粤语和英语首字母爆破塞音发音差异对比研究——基于Praat实验

周家文,陈韵桥

（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粤语和英语首字母爆破塞音发音差异对比研究
——基于Praat实验

周家文,陈韵桥

（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广东广州510631）

本研究收集母语为粤语的高中英语学习者朗读目标单字/词的发音，验证了“粤语两分，英语三分”一说，利用Praat软件可视化地展示了双语爆破塞音，特别是不送气的清塞音与浊塞音之间的差别。分析表明，粤语被试的英语音素习得受到母语的影响，倾向于利用已有的、熟悉的母语音素知识去填补未知的、陌生的英语音素，导致了“粤式发音”。英语教师可在语音教学中利用Praat软件引导学生发现双语的音素差别，系统、科学地教授相关的语音知识。

粤语两分；英语三分；爆破清/浊塞音；送气/不送气；母语迁移

目前，学界已有不少关于粤、英双语发音差异的研究。但大部分研究只注重对粤语学生的英语发音错误进行分类，并把那些错误简单地归咎于母语的负迁移或学生的发音方式的错误。这些研究没有提供有关目标音素的客观声学分析，更没有为解释双语发音机制的差异或目标音素的声学差异提供可视化证据。

语音学界认为，英语的爆破是三分的，而粤语则是两分的。英语的爆破塞音分为浊塞音、送气清塞音和不送气清塞音；而粤语的则分为送气清塞音和不送气清塞音——粤语里没有浊塞音。

对于很多母语为粤语的英语学习者而言，这些差别并不那么明显，很多人单凭听音无法区分浊塞音和不送气清塞音音素。鉴于此，本文拟采集声音数据，用Praat产出并分析声谱图以讨论下列问题：

1.在真实发音中，英语爆破塞音是否真的“三分”？粤语爆破塞音是否真的“两分”？如何体现？

2.在真实发音中，以母语为粤语的英语学习者会如何处理浊塞音？

3.母语(粤语)是否会影响被试爆破塞音的习得？

一、文献综述

（一）英语塞音音素述评

在语音学一般的定义中，有阻碍的音就是辅音。按传统语音学的分类，有阻碍的如爆发音（塞音）和摩擦音（擦音），这两种阻碍的程度就有不同。英语语音学里将塞音定义为“气流在短时间内被完全阻塞于口腔中的塞音”［1］232。其中，非鼻音的爆破音、摩擦音和破擦音都被归为塞音［1］241。因此，［p］［b］［t］［d］［k］［g］可被称为塞音或非鼻爆破音，在本文中简称为爆破塞音。它们之间配对存在，分别为清塞音和浊塞音。

英语中塞音的清浊区别明显。如果在说话时声带处于分离状态的话，气流就能自由通过喉腔进而进入口腔，此时所发出的音素便是清塞音。当它处于音节之首时，为送气音清塞音；若处于音素［s］之后，为不送气清塞音。如果声带是闭合的话，气流就必须强硬通过喉腔从而引起声带振动，此时所发出的便是浊塞音。在浊塞音的产生阶段，声带一直保持振动，从双唇的闭合阶段一直延续到双唇张开以准备发出下一个音素之时［1］229。

综上，英语中的音素［b］［d］［g］是浊爆破塞音，而［p］［t］［k］则是清爆破塞音，另分送气/不送气。

（二）粤语的研究成果及研究述评

学界对粤语语音的认识较为统一，均认为粤语中不存在浊音。早在1941年，黄锡凌先生就在《粤音韵律》中指出：在学理上，辅音有有声（voiced）和无声（voiceless）之分，又有送气（aspirated）和不送气（unaspirated）之别［2］。高华年［3］研究了广州话的声母，认为广州话中不存在浊音，只有送气的［p］、［ph］、［t］、［th］、［k］、［kh］。现学界皆已取得共识：粤语古全浊声母今已清化，只有送气不送气之分［4，5］。

此外，不少学者也就粤语方言对英语学习者在二语习得中的影响及其产生的原因做了相关的研究。但只是大体上总结了发音错误，且并不全面，很少提及爆破浊塞音的发音错误问题［6-8］。也有学者尝试利用语料库分析大学生的英语发音错误，指出爆破音是最常见的英语发音错误，但没有提供语音实证研究，没有对为这类错误的产生而提出客观解释［9］。

（三）英语和粤语语音特征对比

历年来不同学者对英语、粤语的语音特征的研究，粤语、英语的语音特征关系，见表1。

表1 英语与粤语塞音语音特征对比表

（四）母语（方言）对二语（英语）语音习得的影响

Lado［10］在其对比分析假说中指习者的母语是第二语言习得中的主要障碍；继而，Fledge［11］在其“语音学习模型”（Speech Learning Model）中指出“相似但不完全相同的音”学习难度最大。随后，Bohn与Flege［12］提出了等值归类(equivalent classification)的假设：学习者将相似音素归入到L1的某个范畴中，因而使学习者的发音始终带有L1的口音。其实验结果表明，“相似音素”在学习初始阶段的准确度要大于“新音素”，但在长期学习中，“相似音素”的发音较早地出现了化石化现象，而新音素的发音最终则有可能与母语者完全一致，这说明语音经验对于语音习得的作用是双重的。

