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变文中平民意识的呈现
——与史传文学相比较
2015-02-13董志
董 志
(复旦大学 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 上海 200433)
【文学】
唐代变文中平民意识的呈现
——与史传文学相比较
董 志
(复旦大学 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 上海 200433)
唐代变文多取材正史,经民间作者之手赋予其新的内涵,这种改编亦可视为文学通俗化的个案之一。而在此改编中,变文作品明显呈现出迎合平民知识水平、欣赏趣味和价值观念的倾向,表现出鲜明的平民意识。
唐代变文;史传文学;平民意识
敦煌说唱文学作品的发现使我们得窥唐末至宋初雅文学向俗文学过渡期作品的真实面目。这种过渡是一个通俗化过程,由知识分子、士大夫阶层掌握的雅文学向下层平民俗文学的渐变。在此过程中,敦煌变文是如何体现平民意识的呢?本文选取史传文学作品与敦煌历史题材变文作比较,一方面由于史传作品在雅文学中有代表性,另一方面其材料可信度强,比较起来相对有迹可循。本文主要考察的变文有《伍子胥变文》、《舜子变》、《李陵变文》、《韩擒虎变文》和《捉季布传文》,对应了《史记》、《汉书》和《隋书》中相关的传记篇章。
一、历史数字、地点及人物事迹的简单讹变
首先,是数字及地点的讹变。
(一)数字之变
《汉书·李广苏建传》记载了李陵“步兵五千人涉于单于庭”被匈奴大军包围之事:
陵至浚稽山,与单于相直,骑可三万围陵军……汉军追击,杀数千人。单于大惊,召左右地兵八万余骑攻陵。[1]2452-2453
《李陵变文》相对应内容为:
(单于)朕本意发遣三五千人,把搭马索,从头缚取。奈何十万馀骑,不敌五千……战犹未息,追取左贤王下兵马数十万人。[2]1684
从史传到变文,匈奴单于对五千汉军兵马由《汉书》中的三万、八万增加到十余万、数十万,夸张、失真不可谓不大。
(二)地点之变
史载李陵与单于军队交战地点与变文也有不同:
陵至浚稽山,与单于相直,骑可三万围陵军……陵且战且引,南行数日,抵山谷中。连战,士卒中矢伤,三创者载辇,两创者将车,一创者持兵战。陵曰:“吾士气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军中岂有女子乎?”[1]2452-2453
《李陵变文》云:
单于亲领万众兵马,到范夫人城,趁上李陵……虏既全强,汉使半败,不觉在后,约损五百馀人。李陵唤左右曰:“如何不战?”左右答曰:“将军兵□□尽,如何更战?”李陵报曰:“体着三枪四枪者,车上载行;一枪两枪者,重重更战。”……叹之未了,从弟三车上,有三条黑气,向上冲天。李陵处分左右搜括,得两个女子。[2]1684-1685
从两文记载的关于李陵据伤员情况不同分工作战,及搜括军中女子之事来看,变文是根据《汉书》相同部分改编而成,描写的也是同一件事。但在《汉书》中,其事发生于“浚稽山”,变文则改在“范夫人城”。“范夫人城”为东晋襄阳守将朱序之母韩夫人所筑,与李陵的年代相差至少三百年,它比“浚稽城”更具知名度,也更为听众所知,并能在接受心理上较快为广大下层听众所接受。
(三)人物事迹变化
在主要人物经历上,变文也有所改动。
《隋书·列传第十七·韩擒虎》记载韩擒虎伐陈前事迹为:
周太祖见而异之,令与诸子游集。后以军功,拜都督、新安太守,稍迁仪同三司,袭爵新仪郡公。武帝伐齐,齐将独孤永业守金墉城,擒说下之。进平范阳,加上仪同,拜永州刺史。陈人逼光州,擒以行军总管击破之。又从宇文忻平合州。高祖作相,迁和州刺史。[3]1339
