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定向与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在动机与后果上的差异*

张兰鸽 王 磊 张应兰,3 寇 彧

(1北京师范大学发展心理研究所,应用实验心理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875)(2中南民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武汉 430074)(3华夏蒙诺(北京)科技有限公司,北京100012)

过去 50多年来对帮助行为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人际间的帮助(Penner,Dovidio,Piliavin,&Schroeder,2005)。而对群际过程与群际关系的研究主要聚焦于群际间的消极行为,如群际歧视与冲突等(Stürmer &Snyder,2010),忽视了对群际间积极行为,如群际帮助、信任与合作的研究。近年来,随着群际间交互作用的日益增强,群际间亲社会行为的大量涌现,群际帮助引发了越来越多研究者的关注(e.g.Nadler,2002;Nadler &Halabi,2006;van Leeuwen &Täuber,2010,2011,2012;Wakefield,Hopkins,&Greenwood,2012,2013,2014)。然而,群际间的帮助行为由于涉及到了群体成员的社会身份和内群体认同,因而比人际间的帮助要复杂得多。本文试图通过分析两种不同类型的群际帮助,揭示其在动机与后果上的差异,从而深化人们对亲社会行为的理解,并展望未来相关领域的研究方向,为增强群际间的和谐,避免群际间的冲突提供启示。

1 群际帮助及其分类

群际帮助指施助者作为某个群体成员对另一群体成员的帮助(Wright &Richard,2010)。它与人际帮助不同,首先,人际帮助通常发生在两个或多个个体之间,施助者的行为受其个人特质和当时的情境因素影响,不受施-受助者双方的社会群体成员身份的影响;而群际帮助发生在群体之间,施-受助者即使分别是不同群体中的个别成员,但他们所属的社会群体成员身份也严重影响着帮助行为。其次,人际间的帮助行为主要受积极的自我展示、移情或提升他人的福祉所驱动,而群际间的帮助行为则常常受缓解外群体威胁、提升内群体利益等所驱动。第三,相对于人际帮助,群际帮助隐含了强烈的群际地位差异,反映出施助者群体在地位与资源上的优势,使受助者群体成员感到自卑与弱势,社会认同受到威胁(Dixon,Levine,Reicher,&Durrheim,2012;Nadler &Halabi,2015;Täuber &van Zomeren,2012)。最后,人际间的帮助一般被认为是增进交往双方和谐关系的亲社会行为,而群际帮助常被看作是不友好的群际行为,因为它与施-受助者双方的社会群体身份相联系,被看作是群际间的歧视行为(Saucier,Miller,&Doucet,2005),甚至带有一种文化意识形态征服另一种文化意识形态的含义(Carr,MacLachlan,&McAuliffe,1998),所以,也含有不信任与敌意(Dovidio,Gaertner,Kawakami,&Hodson,2002)。

在接受帮助反应的自尊威胁模型(the Threat to Self Esteem model of Reactions to Receiving Aid,Nadler &Fisher,1986)的基础上,Nadler(1997,1998,2002)结合Brickman等人(1982)关于补偿式帮助(compensatory helping)与药到病除式帮助(medical helping)的理论论述和相关实证研究,如Asser(1978)对协商式求助与说教式求助(negotiating vs.didactic styles of help-seeking)的区分,Nelson- Le Gall(1985)、Butler和 Neuman(1995)对工具性求助与执行性求助(instrumental vs.executive help-seeking)的区分,以及 Jackson和Esses(2000)对授权性帮助与直接帮助(empowering vs.direct assistance)的区分,提出了自主定向的帮助与依赖定向的帮助的分类标准,指出补偿式帮助、协商式求助、工具性求助及授权性帮助都为受助者提供的是解决问题的工具,其目的都是通过给予受助者适当的工具而使他们独立自主地解决问题,即“授人以渔”的过程;而药到病除式帮助、说教式求助、执行性求助及直接帮助都为受助者提供的是解决问题的答案,即“授人以鱼”的过程,最终会导致受助者对施助者的长期依赖。依据社会认同理论,自主定向的帮助可以促进受助者建立积极的社会认同,而依赖定向的帮助则会威胁受助者积极的社会认同(Nadler,2002;Nadler &Halabi,2006;Tajfel &Turner,1986)。此外,自主定向的帮助可以缩小施-受助者之间的社会差距,而依赖定向的帮助则会维持甚至扩大二者之间的社会差距。高地位群体会通过提供依赖定向的帮助来达到支配低地位群体的目的;低地位群体如果愿意接受这种帮助,就代表其愿意接受二者间的不平等地位(Nadler,2002;Nadler &Halabi,2006)。

