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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之名的理论溯源
——兼论刘禾“跨语际实践”的理论困境

2015-02-20杜娟

关键词:萨义德后殖民权力

杜娟

(河南大学大学外语教学部,河南开封,475001)

“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之名的理论溯源
——兼论刘禾“跨语际实践”的理论困境

杜娟

(河南大学大学外语教学部,河南开封,475001)

刘禾在《跨语际实践》中把翻译活动所涉及的的语言以新术语——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进行命名。这种命名建立在对西方“旅行理论”和“后殖民理论”批判性反思的基础上,亦是对二者的继承和发扬。这种命名扬弃了西方“旅行理论”关于理论和观念自我流动与放逐的思路,突破了“后殖民理论”关于翻译研究中西方宰制与东方抵抗的“不对称的权力关系”模式,凸显出作为主方的译者和译语受众的主体性及其文化氛围对“跨语际实践”和意义生成的重要意义。这一命名引发的新问题在于:译语意指的历史扩充性边界何在?是否会落入“译语万能论”的窠臼?

主方语言;客方语言;“旅行理论”;“后殖民理论”

华裔学者刘禾,以“双语精英”身份之便穿梭于中西文化之间,因而对跨文化研究和翻译问题更为敏锐。她对翻译研究的批判性思考初现于其著作Translingual Practice:Literature,National Culture,and Translated Modernity—China 1900-1937。此书于1995年由斯坦福大学出版社发行,2002年由宋伟杰等翻译成汉语在中国发行,译名为《跨语际实践——文学,民族文化与被译介的现代性(中国,1900-1937)》,以下简称《跨语际实践》。本文参考的汉译本是2009年的修订版。此书聚集于1900至1937那段特殊的历史时期,彼时西方列强试图瓜分中国,中国民众的民族意识在屈辱和抗争中不断加强。正如书名所述,刘禾要在这,考察翻译中生成的现代性。

刘禾在《跨语际实践》中摆脱了传统翻译研究的藩篱,建立起一套有关翻译研究的话语体系即“跨语际实践”,以重新审视东西方之间跨文化诠释和语言文字交往形式的种种可能性。正是在此新体系中跨语际的语言获取了新的名号——“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刘禾在书中提出有关翻译研究的新范式应是出于两方面的考量:一方面,中国现代知识话语体系的形成确实与翻译、改写、借用(borrowing)和挪用(appropriation)等有关西方“现代性”的跨语际交流活动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另一方面为研究1900至1937年期间中国现代文学的形成提供更为妥帖的视角。“跨语际实践”意旨不在译史研究亦非翻译技巧的探讨,而是有关“翻译条件以及不同语言之间最初进行接触所产生的话语实践方面的理论问题”。在刘禾看来,当某个概念、词语、话语或表达模式从被译语言走向译体语言时,与其说是其意义发生了改变,不如说这种意义是翻译者在译体语言的本土环境中被发明再创造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翻译不是与政治和意识形态无关的中立事件,而是不同文化“斗争的场所”。在这个“斗争的场所”中,翻译所涉及的双方语言狭路相逢,为不可化约的差异一决高下。刘禾认为新的理论提供的词汇表应当有利于解释在译体语一方的“权利结构中话语得以传播、操纵、部署以及统治的模式”[1]37,而传统的译学家对翻译相关的双方语言的命名是不合适的且有误导之嫌。于是刘禾将翻译所涉及的译体语言和被译语言重新命名为“主方语言”(host language)和“客方语言”(guest language)。

一、“跨语际实践”与“旅行理论”和“后殖民理论”的渊源

刘禾认为在“跨语际实践”语言的主客之争中,“客方语言”的“权威被吁求或是遭到挑战、歧义得以解决或是被创造出来,直到新的词语和意义在‘主方语言’内部浮出地表”。她关于新词、新意产生于主客权力之争的灵感与“旅行理论”和“后殖民理论”的启示密不可分。

