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拉卜楞研究集成《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及其学术价值
2015-02-20杨才让塔
杨才让塔
(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 甘肃兰州 730030)
民国时期拉卜楞研究集成《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及其学术价值
杨才让塔
(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甘肃兰州730030)
《甘南史料丛编》是甘南州志编辑部编纂的一本研究民国时期拉卜楞地方的文献集成。据此,以《甘南史料丛编》中的拉卜楞部分为例,就其中研究内容与角度进行概述,并简要分析此文献资料的价值。
甘南;拉卜楞;拉卜楞寺;藏区社会
《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以下简称为《拉卜楞史料丛编》)是甘南州志编辑部编纂成书的一本研究民国时期拉卜楞社会、宗教、文化、经济等方面的文献集成。自1992年《拉卜楞史料丛编》印制面世以来,为学术界研究拉卜楞地区经济、政治、宗教、民俗文化等提供了丰富的资料,成为研究拉卜楞文化圈必备的书目之一。书中收录的论文资料均为研究拉卜楞文化圈的重要文献,为后人更进一步认识和研究拉卜楞寺以及拉卜楞社会文化奠定了基础。《拉卜楞史料丛编》的编纂面世,为拉卜楞的研究提升了品位,也是甘南修志史和学术界的一大盛事。以下试以《拉卜楞史料丛编》中拉卜楞部分为例,就其中研究内容与角度进行概述,并简要分析此文献资料的价值。
一、《拉卜楞史料丛编》的篇章述略
《拉卜楞史料丛编》文献集成共计三十余万字,共有6个部分,即“拉卜楞《方志专号》”、“拉卜楞特辑”、“夏河县志略(残卷)、“甘肃省夏河县志略”、“拉卜楞志略(残卷)”及“甘肃省夏河藏民调查记”。现将6个部分的内容作以简要介绍。
(一)《拉卜楞<方志专号>》
《拉卜楞<方志专号>》中包括序言共收集了12位作者的15篇文章。这些文章源自《新西北月刊》1936年版。
《序言》为张其昀所作,作者交代了前往拉卜楞考察的时间以及见闻,并表明“凡欲亲见草原之环境,游牧之生活,汉藏之互市,宗教之都会,此地实为一精良之标本。”[1](P1)又说“是其在西北之地位,又非东南天目天台诸名山所可比”[1](P2),足见夏河拉卜楞的重要地位。同时点明了编纂《拉卜楞<方志专号>》的用意,“其有当于方志学之新趋势否,而其所载事实,有足为言开发西陲复兴民族者涓埃之助否。”[1](P2)
《甘肃省夏河县志略》为张其昀所写。其中从地位、地形、水系、气候、生物、民族、农业、林业、畜牧、矿产、商业、交通、政治、宗教、历史等15个类别,结合调查、以史为鉴阐述了夏河县的各类情况。因当时的条件,足以看出作者敏锐的眼光和非同一般的学术造诣,但美中不足的是并未单列文化,与现代学科常规分类及排序不同的是将历史列为最后一个部分,似有颠倒的感觉。
《夏河县拉卜楞附近之地文》为林文英所写。文章从地位、地质、地形、地文史、地利等5个方面用历史地理学和地质学分析了拉卜楞的地质问题,这是从历史地理学方面研究拉卜楞的奠基之作。
《拉卜楞设置之经过》系时任夏河县县长邓隆所作。文中阐述了夏河自周秦以来设置沿革,并点明了夏河县地理位置以及开发的重要性。