2 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动机与后果

2.1 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动机

在追求社会认同的过程中,个体有两种相互竞争的基本需要,一是求同(assimilation)与包容(inclusion)需要,它激发个体融入到社会群体中以满足其归属感;二是与群体内其他成员保持差别化(differentiation)的需要,它维持自我的独特性(黄殷,寇彧,2013;Brewer,1991;Leonardelli,Pickett,&Brewer,2010)。这两种认同需要是彼此独立的、以两种相反的作用力激发个体的群体认同。当个体与其他群体成员间的差异过大时,其求同需要被激发;当个体丧失其自我独特性时,其差别化需要被激发。最佳特异性不仅存在于人际间与群体内,而且也存在于群际间(e.g.Jetten,Spears,&Postmes,2004;Wohl,Giguère,Branscombe,&McVicar,2011),不同群体间也需要同时满足求同需要与差别化需要,例如,人们寻求与接受外群体帮助的意愿受到内群体归属(the needs for belongingness,Baumeister &Leary,1995)与自主(the needs for autonomy,Ryan &Deci,2000)两种基本心理需要的影响(Nadler,2012,in press)。这是因为,一方面,在群体背景下,求同需要是最重要的一种需要(Sheldon &Bettencourt,2002),因为从进化的角度来看,人类是一种“义务性相互依存(obligatory interdependence)”的物种(cf.Brewer,1999)。为了实现长期生存,内群体必须愿意依赖外群体提供的信息、援助及共享的资源,也必须愿意为外群体提供信息、援助,并与其他群体共享资源(Brewer,1999)。群体的价值主要通过与其他群体进行比较,然后在相应维度上发现不同而体现出来的,但如果两个群体之间差异太大,不仅群际比较难以实现(Jetten,Spears,&Manstead,1998;Tajfel &Turner,1986),内群体的积极形象也无法体现,甚至还会导致群际冲突与仇恨(Brewer,1999)。然而,相比群际冲突与歧视,与其他群体之间的成功合作与相互支持对内群体的长期福祉影响更大(Stürmer &Snyder,2010)。另一方面,如果一个群体和另一个群体太相似的话,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所以群际间过于相似会威胁群体的独特性,进而激发其差别化需要,这时群体将会与那些太相似的外群体区分开来(Jetten et al.,1998;Wohl et al.,2011)。因而,群体会在不丧失内群体独特性的前提下,试图与那些比较相似于内群体的外群体合作,并相互援助,以应对外界的威胁。

归属需要是人们愿意为群体或群体中的其他成员做出牺牲的初步基础(Nadler,2012)。归属感会使我们感到对他人的社会责任,从而使得当他人需要帮助时我们愿意伸出援手。自我与他人之间的相似性可以激发人们的归属感。关于人际帮助的大量研究发现,个体更关注那些与自己相似的他人的福利,也更容易对这些人产生移情进而实施帮助(e.g.Batson,Turk,Shaw,&Klein,1995;Burnstein,Crandall,&Kitayama,1994;Park &Schaller,2005)。但是,在群际关系中,内/外群体的类别化影响着人们关于自我与他人相似性的感知,人们常常觉得那些与自己拥有相同文化背景和种族的人们与自己更为相似,而其他人则与自己更为不同(Jetten et al.,1998;Jetten et al.,2004),因而,群内帮助与群际帮助会被不同的动机激发,前者更多被他人导向的移情所驱动,而后者更多被自我导向的代价-收益计算所驱动(陈咏媛,2012;Koschate,Oethinger,Kuchenbrandt,&van Dick,2012;Siem,Lotz-Schmitt,&Stürmer,2014;Stürmer,Snyder,Kropp,&Siem,2006;Stürmer,Snyder,&Omoto,2005)。有时,即使同样是外群体成员,人们会因为某些人与自己拥有相同的文化价值观、生活习惯、宗教信仰等而觉得他们比另一些外群体成员与自己更为相似。例如,与中国人相比,德国人会觉得土耳其人与其在文化上更为相似(Siem &Stürmer,2012a,2012b)。而且,随着感知到的群际间相似性的增加,移情也可以成为群际帮助的重要动机(孙炳海,苗德露,李伟健,张海形,徐静逸,2011;Siem &Stürmer,2012a,2012b)。可见,正是受求同需要的驱动,人们在感知到内群体与外群体的相似性增高时,会变得更为关注与自身相似的外群体的长期福祉,进而对其产生移情,为其提供自主定向的帮助。

群体之间的相似性是形成共同内群体认同的基础(Jetten,Spears,&Manstead,2001)。共同内群体认同模型认为,可以通过改变感知到的群际边界,依据某一原则把原来两个不同的群体统属到一个更高的上位群体中,即可把原来的外群体成员看作是同属一个内群体的成员。这既可以有效降低对以前的外群体成员的偏见和歧视(Dovidio et al.,1997),也会使原来的外群体成员更可能得到帮助(e.g.Dovidio et al.,1997;Nier et al.,2001)。即使原来的外群体威胁到内群体的优势地位,但如果内群体成员感知到该外群体与自己同属一个更高的上位群体时,仍然会向其提供更多的自主定向的帮助(Nadler,Harpaz-Gorodeisky,&Ben-David,2009,Experiment 3),也更愿意向其寻求帮助(Halabi,Dovidio,&Nadler,2014)。

此外,对美国和加拿大一些少数种族群体的跨群体友谊研究发现,个体与外群体朋友的人际亲密度和感知到自我与他人的重叠,都可以预测对外群体更加积极的态度(Davies,Tropp,Aron,Pettigrew,&Wright,2011;Wright,Brody,&Aron,2005)。个体与外群体朋友的亲密度越高,就越可能会把外群体纳入到自我中来,进而更关注其利益(cf.Wright &Richard,2010)。因此,人们未必只帮助内群体成员。人们帮助外群体成员,是因为他们已将外群体纳入到了自我中(曾盼盼,俞国良,林崇德,2011;Wright,Aron,&Tropp,2002)。通过自我扩展,当人们把他人的资源、观点和认同纳入到自我中,也把外群体纳入到自我中时,群际帮助就会变得像群内帮助和人际帮助一样了,成为自动化的自我帮助了(Wright et al.,2002;Wright&Richard,2010)。

