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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期《诗经》“二南”地域研究述评

2015-02-13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5年12期
关键词:楚地周南歌谣

李 丹

(淮阴师范学院,江苏 淮阴 223001)

孔子说:“人而不为《周南》《召南》,其犹正墙面而立也与?”(《论语·阳货》)自孔子畅谈学习《周南》《召南》的心得体会之后,“二南”遂成为《诗经》学研究的重点。从大的方面讲,“二南”研究史与《诗经》研究史大体相当,都经历了滥觞期、发展期、繁荣期,在历代学者的努力下,“二南”研究不断地走向深入,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果。尽管如此,“二南”研究随着时代的推移依旧有待于深入,因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认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标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关心对象。这些情况的存在,自然会给“二南”带来新的话题。进入新时期以后,“二南”研究出现了空前的繁荣局面。当历史进入21世纪的时候,回顾过去,展望未来,对于我们推动“二南”研究无疑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新时期对“二南”的地域研究使大多数学者在考证的过程中都同意其是指周公和召公管辖的南方地区,而这块区域在春秋战国时代正是楚国的腹心地区。从地域的划分上我们便可以看出:《诗经·国风》之首的《周南》、《召南》,其主要是南方楚地的歌谣。

(一)楚地歌谣既然被收入“二南”,却不标明为“楚风”,这是为什么?关于这一个问题,前人认为:“楚,之所以无‘风’,是因为楚之风在江永汉广”,《周南》已经记载了。新时期学者们对此不尽相同,各尽其言。蔡靖泉《〈诗经〉“二南”中的楚歌》认为主要是因为楚国在西周初年只是江汉流域的一个方圆百里的小国。至春秋中叶以后发展壮大到占据江汉流域的半壁江山,而《诗经》大概从周初便开始编订了。周王朝乐官在一开始编订《诗经》时,就将收集到的南方歌谣分别命名为“周南”“召南”。《诗经》虽可能是在春秋时代才最终成书,但其“二南”旧称却沿用未改。周秋良《〈诗经〉中〈周南〉〈召南〉的地域特征》也认同这一观点,这也是在《诗经》最终成书时也一直沿用这一称呼而未作修改的主要原因。郑志强、周颖《〈周南〉〈召南〉之“ 南”正义——兼论二〈南〉与“ 楚风”的关系》认为:这是显示了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独特的编辑技巧。楚国当时对周王朝的不臣之心,过于彰明昭著,从儒家学派“尊王攘夷”的政治立场考察,我们不难理解这种编订方式。采各地之风就一定要编“楚风”,而孔子这里有的只是二《南》,并无楚风,二《南》位列《诗经》之首,这才是告诫楚国,这才是该有的“正风”。唐世贵《从〈诗经〉“周南”“召南”看楚风与巴蜀文化之关系》认为是有其政治原因的。西周末年,周王朝日益衰落,而南方的蜀国、楚国却先后发展起来,并逐步扩张拓疆,这种情况不能不引起周王朝统治者的恐惧心理,而楚文化的传播又是以军事扩张为先导的,这自然就不可能在《诗经》中给楚、巴蜀与北方诸侯同等的位置。但在恐惧之余,又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基于这样的心理才有了“二南”,并冠于《诗经》之首位,但却回避了“楚、巴蜀”这样的称谓。

(二)“二南”中的诗歌多收录楚地民歌。钱穆《古史地理论丛》提出《二南》与《九歌》具有相同的特点,即二者都是楚声楚歌,二者源自于江、汉、汝、淮之间的巫鬼祭祀,野舞民歌。钟仕伦《〈二南〉〈九歌〉同源说补正》认为,无论从“二南”所涉及到的地理风貌、题材语表现手法都传达出与楚地民歌相同的信息。周秋良《〈诗经〉中〈周南〉〈召南〉的地域性特征》认为:“二南”地域在南郡和南阳之间,这块地域正是春秋战国时期的腹心地区。再者,十五国风大都是流行各地的土风歌谣,实际上,“二南”民歌就是楚地歌谣。唐世贵《从〈诗经〉“周南”“召南”看楚风与巴蜀文化之关系》认为《周南》就代表楚风,《召南》便能代表巴蜀民歌。龙文玲《论〈诗经〉“二南”与楚歌》认为:“二南”产生于楚国东北面的江汉流域,这恰是楚与中原诸国交通往来的必经之路,同时也是诸夏赖以阻挡楚国向北扩张的一块挡板。作为楚与诸夏文化交流中转站的二南地区,其文化主流与中原文化一脉相承,使得中原的先进文明传到楚国,并且楚国与二南诸侯国的关系,也为楚歌打下了基础。早在《诗经》时代,楚国就有了本地民歌,为“二南”收入楚歌提供了可能。再有,“楚”多产于长江以南的荆楚之地,也可证《汉广》乃是楚歌。从诗歌的艺术风格上进行考察,也可证《汉广》是经《诗经》修饰过的古老楚歌。刘不朽在《南音·二南·九歌·下里巴人——探乐歌起源与三峡民间乐歌之渊源》中提出,“江”在古代是长江的专用名词,古人常将“江汉”连称,乃是泛指南方楚地,这也从侧面说“二南”包含楚地民歌。

