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英语学习者虚化动词的搭配研究

戴俊红

(南京晓庄学院 外国语学院，江苏 南京 211171)

词语搭配由J.R.Firth 提出，Firth 认为词的意义通过与其共现的词体现出来，习惯性词语搭配的各组成部分之间互相期待、互相预见。［1］卫乃兴将词语搭配定义为，文本中实现一定的非成语意义并以一定的语法形式因循组合使用的一个词语序列。［2］词语搭配知识是本族语使用者自然、流利语言输出的前提，［3］是外语学习者整体语言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4］也是外语学习的重要内容之一，正确使用典型搭配的能力是区别本族语者和非本族语者的有效工具。Sinclair ＆ Renouf 在语料库研究基础上提出，英语的主要特征就是虚化动词的广泛使用，［5］因此虚化动词的搭配在搭配研究中具有重要意义。

词汇虚化是语言变化中自然产生的现象。虚化动词(Delexical Verb)，也有学者称之为非词汇化动词，指的是语义较弱的高频动词，本身没有具体的意义，其意义通常通过与其搭配使用的名词表现出来，［6］如have fun，take a risk，make a decision等。虚化动词与搭配的名词之间是一种任意关系，没有较强的语义理据。因此虚化动词在增添语言表现能力的同时，也给语言学习带来的很大的困难。国内外学者对虚化动词搭配的研究大多运用语料库的方法，找出学习者虚化动词的使用特点和不足，从而更好地指导教学。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有:Altenberg ＆ Cairns 研究发现，非本族语学习者都有过多使用高频虚化动词的现象。［7］Granger ＆ Altenberg研究表明，母语为瑞典语和法语的英语学习者有过少使用虚化动词搭配的现象［8］。可见，非本族语学习者虚化动词的使用特点还没有形成定论，并且国外研究的对象是母语为非汉语的英语学习者。国内学术界也开始关注中国英语学习者虚化动词的使用情况，例如桂诗春研究发现中国学习者过度使用虚化动词，而且能正确使用虚化动词的比例低于40%;［9］邓耀程、肖德法通过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与本族语者的语料库对比研究发现，中国大学生存在过度使用虚化动词搭配的倾向，并且种类较少、典型性搭配使用较弱、口语体搭配使用较多的现象。［10］缪海燕，孙蓝运用中国英语学习者语料库研究发现，中国非英语专业学习者虚化动词与名词搭配的掌握情况不理想，并且学生过度使用中学阶段要求掌握的搭配。［11］张淑静研究发现，中国学生的虚化动词搭配种类少于英语母语者，并且语义范围狭窄。［12］谢家成研究发现，中国英语教材中虚化动词搭配的丰富性呈现不足。［13］龚玲莉从口语产出的角度研究发现，学习者所使用的与虚化动词搭配的名词分布不广泛，搭配是学习者掌握的难点。［14］

国内现有的相关研究主要是利用已有的语料库与本族语学习者的语料库作对比，而基于自建语料库的对比研究较少。本研究通过自建作文语料库，并与本族语语料库作对比，研究中国大学生书面语中的虚化动词搭配的使用特点和不足，分析其原因，从而更好地指导英语教学。

一、研究设计

(一)目标词的选择

研究者们通常选择give，do，take，make，have，get 六个虚化动词作为目标词进行研究，或是选择其中的某一个动词作为目标词进行研究。本研究参照缪海燕、孙蓝的选词方法，依据Collins Cobuild 英语词典，使用等距离抽样随机选取了do，make，take 三个虚化动词作为目标词。

(二)语料来源

本研究中使用的语料是由笔者收集的南京某普通本科院校119 篇非英语专业学生的期末英语考试作文，作文涵盖了“Attending Your Classes Regularly”、“College Students’Job Hunting”等7 个作文题，其中每篇词数在100 至150 词之间，均为议论文，总形符数为13947。考试要求作文在30 分钟之内完成，限时议论文写作能更好地反映学生的虚化动词搭配使用情况。研究中采用的对比语料库为比利时Louvain 大学Sylviane Granger 教授主持建设的LOCNESS (The Louvain Corpus of Native English Essay)鲁汶英语本族语作文语料库，语料库收集了美国本族语大学生英语议论文共200 多篇，总形符数为183654。两种语料提供者的年龄和受教育程度相近，而且都是闭卷作文，因此具有较强的可比性。由于两个语料库大小不一，为了提高目标词出现频数的可比性，笔者将目标词的分布频数和在语料库中出现的总频数转化成标准化频数，即每十万词中出现的频数。