1983年爱德华·萨义德在其著作《世界、文本和批评家》中收录了《旅行中的理论》一文,提出了著名的“旅行理论(Travelling Theory)”,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评介和引用。萨义德在文章的开头如是说:“与人和批评流派一样,观念和理论在人与人之间、从此境向彼境,从此时向彼时旅行。文化和智性生活往往于这种观念流通中汲取养分,而且往往因此得以维系”[2]226。“旅行理论是一种对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内的思想理论进行研究的新方法和新视角,动态描述、追踪、研究理论的传播和演化”[3]。刘禾在《跨语际实践》一书中要追寻中国民族文学、文化的“现代性”(modernity)的话语构建路径与过程,“探讨汉语同欧洲语言和文学之间的广泛接触和冲撞”[1]3中“译介的现代性”,自然要沿袭或借鉴这种新方法和新视角。

二、刘禾对“旅行理论”与“后殖民理论”的批判与反思

“跨语际实践”诠释了刘禾对翻译研究的另类思考,其中她对“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的命名展现了对传统译论的颠覆。这一命名不仅赋予译文语言以决定意义的权力,而且改变了人们谈论翻译语言问题时的思考顺序。如果说是“旅行理论”与“后殖民理论”为刘禾“跨语际实践”体系的建立提供了理论的土壤,那么恰恰是在对两个理论的批判与反思中,刘禾完成了对翻译研究所涉及语言的重新命名。

萨义德描绘了思想和理论旅行的四个阶段。它们可谓萨义德对观念或者理论如何在不同时空中迁徙问题进行梳理的“普世性框架”[1]28,可以凝炼为四个关键词:“出发点”、“通道”、“条件”、“改变”。为了演绎自己的旅行理论研究模式,萨义德考察、分析了卢卡奇为始的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路径。在探寻物化理论及其相关的阶级意识理论从卢卡奇到戈德曼再到雷蒙·威廉斯的跨学科“旅行”轨迹以及旅行中这些理论所经历的流变过程中,萨义德发现:理论无法控制和预见其可能发挥作用的场域;理论是有待完善、有待发展的,倘若理论不经思考和批判、不经变革,最终会沦为意识形态陷阱,理论的旅行亦终将停滞。可见批判意识在“旅行理论”中尤为重要。萨义德认为“批判意识就是对不同情境间差异的感知,也是对任何体系或理论都不能穷尽它所出自或它被带入的情境的警醒。而且,最重要的是,批判意识就是要去感知由与理论相冲突的具体经验或阐释而产生的对这些理论的抵触与反抗。……批判者的职责就是要对理论进行对抗,使理论面向历史现实,面向社会、面向人之需求与利益……”[2]226。刘禾谴责萨义德对“批判意识”的定义含混不明,但她还是从这个“批判意识”中汲取了养分和批判的力量。带着“批判意识”的刘禾批评萨义德的旅行理论回避了有关旅行的内容。她认为萨义德强调的是在国际环境中不同文化语言之间的影响、创造性借用和挪用范畴以及观念和理论从一处向另一处的传送。可是理论是怎样从此处传送到彼处,传送工具是什么呢?萨义德对旅行理论的梳理悄无声息地绕开了这些问题,最后以“理论总是回应着变化的社会环境与历史环境”[1]29的陈词滥调结束理论的旅行。在刘禾看来这种马克思主义的传统论点最终抹杀了理论旅行的实践和意义。她认为理论的传播和演化不应被简单地归结为对社会环境与历史环境变化的顺应。传播和演化时常是在“主方语言”的本土环境中被“主方语言”的译者和接受者有意创造出来的。正如人们早已熟知的事实:很多跨语际交流活动的肇始者往往就是把外语译介到本国的人,他们挪用、截取、改编、合并或重组他国语言的字眼创造成本国语言,而被拿来的理论的意义必定是由译者和其读者共同决定的。简言之,“旅行理论”赋予理论主体性,使之可以来去自由,可是正是对理论主体性的宣扬压抑了翻译的传送作用和过程。