可见,在求同与包容动机的驱使下,人们会通过把外群体成员看作是与内群体具有共同上位群体的成员,或者把他们扩展到自我中来,从而把群际帮助转变为群内帮助,进而更注重受助者的长期需要,所以对其提供旨在提高其自主发展能力的自主定向的帮助。

2.2 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后果

来自人际帮助的研究发现,与受控动机相比,在自主动机驱动下,施助者会捐出更多的金钱,并提高实验任务的完成质量;受助者会觉得施助者提供的帮助更有用,更感激施助者,体验到的积极情绪和幸福感更高,对施助者的态度也更积极,而且施-受助者之间的关系也更好(Weinstein,DeHaan,&Ryan,2010;Weinstein &Ryan,2010)。而且,在自主动机驱动下的帮助与其所引起的受助者对施助者的积极态度、受助者的幸福感及施-受助者之间的友好关系中,受助者的感恩起着中介作用(Weinstein et al.,2010)。可见,自主性帮助对于施-受助者的积极行为及双方的友好关系,都是非常有益的。这一结论同样适用于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

尽管依赖定向的帮助可以满足受助者的即时需要,但对于使其变得自立却作用甚微。相反,自主定向的帮助给受助者提供了满足即时需要的工具和解决类似问题的知识,从长远来看,可以让其实现自立(Alvarez &van Leeuwen,2011;Komissarouk&Nadler,2014)。因而,人们更加偏好自主定向的帮助(Alvarez &van Leeuwen,2011;Komissarouk&Nadler,2014)。寻求自主定向的帮助会让人们觉得求助者很有上进心,更有能力,他们的求助被看作是为了克服困难而表现暂时性的依赖;相对于寻求依赖定向帮助的个体,人们更喜欢那些寻求自主定向帮助的个体(Nadler &Chernyak-Hai,2014)。而且,对受助者来说,相比接受依赖定向的帮助,接受自主定向的帮助会让其感到自己更有能力、更被尊重,对求助的反应也更加积极(Alvarez &van Leeuwen,2011)。对施助者来说,关于志愿者行为的研究发现,参与志愿者活动可以帮助青少年养成良好的行为习惯、远离不良团伙,并体验到较高的自尊;而对于成人来说,志愿者活动可以促进其身心健康(Piliavin,2010)。当共同内群体认同被激发后,个体向外群体成员提供更多的自主定向的帮助;而且这种帮助越多,个体会越关注外群体的需要,对外群体成员的评价越积极,越喜欢外群体成员(Dovidio et al.,1997;Nier et al.,2001)。

3 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动机与后果

3.1 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动机

如果群体成员感到内群体与某一外群体在一个重要的比较维度上过于相似的话,就会感受到威胁,继而激发其差别化需要(Jetten et al.,2001)。这时,群体成员会极力区分自己的内群体与外群体的独特性,重建被威胁的认同。高地位群体一般会通过向低地位外群体提供依赖定向的帮助来突出和维持自己的内群体独特性。Nadler等人(2009)关于防御性帮助的研究为此提供了直接证据。防御性帮助指个体对威胁到内群体地位的外群体成员的帮助。它有三个特点,首先,从受助者来说,因为自己的成就或地位已经威胁到了施助者的内群体认同,所以,自己是威胁施助者的外群体,而非一般的外群体;其次,施助者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社会认同所受的威胁而实施帮助的,他们并不关心受助者是否需要这种帮助。施助者可能不考虑受助者是否寻求帮助就先发制人地帮助他们,潜在的含义是受助者是无能的,而施助者是优越的;第三,这种帮助常常是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研究者通过一系列实验验证了这些特点,并指出,防御性帮助看似与歧视和贬损是相反的行为,但实际上却与它们有着相同的动机,即维护积极而独特的内群体形象(Nadler et al.,2009)。

有研究发现,当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的居民感知到移民与他们具有经济竞争时,他们更愿意向移民提供直接的经济援助(依赖定向的帮助),而不愿意向移民提供授权性帮助(自主定向的帮助)(Cunningham &Platow,2007;Jackson &Essess,2000)。而且,高地位群体成员的社会支配倾向越高,就越愿意向外群体成员提供依赖定向的帮助(Halabi,Dovidio,&Nadler,2008)。

研究还发现,当群体的独特性受到威胁、群体成员的差别化需要被激发时,群体甚至会通过向第三方提供援助,来显示自己的独特性并重建被威胁的认同。van Leeuwen(2007)的研究对此进行了论证。研究者首先让被试阅读一则唤起被试高(低)认同威胁的假新闻报道,内容分别为“荷兰会被欧盟其他国家所同化并最终消失”(“荷兰在欧盟中的地位是安全的,是一个受尊重的欧盟成员”),然后测量被试是否支持荷兰政府帮助印度洋海啸的受害者。结果发现,高认同威胁组被试比低认同威胁组被试更多地表示支持,特别是在代表荷兰民族认同的水文管理领域。而且,在高认同威胁条件下,被试对水文管理援助的支持会降低其感知到的认同威胁,这表明群际帮助可以用来重建被威胁的认同。