《拉卜楞之印象》系顾谦吉游走拉卜楞的体会之作,实为散文,但文中述及了夏河的设置、地理位置、进发拉卜楞的路线行程、拉卜楞寺及嘉木样呼图克图、藏蒙信众的生活习俗。指出“举国之人,知蒙古,知西藏,而知甘南为藏族聚居者鲜,知拉卜楞为甘青川康边藏族信仰之中心者更鲜。”[2](P38)首次将拉卜楞定位为甘青川康边藏族信仰之中心。
《拉章扎西溪概况》系格桑泽仁所作,他也是民国时期研究拉卜楞的为数不多的藏族学者之一。文章从名辞释异、拉章之组织、扎西溪之分科、扎西溪寺之组织、扎西溪寺之僧众、扎西溪寺活佛、扎西溪寺院之经济状况、嘉样协巴五世史略以及与扎西溪寺有关的其他方面进行了研究。不仅对“拉章(bla-brang)”、“扎西溪(bkra-shis-vkhyil)”、“嘉木样(vjam-dbyangs)”三个名辞作了详细的解释,而且对拉章、扎西溪寺组织以及寺院活佛、寺主历辈嘉木样的研究也是颇为细致的,是当今认识和研究拉卜楞寺可靠的参考资料。
《拉卜楞寺院之建筑》系任美锷和李玉林合作。文中重点论述了拉卜楞寺各殿堂所选用的建筑材料,以及寺院房屋种类及其特色。此文是民国时期研究拉卜楞寺建筑的开篇之作。
《拉卜楞之农业》系任承宪所作。文章从户口与农户、面积与耕地、气候与农业、农产、粮食供给及其运输、拉卜楞将来之农垦希望等方面阐述了拉卜楞农业状况。指出夏河县“惟以藏民日渐汉化,多弃牧而就农耕,故东至土门关,南至买雾,西至拉卜楞附近,阡陌相连,已有不少农业区域矣。”[3](P61)在谈到耕地开发时又指出“拉卜楞尚有可耕而未种之地五四二〇二五亩,须与寺院划定垦区,任民耕种,始有富庶之望。”[3](P67)从现阶段看,此文在当时就肯定了拉卜楞地区发展农业的前景,与实际稍有不符。
《拉卜楞之森林》系周映昌所作。文章从森林境界、森林状况、蓄积估计、林木种类及用途、森林保护与利用状况、今后之设施等方面对拉卜楞地区林业做了详细的阐述。作者认为拉卜楞林木“实有衰微之势”,“皆由采伐不当及过度所致,长此以往,必至成为空山”,“按此种森林,直接供给木材,间接保障野性,而亦为黄河支流之水源林,其对于该地经济、民生、建设等等,裨益实非浅鲜。”[4](P73)这是一种超前的环境保护意识。
《拉卜楞之畜牧》系张元彬所作。文章从牧地范围、牧民分布、牲畜种类、牲畜管理、畜产及交易等方面论述了拉卜楞地区的畜牧业状况,为后人研究拉卜楞畜牧业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拉卜楞之商务》系丁明德所作。文章认为“吾人欲发展西北,则对中藏文化融会中心之拉卜楞之商务情况,自不可忽视。”[5](P85)通过分析由拉卜楞每年主要货物输入和输出额得出“拉卜楞虽云地处僻徼,而在商业上确为牧地货物输出之集合地,又是腹地货物输入之分散地。”[5](P88)点明了拉卜楞的商业地位。
《西陲佛教现象》系格桑泽仁所作。文章简要论述了西陲佛教的缘起及派别、各教派在西陲及国内外分布、各教派的中心寺院、佛教之职名号以及活佛的产生过程等。论述较为粗浅,疑为当时教授内地来访者的笔记。
《拉卜楞之经藏》系邓隆所作。文章指出“拉卜楞寺所藏经典,约为三类:一印度传来经藏,二藏中古德著述,三本寺高僧著述。”[6](P98)从文献来源上做了分类并列举了各扎仓日常学习的经典。
《黄河南亲王史略》系段绶滋所作。文章主要论述了黄河南亲王的世系以及亲王和拉卜楞寺寺主嘉木样活佛的关系。作者所列亲王世系列表和亲王旗组织列表是当今研究黄河南亲王珍贵的资料。
《拉卜楞寺喇嘛之日常生活》系张元彬所作。作者论述了拉卜楞寺僧人的饮食、起居、服饰以及参加宗教活动等情况,对寺院宗教活动也做了记述,实为当时拉卜楞寺僧人生活状况的真实写照。