本研究中使用的语料库检索工具为AntConc3.2.2.1软件，分别从两个语料库中提取含有do，make，take 三个词及其屈折变化的所有索引行，然后逐一观察，再对其形式和意义进行标注。归纳好所有的索引行后，去除掉do 作为助动词的索引行，去除掉make，take 作为使役动词的索引行，建立这三个虚化动词及其曲折变化的微型文本。调查中国英语学习者与本族语者在议论文写作中的虚化动词使用情况，试图找出两者的差异并解释造成差异的原因;同时对照《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中所要求掌握的的词组搭配，分析学习者搭配运用的差距并分析原因，从而更好地指导教学。

二、研究结果与分析

通过检索限时议论文语料库，共得到do 作为虚化动词为节点的索引行9 条，take 作为虚化动词为节点的索引行30 条，make 作为虚化动词为节点的索引行36 条。通过检索LOCNESS 语料库，共得到do 作为虚化动词为节点的索引行32 条，take 作为虚化动词为节点的索引行146 条，make 作为虚化动词为节点的索引行139 条。统计两个语料库中出现的总频数，并计算标准频数，统计数据结果见表1。

语料库 总词数do 的出现频数do 的标准化频数take 的出现频数take 的标准化频数make 的出现频数make 的标准化频数LONCESS 183654 32 17.42 146 79.50 139 75.69限时议论文13947 9 64.53 30 215.10 36 258.12

由表1 可见，非英语专业学生在限时议论文的写作中使用虚化动词搭配的频数明显高于本族语大学生。其中卡方检验结果显示非英语专业大学生和本族语大学生在do，take 和make 的使用频数上呈现显著差异(P ＜0.05)。可见，在虚化动词的使用方面，中国大学生表现出明显的过度使用虚化动词次搭配的倾向。这一结果与Granger ＆ Altenberg的研究结果不一致，但与桂诗春，邓耀程、肖德法的研究结果一致。

中国英语学习者过度使用虚化动词搭配的原因可以归结为以下几个方面:首先，学习者在英语学习的基础阶段接触虚化动词的频率较高，而且搭配单一，导致在写作时过多使用中学阶段掌握的搭配。其次，由于词汇量的限制，学习者对一些较难的搭配掌握不牢靠，因此在限时写作时为了保险起见，会倾向于选择已经熟练掌握的搭配。再次，学习者在言语产出时碰到不确定因素时，会选择比较含混的、多义的、覆盖面广的词，因此虚化动词就成了首选［9］。

(一)do 的运用分析

非英语专业学生限时议论文中do 用作虚化动词的搭配共出现9 次，分别为do a job 2 次，do harm to，do more sports，do our best，do some changes，do some work 2 次，do exercise，共7 类搭配。LONCESS 中do 用作虚化动词共出现32 次，其搭配词分别do better than 2 次，do for 6 次，do a favor7 次，do no good，do one’s best，do unto to others，do with8 次，do well in，do good or evil，do nothing，do praying，do the same job，do something wrong，共13 类搭配。可见，中国学习者使用do的搭配种类较少。

通过对照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可以发现非英语专业大学生还有一些大学阶段要求掌握的do的搭配没有掌握，如do justice to，do credit to，do one’s utmost，do a good turn，do the honors 等。学习者所掌握的搭配一般都是中学阶段要求掌握的，例如do harm to，do one’s best 等。中学阶段要求掌握的虚化动词搭配出现频率较高，较高的出现频率和重复的运用促使学习者将整个搭配以语块的形式整体存储于心理词库中，学习者在使用过程中可以直接整体提取，而不需要经过重新编码，提高了搭配提取的速度和正确率。大学阶段要求掌握的搭配出现频率相对较低，有些搭配学习者接触较少，因此在提取的过程中会出现搭配误用的情况。此外，在限时议论文的写作过程中，为保险起见学习者会回避使用不确定的搭配，以避免损失，这就导致写作中掌握熟练的搭配出现频率高，而新习得、掌握不牢的搭配不出现的现象。