正如妮兰雅娜在研究后殖民问题时所发出的诘问“谁诠释文本?文本是怎样被使用的,它服务于何种目的?”[1]30“后殖民理论”关注并捕捉到了这种隐藏在文本或理论旅行背后的“目的”。在后殖民批评家的眼中文本或理论不再是流浪汉或自由的吟诵诗人,它们是带有使命的,是殖民者用来窥觑被殖民者信息的使者,是被派遣的。理论的这种旅行是被动的,掩饰在这种被动旅行背后的是殖民者出于政治或意识形态动因的主动和操纵。实际上后殖民主义理论家们不遗余力地研究文本极其译本就是要揭示“跨语际实践”(即翻译实践)在殖民地统治和意识形态建构中所体现的“不对称的权力关系”。文本或理论经过跨语际旅行,成为殖民主义强权者用以重写东方形象以巩固殖民统治的工具,而翻译的本质是一种政治行为,是展现各种语言、文化和种族之间不平等权力关系的场域。在后殖民主义场域里,在其非此即彼的殖民者和被殖民者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关照下,被殖民者的语言处于权力关系的下风并被迫进行抵抗。然而正如批评家一针戳破的那样:后殖民主义批判最终落入了新殖民主义的泥沼。因为它锁定的是以西方语言为译体语的文本,讲述的只是西方与东方历史交往的一个方面。当西方语言被译成东方语言时,故事应该如何发展呢?在刘禾看来“后殖民理论”对翻译的重新审视固然可以警示人们殖民者对翻译的操纵具有目的性和侵略性,同时也赋予西方语言以决定意义与言说的生杀大权。随之便“带来如下的风险,即把东西方之间的权力关系简化为本土抵抗与西方统治的关系”[1]34。刘禾认为殖民地的语言并非自然地成为抵抗殖民者语言的场所,相反它从抵抗和失败中学会了既抵抗又学习,这一历史过程是任何后殖民理论都无法加以说明的。后殖民视域下遮蔽了跨语际实践中殖民地语言所经历的共谋、抵抗和挪用等复杂情形。

刘禾对萨义德的理论旅行进行批判性思考时,提出如下疑问:“当词语、范畴或者话语从一种语言向另一种语言‘旅行’时,究竟会发生什么?”[1]27她在《跨语际实践》中把萨义德所描绘的这种旅行,称为跨语际的实践。大到思想、理论,小到概念词语,这些话语不一定是被带去的,而可能是被译入语一方主动请来或者拿来的,外来的话语在译入语的主场中成了客人,译入语因而被命名为“主方语言”,而话语原本的语言形态被降格为“客方语言”。继而刘禾对后殖民主义进行质疑:是不是一如后殖民主义所批评的那样,在其非此即彼的东西方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关照下,非欧洲语言处于权力关系的下风被迫进行抵抗,并在抵抗中接受西方的语言霸权呢?远来的都是客,其实作为旅行者,不管是征服者还是流浪汉,在当地人眼中都是外来客。“跨语际实践”活动中有关翻译的喻说暗示了他者与自我在多大程度上能够被关联起来,并为我所用。那么当词语、范畴或者话语从此处到达彼处,从一种语言到另一种语言,彼处就成了迎接客人的主场,另一种语言很自然地成为“主方语言”。在一连串的批判中刘禾完成了自己对“跨语际实践”理论的建构,同时赋予翻译活动所涉及的双方语言以新的称谓。

三、对“主方语言”与“客方语言”之名的思考

(一)命名的缘由

刘禾重新命名翻译所涉及的语言,应该有两个相互联系的因素:一方面是要为自己研究近现代史上中西语言互动寻找新的理论视角,新的话语体系应该与以往的翻译理论有所区别,新理论中的术语自然要有别于先前有之的;另一方面应该是囿于华裔身份而对“西方中心主义”强烈的抗拒。前者是作者在文章中有所明示的不难理解,而后者则要从刘禾的双重身份谈起。刘禾女士1984年旅居美国,90年开始在美国著名大学任教授,正如她自己所描述的“站在这个位置上,从族裔的角度来讲,我显得很特殊。我们学校的族裔招生和招聘教职的比例相当敏感,可以反映出美国的种族气候。在我们学校里,非白人教授只占百分之十以下,女性较少。在美国的大学课堂中,白种男人的形象似乎与‘权威’二字与生俱来地联系在一起”。[4]这里“白种男人”的权威直指西方权力的中心。她在众“白种男人”教授中脱颖而出,实则是对白种男人为代表的西方权威的挑战,很自然地构成对西方权力中心的抗争。在异域之地谈中国文学、文化之变迁,事实上是对故国的致敬、对自我身份的一种彰显,而值此之际把西方语言称为“客方语言”、把汉语称为“主方语言”暗合了刘禾那种想要冲破“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心境和寻求文化身份、文化认同的情愫。