变文《韩擒虎话本》描写韩擒虎主动请缨时说:
大(绝代)名将韩熊男,幼失其父,自训其名号曰衾(擒)虎……皇帝闻语,一见擒虎[年登]一十三岁,妳腥未落。[2]401
《隋书》记载的韩擒虎伐陈前经历非常清晰,伐陈之前韩已是位名将,从其经历推测其年龄亦应不小;《韩擒虎话本》则将其改为主动请缨的十三岁少年将军,赋予了浓重的传奇色彩。
二、复杂历史事因或进程的篡改
(一)司马迁遭腐刑
《汉书·李广苏建传》记此事云:
上以问太史令司马迁,迁盛言:“陵事亲孝,与士信,当奋不顾身以殉国家之急。……彼之不死,宜欲得当以报汉也。”初,上遣二师大军出,令陵为助兵,及陵与单于相直,而二师功少。上以迁诬罔,欲沮二师,为陵游说,下迁腐刑……上遣因圩将军公孙敖将兵深入匈奴迎陵。敖军无功还,曰:“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上闻,于是族陵家,母弟妻子皆伏诛。[1]2455-2457
《李陵变文》中叙述如下:
司马迁见是三代军将,向帝殿前口奏:“陛下:臣闻陵祖李广,名闻海内,勇冠三军,廿馀年,积量(勋)砂幕。若使边庭苦战,中国获安,兴功若此。臣闻陵又邂逅事急降胡,获计未成,不久应出。母既非罪,伏乞宽刑,在后不来,臣即甘心鼎镬。”武帝闻言,捨其母罪……公孙敖却走至汉朝,“臣兵马不合失利,尽是李陵教单于兵马,打臣兵马,失利输兵。”武帝闻之,忽然大怒,遂阉司马迁,并陵老母妻子于马市头付法。[2]1728-1729
据《汉书》记载,司马迁因为李陵开脱冲突武帝,并损害了二师将军的利益,惨遭宫刑;《李陵变文》中将公孙敖之败作为导致李家被灭族及司马迁遭宫刑的主因,并删掉了二师将军一节。
(二)子胥之死
《史记·伍子胥列传》有较长一段专述伍子胥之死:
其后五年,而吴王闻齐景公死而大臣争宠,新君弱,乃兴师北伐齐。伍子胥谏曰……吴王不听,伐齐,大败齐师于艾陵……益疏子胥之谋……而吴王不听,使子胥于齐。子胥临行,谓其子曰:“吾数谏王,王不用,吾今见吴之亡矣。”乃属其子于齐鲍牧,而还报吴……吴太宰嚭既与子胥有隙。因谗曰……吴王曰:“微子之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伍子胥属镂之剑,曰:“子以此死。”[4]2178-2180
《伍子胥变文》中的子胥之死则是:
尔时吴王夜梦见殿上有神光,二梦见城头鬱鬱苍苍,三梦见城门交兵斗战,四梦见血流东南……吴王即遣解梦。子胥曰:“臣解此梦,是大不祥。………王梦见殿上神光者有大人至;城头鬱鬱苍苍者荆棘备(被);南壁下有匣、北壁下有匡者王失位;城门交兵战者越军至;血流东南者尸遍地。王军国灭,都缘宰彼之言。”吴王闻子胥此语,振睛努目……子胥解梦了,见吴王嗔之,遂从殿上褰衣而下……子胥曰:“王殿上荆棘生,刺臣脚,是以褰衣而下殿。”王赐子胥烛玉之剑,令遣自死。[2]120-121
《史记》中伍子胥是经过进谏被疑和太宰伯嚭等进谗一步步走向灭亡,严格按史实记录;到《伍子胥变文》中,一次为吴王解梦则成为子胥被杀的导火索,其中涉及了正史中所述越国的威胁、太宰嚭的奸佞,删去了复杂的政治斗争。
(三)子胥相吴
《史记·伍子胥列传》叙子胥事有云:
阖闾既立,得志,乃招伍员以为行人,而与谋国事……阖闾立三年,乃兴师与伍子胥、伯嚭伐楚,拔舒,遂擒故吴反二将军……六年,楚昭王使公子囊瓦将兵伐吴。吴使伍员迎击,大破楚军于豫章……当是时,吴以伍子胥、孙武之谋,西破强楚,北威齐晋,南服越人。[4]2174-2177
《伍子胥变文》中叙述如下:
(子胥)泥涂面上而行,獐狂大哭三声,东西驰走……吴王即令急使,向市中迎召贤臣……吴王问左右曰:“卿等如何?”群列咸言唱允,悉道:“明王有感,外国来投。”拜为匡辅大臣,合国齐称万岁。[2]74-76
