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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南北朝二郊中郊、丘之祭的分与合

2014-12-25

文艺评论 2014年12期
关键词:北郊祭天礼学

刘 飞

众所周知,圆丘、方泽本为祭祀天地之场所,南郊、北郊功能亦大致相同,故郊、丘之祭当为一事。而在南北朝时期,郊、丘之祭却出现了或合祀或分祀的现象,具体而言,南朝郊、丘祭祀是合祀的,而北朝郊、丘却是分祀的。

一、南朝郊、丘合祀

(一)南朝郊、丘合祀的原因

郊、丘合祀或分祀的主要依据是统治者对不同礼学思想的主观选择。南北朝时期,可供统治者制定礼乐的学说就有两家,即王肃礼学与郑玄礼学:

秦人荡六籍以为煨烬,祭天之礼残缺,儒者各守其所见物而为之义焉。一云:祭天之数,终岁有九,祭地之数,一岁有二,圆丘、方泽,三年一行。若圆丘、方泽之年,祭天有九,祭地有二。若天不通圆丘之祭,终岁有八;地不通方泽之祭,终岁有一。此则郑学之所宗也。一云:“唯有昊天,无五精之帝。而一天岁二祭,坛位唯一。圆丘之祭,即是南郊,南郊之祭,即是圆丘。日南至,于其上以祭天,春又一祭,以祈农事,谓之二祭,无别天也。五时迎气,皆是祭五行之人帝太皞之属,非祭天也。天称皇天,亦称上帝,亦直称帝。五行人帝亦得称上帝,但不得称天。故五时迎气及文、武配祭明堂,皆祭人帝,非祭天也。此则王学之所宗也。①

郑玄礼学与王肃礼学的不同,主要表现在祭祀天地的次数与祭祀天地的方式两方面。在郊祀频次方面,郑学主张每三年祭祀一次圆丘、方泽。若当年是举行丘祭之年,那么祭祀天地的次数则是“祭天有九,祭地有二”;反之,若非丘祭之年,那么祭祀天地的次数便各自少祭一次。不同的是王学却主张一年两祭。其实,郊祀天地次数的多少直接受到其祭祀方式繁简的影响。在祭祀天地的方式上,郑玄主张以多样化的方式来祭祀天地,其中,以圆丘、方泽独立于二郊之外来祭祀天地即是其例。因为他认为祭祀天地的对象除昊天上帝之外,仍有五精之帝。与之不同,王肃则主张二郊祭祀对象“唯有昊天”,而将郊、丘祭祀视为同一祭礼。二者主张在祭祀方式上的截然相反,势必也影响了其祭祀天地的次数。总之,郑、王礼学之分歧是产生郊、丘合祀或是分祀的重要原因。

当然,后世统治者对郑学与王学的不同选择也是影响当朝郊、丘祭祀差异的因素之一。其中,南朝统治者以王肃礼学为制定郊祀礼乐的理论依据,加之其所制定的礼乐较多地依循晋代旧乐体制,故而南朝郊、丘是合祀的。

(二)南朝郊、丘合祀的表现

事实上早在晋代,统治者便以王肃礼学为制定礼乐的准则。而这也促成晋代逐渐形成了郊、丘合祀的礼制。泰始二年(266年),晋武帝以“古者丘郊不异,宜并圆丘方丘于南北郊”而将“二至之祀合于二郊”。②“古者丘郊不异”,虽不能确证晋以前已经形成郊、丘合祀的传统,但这至少说明前代郊、丘有相同的祭祀天地的功能。所以,这为晋武帝规定“圆丘方泽不别立”③而正式将郊、丘祭祀合二为一,提供了理论上的可能。又晋武帝据“宣帝所用王肃议”而将“二至之祀合于二郊”可知,晋代郊、丘的合祀由此正式形成。后晋武帝在泰始三年(267)“冬至祠天,郊于圆丘”④的亲祀记录,也说明晋代郊祀制度是对王肃礼学一以贯之的。

南朝承袭晋代礼制,其郊、丘之祭也依循王肃礼学而合祀。据笔者统计,宋、齐、梁、陈皇帝亲祀二郊的次数分别为16、12、20、17次:

祭礼朝代 宋 齐 梁 陈南郊 15 10 20 9北郊 1 2 无 8圆丘 无 无 无 无方泽 无 无 无 无

从此表亦可看出南朝无任何有关祭圆丘、方泽的记录,即便在郊祭中,南朝也重南郊之祭,且多将南郊之祭用于皇帝继位柴燎告天,宋、齐、梁三代皆如此,只有陈朝南、北郊之祭次数相当。不过,南朝二郊祭礼中重郊轻丘,并不等于有郊无丘,梁代何胤的提议可以说明宋、齐、梁是郊、丘合祀的:

圆丘国郊,旧典不同。南郊祠五帝灵威仰之类,圆丘祠天皇大帝、北极大星是也。往代合之郊丘,先儒之巨失。今梁德告始,不宜遂因前谬。⑤

就其源渊而言,这一传统之上限至迟可以追溯到西晋泰始二年(详上)。也就是说,西晋立国之初,国家已经在郊祭中实行郊、丘合祀之制了。

二、北朝郊、丘分祀

(一)北朝郊、丘分祀的原因

与南朝郊、丘合祀不同,北朝二郊却表现出郊、丘分祀的面貌。据《魏书·儒林·李业兴传》,东魏天平四年(537)李业兴等一行出使萧梁期间,梁散骑常侍朱异曾与李业兴就当时北朝圆丘、南郊分祀问题进行过探讨:

(李业兴)与兼散骑常侍李谐、兼吏部郎卢元明使萧衍,衍散骑常侍朱异问业兴曰:“魏洛中委粟山是南郊邪?”业兴曰:“委粟是圆丘,非南郊。”异曰:“北间郊、丘异所,是用郑义。我此中用王义。”业兴曰:“然,洛京郊、丘之处专用郑解。”⑥

朱、李的结论是一致的:北朝郊祭用郑义,南朝郊祭用王义;东魏洛阳的委粟山是祭祀圆丘之处,而非南郊郊祭之所。在北人看来,晋代“并圆丘、方泽于南北郊”⑦是有违礼制的。与南朝崇尚王肃礼学不同,北朝崇尚郑玄礼学,而这也正是南朝郊、丘合祀而北朝郊、丘分祀形成的主要原因。

北朝尚郑礼固然是其郊、丘分祀的主因,但鲜卑族执政者的祭祀传统对北朝郊、丘分祀也有影响。早在北魏立国前的拓跋力微时期就对夏四月时祭天活动极为重视:

三十九年,迁于定襄之盛乐。夏四月,祭天,诸部君长皆来助祭,唯白部大人观望不至,于是征而戮之,远近肃然,莫不震慑。⑧

后道武帝拓跋珪与太武帝拓跋焘也都于夏四月举行祭天活动:

(道武帝登国六年〈391年〉)夏四月,祠天。⑨

(道武帝天兴元年夏四月〈398年〉)帝祠天于西郊。⑩

(太武帝始光四年夏四月〈427年〉)帝亲祈天告祖宗之灵而誓众焉。⑪

这些材料说明,北魏前期向有夏四月祭天的传统,而这些皆为不见于王、郑之礼的祭天活动。又从白部大人观望不至,以致拓跋力微征而戮之的情况来看,四月祭天既是诸部臣服力微的政治性活动,又可能是诸鲜卑部落共同的族祭。

不过,总体而言,拓跋鲜卑的祭天时间并不确定。它既有春正月、三月的南郊祭天,又有夏四月、孟秋的西郊祭天,这种时间上的泛化,实际上是拓跋鲜卑祭祀时间随意性的体现,这与其游牧民族的习性不无关联。长期的游牧生活造成拓跋鲜卑在祭祀天地时既与中原传统礼制相联系,又有迥然不同的地方。例如他们在南郊祭天的同时也存在着西郊祭天。与南朝相较而言,北魏祭天礼数明显繁富。另外,《通典》卷42注亦云北魏祭天多用儒生崔浩、李顺、李孝伯之议外,“余制复多夷礼,而违旧章”,此处之“旧章”乃郑礼、“夷礼”乃鲜卑祭礼,诸如以上祭礼时间(正、三、四月、孟秋)及地点(南郊、西郊)的随意性,或许能够说明鲜卑民族祭天之礼对郑玄祭天之礼是有不少改造的。

(二)北朝郊、丘分祀的表现

基于崇尚郑礼及对鲜卑民族固有祭祀传统之承续,北朝郊祭呈现出不同于南朝的独特风貌。具体而言,尽管北朝郊祭时整体上是郊、丘分祭的,但每一朝代之间又有细微差别。

1.北魏南郊与圆丘的祭祀地点不同,祭祀时间也不同;同样,北郊与方泽的祭祀地点和祭祀时间也都不同。据《通典·礼二》:

后魏道武帝即位,二年正月,亲祠上帝于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配。坛通四陛,壝埒三重。天位在上,南面,神元西面。五帝以下天文从食。五精帝在坛内,四帝各于其方,黄帝在未,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一、太乙,北斗、司中、司命、司禄、司人在中壝内,各因其方。其余从食者合千余神。醊在外壝内。席用藁秸,玉以四珪,币用束帛,牲以黝犊。上帝、神元用犊各一,五方帝共一犊,日月等共牛一。祭毕,燎牲体左于坛南巳地。从阳之义。后冬至祭上帝于圆丘,牲币并同。天赐二年四月,复祀天于西郊。为方坛,东为二陛,土陛无等;周垣四门,门各依方色为名。置木主七于坛上。牲用白犊、黄驹、白羊各一。祭之日,帝御大驾,至郊所,立青门内近南,西面。内朝臣皆位于坛北,外朝臣及夫人方容咸位于青门外,后率六宫从黑门入;列于青门内近北,并西面。廪牺令掌牲,陈于坛前。女巫执鼓,立于陛东,西面。选帝七族子弟七人执酒,在巫南,西面北上。女巫升坛,摇鼓。帝拜,后肃拜,内外百官拜。祀讫,乃杀牲。七执酒七西向,以酒洒天神主,复拜,如此者三。礼毕而反。后魏道武帝西平姑臧,东下山东,足为雄武之主。其时用事大臣崔浩、李顺、李孝伯等,诚皆有才,多是谋猷之士,全少通儒硕学。所以郊祀,帝后六宫及女巫预焉。馀制复多夷礼,而违旧章。⑫

可知,南郊与圆丘的祭祀时间分别为春正月与冬至。祭祀时间的不同,主要是因为孝文帝在保留南郊祭天旧制的同时,又积极恢复了圆丘祭礼。此后的北魏及东魏统治者也多举行与祭祀圆丘相关的活动。例如宣武帝在“(景明二年冬十一月〈501年〉)改筑圆丘于伊水之阳”⑬、孝明帝在“(正光三年冬十一月〈522年〉)车驾有事于圆丘”⑭、安定王在“(中兴二年冬十一月〈532 年〉)车驾有事于圆丘”⑮、东魏孝静帝在“(天平二年冬十一月〈535年〉)祀圆丘”⑯。另外,如上文所言,“北间郊、丘异所”,可知南郊与圆丘的祭祀地点也并不相同。

关于北魏北郊之祭的时间与地点,据《通典·礼五》:

后魏道武即帝位,二年癸亥,瘗地于北郊,以神元窦皇后配。坛兆制同南郊。五岳名山在中壝内,四渎大川于外壝内。后土、神元后共用玄牲一,玉用两珪有邸,币用束帛。五岳等共牛一。祭毕,瘗牲体于坛北亥地。其后,夏至祭地于方泽,用币牲之属,与二郊同。⑰

可知,道武帝于北魏登国二年(387)二月祭祀北郊,又于同年夏至祭地于方泽⑱,祭地的北郊与方泽在时间与地点上皆不相同,由此说明北魏之初即有郊、丘分祀的程式。

由于拓跋鲜卑政权中一直有汉人辅政,因此,即便在拓跋珪建立北魏之前的代国时期,已有汉儒燕凤、许谦制定礼仪;北魏立国以后,又大儒崔玄伯“与张衮对总机要,草创制度。”⑲所以,北魏是具备形成一套完整的崇尚郑礼的郊、丘郊祭之礼条件的,加之鲜卑民族固有祭天传统,北魏最终形成了特有的二郊祭礼体制。

2.北齐南郊与圆丘祭祀地点相同,祭祀时间不同;北郊与方泽祭礼地点相同,祭祀时间不同。据《通典·礼二》,北齐郊祭之礼如下:

以正月上辛,禘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坛在国南郊,下广轮二百七十尺,上广轮四十六尺,高四十五尺。三成,成高十五尺。上中二级,四面各一陛,下级方维八陛。周以三壝,去丘五十步。中壝去内壝,外壝去中壝,各二十五步。皆通八门。又为大营于外壝之外,轮广三百七十步。其营堑广丈二尺,深一丈,四面各一门。又为燎坛于中壝外,当丘之丙地,广轮三十六尺,高三尺,四面各有阶。以高祖神武帝配,五精帝、天文等从祀。五精帝于中丘,面皆内向。日月、五星、北斗、二十八宿、司中、司命、司人、司禄、风伯、雨师、灵星于下丘。众星位于内壝中。礼以苍璧束帛,苍牲九。皇帝初献,太尉亚献,光禄卿终献。司徒献五帝,司空献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太常丞以下荐众星。后诸儒定礼,圜丘改以冬至祀之。南郊则岁一祀,以正月上辛,为坛于国南。坛广轮三十六尺,高九尺,四面各一阶。为三壝,内壝去坛二十五步,中壝外壝相去如内壝。四面各一门。又为大营于外壝之外,广轮二百七十步。营堑广一丈,深八尺,四门。又为燎坛于中壝丙地,广轮二丈七尺,高一尺八寸,四面各一阶。祀所感帝灵威仰,以高祖神武皇帝配。礼用四珪,币如方色。其上帝、配帝、各骍牲一。燎同圜丘。⑳

由此可知,北齐南郊与圆丘的祭祀地点都在国都南郊,而其冬至祭祀圆丘与正月祭祀南郊在祭祀时间却明显不同。同样,北齐方泽与北郊的祭祀时间也不相同,《通典·礼五》云:

北齐制,三年一祭。以夏日至禘昆仑皇地祇于方泽,以武明皇后配。为坛在国北郊。坛广轮四十尺,高四尺,面各一阶。其外为三壝,相去广狭同圜丘。壝外大营,广轮三百二十步,余如圜丘。又为瘗坎于坛之壬地。中壝之外,广深丈二尺。礼以黄琮、束帛,神州、社稷,天下山水,并从祀。用牲十二,牺同圜丘。㉑

《隋书·礼仪志一》亦云:

其南北郊则岁一祀,皆以正月上辛。……其北郊则为坛如南郊坛,为瘗坎如方泽坎,祀神州神于其上,以武明皇后配。礼用两圭有邸,各用黄牲一,仪瘗如北郊。㉒

可知,北齐北郊与方泽的祭祀时间分别为正月与夏至,而其祭祀地点则都在国都之北郊。此外,北齐的南北二郊、圆丘方泽,它们两两之间的祭祀时间、祭祀地点、祭坛建制及祭祀仪注大多相同,也说明北齐时除郊、丘分祀的礼制外,也存在南北二郊的郊祭与圆丘、方泽的丘祭合祀的可能。

3.北周南郊与圆丘的祭祀地点不同,时间相同;北郊与方丘的祭祀地点、时间皆相同。《通典·礼二》云:

正月上辛,祀昊天上帝于圜丘,丘三成,成崇丈二尺。上径六丈,十有二陛,每等十有二节。圜壝径三百步,内壝半之。在国之阳七里。以其先炎帝神农氏配,五帝、天文并从祀。日月、内官、中官、外官、众星。又祀所感帝灵威仰于南郊,于国南五里为方坛,崇丈二尺,广四丈,壝方百二十步,内壝半之。以始祖献侯莫那配,用牲各以方色。皇帝乘苍辂,戴玄冕,备大驾而行。从祭者皆苍服。㉓

可知北周圆丘与南郊祭祀同在正月上辛,但二者的祭坛建制却有较大区别。即圆丘祭坛呈圆匝形状,而南郊祭坛却为方坛。此外,在祭祀地点上,圆丘在“国之阳七里”,这与南郊在“国南五里”明显不同。相比之下,北周的方丘与北郊在祭祀地点与时间很有可能是相同的,即如《通典·礼五》所云:

后周祭后土地祇,于国北郊六里为坛,坛一成,八方。下崇一丈,方六丈八尺;上崇五尺,方四丈。方各一阶,每尺一级。其壝八面,径百二十步,内壝半之。以神农配,牲以其方之色。神州坛在其右,以献侯莫那配焉。坛崇一丈,方四丈,其坛如方丘。莫那则周文帝之远祖,自阴山南徙,始居辽西。㉔

北周祭祀土地之神的统一地点是位于国都北郊六里处。另,北周北郊、方丘都用于祭祀地祇,且其都以神农来进行配位。㉕另据笔者陋识,北周再无北郊祭祀的其他记录。综此种种,私以为北郊、方丘可能合而祭之。因此,彼此的祭祀时间也有可能是同一的。

4.隋代南郊、北郊、圆丘、方丘祭祀的时间皆不相同;南郊、圆丘、方丘祭祀的地点亦不相同,北郊的祭祀地点不详。《通典·礼二》云:

隋文帝受命,再岁冬至日,祀昊天上帝于圜丘,制坛于国南,太阳门外道东二里。丘四成,成各高八尺一寸。下成广二十丈,再成广十五丈,三成广十丈,四成广五丈。以太祖武元皇帝配,并丘上。五方上帝、天文并从祀。日月、五星、内官四十二座,次官百三十六座,外官百二十一座,众星三百六十座。五帝、日月在丘第二等,北斗、五星、十二辰、河汉、内官在丘第三等,二十八宿、中官在丘第四等,外官在内壝内,众星在内壝外。上帝、配帝、苍犊各一。五帝、日月,方色犊各一。五星以下,羊豕各九。孟春上辛,祠感帝赤熛怒于南郊,为坛于国南,太阳门外道西一里。去宫十里,高七尺,广四丈。以太祖武元帝配。其礼四珪有邸,牲用骍犊二。㉖

可知,南郊与圆丘的祭祀时间分别为孟春、冬至,祭祀地点虽同在国都南郊,却非同一地点。又依《隋书·礼仪志一》:

为方丘于宫城之北十四里。其丘再成,成高五尺,下成方十丈,上成方五丈。夏至之日,祭皇地祇于其上,以太祖配。神州、迎州、冀州、戎州、拾州、柱州、营州、咸州、阳州九州山、海、川、林、泽、丘陵、坟衍、原隰,并皆从祀。地祇及配帝在坛上,用黄犊二。……北郊孟冬祭神州之神,以太祖武元皇帝配。牲用犊二。㉗

知隋代北郊与方丘的祭祀时间也不相同。

基于此,笔者将北朝郊、丘分祀的情况列表如下:

北朝郊、丘时间与地点一览表祭礼朝代南郊 圆丘 北郊 方泽(方丘)时间 地点 时间 地点 时间 地点 时间 地点北魏 正月 郊、丘异所 冬至 郊、丘异所 二月 郊、丘异所 夏至 郊、丘异所北齐 正月 国都南郊 冬至 国都南郊 正月 国都北郊 夏至 国都北郊北周 正月 国南五里 正月 国之阳七里—— 国北郊六里—— 国北郊六里隋 孟春 国南太阳门外道东二里 冬至 国南太阳门外道西一里 孟冬—— 夏至 宫城之北十四里说明:[1]此表主要依据《通典》、《隋书》等史料制成,诸条出处不一一注明。[2]有破折号处,主要是史料不存,现已无从详考。

总之,继承晋代雅乐旧制的南朝二郊在崇总之,继承晋代雅乐旧制的南朝二郊在崇尚王肃礼学的基础上,依然保留了郊、丘合祀的传统;而北朝二郊则是在崇尚郑玄礼学与鲜卑民族特性的双重影响下,呈现分祀的独特风貌。

三、结论

南北朝郊、丘或合祀,或分祀,礼制虽有不同,却都表现出在郊祀乐制方面对前代的承袭与改创。这种通变,实不在礼乐本身,本质上在于维护南北朝历代皇权地位之正统。

南朝郊、丘合祀不仅体现出礼乐上对王肃礼学之依循,更透射出刘宋王朝在政治上对东晋之受禅续承。刘宋政权为宣扬其政权交接的合法性,必依东晋礼乐之制;同时,南北朝时期礼乐分崩,刘宋政权为维系其政权掌控的牢固性,亦必循东晋礼乐之制。因此,就本质而言,刘宋政权对东晋礼乐的因循,实即其政治上受禅于东晋的反映。

北朝郊、丘分祀既体现出礼乐上对郑玄礼学之依循,也透射出北魏帝国在政治上对前代之革旧布新。鲜卑政权为宣扬其武力夺取政权的合理性,必依汉代礼乐之制;鲜卑民族洒脱不羁的质性,不仅助推了北魏郊、丘分祀的礼制,甚至在祭祀时间、地点的随意性方面走得更远;北齐、北周是郊、丘分祀的推进期。具体表现为对祭祀时间或祭祀地点进行部分合理改造,目的是通过突显各自祭祀的独特性,以宣扬各自统治的合理性;隋朝是郊、丘合祀的定型期。与前代郊、丘分祀不同,隋代郊、丘分祀中既没有混入南北二郊合祀,也没有混入圆丘、方泽合祀。隋之南郊、北郊、圆丘、方泽皆以分祀形式存在,这种祭祀之制的最后完型,不仅标示出其郊丘祭礼本身走向完备,也预示出隋唐时代国家走向大一统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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