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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批判与中国地缘战略理论构建

2015-02-26王志军张耀文

学术探索 2015年2期
关键词:战略理论国家

王志军,张耀文

(南京陆军指挥学院 军事法与国际法教研室,江苏 南京 210045)

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批判与中国地缘战略理论构建

王志军,张耀文

(南京陆军指挥学院 军事法与国际法教研室,江苏 南京 210045)

地缘战略理论是指导和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科学和艺术。中国应以开放、包容、建设性的态度,批判性借鉴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汲取其中的科学品质与合理内容,进而在“以人为本”的总体安全观指导下,树立“立体系统”地缘思维,追求“共享共赢”地缘目标,坚持“对话合作”地缘原则,遵循“以文化之”地缘融合路径,构建富有中国特色的地缘战略理论体系。

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批判;中国;构建

当今世界,地缘战略已经成为新闻舆论、演讲、论文和著作中一个非常时髦的用语,地缘视角、地缘理论也深刻影响着中国维护国家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战略谋划与战略决策。维护国家安全与发展利益的使命任务,维护世界和平发展的义务和责任,呼唤着彰显中国精神,体现时代特征,引领人类未来的中国地缘战略理论。

一、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特点与本质

西方对地理、地缘的研究源远流长。从古希腊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希罗多德,到近代的克劳塞维茨,都曾对相关问题进行过关注、研究,但多是出于战争目的而对地理的研究,现代形成体系的地缘战略理论诞生于19世纪后期。该理论诞生以来,其命运充满坎坷,既曾因马汉“海权论”、麦金德“陆权论”、斯皮克曼的“边缘论”备受推崇而名噪一时,也曾因被指与纳粹德国的侵略扩张同流合污而臭名昭著,在战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出现近乎谈地缘而色变的境地,地缘研究成为禁区。20世纪70年代,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再度从欧美蹒跚起步,并因布热津斯基的“大棋局理论”、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等理论的风行而成为“热学”。纵览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走过的一百多年历程,其理论虽然在不断丰富、创新、发展,研究视角、话语表达方式不断更新,但其主要特点和本质属性却没有明显变化。

(一)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起点源于想象世界

环境研判是战略研究的前提和起点。地缘战略理论是研究地理位置、空间及生存于其中的国家间关系的科学,客观、真实的地理位置、地理环境应是研究的起点,唯其如此,才会产生科学的理论。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是在地理大发现基本完成、地理科学大发展、全球交通条件大改观的前提下应运而生的,标榜从世界或者全球范围进行地缘战略理论构建。但西方地缘战略学家们依据的并非真实的世界地图。他们总是有意识地把西方或所服务国家作为世界的中心,构建一个进行研究的世界地图。正如杰弗里·帕克(Geoffrey Parker)所指出的:“豪斯霍弗尔这位地缘政治魔术师幻想构建一个并不存在的全球框架,而麦金德则描绘了一个他认为极为真实却又要不惜一切代价设法避免的世界景象。”[1](P198)不仅个体学者如此,西方国家通常也是根据本国的地缘战略目标绘制地图。如“在美国的政治地图中,经常采用人们都不习惯的方式来描绘世界地图:美国被放在中间,两边是太平洋和大西洋。同时,西半球被肆意‘扩大’——从伊朗一直到中国的上海和南京,而东南亚(太平洋西海岸)和东地中海(西方世界的东端)都被纳入美国利益的范围”。[2](P123~124)当地缘战略从自然地理研究发展到文化地理研究阶段时,亨廷顿想当然地把世界划为七大文明区域。此外,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中还有臆想出人种地图,以种族优劣渲染“黄祸论”;以所谓道德、价值判断为基础的地图,先入为主地对相关地区、相关国家、民族进行“好”与“坏”“优”与“劣”的判断。总之,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只是把他们心中想象、扭曲的地图作为研究起点,作为符合国家政策需求的工具,其科学性大打折扣。