可见,当外群体与内群体在某一比较维度上越来越相似时,差别化需要就会被激发,因为群体独特性的丧失对群体的存在是一种威胁(Wohl et al.,2011)。为了应对这一威胁,高地位群体愿意向外群体提供依赖定向的帮助。在帮助外群体成员的过程中,可以使其受制于自己所在群体提供的资源并依附于自己,从而维持与提高自己内群体的独特性与优越性(Halabi et al.,2014;Nadler &Halabi,2006;Nadler et al.,2009)。

3.2 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后果

尽管高地位群体向低地位群体提供了帮助,在一定程度上期望可以借此来改善群际关系(Blatz,Schumann,&Ross,2009),然而,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却可能引发低地位群体的消极反应,恶化群际关系,特别是当这种帮助被看作是来加强已经存在的不平等地位结构关系的时候(Nadler&Halabi,2006)。

可能是因为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威胁了低地位群体成员的社会认同,使其怀疑自己是无能的和愚笨的,体验到了自卑的情绪(Nadler &Halabi,2015;Schneider,Major,Luhtanen,&Crocker,1996),进而对施助者产生了的敌意(Alvarez &van Leeuwen,2015;Schneider et al.,1996)。所以,从情绪上看,高地位群体给予的依赖定向的帮助通常会降低低地位群体的自尊感、威胁其社会认同,从而导致低地位群体成员表现出较高的消极情绪和群际偏见(Nadler &Halabi,2006;Wakefield et al.,2012),给内群体分配更多的资源,更消极地评价外群体(Nadler &Halabi,2006)。而且,低地位群体感知到的地位差异越不合理,对来自高地位群体的依赖定向的帮助的消极反应就越强烈(Halabi,Dovidio,&Nadler,2012;Halabi &Nadler,2010)。

从行为上看,当低地位群体成员感知到群际地位关系不稳定、不合法时,他们宁可放弃外群体帮助可能带来的物质利益,也不愿意向外群体求助(Halabi et al.,2014;van Leeuwen,Täuber,&Sassenberg,2011;Wakefield et al.,2012,2013,2014);而当感知到群际地位关系稳定、合法时,低地位群体会乐于接受高地位群体给予的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并认为自己的内群体应该依赖高地位群体来解决困难(Chernyak-Hai,Halabi,&Nadler,2014;Nadler &Halabi,2006)。这会加剧低地位群体对高地位群体的长期依赖,进而造成不同群体在社会结构中的地位固化。

此外,高地位群体给予的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还会加剧群际误解和敌意。如前所述,高地位群体出于维护自身内群体独特性的需要而向低地位群体提供的依赖定向的帮助,可以导致低地位群体的长久性依赖,这样高地位群体进而就可以长期控制低地位群体;而低地位群体出于获得平等地位的需要而不愿意寻求或接受高地位群体的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俞睿玮,刘文,2013;Nadler&Halabi,2015),他们更愿意接受高地位群体给予的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因为这种帮助是一种暂时性、过渡性的依赖(Nadler &Chernyak-Hai,2014;Nadler &Halabi,2015)。低地位群体与高地位群体对自主定向的帮助与依赖定向的帮助的不同偏好可能会加剧群际之间的误解(Nadler &Halabi,2015),低地位群体成员会把高地位群体的慷慨帮助看作是一种操纵和控制手段,认为他们借此来维持自己的优势地位;而高地位群体成员对低地位群体忘恩负义(ingratitude,Nadler,in press)的做法和态度会感到愤怒,进而可能减少对其的帮助。这一循环还会导致更深的群际怀疑,恶化群际关系(Halabi et al.,2012)。

综上所述,自主定向与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在动机与后果上的差异如下：

从动机上来看,自主定向的帮助被施助者的求同需要所驱动,即把外群体成员看作是与内群体具有共同上位群体的成员(e.g.Dovidio et al.,1997;Nier et al.,2001),或者把外群体扩展到了个体的自我中(Wright et al.,2002;Wright &Richard,2010),所以,本质上是一种群内帮助;而依赖定向的帮助则被施助者的差别化需要所驱动,群体成员为了维持内群体的独特性而实施帮助(Halabi et al.,2014;Nadler &Halabi,2006;Nadler et al.,2009),本质上是对外群体成员的帮助。

从后果来看,自主定向的帮助更注重受助者的长期需要,提供给受助者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将会提高其自主发展能力,缩小施-受助者之间的差异,是一种暂时性、过渡性的帮助(Nadler,2002;Nadler &Chernyak-Hai,2014;Nadler &Halabi,2006,2015),因而不仅施助者更喜欢寻求自主定向帮助的受助者(Nadler &Chernyak-Hai,2014),受助者也更喜欢寻求与接受自主定向的帮助(Alvarez &van Leeuwen,2011;Komissarouk &Nadler,2014),而且自主定向的帮助还可以促进施-受助者的积极行为,提升双方的友好关系(Dovidio et al.,1997;Nier et al.,2001;Piliavin,2010);而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直接提供给受助者满足需求的物质,虽然可以满足受助者的即时需要,却会维持甚至扩大施-受助者之间的差异并使后者长期依赖前者(Nadler,2002;Nadler&Chernyak-Hai,2014;Nadler et al.,2009),因而不仅威胁受助者的社会认同(Alvarez &van Leeuwen,2015;Nadler &Halabi,2015;Schneider et al.,1996),使得受助者不愿意向外群体求助(Halabi et al.,2014;van Leeuwen et al.,2011;Wakefield et al.,2012,2013,2014),而且还会加剧施-受助者的群际误解和敌意(Halabi et al.,2012)。