(二)《拉卜楞特辑》
《拉卜楞特辑》中共收集了11位作者的12篇文章。这些文章源自《新西北月刊》1941年1-2期合刊。
《拉卜楞一瞥》系高一涵所作。文中交代了拉卜楞的建制和地理位置,并就拉卜楞寺和河南蒙旗亲王的关系作了交代,进而阐述了拉卜楞寺的规模和教区,作者也明确指出:“塔尔寺仅管宗教,不管政治;而拉卜楞寺则一向在宗教势力之外,兼有政治势力。”[7](P121)
《拉卜楞寺概况》系李安宅所作。文中记述了拉卜楞寺及藏传佛教简史、拉卜楞寺六大学院的制度和拉卜楞寺的法会。此文留存了拉卜楞寺直属村社部落的名称、地望、族别、人口、学经内容、学习次第、方法和课程及寺院管辖体制等重要材料。是从人类学角度留给后人的宝贵资料。
《拉卜楞寺公开大会》系李安宅所作。文中详细介绍了拉卜楞寺一年当中的七次重大法会,即正月祈祷大会、二月祭会、三月舞会、四月斋会、七月说法大会、九月禳灾舞、十月宗喀巴逝世纪念,并记述了被称为“尼尔多禾”的冬至和夏至两个节日的相关情况。
《拉卜楞民族史话》系葛赤峰所作。文章概述了自古迄今拉卜楞地区的民族构成。拉卜楞古为西羌地,拉卜楞一带,金代属于积石州。晋代,满族之吐谷浑曾居是地达三百余年之久,嗣塞外度陇山而居拉卜楞一带。东晋以后,五胡十六国时代,氐族之后凉及鲜卑族之南凉,似均曾盘踞拉卜楞一带。唐代以后,拉卜楞舞台上之主角,已由满族之吐谷浑易为藏族之吐蕃矣。吐蕃之进破吐谷浑以及氐羌。自此而后,吐蕃日强,甘青康藏及云南陕西四川之一部,均入吐蕃掌握。宋代,汉族之宋以及满族之金之兵力,均曾到达拉卜楞一带,按拉卜楞历史上即属于河州,若北魏与唐,均属河州,元属河州路,明属河州卫金兵占领河州后,曾在此设积石州,拉卜楞即属于积石州。明初,汉族之势力,一度又远逾拉卜楞而西。蒙古民族之大举侵入青海并到达拉卜楞一带。在清代,清世祖顺治元年,额鲁特顾实汗兴,建青海蒙古,其后青海所编和硕特二十一旗,其中十九旗为顾实汗之后裔,拉卜楞一带和硕特前首旗即为顾实汗第五子伊勒都齐之后。拉卜楞自乾隆二十七年以后,即隶于循化厅也。民国十六年,夏河割归甘肃省。这是研究拉卜楞地方民族史的有用的参考资料。
《拉卜楞设治记》系张丁阳所作。作者时任拉卜楞设治局局长。文章分舆地记、政事记、民风记、财赋记和实业记五个部分。舆地记中讲了沿革、面积、地形、气候、山川、河流、地土、庙宇、古迹、桥梁、道路和水利等;政事记中讲了政绩、官署、警察、商会、诉讼、监狱、保卫和邮电;民风记中记载了户口、宗教、土官、风俗、婚礼、丧礼、习惯、人物、民情、度用、工资、运输以及侨民;财赋记中讲了机关、税收和粮赋三个部分;实业记中讲了农业、商业、矿业、林业、牲畜、垦荒、渔业、猎业和物产。虽不甚翔实,但富于历史文献价值。
《拉卜楞城区机关调查报告》系俞湘文所作。文章主要对拉卜楞城区的机关概况、历年工作进展之概况、工作进展之困难、职员生活情形、负责人之感想做了调查。经调查指出,所有的机关(除四个未详其开办时期外)都是在最近十五年中成立的。所以,在民国十五年以前,夏河县可说是一个荒凉的区域;十五年后则是被开垦了的城市,有三十个机关,点明了拉卜楞因寺院的建成而称为城区的经过。
《拉卜楞经济建设刍议》系徐寅初所作。作者根据夏河县政府所记载的全县农户及占有农田数量,计算出了夏河县的面积,并讨论经济建设问题,包括四个方面:农产方面,对各种农作物的面积和产量情况,以及人口数量做了介绍;畜产方面,介绍了拉卜楞寺所属牧地和马牛羊数量及畜产品;森林方面,介绍了夏河境内的林区状况,并认为保林造林,是拉卜楞经济建设上另一个重要问题;其他物产,有如蕨麻、蘑菇、大黄、秦艽以及数种矿物。作者主张拉卜楞藏区的经济建设应该从工业建设着手做起,就是要积极发展四种推动力——交通、资金、技术和组织,利用该区之现成物资,从事四大事业——农业、牧畜、造林及工业,并须以工业为经济建设的出发和中心事业,藉以引发促进其他各种建设事业。