(二)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具有狭隘的利益属性

明确的目标是战略理论体系的重要内容,是理论研究的出发点和归宿,渗透着理论的本质属性。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自创立之初就强调要使之成为适用于无论大或小、友好或敌对的国家,但事实上却附着着强烈的国家利益或西方利益,“他们都保留了与他们视为根本的那些客观原则不相符的一种隐藏的政治议题。即他们各自至高无上的国家利益”。[1](P27)契伦的研究是表达了对自己所在国家瑞典在一个大国主宰的世界中对未来命运的担忧;拉策尔是为德国进行领土扩张并获得统治地位进行辩护;豪斯霍弗尔关注的是德国的“生存空间”;麦金德则“是为大英帝国在20世纪初飞速变化的世界中的命运担忧”;[1](P31)马汉等人的著作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对美国利益的关注,为美国利益、特别是发展成为海上强国服务;斯皮克曼“这位马汉理论的继承人从功利主义出发研究地缘政治学,试图把这一学说变成帮助美国获得‘世界统治’地位的法宝”。[2](P46)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复兴后,法国地缘战略学家曾试图使地缘政治与国家政策分离,“对德国理论中仅把地缘政治视为空间和地球为一切的思想的批判上,增加了对作为自然一部分的‘人类’本身的关怀”,[3]实现地缘政治学的人性化,但这种观点并没有成为主流。布热津斯基大棋局理论的出发点是为了保持美国的领导地位,确立美国的新型霸权,即“在欧亚大陆的地图上加强和永久地保持地缘政治普遍的多远化符合美国的利益”。[4](P259~260)其他诸如“联合理论”“中心——边缘理论”等虽然视角、表述各异,共性仍然是维护欧美等西方国家的利益。即使是福山的“历史终结论”和亨廷顿的“文明冲突论”,“它们的理论基础都是民族中心论,更准确地说是西方中心论”。[2](P125)理论为国家利益服务本无可厚非,但一味强调本国利益显然是逆全球化加速发展的国际大趋势而动,成为威胁地区稳定与世界和平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战略路径是强权控制

目标虽然规定着理论的属性,但关键还是看实现战略目标的路径、手段。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发展到今天,各流派实现地缘战略目标的路径和手段虽然在形式上各不相同,但支撑这些路径、手段的共性都是信奉权力政治,遵循丛林法则,强调实力控制,实现地缘支配和控制。回顾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走过的历程,“总的地缘政治过程的第一阶段所表现出来的特点是,一个大国企图在核心区的支配地位,第二阶段则表现为两个大国或大国集团之间的相互敌对。……在第三阶段,处于支配地位的或霸权大国走向衰弱,其中之一或它们全都趋于瓦解。此后,产生了众多的小国,它们所追求的是在它们之间确立一种均势,直至新的霸权企图的出现”。[1](P204)契伦“对俄罗斯在波罗的海等暖水域谋求扩张始终心怀戒备,希望瑞典和芬兰也施行扩张主义”,[5](P96)他移居德国后,强调“国家就像人一样,要想有足够的阳刚和活力,就需要大量的生存空间”,[5](P96)他强调,“一个国家之所以崛起,就是因为它有力量……和法律相比,力量是维持国家生存更重要的因素”。[2](P34)马汉认为,海权是“扩张的女仆,她的获得对美国未来成为一个世界大国至关重要”。[1](P129)麦金德认为,心脏地带欧洲的占领是夺取世界权力的关键,提出“谁统治了东欧,谁就主宰了心脏地带;谁统治了心脏地带,谁就主宰了世界岛;谁统治了世界岛,谁就主宰了全世界”。斯皮克曼认为,“谁支配着边缘地区,谁就控制欧亚大陆;谁支配欧亚大陆,谁就掌握世界的命运”。[6](P45)梅尼格认为,“力量和武力是国民生活中的一种本领,是献身于国家的天才们的本领……同其他事物一样,谁放弃他,谁就要承担责任”。[7](P57)受相关理论的影响,西方特别重视地缘控制,变化表现在“过去的地缘政治以军事为基础,以称霸为目的,以占领殖民地作为扩张势力的主要手段;后来,地缘政治进到第二阶段,就是以争夺对边缘地带的控制为重点;第三阶段是集中了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的一种综合态势”。[8]第三阶段只不过是过去单一力量的控制向综合力量、综合手段控制的过渡。概言之,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是从地理的角度论述如何称霸世界的,霸权、主宰、扩张、控制等充满强权色彩的词汇始终是关键词。当代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似乎不再追求领土的占有,但并没有放弃对陆地和海洋各种资源、生物(生存)资源的争夺,并没有放弃军事——政治势力范围的建立。更有甚者,他们把控制、扩张的内涵丰富、拓展到除军事以外的经济、贸易、金融领域,以及文化、意识形态和信息等广泛领域,从而导致地缘斗争更趋多元化、综合化、复杂化。