(三)“二南”的南方楚歌特色。《周南》《召南》歌谣共有二十五首,其中较多的是用于祀典或礼俗活动的仪式歌,它们比较鲜明地反映楚地风情和楚地风貌。以《桃夭》为例,古往今来,大都认为这是一首描写婚姻情景,祝贺女子出嫁的歌谣。但新时期的研究开始追本溯源,学者提出了对这首歌谣的重新理解。张岩《简论汉代以来〈诗经〉学中的失误》提出:以“桃”为图腾的群体的祭祀礼辞。周秋良《〈诗经〉中〈周南〉〈召南〉的地域性特征》认为:古老的礼俗活动的仪式歌,是传统的祭桃仪式被借用和演变给人们带来幸福。以上的观点揭示出了诗歌的原始意义和原始功能,在逐渐的发展演变中,这种祀典歌就成了称颂新娘“宜其家室”的礼俗的歌。“二南”诗歌除了《 桃夭》之外,还有《木》《 螽斯》《 兔》《 鹊巢》《驺虞》等,大概占其总数的四分之一。

“二南”中明显体现楚歌特色的,最为充分地体现楚歌成就者还是情歌。以《汉广》为例。蔡靖泉《〈诗经〉“二南”中的楚歌》认为这是一首男子求偶的情歌。周秋良《〈诗经〉中〈周南〉〈召南〉的地域性特征》也认同这一观点,所有这些情歌与今天布依族的情歌相类似,都是民俗定情的产物,显示楚歌的特色。邓魁英《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对此给予“初具楚辞雏形,甚至被称成为“楚辞先声”的高度肯定。龙文玲《论〈诗经〉“二南”与楚歌》谈到:《汉广》提到的风物有“薪、楚、蒌”,这正体现了楚人对芳香植物的情有独钟和浪漫情怀,从这一点上,《汉广》与楚歌反映了相同的婚姻礼俗。

以上便是新时期对《诗经》二南地域方面研究所取得的新成果。改革开放以后,随着人们文化视野的拓展,人们在研究问题上也不再局限固有的历史观点,而是在更广阔的视角去重新审视。这实际上是一个扬弃与重建的过程,同时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一次现代化的洗礼,一次使中国传统文化获得新生,一次使长期以来处于僵化的学术界恢复青春和活力的过程。新时期《诗经·二南》研究所取得的成果是极其丰厚的。学者们在揭示“二南”的崭新研究成果过程中,已经彻底摒弃了那种曾经千百年禁锢了人们思想的庸俗社会学论,而从文本出发,恢复作品的原生态。但同时,我们也应看到《诗经·二南》的地域研究在大胆探索中不可避免地存在一些不足和缺陷,这也为我们以后的研究工作提出了借鉴。面对这样一个博大的内容,要想在有限的篇幅中面面俱到加以详细论述是不可能的,所以敬请各位前辈、方家、学者见谅。

[1][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82.

[2]李文初.说南[A].社会科学战线编辑部.古典文学论丛(第1辑)[C].济南:齐鲁书社,1980.

[3][宋]朱熹.诗集传[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4]袁长江.先秦两汉诗经论稿[M].北京:学苑出版社,1999.

[5]龙文玲.论诗经二南与楚歌[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35(4).

[6]张强.诗二南考论[J].社会科学战线,2004( 2).

[7]蔡靖泉.诗经“二南”中的楚歌[J].上海大学学报,1994(3).

[8]赵雨.周南、召南南国史考迹[J].佛山科学技术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2003,21( 1).

[9]刘不朽.南音·二南·九歌·下里巴人——探乐歌起源与三峡民间乐歌之渊源[J].中华三峡建设,2003(4).

[10]郑志强,周颖.周南、召南之“南”正义——兼论二《南》与“ 楚风”的关系[J].中州学刊,2004( 6).

[11]张启成.论周南和召南[J].贵州社会科学,1985( 2):39-42.

[12]周秋良.诗经中周南、召南的地域特征[J].衡阳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0,21( 1).

[13]唐世贵.从诗经“周南”“召南”看楚风与巴蜀文化之关系[J].攀枝花学院学报,2003,20(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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