《拉卜楞交通现状与今后辟建公路之管见》系洪文瀚所作。作者首先对拉卜楞交通现状做了交代,主要阐明了从兰州到拉卜楞,拉卜楞到旧洮州,拉卜楞到松潘,拉卜楞到同仁或循化,拉卜楞到拉萨等的交通现状。其次规划了拉卜楞的公路交通:第一,岷夏路,由岷县经临潭而达夏河,全长约240公里。第二,夏循路,由夏河而达青海边界的业麻楞沟口,计长480公里,原为洮循路的一段。第三,临河路,由临夏至夏河,计长205公里,原为夏循路的一段。最后,论述了兴建拉卜楞公路的见解:计划以拉卜楞为中心的边区路网,路面的铺筑,桥涵式样的选择。
《拉卜楞卫生漫谈》系李叔容所作。文章概述了拉卜楞市民的卫生情况。拉卜楞市民共约七千余人,僧俗各半,内部却包含着藏汉回蒙及少数满族的居民,因各民族生活习惯的不同,卫生方面亦就不能一概而论。作者希望“极希望聪明的高僧们,能以宗教的力量来改革风俗,这真是一种救苦救难的事业。”文章结尾附录部分归纳了常见的几种病情,最后以207位病人,列表作了病情分类。
《关于藏民的组织和训练》系李怡星所作。文章指出,对藏族的组织和训练当有以下步骤:活佛和土司的联系、保甲的编制、军队的建立、教育的实施和设施。在组织工作上应有的态度是:尊重藏族现行的政治与社会组织、发展自治能力、尽量运用当地人才。在训练工作上应有的态度是:革除自大和歧视心理,而以亲爱精诚为出发点,进行联系;尊重藏族固有宗教信仰文化风俗习尚;努力消除藏族在政治经济上现有困难;灌输国际常识,启发民族意志,改变汉藏间的离心力成向心力,以固建国之本;揭露日寇暴行,巩固民族信念,鼓励抗战决心,汇成伟大自发的抗战力量以共赴国难。所以,作者亟望政府此后对藏族的组织和训练能共同研讨出一套周密合理的计划,为开发边疆南部服务。
《拉卜楞藏民妇女之梳发》系于式玉所作。文章中将这种习俗礼仪分三期:第一期,女子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有梳头的样式;第二期,女孩子长到十岁以上至十七岁时,梳头又是一个样式;第三期尤为隆重,家中长辈均按家庭的经济条件操办这个梳妆打扮的喜事。文章记述详细,有其重要的史料价值。
《藏民的特性》系张家钰所作。作者认为藏胞的特性是天真、诚实、慷慨、服从。认为藏地里真是发扬旧道德实行新生活最好的园地,当然也认为当地藏族处于“穷”、“愚”、“弱”的病痛中,并提出了根治的方法:以劳动生产治“穷”、以读书求知治“愚”、以组织力量治“弱”。
(三)《夏河县志略》(残卷)
《夏河县志略》(残卷)系李永瑞于1943年所作。可能是由于散失的缘故,在《拉卜楞史料丛编》中只收录了第十四部分即县政概况,共写了九个部分。分别为民政,包括户口保甲、民意机构、普选乡镇保长、禁政、警政以及公共厕所和豁免陋规;财政,包括自治税捐和公教款产;建设,包括造林、护林、建筑和度政;教育,列举了21所教育场所;粮政,包括田赋概况、折征代金和历年来征收之情形;社会,列出了各种团体组织、倡导善良习俗实施情形;合作,包括合作行政、合作组织、合作金融;计政,包括会计制度之确立和岁计与会计;军法,主要记录了一些烟犯案件的处理情况。在结论中作者还建设性地提出了将夏河藏语作为安多标准语的设想,以及从地理位置、国防和信仰等方面提出了夏河的重要地位和开发夏河的重要性。