(四)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内容的随意性

“一种理论的说服力不取决于它能解释多少件事实,而在于它能说明差别多大的不同类型的事实”。[9](P28)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是基于地理和空间而对国家政策的参与、指导,他们的观点、主张多是基于历史经验总结和现象的归纳,缺乏周密的逻辑推理和严谨的科学论证。摩根索就认为“地缘政治学是一种伪科学。它把地理因素抬高到绝对地位,认为地理决定国家的权力,因而也决定着国家的命运”。[10](P196)其一,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走过了一百多年历程,形成不同流派,各自提出的地缘理论即使在西方世界内部仍然受到争议,这虽然不足以否定一种理论的科学性,但至少说明该理论尚未形成公认的科学范式,也无法产生普遍指导意义。其二,地缘战略理论各个流派对自己的理论观点、政策主张是不断调整的。以麦金德的理论为例,其初期观点就是来源于东方被视为新的以欧洲为中心的世界的主要危险,对遥远的和陌生的东方所谓的“黄祸”的模糊认识,进而上升到英帝国和俄帝国两极冲突,抽象出陆权和海权的激烈对峙,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历史的地理枢纽”理论。可就在麦金德论证这一理论的时候,世界格局却发生了重大变化,英俄分享全球霸权格局的观点已经与现实不符,加之日俄战争的爆发,以及美国、德国、日本等国向世界中心地位的迈进。麦金德不得不修正自己的观点,把陆权斗争的“枢纽地带”扩展为“心脏地带”,大大扩展了地理范围。到1943年时,麦金德又抛弃“心脏地带理论”,放弃了海权与陆权对立的主张,代之以东西方的对立,甚至设想通过“均势”使合作取代冲突。另一方面,不同流派对同样地理、位置的地缘主张也是大相径庭的。由此可见,在地理相对稳定的情况下,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对地理与空间对国家的影响并无一以贯之的定见。其三,海权与陆权的冲突长期存在。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已经从海权、陆权发展到中心——边缘论、场论、文明冲突论等,但海陆权之争仍然在地缘战略理论中占据特殊地位,可是从海权、陆权诞生之初,海权论者并不全盘否定陆权论,陆权论者也并不是对海权论一味地简单排斥,也有学者试图把二者调和起来,认为陆权的最终目标也是争夺海权等等不一而足的分歧、矛盾,表明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更多地表现为一种个性化的研究,是人心中的地缘战略。

总之,对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应该保持客观、清醒的态度。正如国玉奇等人所指出的,“有关陆权和海权强国永恒对立的理论过于绝对真理化,不能成为全面理解过去、现在、将来国家和民族各种相互关系的完善指导思想。无论是地缘政治学古典名家,还是当代的地缘政治学理论家,他们的概念性理论都有很大的随意性,有时甚至令人难以置信,他们的论据也往往缺乏说服力,很难让人以此为根据去分析和理解世界政治进化中的基本趋势”。[2](P117~118)

二、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借鉴价值

中国要在全球化加速发展,国家利益向世界范围内拓展的大背景下维护国家主权、安全与发展利益,自然难以摆脱地缘空间的影响,地缘思维是战略谋划、运筹的重要切入点,彻底否定地缘理论难以理解、回答当今世界的新问题、新挑战,“地缘政治指出这些要素对决定国家政策的重要性,特别对获得国家利益,控制海洋交通线,据有战略要地等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和意义.所以,地缘政治是确定国家的利益的一种有效的方法、对理解国家的外交战略和外交政策是有很大帮助的,是一种有益的工具……地理成为政策和战略制定的重要依据,地缘政治学成为各国制定国防和外交等政策和战略的一种理论方法”。[11]全盘接受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固然不对,但也不能一味排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批判性借鉴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中所蕴含的科学品质、合理成分、共性内核,是中国在错综复杂的地缘斗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的重要路径。