(二)权力之争

刘禾的对“主方语言”与“客方语言”的命名,为当下译学研究挣脱跨语际交往中东西方权力之争带来一丝曙光。自福柯振臂一呼高举“权力──知识”的大旗,一切人文知识皆卷入了权力之争。两者在后学的推波助澜下纠缠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在福柯看来,权力只有粘着在关系之中才能成为权力,在“后殖民理论”的视域下到处充斥着殖民地与宗主国、前殖民地与前宗主国、东方与西方之间有关权力的争夺与对抗。尼南贾纳批评了翻译研究中的“西方中心主义”,认为“翻译直至最近都还没有考虑到不同语言之间存在的不对称权力问题”[5]。“不对称权力问题”直指西语原文为尊却轻贱东语译文的翻译现象。尼南贾纳在“重新翻译”和“重写历史”的后殖民翻译研究中强调应该着墨东方“抵抗的历史”。不过这种所谓的东方式“抵抗”恰恰印证了统治者的权威,肯定了翻译中西方语言处在权力关系上风的地位。刘禾指出以尼南贾纳为代表的后殖民翻译理论只看到东方的“抵抗”,是因为东西方语言权力之争的故事只讲了一半。刘禾则要揭示被遮蔽或遗忘的另一半历史故事。她的“跨语际实践”研究19世纪与20世纪之交直到抗日战争开始这一阶段汉语同欧洲语言和文学之间的广泛的接触和冲撞。刘禾的研究以汉语翻译西方语言时所进行改写、挪用为案例。这种貌似是对后殖民翻译研究个案所谓故事缺失的一面进行补充,实则是在反驳和批评后殖理论对权力之争的偏颇。有人指责刘禾有关语言的主客方的权力之争实属后殖民主义有关“西方压到东方”还是“东方压到西方”“强弱不断易位的游戏”。事实上刘禾把翻译问题拉出了东西权力之争的怪圈,因为“跨语际实践”彰显的是“主方语言”对“客方语言”意义的挪用和争夺,在“跨语际实践”过程中无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只要它是“主方语言”它就有意义的决定权。不得不警惕的是刘禾“主方语言”“客方语言”的命名有把翻译问题又带回到解构主义的套路之嫌疑。“主方语言”张扬了译者的权利和译语环境的决定性作用时,同时亦是在消解原文的权威,那么应不应该尊重原文的权威呢?这也是译界对刘禾的质疑之一。因而权力之争的焦点似乎又回到了原文和译文的关系上。

(三)批判意识

正如刘禾在《跨语际实践》序中写到的那样“主要是批判地反思当代有关东方与西方、语言与权力、历史与变化的种种理论话语状况”[1]6,而“跨语际实践”范式的产生和主方、客方语言的命名皆源于刘禾的批判意识也体现着她的批判意识。跨语际交流中东西二元对立在学界备受质疑,刘禾却在质疑声中另辟蹊径,对当下的质疑方式进行了批判:“仅仅因为它们是虚构的发明或人为的构造,就足以摒弃这一二元对立吗?”[1]5在刘禾看来质疑的起点应以追溯东西二元对立在何时、何种语境具有意义并获得合法性为始。萨义德的“旅行理论”为研究理论和观念的跨文化和语际传播提供了新的视角,刘禾对貌似天真无邪的“旅行理论”进行了批评,认为该理论掩盖了理论跨语际旅行的目的,遮蔽了翻译实践作为交通工具的重要作用。翻译以及相关的实践在建构东西方权力关系时,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语言之间的权力关系是否可以无一例外的化约为统治与抵抗的模式”[1]6?疑问中刘禾对后殖民主义翻译理论进行了批判性研究,发现“统治与抵抗的模式”是建立在西方译人在翻译过程中强行将译入语社会的价值取向、意识形态和思想观念加入到原文中这一事实基础上,那事实的另一方面“当欧洲文本被译成非欧洲语言时,究竟有什么事情在发生呢?东西方之间的权力关系能否在这一过程中被重新发现呢”[1]33,在批判反思中刘禾以自己的“跨语际实践”研究的案例分析解答了这个问题:“非欧洲的主方语言在翻译过程中被客方语言改变的同时,既可能与之达成共谋关系,也可以侵犯、取代和篡夺客方语言的权威性”[1]33。因而,倘若由译者与其接受者的共同需要决定且协商着从被译语言中抽取文本的意义,那么传统译论中涉及翻译语言的术语,如“本源语”以及“译体语”则不适合。至此,经由不断的批判与思考,刘禾在她的“跨语际实践”中把所涉及的语言命名为“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刘禾女士在学术研究中的批判意识和勇于探索的精神以及在批判中建构的学术思维为当下翻译研究注入一股清流。