(四)《甘肃省夏河县志略》
《甘肃省夏河县志略》系朱允明于1945年所作,原文载于《现代西北》1945年版。内容主要涉及:夏河县沿革、疆域、地形、山川、城市、乡镇、物产、工业、人口、田赋、教育、交通、供销售以及名迹。这部资料实为夏河地区解放前的真是写照。
(五)《拉卜楞略志》(残卷)
《拉卜楞略志》(残卷)中共收集了李式金和刘克强两人的7篇文章,源自1942年的《边政公论》和《边政通讯》。刘克强的2篇文章篇幅很短,恕不介绍。这里仅将李式金的文章作一简介。
《拉卜楞之地文志略》分为气候、地形、山脉与河流三个部分,气候部分记录了拉卜楞、保拉寺、欧拉牧地三个地方的气候情况。地形部分记录了拉卜楞、草地地形、少年山地、少年河谷、阶段地形五种类型的地形。认为拉卜楞全县草地地形面积最广,故将来拉卜楞之经济发展,亦应以畜牧为着眼点也。山脉与河流部分记录了拉卜楞之山脉主要有白石山脉、西倾山脉二种,河流主要有大夏河、洮河、黄河。
《拉卜楞之民族》简要概述了拉卜楞地区的民族种类,有汉、蒙、回、藏四种。文章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从源流和部落两个方面考证了拉卜楞的藏族。第二部分指出蒙族为拉卜楞境内次要之民族,也从源流和部落考证了居住在拉卜楞的蒙古族。第三部分讲述了在拉卜楞地区的回族。第四部分指出拉卜楞纯为藏族地带,汉人未曾来此活动,所以人口很少。
《拉卜楞之人口》是作者于民国二十八年赴拉卜楞调查所得材料。作者调查得出:拉卜楞全县面积约一万平方公里,人口共为70775人,人口密度每平方公里为约7人,拉卜楞地区每户人口数目不及5人,境内地高气寒,除东部三千公尺以下可从事农业外,余仅能从事畜牧,畜牧生活,不能供给大量之人口也;人民因信仰关系,故不少人出家当喇嘛,不从事生育;卫生医药设备落后,人的死亡率高,故增生率不大。
《拉卜楞之农业》认为,拉卜楞地高气寒,为一天然牧区,农耕之价值无甚可言,只近汉人区域而海拔三千公尺以下之地方,渐弃牧而务农,故东至土门关,南至陌务,西至拉卜楞寺,附近已有农业且为农牧兼营区域。海拔高,作物不能生长,生长时期短,无霜期仅120日,雨以夏秋最多,地势高寒,雨水不定,鲜有干旱之季,土壤受气候之影响形成一种黑钙土,亦影响作物收成,所以此地作物都为适宜本地气候之物,性耐寒耐湿,全县粮食仅能供半年之用,其余大多来自临夏者居七成,自临潭者居三成,交通不便,运输极为困难,改良优种和方法,土地之管理改革,免除税收,扶助贫困,指导农业知识并示范种植作物,此乃可行之道。
《拉卜楞之商业》指出,拉卜楞之商业与全国各大商埠之比较,其贸易额微不足道,然若就藏地言之,则殊有足多者,盖拉卜楞为藏民中心,藏民文化为边区汉回藏之接触点,汉回与藏区自然环境不同,所需自异,因而贸易兴。进而对拉卜楞的输出贸易,输入贸易进行了论述。作者认为拉卜楞贸易之特色约可分为下列数端;以羊毛皮革以换粮食,输出品主要为羊毛皮革,输入品主要为粮食,烟茶。商品有单纯性,贸易有季节性,存在转口货,行使硬币。若要增进拉卜楞商业,作者以为不外下列诸端:发展拉区之畜牧事业;改良拉市与兰之交通;发行藏文法币。
(六)《甘肃省夏河藏民调查记》
《甘肃夏河县藏民调查记》系马无忌于1941年所著,重点对夏河县的藏族群众作了调查,从沿革、位置、面积、人口、地形、水系、气候、民族、政治、教育、商业、宗教、物产、交通、黄河南亲王史略、草地纠纷、黑错保安行政会议、夏河各机关工作之困难等18个方面进行了记述。各个部分记录得都很详细,实为研究民国时期拉卜楞藏族社会有用的参考资料。