4 研究展望

通过详细探讨自主定向与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动机及后果,人们可以清晰地认识到群际帮助这样一种看似亲社会的行为有时却会造成群际间误解和敌意的原因。然而,纵观以往研究,我们发现其往往聚焦于施助者的视角,鲜有实证研究探讨求同需要与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之间的关系,并且忽视了群体情绪在群际帮助中的作用,也缺乏对群际帮助神经机制的研究。我们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展望未来的研究。

4.1 立足于群体地位与群际互动的视角

以往关于群际帮助的研究更关注施助者(通常是高地位群体)在什么情况下愿意做出帮助行为及受助者(通常是低地位群体)对帮助的反应,却较少关注受助者需要什么类型的帮助及不同类型的帮助对群际互动的影响。然而,在群际融合中,考虑不同地位群体成员的不同视角和不同偏好是非常重要的(Dovidio et al.,2002)。研究发现,与低地位群体的求助动机不同,高地位群体的求助动机常常是策略性的(Täuber &van Leeuwen,2012;Wakefield et al.,2014)。而且,高地位群体成员的求助被刻板化地看作是其不断追求卓越的优点,而低地位群体成员的求助却被刻板化地看作是其能力不足(Nadler &Chernyak-Hai,2014)。另外,认可地位合理性的高地位群体为了维持自身内群体的独特性,更喜欢向低地位群体提供依赖定向的帮助,而不认可地位合理性的低地位群体则更偏好暂时性、过渡性依赖的自主定向的帮助(Nadler &Halabi,2015)。因而,未来研究需要更加重视群体地位对群际帮助的影响,从群际双向互动的视角进行群际帮助的相关研究,从而提高帮助的实效性,减少群际之间的误解。

4.2 展开求同需要与自主定向的群际帮助的实证研究

Baumeister和Leary(1995)指出,归属需要是人类的基本动机。尽管求同需要已经引起了研究者的关注,研究者似乎对差别化需要及由于群体之间过于相似造成的独特性丧失更感兴趣(e.g.Jetten et al.,1998;Jetten et al.,2004;Wohl et al.,2011),因而,目前我们可以看到,虽然防御性帮助可以为差别化需要对依赖定向的帮助的动机功能提供直接证据(Cunningham &Platow,2007;Jackson &Essess,2000;Nadler et al.,2009;van Leeuwen,2007),但共同内群体与群际友谊的相关研究却仅提供了求同需要与自主定向的帮助之间关系的间接证据(e.g.Dovidio et al.,1997;Nier et al.,2001;Wright &Richard,2010)。所以,未来研究需要更多地采用实证的方法,来验证求同需要对自主定向的帮助的动机功能。

4.3 探索群际情绪在群际帮助中的作用

上文中我们在分析自主定向与依赖定向的帮助的动机与后果时发现,在求同与差别化需要激发群际帮助的过程中,群际情绪的作用不容忽视。群际情绪指当个体认同某一社会群体,群体成为自我心理的一部分时,个体对内群体和外群体的情绪体验(刘峰,佐斌,2010)。有研究发现,集体内疚是感知到的地位不合法性与群际帮助之间的中介(Iyer,Leach,&Crosby,2003)。近期一项研究发现,对于群体认同高的个体来说,唤起群体自豪感比唤起群体内疚感更能提高其帮助外群体成员的意愿。自豪唤醒比内疚唤醒会产生对外群体的更多移情,而移情中介了情绪唤醒对群际帮助的作用(van Leeuwen,van Dijk,&Kaynak,2013)。此外,关于道歉与群际帮助的研究发现,当外群体的代表为最近的侵犯做出道歉,且少数人群体对多数人群体有较高的群际信任时,少数人群体对多数人群体的帮助更积极,之后的求助行为也更多(Halabi,Nadler,&Dovidio,2013)。可见,群际情绪对群际帮助有重要影响。未来研究可以探索如何有效地利用群际情绪发挥群际帮助的积极作用。

4.4 开展自主定向与依赖定向的群际帮助的神经机制研究

如上所述,自主定向的帮助是被求同需要所驱动,即把外群体成员看作是与内群体具有共同的上位认同的人,或者把外群体扩展到了个体的自我中,所以,本质上是一种群内帮助;而依赖定向的帮助则是被差别化需要所驱动的,群体成员为了维持内群体的独特性而实施的帮助,是对外群体成员的帮助。而关于群际关系与内群体偏好的认知神经科学研究一致发现,人们对内、外群体成员的神经生理反应是不同的(e.g.Cikara &van Bavel,2014;Molenberghs,2013)。例如,有研究发现,看到他人遭受痛苦时前脑岛的激活及自我报告的移情关注都可以预测个体对内群体成员的帮助,而伏隔核的激活及对他人的消极评价可以预测个体对外群体成员的不帮助行为(Hein,Silani,Preuschoff,Batson,&Singer,2010)。Hein等人推断,与移情相关的脑区激活可以诱发有代价的帮助,而伏隔核的敌对信号则会减少帮助外群体的可能性。这表明,帮助内群体成员和帮助外群体成员的神经机制是不同的。因而,开展自主定向与依赖定向帮助的神经机制研究,可以进一步为“自主定向的帮助本质上是一种群内帮助,而依赖定向的帮助则是对外群体成员的帮助”的论断提供佐证。

陈咏媛.(2012).群际助人的动机分离效应:内群/外群再分类的调节作用(博士学位论文).北京师范大学.