(一)借鉴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科学品质

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没有形成统一的范式,但仍然不失其科学品质。首先,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是对国家与地理位置、空间关系的规律性探索,也是以全球思维对全球问题进行研究,构建全球理论的前驱。麦金德进行地缘研究时就强调:“一是把世界当作一个整体;二是认为俄国的扩张与收缩对世界有极重要的影响。”[2](P37)不仅麦金德如此,其他地缘战略学者也有类似的思维、视角。其次,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研究始终与科学、技术的发展进步同步展开。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被地理大发现,地理学、达尔文进化论等学科发展所推动,与铁路和航海技术的发展进步联系在一起,并且伴随着科学技术和国际战略形势的发展演变,不断对地缘战略理论进行修正、完善、发展,体现出与时俱进、与势同行的科学态度。再者,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没有统一理论范式,而且其观点也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每一个体系流派都遵循着科学研究的特点与规律,且每个流派都形成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其四,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在参与国家决策过程中,往往是先于国家政策,虽然各个流派在各国的境遇不尽相同,但却体现出理论对实践的引领和先导作用,也确实对一些国家的发展进步发挥了重要的指导价值,彰显出其战略指导功能和科学属性。因此,我们可以拒绝接受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中的具体观点、政策主张,但其战略思维、科学态度和治学精神却不失借鉴价值与启示。

(二)萃取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合理内核

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饱受争议,但如果把各个流派有观点、主张综合起来,就可以看出其中的共性特征,具有重要理论参考和实践指导价值。其一,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对地理位置、地缘关系,特别是人地关系的高度重视,以及认为地理位置、特征是国家综合国力重要组成部分,等等观点,不仅是各流派的基本共识,也被历史证明是正确的。其二,欧亚大陆是公认的地缘争夺重点。陆权论主张通过对枢纽或心脏地带的控制来控制欧亚大陆,海权论主张通过对海洋及战略通道的控制实现对欧亚大陆的控制,“实际上,马汉和哈尔福德丁·麦金德一样都看到了俄国所控制的欧亚大陆腹地是未来世界和平与安全的关键”。[7](P65)边缘学派强调的是通过对欧亚大陆边缘地带的控制达到主宰欧亚大陆的目标,即使是中心—边缘论、南北对抗论者也是强调对欧亚大陆的掌控。总而言之,谁控制欧亚大陆,谁就将控制世界,是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核心内容。其三,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提出的地缘衰减规律和中心—边缘平衡规律,对借助地缘运筹国家战略具有普遍意义。地缘衰减论认为,距离中心越远,地缘分离倾向越大,地缘反抗力越强,强调对边远地带的控制非常重要。中心—边缘平衡论则警示,过多地把国家力量集中在边远地带,又会导致中心地带的空虚,强调中心力量与边远力量的平衡对一个国家获取地缘优势非常重要。其四,战后复兴的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新理论、新观点对地缘战略理论的重构与发展有借鉴意义。如从全球范围、以全球视角构建地缘战略理论是时代的必要;加强区域合作、地区联合是摆脱地缘冲突的出路,加强世界联系取代地缘政治有利于避免地缘冲突;推进文化同一性是防止分裂和地缘分裂的重要保证;等等,诸如此类的观点、主张,虽然仍不乏争议,但毕竟体现了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创新、发展,也为中国地缘战略理论构建提供了更新的视角,更广泛的参考。

(三)洞察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权力政治

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主体派别的主流思想仍然归属于现实主义。正如基辛格所指出的,“地缘政治意味着对外政策的非情绪化和非意识形态化,必须在现实主义的考虑之上准确地界定国家利益,然后根据自己的实力和掌握的资源来谨慎地维护利益”。[2](P109)该理论强调地缘矛盾、冲突甚至对抗是核心内容,主张地缘争夺、地缘控制是主要政策主张。西方地缘政治学始终贯穿着“二分论”的冲突主线:从海权与陆权的冲突,到“大陆心脏地带”与“边缘地带”的冲突,进而是“空权”与“海权”“陆权”的冲突,再到“核心”与“边缘”的冲突,直到“文明断层线”的冲突。“在这种冲突性思维指导之下,每个国家都在追求地缘政治权力和利益的最大化。国家只注重相对收益,国家间容易产生不信任,最后的结果就是‘安全困境’的产生”,[8]其结果是“国家关注的是无休止地从邻国夺取‘生存空间’以达到自身实力的壮大,对于空间的渴求使国家陷入了穷兵黩武的思维逻辑之中,区域内的权力结构是影响国家地缘政策的唯一考量”。[12]可见,基于实力的权力斗争仍将是地缘争夺的主要内容。中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以维护地区与世界和平为己任,坚决反对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中有悖和平的观点、主张,强烈批评西方的权力政治。但“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的力量只能用物质的力量来摧毁”。中国在应对相关国家基于地缘的部署与调整时,无论他们对具体行动做什么样的理论包装,必须洞察其本质,必须坚定不移地做好斗争的准备。一方面要构建中国特色的地缘战略理论,占领战略理论和道德高地,进行中国的地缘战略规划,引领世界,另一方面也要做好包括军事斗争在内的各种地缘斗争准备。

