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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长恨歌》的女性主义

2015-01-23钟婷余民

北方文学·下旬 2014年9期
关键词:王琦瑶长恨歌摩登

钟婷?余民

摘 要:王安忆,作为一位作家,始终站在时代前沿进行独立思考并时常变幻写作风格;作为一名女性,又较为深入地探索了两性关系及其可能性,体现出了浓厚的性别意识。这从《长恨歌》中便可窥一二。本文拟从姿态的凝定、悲剧的命运、身份的隐没和审美的遮蔽等角度切入,通过对主人公王琦瑶的分析,来探讨其女性主义的具体内涵。

关键词:王琦瑶;摩登;女人;身份;男权

一部《长恨歌》,王安忆既是在书写城市命运,亦是在书写上海弄堂文化的命运,更是在书写弄堂儿女的命运。“上海有无数个王琦瑶”,王琦瑶事实上就是上海女性的符号。通过对这个摩登世界的参与,王安忆获得了故事的展开空间。

一、姿态的凝定

西蒙·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反复强调:“一个人之为女人,与其说是‘天生的,不如说是‘形成的。”[1]从故事一开始,王安忆就极富才情地为我们塑造了固定的弄堂文化形态。正是在弄堂文化的光晕之下,王琦瑶成了一个与这文化相对应的标志物,她的相貌、身份、举止、文化水平,都代表这一文化体系。她已经被弄堂文化凝定。整部《长恨歌》,王琦瑶的姿态无论怎么摇摆,始终摆脱不了那种无意识地对权利、物质的靠近,那种精细的生活作风,细腻和略带含蓄的情感姿态,最重要的是对上海这个大都会的摩登性的无限靠近。摩登是紧锁王琦瑶一生的潜在规范,是对女性的无条件的吸引。王安忆将女性与摩登的共生性如此渲染,以至于在她和女儿的两代不同生活中,我们几乎看不到女性对社会形态的变化的反应,而只有一个摩登的光圈高高悬在女性生活和意识的上空,变成那种难以超越的存在。

王安忆让王琦瑶成了天生的被弄堂文化和大上海摩登文化笼罩下的女人。她排斥社会因素对王琦瑶做出的异质性改变。无论是做学生,还是被李主任包养,抑或成为单身母亲,她展示的始终是同一种姿态。应该说,王安忆从一开始,就塑造了那种时髦的,事实上迎合了男权社会需要的小女人文化。将女人锁定在男权社会的网络之内。

二、悲剧的命运

纵观王琦瑶一生,不难看出她悲剧命运的轨迹。从学生开始,王琦瑶就是一个非常独立的存在,父母对她管制少,使她得以充分展开自己的摩登和聪敏。她从一开始就是成熟的女人形态,而竞选上海小姐的成功,更使她获得了最大的身份认同。

“上海小姐”的名号迅速提升了王琦瑶作为女人的身价,使她很快成为达官贵人竞相追逐的对象。王琦瑶参加选美,是为摆脱自己的平民身份,在摩登繁华的大上海寻觅出人头地的机会。当时的王琦瑶是在对前路没有明确认识的情况下,无意识地、不自觉地走向悲剧。

选美之后住进爱丽丝公寓,甘当“金丝鸟”,这就是她有意识地对悲剧命运的选择。王琦瑶不是没有机会,她有一个绝对的追随者——程先生,但被她拒绝了。而李主任是权力的象征,在王琦瑶看来,他可以决定一切,给她终身受益的实惠,于是她成了李主任的外室。

在真爱和物质之间,王琦瑶选择了后者。表面上王琦瑶让我们看到的是她的干练精明,但她的功利和世俗却决定了她的短视。从根本上说,这显示了弄堂文化和摩登女郎在巨大诱惑前的轻易沦陷。王琦瑶的悲剧,代表着一种文化在男权语境中的脆弱和失败。

从李主任之后,王琦瑶始终处在生活的隐逸与震荡之间。她的优雅摩登的姿态,不断推动她与男人发生更多的纠葛,也限制着她放低身段,开始有烟火气的现实生活,同时使俘获她的男子多是缺乏稳定的生活可能性,最终导致她的孤寂和悲剧。

三、身份的隐没

从女人的角度讲,王琦瑶几乎是一个极品女人:貌美聪慧、风情万种,擅长修饰打扮,善于处理人际关系,厨艺精,女红好,会过日子,有情调,更重要的是她青春永驻,兼有一颗没有年龄的心。但是“女人”这个概念往往缺乏独立的人格和性别意识。王琦瑶作为女性,无论是做女儿,妻子或是母亲,三种角色都有缺失。