黄殷,寇彧.(2013).群体独特性对群际偏差的影响.心理科学进展,21,732–739.

刘峰,佐斌.(2010).群际情绪理论及其研究.心理科学进展,18,940–947.

孙炳海,苗德露,李伟健,张海形,徐静逸.(2011).大学生的观点采择与助人行为:群体关系与共情反应的不同作用.心理发展与教育,(5),491–497.

俞睿玮,刘文.(2013).国外群体间助人行为的地位关系模型研究述评.社会心理科学,28,15–18,22.

曾盼盼,俞国良,林崇德.(2011).亲社会行为研究的新视角.教育科学,27,21–26.

Alvarez,K.,&van Leeuwen,E.(2011).To teach or to tell?Consequences of receiving help from experts and peers.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41,397–402.

Alvarez,K.,&van Leeuwen,E.(2015).Paying it forward:How helping others can reduce the psychological threat of receiving help.Journal of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45,1–9.

Asser,E.S.,(1978).Social class and help-seeking behavior.American Journal of Community Psychology,6,465–475.

Batson,C.D.,Turk,C.L.,Shaw,L.L.,&Klein,T.R.(1995).Information function of empathic emotion:Learning that we value the other’s welfare.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68,300–313.

Baumeister,R.F.,&Leary,M.R.,(1995).The need to belong:Desire for interpersonal attachments as a fundamental human motivation.Psychological Bulletin,117,497–529.

Blatz,C.W.,Schumann,K.,&Ross,M.(2009).Government apologies for historical injustices.Political Psychology,30,219–241.

Brewer,M.B.(1991).The social self:On being the same and different at the same time.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17,475–482.

Brewer,M.B.(1999).The psychology of prejudice:Ingroup love and outgroup hate?Journal of Social Issues,55,429–444.

Brickman,P.B.,Rabinowitz,V.C.,Karuza,J.Jr.,Coates,D.,Cohn,E.,&Kidder,L.(1982).Models of helping and coping.American Psychologist,37,368–384.

Burnstein,E.,Crandall,C.,&Kitayama,S.(1994).Some neo-Darwinian decision rules for altruism:Weighing cues for inclusive fitness as a function of the biological importance of the decis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67,773–789.

Butler,R.,&Neuman,O.(1995).Effects of task and ego achievement goals on help-seeking behaviors and attitudes.Journal of Educational Psychology,87,261–271.

Carr,S.,MacLachlan,M.,&McAuliffe,E.(1998).Psychology of aid(Vol.10).London:Routledge.

Chernyak-Hai,L.,Halabi,S.,&Nadler,A.(2014)."Justified dependency":Effects of perceived stability of social hierarchy and level of system justification on help-seeking behavior of low-status group members.Group Processes&Intergroup Relations,17,420–435.

Cikara,M.,&van Bavel,J.J.(2014).The neuroscience of intergroup relations:An integrative review.Perspectives on Psychological Science,9,245–274.

Cunningham,E.,&Platow,M.J.(2007).On helping lower status out-groups:The nature of the help and the stability of the intergroup status hierarchy.Asi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10,258–264.

Davies,K.,Tropp,L.R.,Aron,A.,Pettigrew,T.F.,&Wright,S.C.(2011).Cross-group friendships and intergroup attitudes:A meta-analytic review.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Review,15,332–351.

Dixon,J.,Levine,M.,Reicher,S.,&Durrheim,K.(2012).Beyond prejudice:Are negative evaluations the problem and is getting us to like one another more the solution?.Behavioral and Brain Sciences,35,411–425.

Dovidio,J.F.,Gaertner,S.E.,Kawakami,K.,&Hodson,G.(2002).Why can’t we just get along? Interpersonal biases and interracial distrust.Cultural Diversity and Ethnic Minority Psychology,8,88–102.

Dovidio,J.F.,Gaertner,S.L.,Validzic,A.,Matoka,K.,Johnson,B.,&Frazier,S.(1997).Extending the benefits of recategorization:Evaluations,self-disclosure,and helping.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33,401–420.

Halabi,S.,Dovidio,J.F.,&Nadler,A.(2008).When and how do high status group members offer help:Effects of social dominance orientation and status threat.Political Psychology,29,841–858.

Halabi,S.,Dovidio,J.F.,&Nadler,A.(2012).Responses to intergroup helping:Effects of perceived stability and legitimacy of intergroup relations on Israeli Arabs’ reactions to assistance by Israeli Jew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Intercultural Relations,36,295–301.

Halabi,S.,Dovidio,J.F.,&Nadler,A.(2014).Seeking help from the low status group:Effects of status stability,type of help and social categorization.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53,139–144.

Halabi,S.,&Nadler,A.(2010).Receiving help.In S.Stürmer &M.Snyder(Eds.),The psychology of prosocial behavior:Group processes,intergroup relations,and helping(pp.121–138).Oxford,UK:Blackwell.

Halabi,S.,Nadler,A.,&Dovidio,J.F.(2013).Positive responses to intergroup assistance:The roles of apology and trust.Group Processes &Intergroup Relations,16,395–411.

Hein,G.,Silani,G.,Preuschoff,K.,Batson,C.D.,&Singer,T.(2010).Neural responses to ingroup and outgroup members’ suffering predict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costly helping.Neuron,68,149–160.