《史记》中子胥初入吴,“以为行人”,通过几次作战,逐渐成为国之重臣;《伍子胥变文》则把他的上位归于具有民间传说色彩的举动,通过吴王的一次谈话直接拜为股肱之臣,和史实相比要简化很多,且对平民百姓更具说服力和吸引力,深深打上下层人民对封建高层日常运作想当然的烙印。
(四)子胥伐楚
《史记·伍子胥列传》记子胥伐楚曰:
阖闾立三年,乃兴师与伍胥、伯嚭伐楚,拔舒,遂擒故吴反二将军。因欲至郢,将军孙武曰:“民劳,未可,且待之。”乃归……四年,吴伐楚,取六与鬻……九年,吴王阖闾谓子胥、孙武曰:“始子言郢未可入,今果何如?”二子对曰:“楚将囊瓦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之,必先得唐、蔡乃可。”阖闾听之,悉兴师与唐、蔡伐楚,与楚夹汉水而陈……五战,遂至郢。[4]2174-2177
《伍子胥变文》中叙述如下:
子胥辞王已了,便即徵发天兵。四十二面大鼓笼天,三十六角音声括地……先锋引道,□路奔腾,排比舟船,横军渡水……兵马既至江头,便须宴设兵士。军官食了,便即渡江……须臾锋剑交横,抽刀剑吼,枪沾汗血,箭下獐狂。尘土张天,铁马嘶灭(喊),一死一进,唯努唯前。各辦杀心,终无退意。西军大败,遍野横尸,干戈不得施张,人人(马)重重相压。子胥十战九胜,战士不失一兵。[2]88-89
变文将正史中子胥伐楚的次数由五次简化为一次,将伐楚过程中由伍子胥、伯嚭、孙武等多人决策改为子胥一人领导,使本来一件十分繁杂的军国大事大为削减,文本大大压缩,目的就是为了突出伍子胥高大、智勇的英雄形象。
三、添枝加叶,在史实范围内虚构
(一)朱家还是“朱解”
《史记·季布栾布列传》有侠士朱家帮季布逃脱追缉的史实:
乃髡钳季布,衣褐衣,置广柳车中,并与其家僮数十人,之鲁朱家所卖之。朱家心知是季布,乃买而置之田……乃軺车之洛阳,见汝阴侯滕公。滕公留朱家饮数日……朱家曰:“臣各为其主用,季布为项籍用,职耳。项氏臣可尽诛邪?今上始得天下,独以己之私怨求一人,何示天下之不广也!……君何不从容为上言邪?”滕公心知朱家大侠,意季布匿其所,乃许曰:“诺。”待间,果言如朱家指。上乃赦季布。当是时,诸公皆多季布能摧刚为柔,朱家亦以此名闻当世。[4]2729-2730
《史记·游侠列传》对朱家其人及其帮季布脱厄亦有记载:
鲁朱家者,与高祖同时。鲁人皆以儒教,而朱家用侠闻。所藏活豪士以百数,其馀庸人不可胜言。然终不伐其能,歆其德,诸所尝施,唯恐见之。振人不赡,先从贫贱始。家无馀财,衣不完采,食不重味,乘不过軥牛。专趋人之急,甚己之私。既阴脱季布将军之戹,及布尊贵,终身不见也。自关以东,莫不延颈原交焉。[4]3184
而在《捉季布传文》中,朱家变成了“朱解”:
季布惊忧而问曰:“只今天使是谁人?”周氏报言:“官御史,名姓朱解受皇恩。”其时季布闻朱解,点头微笑两眉分。若是别人忧性命,朱解之徒何是伦(足论)。见论(说)无能虚受福(禄),心麤阙武又亏文。[2]208-209
朱解,史无此人,应是变文作者杜撰。有研究者称是朱家和郭解的合名,但未有史料佐证。季布受汉廷通缉及在多人斡旋下得到汉廷赦免是史实,但变文中将朱家换成朱解,形象亦由豪侠之士一变而为“见论(说)无能虚受福(禄),心麤阙武又亏文”的庸俗之辈,二者何止天渊之别,这个“朱解”在某种程度上亦可以视为完全虚构出来的人物。
(二)舜子“欺”母
《史记·五帝本纪》中有舜被瞽叟、后母及弟象欺负的记载:
舜父瞽叟盲,而舜母死,瞽叟更娶妻而生象,象傲。瞽叟爱后妻子,常欲杀舜,舜避逃;及有小过,则受罪。顺事父及后母与弟,日以笃谨,匪有解……舜父瞽叟顽,母嚚,弟象傲,皆欲杀舜。舜顺适不失子道,兄弟孝慈。[4]32