(一)女儿身份的隐没

王琦瑶出场时是十六岁的中学生,但她在家庭中似乎不像女儿。王琦瑶的父亲有些惧内,被收拾得很服帖,而王琦瑶“小小年纪就做了母亲的知己,和母亲套裁衣料,陪伴走亲访友,听母亲们喟叹男人的秉性,以她们的父亲作活教材。”[2]因此,母亲和父亲均为王琦瑶树立了女性尊严的榜样。在王琦瑶后来的一系列决断中,父母没有对她起到任何作用,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幻影,导致她一步步脱离正常生活。可以说,王琦瑶在家庭中不是女儿,而是作为一个独立的女人存在的。

(二)妻子身份的隐没

王琦瑶虽穿过两次嫁衣(十六岁在片场扮演新娘,十八岁参加上海小姐竞选),但却没有一个妻子的身份。王琦瑶入住爱丽丝公寓时几乎没有身份,悄无声息地成了李主任的外室(既非妻又非妾),这个交际花公寓只是李主任小憩的地方,王琦瑶的身份自然不是妻子。第二个与王琦瑶有情感纠葛的男人是康明逊。他算是唯一一个与王琦瑶有过爱情的男人,但那爱情让人感觉心酸、无奈、抑郁。康明逊性格的孱弱,使他无力承担王琦瑶的爱情,更不能给王琦瑶一个未来。而王琦瑶的怀孕也宣告着王、康之间爱情的结束。

王琦瑶与老克蜡之间畸形的忘年恋的失败,也预示着作为女人活着的王琦瑶生命将要走到尽头。

(三)母亲身份的隐没

王琦瑶是薇薇的母亲,但她与女儿的关系并不像母女。十五岁的薇薇和母亲充满矛盾,相互嫉妒、勾心斗角。如“她时常听见人们议论,说女儿不如母亲漂亮,这使她对母亲心生妒忌,尤其当她长成一个少女的时候。她看见母亲依然显得年轻清秀的样子,便觉着自己的好看是母亲剥夺掉的。这类议论对母亲也是有影响的,那就是使王琦瑶保持了心理上的优势,能以沉着自若的态度面对日益长成的女儿,而不致感到年岁逼人。”[3]王琦瑶始终坚守着对女人的自我认同,拒绝母亲角色的进入。而这也恰恰使得她没有心理年龄,受到年轻人的欢迎。

王琦瑶虽是一个极品女人,但只是相对于男性而存在。通过对三种角色的剥离,王安忆笔下的王琦瑶的生活只有了一种可能,那就是陷入与男性无休止的纠缠当中。这种女性身份认同的缺失和隐没,正是这个文化符号实现自己的一大策略。

四、审美的遮蔽

王安忆的《长恨歌》始终流转在一种抒情化、审美化的氛围当中。她将小说定义为个人的心灵世界。从这个意义上,《长恨歌》是一个自在的存在,而非一个真实的存在。王安忆遮蔽了那个时代上海的复杂和含混,保留了它诱惑性的、摩登的一面。唯美的语言、生动的情节、充满质感的生命体悟和思想渗入了她的衣、食、住、行之中。她认为,小说这种艺术形式就应该细腻地表现日常生活。而《长恨歌》便是由无数小细节组成的,所有情节都充满了王绮瑶琐碎而小资的日子。

但在特定的环境下,这种审美的、体悟式的氛围的渲染,也在变异着整个现实生活。社会的复杂性被抽离了,只剩下一条线索缓缓流淌。王琦瑶永远是一个女人,永远充满了近似小资的摩登体验,也就永远不会进入柴米油盐的现实意义的生活。在这个意义上,她成为了最纯粹的女人。但是由于对男性的根本性依附,这种纯粹的女人只是相对于男权社会而言,她永远都找不到自己的精神价值。

五、结语

王安忆写出了一个简单又复杂的王琦瑶形象,但我们始终无法见到王琦瑶的个体独立性的意义。主动对男权社会的依附,对现实生活角色的放弃,以及在审美光晕之下对生活的美化,使她只能成为一个女性的悲剧性符号和庞大的男权社会的注脚。王琦瑶这种女性意识的缺失和悲剧命运的自发性,无疑可以给我们深刻的启示和教训。

参考文献:

[1]西蒙·波娃.第二性.长沙:湖南文艺出版社,1986,23.

[2][3]王安忆.长恨歌.北京:作家出版社,200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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