二、《拉卜楞史料丛编》的学术价值
《拉卜楞史料丛编》信息量很大,是当时对拉卜楞研究的成果集结,作为一部文献,不仅存贮了有关拉卜楞的知识,传播了拉卜楞的社会地位,也成了人们认识拉卜楞的重要渠道,同时给人一种审美的享受。现就其学术价值谈点认识。
(一)填补了纂修方志的资料空缺
1956年,全国修志,甘南州也曾组织编写,可惜只收集到一些资料,并未成书。改革开放以后,全国又陆续掀起了纂修地方志的热潮,甘南藏族自治州的各类新志书也随之产生。阿丁在写给《拉卜楞史料丛编》的前言中说:“在编修新方志的同时,党中央、国务院提出了整理古籍的任务。因为方志的历史资料是中华民族珍贵文化遗产的一部分,它包容着一些地区的自然、地理、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社会及人物等各方面的资料,其中相当多的内容,并不见诸其他典籍,且因其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和科学价值,所以整理旧志资料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这项工作的开展,也就刻不容缓了。”[8](P1)《拉卜楞史料丛编》是1992年编纂出来的。整个编纂过程中“州志编辑部全体业务人员历八年之辛苦,翻阅了省、州、县大量的档案,同时,专人摘抄有关旧志、史籍;下乡采访,调查辑录口碑资料,始有了千万字的积累,虽系东鳞西爪之得,然亦蔚为大观。”[8](P2)前言中作者不仅以高度的责任感点明了编纂《拉卜楞史料丛编》的重要意义和价值,同时也很客观地陈述了编纂这部志书的过程,为后世专修方志奠定了资料基础。
(二)推动了对拉卜楞寺社会文化地位的研究
拉卜楞寺,始建于公元1709年,一世嘉木样大师初回安多,就在地方势力的敦促邀请和广大信众的协助下主持创建了拉卜楞寺大经堂,而后继续修建了下续部学院。之后又有二至五世嘉木样活佛陆续修建了时轮、喜金刚、医药和上续部学院。民国时拉卜楞寺已经形成具有号称显密双修的六大学院、四大赛赤、八大堪布及十八囊欠的格鲁派大型寺院。该寺以传播藏传佛教格鲁派文化为发展宗旨,在藏区形成了良好的社会影响。《拉卜楞史料丛编》中大有国人对拉卜楞寺的调查文章,不仅资料属实,而且开创了对拉卜楞寺研究的先河。民国时期的拉卜楞寺从创建算起也不过两百余年,但经过历辈嘉木样活佛以及诸多高僧大德的苦心经营,已在藏区乃至国内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寺院规模不断扩大,修行体制不断完善,人才辈出,教区不断扩大以及属寺不断增加。《西北远征记》中说“拉卜楞寺呼图克图嘉木样,统治着甘边、川边及青海东南部八十八族的藏民,管辖着一百零八个寺院。”张文郁先生在他的《拉卜楞视察记》中以“拉卜楞寺所属大小寺院名称、地址调查表”为题列出了129座寺院;同样在《辅国阐化正觉禅师第五世嘉木样呼图克图纪念集》中也列出了拉卜楞寺的129座属寺。这就使我们从拉卜楞寺教区及属寺的发展中可以勾勒出一个轮廓非常清晰的“拉卜楞寺文化圈”,即从教区及属寺所沿袭的拉卜楞文化特征为基点,从寺院组织、民众信仰、区域结构为脉络,突出拉卜楞文化圈的实体。民国时期,拉卜楞寺被诸多的社会学家所涉猎,正体现了拉卜楞寺特殊的文化地位。
(三)奠定了研究拉卜楞及其周边社会的资料基础