Iyer,A.,Leach,C.W.,&Crosby,F.J.(2003).White guilt and racial compensation:The benefits and limits of self-focus.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29,117–129.

Jackson,L.M.,&Esses,V.M.(2000).Effects of perceived economic competition on people’s willingness to help empower immigrants.Group Processes &Intergroup Relations,3,419–435.

Jetten,J.,Spears,R.,&Manstead,A.S.R.(1998).Defining dimensions of distinctiveness:Group variability makes a difference to differentia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74,1481–1492.

Jetten,J.,Spears,R.,&Manstead,A.S.R.(2001).Similarity as a source of differentiation:The role of group identification.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31,621–640.

Jetten,J.,Spears,R.,&Postmes,T.(2004).Intergroup distinctiveness and differentiation:A meta-analytic integration.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86,862–879.

Komissarouk,S.,&Nadler,A.(2014).“I” seek autonomy,“We” rely on each other:Self-construal and regulatory focus as determinants of autonomy- and dependency-oriented help-seeking behavior.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40,726–738.

Koschate,M.,Oethinger,S.,Kuchenbrandt,D.,&van Dick,R.(2012).Is an outgroup member in need a friend indeed?Personal and task-oriented contact as predictors of intergroup prosocial behavior.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42,717–728.

Leonardelli,G.J.,Pickett,C.L.,&Brewer,M.B.(2010).Optimal distinctiveness theory:A framework for social identity,social cognition,and intergroup relations.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43,63–113.

Molenberghs,P.(2013).The neuroscience of in-group bias.Neuroscience &Biobehavioral Reviews,37,1530–1536.

Nadler,A.(1997).Autonomous and dependent help seeking:Personality characteristics and the seeking of help.In B.Sarason,I.Sarason,&R.G.Pierce(Eds.),Handbook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support(pp.258–302).New York:Plenum.

Nadler,A.(1998).Relationship,esteem and achievement perspectives on autonomous and dependent help seeking.In S.A.Karabenick(Ed.),Strategic help seeking:Implications for learning and teaching(pp.61–95).Mahwah,NJ:Erlbaum.

Nadler,A.(2002).Inter-group helping relations as power relations:Maintaining or challenging social dominance between groups through helping.Journal of Social Issues,58,487–502.

Nadler,A.(2012).From help-giving to helping-relations:Belongingness and independence in social relations.In M.Snyder &K.Deaux(Eds.),The Oxford handbook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pp.394–419).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Nadler,A.(in press).The other side of helping:Seeking and receiving help.In D.A.Schroeder &W.Graziano(Eds.),The Oxford handbook of prosocial behavior.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

Nadler,A.,&Chernyak-Hai,L.(2014).Helping them stay where they are:Status effects on dependency/autonomyoriented helping.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106,58–72.

Nadler,A.,&Fisher,J.D.(1986).The role of threat to self-esteem and perceived control in recipient reactions to aid:Theory development and empirical validation.In L.Berkowitz(Ed.),Advances in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Vol.19,pp.81–122).New York:Academic Press.

Nadler,A.,&Halabi,S.(2006).Intergroup helping as status relations:Effects of status stability,identification,and type of help on receptivity to high-status group’s help.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1,97–110.

Nadler,A.,&Halabi,S.(2015).Helping relations and inequality between individuals and groups.In M.Mikulincer,P.R.Shaver,J.F.Dovidio,&J.Simpson(Eds.),The APA handbook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Volume 2:Group processes(pp.371–393).Washington,DC: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

Nadler,A.,Harpaz-Gorodeisky,G.,&Ben-David,Y.(2009).Defensive helping:Threat to group identity,ingroup identification,status stability,and common group identity as determinants of intergroup help-giving.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7,823–834.

Nelson-Le Gall,S.(1985).Help-seeking behavior in learning.In E.W.Gordon(Ed.),Review of Research in Education(Vol.12,pp.55–90).Washington D.C.:American Educational Research Association.

Nier,J.A.,Gaertner,S.L.,Dovidio,J.F.,Banker,B.S.,Ward,C.M.,&Rust,M.C.(2001).Changing interracial evaluations and behavior:The effects of a common group identity.Group Processes &Intergroup Relations,4,299–316.

Park,J.H.,&Schaller,M.(2005).Does attitude similarity serve as a heuristic cue for kinship? Evidence of an implicit cognitive association.Evolution and Human Behavior,26,158–170.

Penner,L.A.,Dovidio,J.F.,Piliavin,J.A.,&Schroeder,D.A.(2005).Prosocial behavior:Multilevel perspectives.Annual Reviews of Psychology,56,365–392.

Piliavin,J.A.(2010).Volunteering across the life span:Doing well by doing good.In S.Stürmer &M.Snyder(Eds.),The psychology of prosocial behavior:Group processes,intergroup relations,and helping(pp.157–172).Oxford:Wiley-Blackwell.

Ryan,R.M.,&Deci,E.L.(2000).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and the facilitation of intrinsic motivation,social development,and well-being.American Psychologist,55,68–78.

Saucier,D.A.,Miller,C.T.,&Doucet,N.(2005).Differences in helping whites and blacks:A meta-analysis.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Review,9,2–16.

Schneider,M.E.,Major,B.,Luhtanen,R.,&Crocker,J.(1996).Social stigma and the potential costs of assumptive help.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22,201–209.