方言（母语）对英语习得的影响一直是英语教学的难点，作为英语教学者更要清楚认识学习者的方言在二语习得中的主要作用，且其与二语的相似性与差异性对二语习得所产生的正负迁移影响［10,11］。因此在英语教学的过程中，教师可引导学生发现并体会母语及英语在语音、词汇、句法等方面的异同，从而进行有趣且有效的针对性教学。

二、研究方法

笔者选定10名高中学生为研究对象进行录音。10名学生皆来自佛山市南海区某普通中学，其中5人为高一学生，另外5人为高二学生，男女人数各半。所有被试都是佛山本地人，在佛山出生并一直生活在佛山，母语为广府粤语。10位被试全都从小学三年级起一直学习英语，至今已学13年。

笔者还邀请了一名美国外教（英语本族语者）和一名英语专业研究生作为对照组录音。为了探究粤语学习者的英语爆破塞音发音情况，笔者设计了以下粤英选读字，见表2：

表2 粤语及英语朗读目标字

三、结果与讨论

在分解与分析了10份录音文件包（每份录音包包含15个单字/词的录音）之后，作者发现被试所发出的粤语单字中的首字母爆破塞音全为清塞音。这表明粤语中单字的首字母爆破塞音，如撇pit中的［ph］和必bit中的［p］，皆为清塞音。它们只在送气/不送气方面在发音方式上和粤语意义上有区别。

图1撇［phit］与必［pit］声谱图

图1 显示，在发出粤语单字撇［phit］、必［pit］时，所有被试所发出的第一个音素都是不送气的清塞音。从所呈现的截图中可以看到，在冲直条之前的空白之处并没有出现规则的浊音横杠（图中所示的阴影是不规则的送气乱纹），这表明此处的音素/p/并非浊塞音，而是清塞音。在图1撇［phit］截图中，冲直条之后出现的先是不规则的送气乱纹，然后才是规则的浊音横杠，表明此处的音素/p/是送气的塞音。即粤语单字撇［pit］中的首字母爆破塞音，是送气的清塞音［ph］。而在必［pit］截图中，冲直条之后紧接着出现了规则的浊音横杠，而非不规则的送气乱纹，表明此处的音素/p/是不送气的塞音。即粤语单字必［pit］中的首字母爆破塞音，是不送气的清塞音［ph］。

图2 太［thai］与大［tai］的声谱图

图3 卡［kha］与家［ka］声谱图

同样地，图2和3显示，被试所发出的粤语单字太［thai］、卡［kha］中的首字母爆破塞音是送气的清塞音［th］、［kh］，而大［tai］、家［ka］的首字母爆破塞音则是不送气的清塞音［t］、［k］。以上的声谱图截图以及可视化的分析讨论皆验证了“在广府粤语的发音系统中没有首字母爆破浊塞音”这一说法。

图4 PIT声谱图

英语首字母爆破塞音的讨论则相对复杂。在分解完10位被试录音文件包的声谱图后，作者发现10位被试者无一例外地都将所给的英语单词中的首字母爆破塞音发成清塞音。也就是说，粤语被试将pit中的音素［ph］“等同于”bit中的音素［b］，从而将两个单词的首字母爆破塞音都处理为“无需振动声带”的清塞音，唯一不同的是，前者的是送气的，后者的是不送气的。

图4显示，在念英语单词pit时，所有被试都能发出正确的送气清塞音音素［ph］。从所示的3幅截图可见，在冲直条前的空白处底部并没有出现浊音横杠，并且在冲直条之后先是出现了送气乱纹，继而才出现元音共振峰，表明所发的是送气的清塞音。

图5 PIT声谱图（来自美国本族语者Paul）

图6BIT声谱图

图6 显示，在念英语单词bit时，所有被试都将其首字母爆破浊塞音［b］发成不送气的清塞音［p］。从所示的3幅截图中可以看到，在冲直条前的空白处底部并没有出现浊音横杠，并且，在冲直条之后紧接着出现元音共振峰（规则的浊音杠），而非送气乱纹，这表明粤语被试所发的是首字母爆破塞音是不送气的清塞音。因此，作者推断粤语被试将英语中的浊塞音［b］等同于不送气的清塞音［p］，故发生这种“粤式英语”现象。

