者和研究人员”,读者会认为他在这行已经从事了很长时间的研究。

在前言中,作者把这些命题都呈现为“中立的,客观的甚至是事实”(Martin & White 2008),而且是理所当然的。正如Martin和White(2008)指出,这种理所当然对于潜在读者有很强的意识形态方面的作用,使得他们对于作者提出的命题有相同的看法。所以,使用介入资源,前言中的作者实现了两个目标:一是说服潜在的读者接受作者提出的命题或者价值观,另外一个是作者控制了与潜在读者交流中的主动权。

3.3　级差资源分析

级差资源可以对评价系统中的态度资源中的命题的正面或者负面价值和感情强度进行调高或者调低,还可以对介入资源中说话人或者作者对话语的参与程度进行升高或者降低。级差资源通过词汇语法实现,可分为孤立型和注入型。级差系统包括两个子系统:语势(FORCE)和聚焦(FOCUS)。语势是对实体、质量和过程的判断。聚焦锐化或者软化的事物从经验的角度看是不可分级。

在十篇所选的前言中,作者很少运用到聚焦资源,我们只发现有三个例子,其中两个是软化:例句(13)中,作者软化时间的长度,不想让时间作为焦点;而在例句(14)中,作者软化了“结果是介于新版和修订版之间”这个命题,使读者更易于接受该著作。

(13) Early in the new millennium, after the second edition of IFG had been on sale for some five or six years, I was asked by the publishers: would I like to consider making some further revisions and preparing a third edition?(前言1:1)

(14) The result is some way between a revision and a new book.(前言1:8)

表4　级差资源分布情况

级差资源中,语势相对于聚焦占了绝大部分,如表4所示,在语势资源中,数量资源比强度资源运用地更多。数量资源,作为级差化物体的前置修饰语,可以模糊化所要表达的数字。如以下例句所示,

(15) More prominence has been given to the system networks which underpin the grammar; and there are many more text examples, because the systemic functional model has become rather longer than it was before.(前言1: 9)

(16) There have been some changes in the practice and terminology of general phonetics (particularly arising out of the Kiel Congress of the International Phonetics Association in 1989 and the subsequent revision of the Association's recommendations), and finally there are places where as a result of discussing and reading my views on some of the issues presented in the first edition have developed in new directions.(前言2:10)

我们还发现,作者倾向于增加实体、提高质量和强化过程。这表明在英语著作的前言中,作者们最大限度地运用级差资源增强各项命题的价值,保证该领域或者书的权威性,吸引著作的潜在读者。

通过以上对前言中三种评价资源的分析,我们发现前言是一种说服性语篇,其说服性语篇特征大于介绍性语篇特征。Bhatia(2004:63-66)区分了说服性语篇与介绍性语篇的特征:说服性语篇是利用各种语言资源说服潜在的顾客购买产品或者服务,其最重要的语言资源特征是提供产品积极、正面的描述,广告为最有代表性的说服性语篇;而介绍性语篇更强调作者与潜在的读者之间的平等交际地位,提供客观信息与事实的描述。在分析前言中,我们发现,英语语言学著作的作者大量运用态度资源中的鉴赏资源,对书中的观点和事物进行正面、积极的评价;广泛地使用介入资源的收缩资源和级差资源中的语势资源,确立作者或者该书的权威性。作者使用这些语言资源的目的是说服潜在的读者接受作者的观点,甚至购买该书,所以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语篇的说服性特征比介绍性特征更为凸显。

4.结语

本文通过运用评价理论分析了十篇英语语言学著作的前言,得出相关结论:第一,英语语言学著作中前言的说服性语篇特征较显著,比介绍性语篇特征更为凸显。第二,英语语言学的作者对该研究领域中的人或者事物进行正面和积极的评价,最终达到说服潜在的读者购买该著作的目的。第三,在英语语言学著作中,收缩资源的使用远大于扩展资源的使用。通过收缩资源,作者把命题预设为事实,避免了其他不同的观点和声音。作者使用介入资源,在与潜在读者的交流中占据了控制性的地位;他们还使用级差资源对自己观点的价值进行增强,把潜在读者引入他们观点之中,进而联合潜在读者。另外,本文从评价理论角度对英语语言学前言语篇进行分析,一方面试图拓宽了评价理论的应用范围,另一方面以期对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的阅读与写作教学带来一定的启示。

附注

① 见附录。

② “(前言1:5)”指该句为所选第一部英语语言学著作前言中的第五句,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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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甄凤超)

作者简介:余志谋,广州涉外经济职业技术学院外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为系统功能语言学、网络教学。电子邮箱:mottie@163.com

[中图分类号]H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8921-(2015)12-0038-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