到了《舜子变》,除了保留后母污蔑舜在桃树下埋刺情节外,还另添文:
后妻忽闻此言,满目摧摧(漼漼)下泪。“自从夫去辽阳,遣妾勾当家事。前家男女不孝,见妾后园摘桃,树下多埋恶刺。刺我两脚成疮……老夫若也不信,脚掌上见有脓水。见妾头黑面白,冀生猪狗之心。”[2]328
所谓“猪狗之心”,显然是说舜子不仅欺负后母,而且还对后母有非分之想,欲行乱伦。“万恶淫为首”,这当然比仅在桃树下埋刺更能激起瞽叟的愤怒,何况对象还是自己的继母,而污蔑者之恶毒也通过这一虚构更加彰显。
(三)陵妻与陵母刑前对白
《汉书·李广苏建传》载李陵被族事甚略:
(公孙)敖军无功还,曰:“捕得生口,言李陵教单于为兵以备汉军,故臣无所得。”上闻,于是族陵家,母弟妻子皆伏诛。[1]2457
《李陵变文》则衍生出一段刑场陵母与陵妻话别情节:
公孙敖却走至汉朝,“臣兵马不合失利,尽是李陵教单于兵马,打臣兵马,失利输兵。”武帝闻之,忽然大怒,遂阉司马迁,并陵老母妻子于马市头付法。血流满市,枉法陵母,日月无光,树枝摧折。诛陵老母妻子处若为陈说:
“我昔幽闺事君子,拟望千载同终始。何其(期)没在虏庭中,孤养少卿在(存)祭祀。当年(本)初婚新妇时,少卿深得君王意。宠贵荣华不可当,出入朝廷无禁止。结亲本拟防非祸,养子承望奉甘脆。何其(期)没在虏庭中,生死不知居那地。老母妻子一时诛,旷古已来无此事。皆是先叶(业)薄因缘,新妇不须生怨悔。”新妇被法启尊婆:“枉法严刑知奈何?君王受佞无披诉,生死今朝一任他。呜呼上天无可恋,妾共老母同灾变。君在单于应不知,与君地下同相见。”[2]1729-1730
增加的陵妻与陵母刑前对话中有陵母对儿媳的歉疚,对武帝的不满,对儿子的担忧及陵妻对婆母的抚慰,陵妻形象的孝亲、忠贞与温柔,陵母的体下、慈爱与深明大义诸品德均得以展现,使二人如在目前,栩栩如生。
四、两相比较体现的平民意识
我们将部分敦煌变文与相关史传作品对比后可见,作为俗文学的变文处处体现出平民意识。
首先,这种平民意识体现在变文作品在改编过程中贴近平民知识水平。本文第一部分列举了变文对史传文学在历史数字、地点及人物事迹上的简单修改,从中可见经过夸张后的变文在情节表现效果上更加惊险跌宕。第二部分敦煌变文对复杂历史事因或进程的篡改,其主要目的之一即为避开平民听众不熟悉的史实。如将李陵与匈奴战斗的“浚稽山”换成距变文时代更近且知名度更高的“范夫人城”,即迎合了听众认知水平,因为“浚稽山”相对来说更加遥远陌生,不易被听众理解。又如《汉书·李广苏建列传》中司马迁遭宫刑牵涉到二师将军李广利的史实,此段故事牵涉大量历史人物,很难保证听众有足够的知识储备可以克服理解障碍,故变文中将这一政治斗争删去,把李陵事件简化为导致司马迁遭宫刑的直接原因,便于听众理解。“子胥之死”、“子胥相吴”和“子胥伐楚”三例亦然。变文将导致子胥死亡的政治因素换成具有民间传说意味的解梦,按照去繁就简的原则再把故事重新整合;“子胥相吴”和“子胥伐楚”里,下层听众对此军国大事的细节不甚熟悉,于是变文借民间传闻代替繁杂的历史真相,前者利用民间公认的贤者能一蹴而就、白衣卿相观点,对历史的想象过分幼稚显示出平民思维“想当然”的随意性,这亦是由市井细民生活阅历所决定。“子胥伐楚”将历史上的集体行动变成伍子胥个人功勋,使故事内容线索大为简化。面对史学修养不高的平民听众,这种剪裁、篡改史实,甚至移花接木的办法无疑是明智的,它迎合了平民的文化层次,因而更易传播。