Sheldon,K.M.,&Bettencourt,B.A.(2002).Psychological need-satisfaction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within social groups.British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41,25–38.

Siem,B.,Lotz-Schmitt,K.,&Stürmer,S.(2014).To help or not to help an outgroup member:The role of the target's individual attributes in resolving potential helpers’motivational conflict.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44,297–312.

Siem,B.,&Stürmer,S.(2012a).Cross-cultural volunteerism:Examining the effects of intercultural(dis) similarities on volunteers’ motivations to support international students.Basic and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34,544–557.

Siem,B.,&Stürmer,S.(2012b).Meeting recipients’ needs in dyadic cross-group helping:When the nature of the helper's motivation matters.Group Processes &Intergroup Relations,15,762–775.

Stürmer,S.,&Snyder,M.(2010).Helping “us” versus“them”:Towards a group-level theory of helping and altruism within and across group boundaries.In S.Stürmer&M.Snyder(Eds.),The psychology of prosocial behavior:Group processes,intergroup relations,and helping(pp.33–58).Oxford:Wiley-Blackwell.

Stürmer,S.,Snyder,M.,Kropp,A.,&Siem,B.(2006).Empathy-motivated helping:The moderating role of group membership.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32,943–956.

Stürmer,S.,Snyder,M.,&Omoto,A.M.(2005).Prosocial emotions and helping:The moderating role of group membership.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88,532–546.

Tajfel,H.,&Turner,J.C.(1986).The social identity theory of intergroup behavior.In S.Worchel &W.G.Austin(Eds.),Psychology of intergroup relations(2nd ed.,pp.7–24).Chicago:Nelson-Hall.

Täuber,S.,&van Leeuwen,E.(2012).When high group status becomes a burden.Social Psychology,43(2),98–107.

Täuber,S.,&van Zomeren,M.(2012).Refusing intergroup help from the morally superior:How one group's moral superiority leads to another group's reluctance to seek their help.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48,420–423.

van Leeuwen,E.(2007).Restoring identity through outgroup helping:Beliefs about international aid in response to the December 2004 tsunami.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37,661–671.

van Leeuwen,E.,&Täuber,S.(2010).The strategic side of outgroup helping.In S.Stürmer &M.Snyder(Eds.),The psychology of prosocial behavior:Group processes,intergroup relations,and helping(pp.81–99).Oxford,UK:Blackwell.

van Leeuwen,E.,&Täuber,S.(2011).Demonstrating knowledge:The effects of group status on outgroup helping.Journal of Experimental Social Psychology,47,147–156.

van Leeuwen,E.,&Täuber,S.(2012).Outgroup helping as a tool to communicate ingroup warmth.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38,772–783.

van Leeuwen,E.,Täuber,S.,&Sassenberg,K.(2011).Knocking on the outgroup’s door:Seeking outgroup help under conditions of task or relational conflict.Basic and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33,266–278.

van Leeuwen,E.,van Dijk,W.,&Kaynak,Ü.(2013).Of saints and sinners:How appeals to collective pride and guilt affect outgroup helping.Group Processes &Intergroup Relations,16,781–796.

Wakefield,J.R.H.,Hopkins,N.,&Greenwood,R.M.(2012).Thanks,but no thanks:Women’s avoidance of help-seeking in the context of a dependency-related stereotype.Psychology of Women Quarterly,36,423–431.

Wakefield,J.R.H.,Hopkins,N.,&Greenwood,R.M.(2013).Meta-stereotypes,social image and help seeking:Dependency-related meta-stereotypes reduce help-seeking behaviour.Journal of Community &Applied Social Psychology,23,363–372.

Wakefield,J.R.H.,Hopkins,N.,&Greenwood,R.M.(2014).Help-seeking helps:Help-seeking and group image.Small Group Research,45,89–113.

Weinstein,N.,DeHaan,C.R.,&Ryan,R.M.(2010).Attributing autonomous versus introjected motivation to helpers and the recipient experience:Effects on gratitude,attitudes,and well-being.Motivation and Emotion,34,418–431.

Weinstein,N.,&Ryan,R.M.(2010).When helping helps:Autonomous motivation for prosocial behavior and its influence on well-being for the helper and recipient.Journal of 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98,222–244.

Wohl,M.J.A.,Giguère,B.,Branscombe,N.R.,&McVicar,D.N.(2011).One day we might be no more:Collective angst and protective action from potential distinctiveness loss.European 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41,289–300.

Wright,S.C.,Aron,A.,&Tropp,L.R.(2002).Including others(and groups) in the self:Self-expansion and intergroup relations.In J.P.Forgas &K.D.Williams(Eds.),The social self:Cognitive,interpersonal and intergroup perspectives(pp.343–363).Philadelphia,PA:Psychology Press.

Wright,S.C.,Brody,S.A.,&Aron,A.(2005).Intergroup contact:Still our best hope for improving intergroup relations.In C.Crandall &M.Schaller(Eds.),Social psychology of prejudice:Historical perspectives(pp.115–142).Seattle,WA:Lewinian Press.

Wright,S.C.,&Richard,N.T.(2010).Cross-group helping:Perspectives on why and why not.In S.Stürmer &M.Snyder(Eds.),The psychology of prosocial behavior:Group processes,intergroup relations,and helping(pp.311–335).Oxford,UK:Blackw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