(四)对翻译研究的意义

刘禾对翻译研究的启示并不局限于其批判意识。另一贡献是:她在点明后殖民翻译研究下存在着对权力关系解读偏颇的同时,也为翻译研究提供了新的研究范式和方法。刘禾首先对后殖民主义翻译理论进行了批判与反思,质疑并以实际案例分析反驳了后殖民主义把西方与东方语言间的权力关系简化为“统治与抵抗的模式”,警示人们:一味地把西方语言放置在权力关系中的上风并把东方语言归结为只能“抵抗”下风,后殖民主义翻译理论只会陷入新殖民主义的圈套。为了诠释“跨语际实践”中“主方语言”如何行使对意义决定权,刘禾以独特的方式展开了“跨语际实践”的案例分析,比如有关“国民性话语的质疑”和“个人主义话语”的讨论。她走进这些话语的历史语境、对庞杂的历史文献进行梳理和盘剥。追寻这些话语“所牵扯的一系列“交错于个别之中、亦足以构成难以拆解的网结的痕迹”[6]。从而使得隐匿在翻译背后“主方语言”与“客方语言”有关意义争夺的历史场景跃然纸上。这种福柯“谱系学”的研究方法开辟了新的翻译研究范式,同时也拓宽了翻译研究的维度。

刘禾对“主方语言”和“客方语言”术语的命名中,充分考虑到了理论旅行过程中“主方语言”使用者的政治动机、个人经历和其它目的等非透明性的因素,把关注点放在“主方语言”使用者的实践需要上。必须承认在“跨语际实践”中,正是由于“主方语言”使用者的需求,才使得跨过语界而来的词语、理论和思想的意义获得了新的活力而得以延续,这种需求一旦停止,意义则会落入历史遗忘的一隅。但另一方面,过分聚焦于“主方语言”使用者的实践需要就会落入以译文为中心的窠臼,赋予译文以无上的权威。这样不可避免会造成译文对原文的偏离,有学者担心这种权力姑息甚至鼓励这种偏离。其实刘禾的“跨语际实践”研究也是一种历史研究。正如保罗·德曼所说“真正发生的事件就是翻译”,刘禾所研究的“跨语际实践”中“新词与和新词语的建构是有关历史变迁的极好的喻说”[1],亦是历史的一部分。以史为鉴,翻译实践中译者想必会慎用和善用“主方语言”的权力。

[1]刘禾.跨语际实践——文学,民族文化与被译介的现代性(中国,1900-1937)[M].宋伟杰,等,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2.

[2]Said,Edward W.,The World,the Text,and the Critic,Cambridge[M].MA: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83.

[3]陶家俊.萨义德“旅行理论”观的启示——纵论理论旅行模式及批评主体性[J].英美文学研究论丛,2008 (8)292-305.

[4]孟晓云.刘禾:特殊的一个[J].国际人才交流,1997 (11):49-50.

[5]费小平.后殖民主义翻译理论:权力与反抗[J].比较文学,2013(4):112-127.

[6]费小平.“语际书写”/“跨语际实践”:不可忽略的文化翻译视角[J].比较文学,2010(1):34-43.

I106

A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西部项目“美国华裔批评家刘禾‘新翻译理论’研究”(12XYY003)

杜娟(1979-),女,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为翻译理论及其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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