地理环境往往影响人类的宗教礼仪、习俗、节日及其传播。宗教又影响着生态环境、地域文化、人文景观、人口分布及迁移、区域经济、城市的形成与功能。拉卜楞地区多深谷高山,自古为“将兵略地”,闻名遐迩的拉卜楞寺藏传佛教文化独特、风情浓郁,有“卫藏尼巴(第二西藏)”之称。拉卜楞寺所在的夏河县辖拉卜楞镇、王格尔塘镇、阿木去乎镇、桑科乡、甘加乡、达麦乡、麻当乡、曲奥乡、唐尕昂乡、扎油乡、博拉乡、吉仓乡、牙利吉乡、科才乡13个乡镇(办事处)。全县居住着藏、汉、回、撒拉、东乡、保安、满、蒙古、裕固、朝鲜等10多个民族。从地理位置上来讲,拉卜楞寺位于夏河县的半农半牧区,实为农牧区交汇地带,其东北部曲奥、麻当、王格尔塘及达麦乡为夏河峡谷农区,其余桑科、甘加、阿木去乎、科才、吉仓及扎油等乡镇为高山草甸牧区。拉卜楞寺周边的青海、四川的部分地区藏传佛教寺院密布,高僧学者辈出,宗教气氛浓厚,民俗独具特色。寺院周边有西倾山和白石山两大山脉。西倾山山脉自青海省河南蒙古族自治县季卡不如山进入拉卜楞境内。白石山山脉在甘肃临夏和青海循化之间,主峰达力加山为甘青两省交界。“这里不仅是西北民族文化孕育地之一,也是藏民族与其他民族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重要地带。由于地理环境的优殊,重镇拉卜楞,从古至今一直接受着社会政治和宗教势力的洗礼和影响,在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都是历代中原王朝、游牧民族集团、宗教势力所关注的重地。”[9](P2)拉卜楞寺所建地方具有神圣性,“这里独具佛门胜地之十善功德,四方有佛化之异,依山面水,风光明媚,国政七宝,吉祥八徽,毕现眼前。”[10](P112)泽央(rtse-gzhung)这个地方,象八瓣莲花和八辐天轮的形状。泽央之水,右旋而流,富有独特的吉祥缘起之相,其为佛地自然不乏其例。于是,在‘八泽’之一的夏普茹则(sha-po-ri-rtse)的山脚下,终于兴建了寺院。”[10](P118)
拉卜楞境内流传着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基督教和苯教等多种宗教,也是藏传佛教诸多流派共存的地方。宁玛派在夏河拉卜楞的传播有其牢固的根基和强硬的后盾,最具代表性的当是拉卜楞寺俄化扎仓(sngags-pa-graw-tshang),通常叫王府红教寺,由四世嘉木样大师于1887年4月创建。苯教在拉卜楞周围地区至今仍然经久不衰,距离拉卜楞寺最近的是建立在甘加作海的苯教寺。明代的“茶马互市”使得大规模伊斯兰教民进入拉卜楞地区。
这样一个地理位置极其特殊的地方,在中华民国时更加突显了边陲地带的重要性,大批的内地考察者如约而至,展开了对拉卜楞社会的系统调研,李安宅、于式玉、李式金等更是长期驻足拉卜楞。“在民国十五年以前,夏河县可以说是一个荒凉的区域;现在则是被开垦了的城市。”[11](P170)从民国十五年到三十年,夏河县开办了包括学校、军政部无线电台、边闻通讯社等三十余家机关。为什么会开办这些机关,“这是因为一则敌人将我们繁荣的沿海各地侵略了去,使中央对于开发边地的任务更感迫切,二来是许多沦陷区出来的知识分子,西迁者极多,拉卜楞也就添了许多前来开发边地的人员了。”[11](P172)由此可以看出,拉卜楞的重要性和开发边陲拉卜楞的重要性。民国时期的实地调查报告,涵盖了拉卜楞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宗教、历史、社会发展和民俗风情等诸多领域,为学术界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四)再现了研究边陲社会的参考资料信息