其次,这种平民意识还体现在变文作者在依史改编时迎合了平民欣赏趣味。气氛的紧张、人物的传奇无疑是吸引平民听众的有效手段。像《李陵变文》中夸张地让两军在人数上形成巨大落差,以更具直观性的数字突出李陵所处的危急形势,渲染了战场紧张氛围,颇引人入胜。《韩擒虎话本》中的韩擒虎十三岁即请兵伐陈,对于不熟悉历史真相的平民来说,这种具有传奇色彩的少年将军比正史中的记载更具吸引力和感染力。“子胥伐楚”中伍子胥一介布衣跃而为匡辅大臣,以一己之力兴吴灭楚,“十战九胜,战士不失一兵”,塑造了伍子胥这个旷古未有的谋士和战神形象。这样的改编反映出为迎合平民听众而对历史事件进行的艺术性再创造,反映了变文作者有意摆脱知识分子阶层“精英”传统、迎合平民趣味的姿态,折射了平民阶层与传统上层群体不同的娱乐追求。
再次,这种平民意识也体现在平民与封建社会上层相异的价值观。如对史书中帝王将相和官吏形象的嘲讽体现了平民阶层对统治阶层的不满。《舜子变》中舜乱伦之事虽是后母污蔑,然即使污蔑同样会损害舜的圣人形象,这样的记载也一定不会出现在史官笔下,而变文为了娱乐平民阶层就没有这样的顾虑,可以说反映了民间“渎圣”的传统意识。《李陵变文》中添加陵妻与陵母在临刑前一段对话反映平民在道德上的尚好取舍,与上层人士冰冷僵化的忠君爱国思想相比,他们更重视人与人之间所谓的道义和脉脉温情。这些所谓的“添枝加叶”正说明变文作者把握住了平民阶层的价值观与史书作者、读者的不同,亦是迎合平民意识的体现。
[1] 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 项楚.敦煌变文选注(增订本)[M].北京:中华书局,2006.
[3] 魏征,等.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4] 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59.
【责任编辑 冯自变】
On Civilian Consciousness in Pienwen of Tang Dynasty——Comparing with Historical Literature Works
DONG Zhi
(TheResearchCenterforChineseAncientLiterature,FudanUniversity,Shanghai200433,China)
Pienwen, or popular form of narrative literature, in Tang Dynasty were always based on Official history but folk writers gave them new connotations. Such a rewrite can be regarded as one of the cases of literature popularization, in which the works obviously reflect the liability of catering to the knowledge level, taste and value orientation of the civilian, demonstrating a distinct civilian consciousness.
Pienwen in Tang Dynasty; historical literature works; civilian consciousness
2015-01-10
董 志(1988-),男,江苏扬中人,复旦大学中国古代文学研究中心在读博士。
1672-2035(2015)04-0062-05
I2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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