(四)警惕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中国指向

新中国的地缘战略理论研究虽然滞后于西方,但中国的地缘位置却始终受到西方关注,中国长期被视为地缘控制的对象甚至是对手。[2]马汉认为,对于海上强国来说,主要危险来自于欧亚大陆国家,首先就是俄国和中国。他还预言美国、英国、德国、日本可能结成联盟,共同对付俄国和中国。斯皮克曼主张对亚非地区、阿拉伯国家、印度和中国采取控制和遏制政策,而且要以武力推行这一政策。布热津斯基认为,“美国应当致力于加强和永久保持欧亚大陆地缘政治的多元化,防止这里出现一个最终可能向美国的世界主导地位提出挑战的国家或联盟。”最令美国担心的这种敌对联盟是中、俄与伊朗的同盟,其次是中日联盟、大欧洲联盟(德俄同盟或法俄同盟)。他还精心设计了一个由欧盟、俄罗斯、中国、中亚国家、印度、日本相互制约的连环套体系,以使这些国家的力量在相互对立中相互抵消,主张应对中国则要加以利用和防范。鲁宾斯坦认为,“中国是最不稳定的一个因素,因为这个东方大国将发挥最积极的全球性作用,他还认为,中国、俄罗斯、伊朗的联合不可避免,这个联盟将与美国—欧洲—日本对抗。即使从文明冲突角度看待地缘问题的亨廷顿也是视中国为对手,他指出了一些可能成为西方敌人的国家,其中有中国以及伊朗、伊拉克、利比亚等伊斯兰国家。他所指出的文明冲突,其中主要是指儒家文化、伊斯兰文化对西方的冲突。限于篇幅,笔者不可能列举出所有西方地缘战略理论中针对中国的内容,但仅此已经足以表明,中国是西方地缘棋局中的防范或遏制的对手。无论我们是否接受西方的地缘战略理论,中国都无法回避世界范围内的地缘战略斗争,构建中国特色的地缘战略理论也就成为必然要求。

三、中国特色地缘战略理论构建

孙子曰:“凡先处战地而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①《孙子兵法:势篇》。孙子所述既是战争原理,也是对地缘斗争规律的揭示,这就意味着中国必须在不可回避的地缘斗争中掌握战略主动权。与此同时,伴随着全球化的加速发展,“地缘政治获得了新的发展,新地缘政治应运而生”,[13](P237)这就要求深度融入全球化进程的中国必须做出积极应对。构建中国特色地缘战略理论,既是中国安全与发展利益的内在需求,也是中国贡献世界和平的职责所系。“中国地缘政治学,首先要回答‘我们是谁?’的问题。其次要回答‘我们在哪里——中国的地缘政治环境与中国国家安全’问题,第三则要回答‘我们和谁在一起,依靠谁打击谁’的问题,最后则要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提出‘21世纪中国国家安全战略及其规划’,回答‘我们要干什么’的问题”[14]。

(一)破除权力安全观,确立“以人为本”的总体安全观

观念是人们在长期生活和生产实践中对事物的总体的综合的认识,也是意识形态的表达,体现着认识主体的世界观、价值观。在国际与国家安全领域表现为安全观,反映人们对安全的地位、作用、价值等总的看法。不同安全观会产生不同的方针政策、战略战术,也必然会对国家的安全与发展利益、世界的和平与发展产生截然不同的影响。因此,任何战略理论体系的构建,都必须有科学、正确的安全观为指导。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流派众多,但却普遍信奉权力安全观,在地缘斗争中表现为强权政治,丛林法则,相信零和规则,成为世界动荡不安乃至战争的重要诱因之一。正如法国批判的地缘政治学家拉考斯特所说:“地理学的根本目的在于发动战争。”[13](P237)因此,从一定意义上看,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发展的初衷并没有错,错的则是影响理论构建的安全观。