《拉卜楞史料丛编》中所收集的文章大多来自《新西北月刊》《地理学报》《方志》《现代西北》《边政公论》和《边政通讯》。这些都是刊载民国时期研究边陲社会成果的重要平台,是一种源文献。也正是有了这些平台,使得当时的一些有关边陲社会的文字资料得以保存下来,为后人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拉卜楞史料丛编》的编纂者们从这些刊物上摘抄、誊录下来有关拉卜楞的史料,正也从侧面提供了研究民国时期边陲社会参考资料的途径和信息。
《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初版仅1000册,加之大部分被甘南州内各县市文史资料办、图书馆、档案馆以及时任党政领导收藏了,所以在社会上流布很少。这也在很大程度上局限了它“以史为鉴”的作用。虽然有些文章很短小,不足以说明问题,有些文章中用了地名、寺院名的别体字,还有些使用了当今意义上的“避讳字”,但并不影响其固有的学术价值,“这些资料仍然是弥足珍贵的,它的资政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8](P3)诸多的被引用数据也告诉人们,这是一部研究民国时期拉卜楞的文献集成,理应得到学界的关注,对现阶段研究拉卜楞仍然有弥足珍贵的学科价值。
[1]张其昀.拉卜楞专号序[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2]顾谦吉.拉卜楞之印象[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3]任承宪.拉卜楞之农业[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4]周映昌.拉卜楞之森林[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5]丁明德.拉卜楞之商业[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6]邓隆.拉卜楞之经藏[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7]高一涵.拉卜楞一瞥[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8]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9]丹曲.拉卜楞史话[M].北京:民族出版社,1998.
[10]阿芒班智达.拉卜楞寺志[M].兰州:甘肃民族出版社,1987.
[11]俞湘文.拉卜楞城区机关调查报告[A].甘南州志编辑部.甘南史料丛编——拉卜楞部分[C].(内部资料),1992.
[责任编辑顾祖成]
[校对夏阳]
K294.2
A
1003-8388(2015)06-0119-07
2015-06-20
杨才让塔(1980-),男,藏族,甘肃天祝人,现为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在读博士研究生,甘肃省藏学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安多研究》副主编,主要研究方向为民族学,藏族民间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