(二)make 的运用分析

非英语专业学生限时议论文中make 用作虚化动词的搭配共出现36 次，分别为make a future，make a performance，make friends，make a plan 3次，make an approach，make an essay，make bad expression，make efforts 3 次，make further study，make good at，make matter for，make measures，make money，make most of 2 次，make progress，make rules 3 次，make expectation，make excuse，make laws，make project，make sure 6 次，make the best of，make communication，make troubles 共24类。LONCESS 中make 用作虚化动词共出现139次，其中包括出现频数较高的搭配，例如make a decision18 次，make money 11 次，make law 6 次，make an argument 7 次，make a profit 5 次，make a choice 6 次，make a claim 5 次，make an assumption4 次，make a mistake 4 次，make use of 3 次，make fun of 3 次，make the most of 2 次，make contribution to 2 次，make an attempt 3 次，make demands 2 次，make up of 3 次，make a point 2 次，make a change 3 次，make a case 4 次，make reference 2 次，make sacrifice 2 次等，共包含60 类搭配。可见，本族语者使用make 的搭配种类明显比中国英语学习者多。

通过对照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可以发现非英语专业大学生还有一些大学阶段要求掌握的make的搭配没有掌握，如make a difference，make a fuss over，make a fool of，make allowance for 等等。

(三)take 的运用分析

非英语专业学生限时议论文中take 用作虚化动词的搭配共出现30 次，共12 类搭配。分别为take measures 5 次，take actions 8 次，take class 6次，take lessons 2 次，take tests 2 次，take control of，take exercise， take responsibility for， take sth. too seriously，take seriously of，take this way，take up 各一次。

LONCESS 中take 用作虚化动词共出现146 次，共50 类搭配，其中包括出现频数较高的搭配，如take place 19 次，take on 19 次，take away 15 次，take advantage of 9 次，take responsibility for 5 次，take into account 7 次，take sth. seriously 4 次，take care 4 次，take out 4 次，take sth. as 3 次，take one’s life 3 次，take the time 3 次，take up 3 次，take action 3 次，take part in 3 次，take a stand on 2次，take a stance on 2 次，take over 2 次，take exam 2 次，take medicine 2 次，take comfort in 2 次，take first second place 2 次等。可见，非英语专业学生在限时议论文的写作中，take 作虚化动词的搭配远没有本族语学生的搭配丰富。

通过对照大学英语课程教学要求，发现非英语专业大学生还有take a chance，take a fancy to，take note of，take effect，take exception to，take shape 等搭配没有掌握。而学生能掌握并熟练运用的大多为中学阶段已经习得的搭配，如take measures，take actions，take class 等。

(四)误用的搭配

在限时议论文中还存在虚化动词误用的搭配，第一种为虚化动词混用现象，如take exercise (do exercise)，do some changes (make some changes)，take lessons (have lessons)，make an approach (take an approach);第二种为过度推广虚化动词的词义和用法，如make an essay (write an essay)，make good at (be good at)，make measures (take measures)，make expectation (have expectation);第三种为语法错误，如make most of (make the most of)。

对学习者来说，大部分的搭配错误源于学习者对目标语不熟悉而造成的混用。学习者意识到某些动词的虚化意义，将某些动词的虚化用法迁移到其他动词上。其次，从外部因素来看，教材中虚化动词搭配的出现频次和丰富性不足，词典和各级大纲词汇表中对虚化动词的义项的重视不足也是造成学生虚化动词掌握不够的重要原因之一。此外，教学过程中对虚化动词的凸显不够，都是导致虚化动词误用的原因。［14］

结语

英语写作是检验学习者英语能力和水平的重要尺度之一。本研究从使用频数和使用准确性两方面，考察了非英语专业学生限时议论文写作中虚化动词搭配的特点。研究结果显示，非英语专业学生在do，take 和make 三个虚化动词的使用中存在过度使用现象;并且虚化动词的搭配种类较少，语义范围狭窄;学生倾向于使用中学阶段掌握的搭配，而大学阶段要求掌握的搭配掌握不足;虚化动词搭配存在混用、语义过度推广和语法错误等误用现象。

虚化动词的掌握和使用有赖于学习者将虚化动词的搭配当作语块整体记忆和存储，并经常提取和使用，在不断的使用过程中达到搭配内化。研究表明，本族语者能准确流利地表达复杂的话语，并非因为他们掌握了大量的、孤立的单词，而在于他们掌握并熟练运用常用的语块。因此，语块理念应贯穿于整个外语词汇的学习过程中。其次，教材和词典的编撰者应意识到虚化动词的重要性，在教材和词典中凸显虚化动词搭配，提高虚化动词搭配的出现频率，引起教师和学习者的关注和重视。此外，在教学过程中，教师可以引导学生运用语料库，对比语言之间的异同，总结目的语的语言规律，从而克服母语的负迁移影响，提高语言使用的准确性和地道性，从而提高词汇教学效率。

［1］ Firth，J.Papers in Linguistics 1934－1951 ［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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