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察老丁和公安老张
2015-01-29袁兰芝
文/袁兰芝
检察老丁和公安老张
文/袁兰芝
老丁是县检察院派驻看守所的一名检察官,老张是县公安局看守所的一名民警。
老丁是一名援藏干部,在西藏那曲地区嘉黎县工作多年,当过粮库保管员,干过统计员,从书记员、助检员、检察员到嘉黎县的检察长,老丁在西藏一待就是20年。妻子生病,老丁从西藏调回,可没能挽留住妻子的生命,她撇下了他和儿子。后来他又娶了现在的妻,有了女儿。老丁回来后当过副科长、科长,后来他要求把职位留给年轻干警,自己申请去了驻所检察室工作。老丁满脸的褶皱,干瘦的身子,西藏的岁月把老丁雕刻成了一株沙棘树。
老张是一名转业军人,在西藏日喀则地区当过兵,回地方后在县公安局管过食堂,当过司机,从普通民警干到行政拘留所副所长,后因工作失误被免去职务,调到看守所当了一名普通民警。老张的妻子和女儿经营着小生意,儿子成绩优异,日子倒也过得滋润。老张不高的个头,脸上时常泛着油光,时间在他的脸上没有刻意留下过多的痕迹,他更像一名餐厅大厨。
老丁住在县城某小区的柏景湾,为了省钱,买的是顶层阁楼。闲暇之余,老丁在阁楼的露台上种菜养花,晚间陪妻子散步遛弯儿。老张住在同一小区的浅水湾,买的是三室两厅的房子,老婆女儿忙于生意,老张下班就弄弄信鸽,呼朋唤友打打麻将,喝点儿小酒。
老丁上班骑着一辆二手电动车,老张上班开着一辆二手桑塔纳2000,后来老张买了新车,老丁也买了新的电动车。老丁微笑着走进监区,在押人员隔着窗口和他打招呼:丁检,我的案子到检察院了吗?我的案子得判几年啊?我现在后悔死了不该动手伤人,我一定积极赔偿,你能在检察官那里给求个情吗?老丁都一一耐心作答。老丁巡视完监区,回办公室填写工作日志。在看守所留所服刑的小于说,看来老丁的女儿又得满分了,你看老丁来的时候脸都笑成花了。
老张惺忪着双眼进了监区,各监室显得有些安静,见老张走过来,很恭敬地称呼张所长。小于小声嘟哝着:“得,昨晚输钱了,又挨老婆骂了。”老张扫描完监区,踱着步子进值班室喝茶去了。
老张夜间值班,收押了一名江苏连云港的盗窃嫌犯,没有几天,老张家的餐桌上多了几只大螃蟹,老张在家喝着小酒,油乎乎的脸绽成一朵花;老丁白天巡视,城关镇17岁的盗窃嫌犯杨某父母离异,天气冷了,无人送衣物,老丁把儿子的棉衣拿给了杨某。快过春节了,嫌犯赵某家人给老张家里送来了羊肉和鞭炮;中秋节那天,老丁买了月饼和其他食品与涉嫌抢劫的14岁的小虎在监区里过节。
河北衡水某县的李某涉嫌盗窃被拘,老张一看是外乡人,趁交接班之际,几次找李某谈话,打探案情,炫耀说自己在公检法都有人,热心地帮李某去疏通关系,许诺说可以少判几年刑期,并带李某到监控死角打电话给家人让送钱来。李某的妹妹带着4万元钱按照约定来找“张所长”。老张打着酒嗝,一双浑浊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小心地收下钱,拍着胸脯说保证能办成。李某的儿子参与盗窃,老张应允说可以保李某的儿子没事,李某的妹妹又送来2万元。李某父子被依法判刑,老张又是吃喝打麻将又是逛北京买信鸽,6万元钱就被老张给潇洒掉了。聊城的刘某兄弟因为假冒商标先后被拘,老张主动搭讪,边填写收押登记边询问是否给家里打个电话,告知被拘情况,叫家里送点儿钱来照顾生活。刘某觉得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里面兄弟二人确实也需要有人照顾,就打电话叫妻子送钱来给“张所长”。第三天,刘某妻子给这个电话中点明的“张所长”送来3万元现金。刘某因为情节轻微被取保候审,刘某弟弟因假冒商标被依法判刑。而老张收了这3万元钱,只为刘某兄弟买过两次包子,自己又去潇洒了。
某企业的老板因为集资诈骗被拘,老板的妻子拿着2万元现金来找老丁,想让老丁给递个纸条带个话。老丁的母亲住院准备手术正需要钱,老丁涨红了脸,粗声说:“我不能为了自己的母亲干违背良心的事,这样老母亲也不会同意的,我不能!”老丁激动的话语、犀利的眼神让老板的妻子惭愧不已。某乡站所长王某被查处羁押在看守所,王某的家人给老丁送来1万元现金,说是照顾着给买些食品、用品。老丁女儿前几天说想报个舞蹈班,要买舞蹈服什么的,老丁疼爱中年得来的女儿,正为钱一筹莫展。妻子用埋怨的眼神看着老丁,老丁梗着脖子,强硬地对妻子说:“这样的事就得听我的!”老丁坚决地送走了王某家人。回屋后又轻声赔着笑脸对妻子说:“家里的大小事情都听你的。”
后来,老张东窗事发,以受贿罪被立案查处,判处有期徒刑5年。老张进去后痛哭流涕:“自己看了几十年的犯人,最后把自己看成了人犯,悔啊……”
后来,老丁因为身体原因就提前退休了,虽然没有鲜花,没有掌声,没有耀眼的荣誉,老丁还是很满足:“政府很照顾,咱一直领着副县级的工资,不少了,人就应该知足。”刚刚考上大学的女儿正在轻轻给老丁捶打后背。
(本文作者单位:山东省陵县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