图7 BIT声谱图（来自英语专业研究生，Xuan）

图8 TIE和DIE声谱图

图9 DIE声谱图（来自于英语专业研究生，Xuan）

图10 CAR和GAR的声谱图

图8和图10显示，在冲直条前的空白处底部并没有出现规则的浊音横杠，表明被试将英语单词tie, die和car,gar中的爆破塞音音素/t/和/k/处理为清塞音。粤语被试将tie和car中的爆破塞音音素分别发成送气的清塞音［th］、［kh］和不送气的清塞音［t］、［k］，这是地道的英语发音。然而，所有英语被试都将die和gar中的爆破浊塞音音素［d］和［g］发成不送气的清塞音［t］和［k］，致使他们的单词发音听起来“粤韵悠扬”。

四、结论与启示

从10位被试录音的声谱图中可以看到，发现本实验的所有粤语被试无一例外地都把例字中的首字母爆破塞音处理为清塞音，唯一的区别在于送气［ph］、［th］、［kh］与不送气［p］、［t］、［k］之分。所有粤语被试都将英语单词bit,die和gar中的爆破浊塞音处理为不送气的清塞音。显然，本实验中的粤语被试都没有意识到英语与他们的母语粤语在处理爆破塞音上的差异：粤语为两分，没有浊塞音；英语为三分，有浊塞音。因此，他们在念所给英语单词时没有适当地“稍加用力”来振动声带，致使浊塞音“变形”成了不送气的清塞音。作者认为被试者这种发音上的缺陷是由于他们受到了母语粤语的影响，且缺乏正确的英语发音方法（这里体现为爆破浊塞音），导致了这种“粤式英语”的产生。

本研究还发现粤语学生对英语音素的认识不足，在遇到陌生的、母语中并没有的音素时，便以母语中的相似音素和已有的音素知识加以填充，由此引发了一些不地道的粤式英语发音。此外，他们也没有认识到英语与母语粤语间的音素差异，因此为处理陌生音素时采取“生搬硬套”，导致了母语的负迁移。这一现象表明，英语教师们在开始教授英语之初应系统而科学地引导学生学习语音知识，发现双语间的语音差异。

此外，本研究展示了如何利用Praat语音分析软件来处理和分析声音数据，可视化地呈现相似音素间的实际而细微的语音差异，以及如何利用Praat来检验所收集到的发音正确与否。英语教师们可尝试利用Praat软件进行语音和音标教学，也可利用相关的声谱图展示具体的发音方式和发音部位。英语教师们可以用此方法引导学生们模仿英语本族语者的发音，引导他们观察双语间的发音差异。

［1］Victoria Fromkin,Robert Rodman,Nina Hyams.An Introduction to Language(Eighth Edition)［M］.Bejing:Beijing University Press, 2007:227-232.

［2］黄凌锡.粤音韵律［M］.北京:中华书局,1941:15-17.

［3］高华年.广州方言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1-2.

［4］詹伯慧.广东粤方言概要［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2:1-33.

［5］麦耘.粤方言的音韵特征：兼谈方言区分的一些问题［J］.方言,2011(4):289-301.

［6］刘沛富,潘燕萍.粤方言区学生英语语音错误的成因及教学对策［J］.广东工业大学学报,2010(10):60-63.

［7］刘瑾,郭锐.粤方言区英语专业学生英语语音错误的调查与分析［J］.东莞理工学院学报,2013(4):70-74.

［8］刘祯.潮州方言对英语语音习得的负迁移研究［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2009(5):74-78.

［9］郑占国.基于语料库的大学生英语塞音错误研究［J］.教学研究,2013(3):32-35.

［10］Lado R.Linguistics Across Cultures［M］.AnnArbor:University of Michigan Press,1957.

［11］Flege J.Theproduction of“new”and“similar”phones in a foreign language:Evidence for the effect of equivalence classification［J］. Journal of Phonetics.1987(15):47-65.

［12］Bohn O,Flege J E.The production of new and similar vowels by adult German learners of English［J］.Studies on Second Language Acquisition,1992(14):131-158.

The System Construction of Socialist Core Values Education among the College Students——Trinity of School,Family and Society

JIAO Yi-pei
（College of Clinical Medicine,North Sichuan Medic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000,Sichuan,China）

Promote socialist core values education of contemporary university students,must be overall good school education,family education and social education,disharmony between the three is the key to restricting the values education effect,the survey found the problems mainly include:one is that the school education content is disconnected with the real life,the old education methods;The second is,the change of family structure serious effects on family education;Three is the information age,social and cultural environment and public opinion environment complex multivariate.Specific measures:one is,give full play to their role as the main channel and position in the school of education;secondly,on the basis of family education,form good house rules,Dan;moreover, create a good cultural environment,public opinion environment and campus environment.With three mutually, coordinated,can effectively enhance college students’socialist core values education vigor and vitality.

school education;family education;the social education;socialist core values

H016；H178

A

1007-5348（2015）03-0074-05

（责任编辑：廖铭德）

2015-02-01

周家文（1990-），女，广东广州人，华南师范大学外国语言文化学院硕士生；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