有鉴于此,指导中国地缘战略理论构建的安全观,必须站在全球化加速发展的时代高度,站在人类全面觉醒、人类共同的生存与发展安全是第一位的理性和道德高地,“地缘空间不再也无法成为某一个国家垄断的私有物,而必然成为国际社会共同参与的平台,”[15](P115)强化“全球是命运共同体”理论与认同,坚信只有坚持以人的安全为核心的世界总体安全才能获得和平安宁的信念,“超越以国家或民族主义为视角的现实政治,把世界作为整体来思考”,[16]积极倡导把国内安全与国际安全融为一体,以维护社会安全、人类安全、全球安全,以及人类后代安全的共同利益为己任,从而避免西方地缘战略理论造成的世界碎片化,进而避免因地缘争夺而发生的战争。

(二)跳出陆海争夺束缚,树立“立体系统”的多元地缘战略思维

地缘战略理论“总是力求反映一定科技条件下地理环境与国际活动的相互关系,反映人类控制与利用自然条件的能力,以及在该技术条件下人类行为的边界”。[17](P10)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在不断发展,但占主导地位的思维仍然停留在地球表面,仍然主要聚焦在海权、陆权的争夺与控制。而随着飞机和可进入外层空间的飞行工具的诞生,“空权”和“天权”进入了人类的研究领域,美国前国防部长科恩早就指出:“将来空间力量将与今天的海上力量空中力量一样变得同样重要。”[12]而随着信息技术的发展,网络空间、信息领域正在成为愈益重要的战略空间,信息空间不再是传统四大领域中的附属物,而由其自身构成一个新的空间。这个新的信息空间是虚拟的、非物质的,又在物质世界中无所不在。网络空间的出现,拓展了传统地缘政治的外延,为在技术上拥有优势地位的大国提供了影响和控制实体领域的新手段。网络空间不同于地缘政治领域中已知的任何一种空间形态,它并不具有实体的空间存在,它的具体表现是对信息能力的掌控。丧失信息控制能力的国家将一事无成。与此同时,“全球流动、交往和网络的广度、强度、速度以及影响是史无前例的,而且涉及到所有社会领域”。[18](P596)

由上可见,国家安全与发展战略的空间远远突破海洋和陆地范围,既包括陆地、海洋、天空、太空和信息空间的自然物理空间,也包括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多维度的、作为“‘一个社会产物’的社会空间”。[19](P52)多维度、有形与无形空间的出现、并存,对中国地缘战略理论构建提出了更高要求,即在关注传统海、陆空间权益的同时,必须向陆、海、空、天、网五维空间拓展,还要进行地缘政治、地缘经济、地缘文化等诸多领域的战略安排。这就要求以大系统、全方位、立体化、多领域的思维构建中国的地缘战略理论。

(三)摈弃排他性独占目标,追求“共享共赢”的地缘战略目标

目标是各项工作的抓手和牵引。科学、合理、正确的战略目标定位反映战略筹划能力、水平,是衡量战略能否实现的关键。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在指导、影响国家决策过程中,总是强调要对所谓的心脏地带、边缘地带,到海洋战略通道、战略腹地等进行排他性独占控制。正因如此,西方地缘战略理论某种程度上成为国家间发生冲突与战争的重要诱因。回顾近百年来的世界战争史,几乎没有一场大国战争能够摆脱地缘争夺的影子。远的姑且不论,仅以当前中美战略矛盾而言,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美国阻止中国合理、合法、正当权益在相关地理空间的拓展,追求单边控制所谓对美国全球领导地位非常重要的地区。乌克兰问题的激化某种程度上也是美欧与俄罗斯的地缘争夺,是美欧“要把乌克兰从俄罗斯防卫圈中解脱出来,融入西方怀抱”,是“西方一直在试图潜入俄罗斯后院,威胁后者的核心战略利益”。[20]现实矛盾、冲突的背后就是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在作祟。总之,只要西方继续坚持排他性控制目标,世界就难以和平。而以信息革命为基础的全球化浪潮,正在从经济向社会、文化、信息,以及资本领域纵深推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已经形成,从而在客观上“打破了以领土及其边界作为划分标准的地缘政治结构”,[8]推动着国际互动模式由冲突型向相互依赖型转变,要求国家利益获取由单边绝对利益最大化目标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共赢目标转变。“一个国家的利益不应该建立在破坏其他国家利益的基础上。在两国或多国利益发生矛盾时,应努力寻找双赢或多赢的解决方法,而不能把自己的利益强加于人”。[2](P20)一言以蔽之,新的时情、世情不仅呼唤着新的地缘战略理论,也给地缘战略理论创构建新带来了新契机。

中国政府和人民既然始终坚持以维护世界和平,推动建设和谐世界为己任,构建能够有效维护世界和平的安全战略理论,是中国不可推卸的义务和责任。具体到地缘战略理论构建,就必须把中国的和平价值、和谐精神理念渗透其中,就必须把中国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灵魂融入其中,就必须把“共享共赢”化为各国共同的追求目标,使中国的地缘战略理论引领世界和平、占据道路高地,最终使中国特色的地缘战略理论成为真正的和平之学,使传统的地缘要地、战略枢纽不再成为争夺的焦点,灾难的渊薮。

(四)慎用武力对抗手段,坚持“对话合作”进行地缘斗争的管控

无论是在传统的海、陆地缘空间,还是多维的地缘层面,国家出于维护安全与发展利益的需要,确保不在地缘空间受制于人,无可厚非。同时,再先进、再完善的地缘战略理论也难以避免国家间出现地缘矛盾和地缘斗争。问题在于如何选择处理矛盾和斗争的路径、方式、手段。西方地缘战略理论虽然也提出通过地缘合作解决矛盾、冲突,但占据主流的仍然是强调通过武力或以武力相威胁。德国为了所谓“生存空间”而走上侵略扩张之路;冷战期间,美苏为地缘争夺不仅在全球范围内排兵布阵,紧张对峙,而且频繁发动代理人战争;冷战结束以来,美国为获得维持世界霸权的地缘优势,一方面紧锣密鼓地在全球范围调整军事部署,如推动北约东扩和所谓“亚太再平衡”等,另一方面,是为了铲除地缘障碍进行军事威慑,甚至不惜兵戎相见、大打出手,从而导致地区局势动荡或世界形势紧张。

笔者无意低估武力在维护国家安全与发展利益中的重要性,而且坚持适当的军事实力,合适的军事手段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只是强调慎用武力。历史地看,武力从来不曾一劳永逸地解决地缘方面的矛盾与冲突,即使获得优势也是短暂的或局部的。在全球化加速发展,维护国家安全与发展路径、手段多样化,战争出现新形态的今天,军事手段实现地缘控制的成本越来越高,且其有效越来越低。小国和弱国的地缘政治能力不断增长,落后国家甚至并不需要特别大的经济和社会进步就可能增强自己的军事能力。对这些国家采取军事行动的作用和效果越来越小,而军费开支却越来越大。大国靠军事手段施加影响、进行控制的能力大幅度减弱。“随着技术的发展,随着世界的相互依赖程度的增长,对空间的控制将表现为新的、跨国的形式。例如:经济控制、交通控制、信息控制、资源控制、文化控制、思想控制等等。这是因为发达的文明正在用新的尺度衡量空间,这就是使一些传统的控制形式成为不能接受的”。[2](P117)而“在相互依存的国际社会中,世界已经形成一个地缘政治、经济和文化相互交融的文明体系,有关方面在激烈竞争的同时也保持协调”。[3]因此,降低对军事手段的过度依赖,以建设性态度进行对话,在共同关注的地区展开多渠道、多领域、多层次合作,化地缘冲突、斗争区为地缘共管区、共建区,是中国地缘战略理论构建的方向。

(五)打破地缘隔离屏障,推动“以文化之”为主的多维地缘融合

西方地缘战略理论的致命弱点是人为设置地缘屏障,他们眼中、心中的世界仍然是分裂的、支离破碎的,有的则是地理上的沟壑,也有文化上的冲突,文明上的断带。这些理论观点的传播,强化了各国的地缘意识,激活了地缘要地的觉醒,“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都不愿在大国传统的地缘政治游戏中甘当配角,也不愿继续做大国争夺势力范围的消极陪衬”,[2](P141)一些弱国,“它们不甘于相对稳定的现状,希望世界发生根本性的变化,从而改变自己国家的面貌和地位。它们希望在新的世界变革中削弱强国的力量,为自己谋取更大的权力和利益”。[2](P155)而西方地缘战略理论客观上是制造了地缘分裂,一些国家纷纷打起地缘牌,导致地缘斗争更趋激烈、更加复杂。

防止或缓解地缘矛盾、冲突,需要以地缘融合取代地缘分裂,这应该成为中国地缘战略理论的鲜明特色。首先,是在承认地缘中心的基础上推进地缘融合,进行地缘理论构建。我们反对人为的、机械的地缘分割,但并不否认当今世界还没有实现真正意义的一体化,而是一个有极、有等级的世界,美国、中国、俄罗斯、日本、欧盟等力量无疑是最具有影响力、吸引力的中心,地缘战略理论、制定地缘战略不应也不能回避这些中心。其次,是要本着先地区、后世界的原则推进地缘融合。“任何一个国家要想走向世界,必先立足于所处的地区”。[12]当今时代,国家与区域是一种共生的关系。“区域内的地缘政治亦演变成了集政治、经济、文化于一体的复合体系”。[12]但“在国家和全球之间,唯有地区成为一个有效的分析视角,它既超越了狭隘的国家中心视角,又可以避免全球层次过于宏观的泛化研究”。[12]“一个对你友好并给你带来利益的国家,会由于它是你的邻居而使这种利益倍增;同样的,一个对你不友好并给你带来损害的国家,会由于它是你的邻国而使这种损害也倍增。”[11]实现同周边国家增信释疑、建构认同的现实效应,不仅可为本国和平发展营造较为有利的地缘环境,而且“通过支持地区主义和地区化,地区大国可以增加它们在国际体系中的杠杆”。[21](P37~38)再次,是以利、力、义有机结合,“以文化之”为主的手段,推进地缘融合。一是以利结。“人们的思想正在从非此即彼的选择性原则向多项选择的原则过渡,因为对大多数国家来说,选择的面为已经扩大。每个国家在做出外交决定时不再考虑它属于哪一个阵营,而是从自己国家的实际利益出发。”[2](P155)地缘融合必须以利益为纽带。二是以力管。没有实力就像一个优秀的钢琴大师没有钢琴一样,根本无法弹奏出优美的旋律,国际关系也是如此。“地缘政治学所研究的是一个国家的社会和个人、物质和精神的总和,这些资源构成一种潜力,这一潜力的运用(有时甚至仅仅是这一潜力的存在)可以使该国在国际舞台上达到自己的目的”。[2](P113)国家必须发展综合实力,确保有足够的力量影响地区局势,管控地区危机。三是以义合。全球性问题只能在集体行动上和所有国家努力合作下才能解决,并对保护环境、维护人权、反恐形成共同价值观,强调把全世界看成一个完整的公民社会,等等,这些理念应该成为地缘合作的基础。但这些手段显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国家之间的分歧与矛盾,以文化之才是治本之道。即通过文化交流融合,在主权国家或区域性地区组织内部推进文化的同质性,强化对国家或地区的认同,防止国家或组织边缘地区的离心或反抗情绪。需要注意的是,现代不同国家、民族之间个性特色愈益明显、固化,有些被外族看作是陋习的在其作为载体的民族看来则是正常的,有的甚至还被认为是美德。强行推广某一信仰、制度、价值观念都将遭到抵制或反对。中国一方面身体力行地尊重文明或文化的多元性,实现多种文明的共同存在,共同发展、共同繁荣,另一方面,进一步充分展示“中国没有西方的‘二元论’思想传统”、[22](P17~19)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注重和谐、秩序与和平的特色,彰显中国传统文化中与注重权力、利益与竞争的西方文化的不同,推崇“非暴力、妥协的战略选择是优先于暴力的防御或者进攻的”,[23](P208)使地缘冲突的“火药桶”成为文明融合的“大熔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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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Critique of W estern Geopolitical Strategy Theory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ese Geopolitical Strategy Theory

WANG Zhi-jun ZHANG Yao-wen
(The Political and Ideological Department,Nanjing Army Command College,Nanjing,210045,China)

Geopolitical strategy theory is the science and artwhich directs and safeguards national sovereignty,security and de velopment interests.In this respect,China should take an open,inclusive and constructive attitude,and learn and absorb criti cally the scientific and reasonable part ofWestern geopolitical strategy theory.Then,according to the people-oriented overall security concept,it should establish“stereo-system”geopolitical thinking,seek“sharing and win-win”geopolitical objec tives,adhere to the“dialogue and cooperation”geopolitical principle and follow the“cultural fusion”geopolitical path,so as to construct a geopolitical strategy theory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the West;geopolitical strategy theory;criticism;China;construction

D820

:A

:1006-723X(2015)02-0027-08

〔责任编辑:左安嵩〕

王志军,男,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军事法与国际法教研室教授,博士,主要从事国家安全战略研究;

张耀文,男,南京陆军指挥学院军事法与国际关系教研室讲师,主要从事国家安全战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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