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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三国时期北朝政府对北迁南士的策略与态度

2014-09-29洪卫中

文艺评论 2014年12期
关键词:北齐士人政权

洪卫中

南北朝后期,南、北对峙因北魏的分裂又演变成东、西魏和梁的三方抗衡,相对于魏、蜀、吴三国而言,南北朝后期出现的这种南、北三方对立又被称为后三国鼎立①。在后三国鼎立过程中,侯景之乱的发生又使之出现一个改变,即由原来东、西魏和梁的对立最后演变成了北齐、西魏(北周)和陈的对立。在这种变化和转型过程中,不仅南北政局发生了改变,南北社会政权内部结构也随之有不少变化,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时期许多南方士人被迫北迁,由此在东魏(北齐)和西魏(北周)政权下各自形成一个北迁南方士人群体。面对这些北迁南方士人,北朝政权尽管有东、西之别,也有某些具体处置措施的不同,但在对待他们主要策略和态度上却表现出极大的相同。笔者下文即对此作一探析。

一、政治利益下的分层对待

梁末侯景之乱时,东魏乘机大兵压境,趁火打劫,不但侵略了梁的大片领土,“江北、淮北唯余庐江、晋熙、高唐、新蔡、西阳、齐昌数郡”②,且伴随东魏的入侵和诱引,梁末大批百姓也先后被迫进入东魏。史载:“始景渡江至陷城之后,江南之民及衍王侯妃主、世胄子弟为景军人所掠,或自相卖鬻,漂流入国者盖以数十万口”③。一些镇边刺史或为保命或因受攻击等也相继降入东魏,甚至有的连同所辖州郡也带入东魏。如太清三年正月梁北徐州刺史萧正表就以钟离附属东魏,三月“东徐州刺史湛海珍,北青州刺史王奉伯,并以地降东魏。”④与此同时,西魏也在侯景之乱和梁江陵政权建立前后,以多种方式蚕食着梁的领土和百姓,甚至最后因梁元帝和侄儿萧詧的内斗兴兵灭亡了江陵政权,在夺取大片梁之疆域之外,还将梁大量财物和百官公卿及无辜贫民掳掠入北。所谓:“魏克江陵,因取襄、樊之地。”“收府库珍宝及宋浑天仪、梁铜晷表、大玉径四尺及诸法物;尽俘王公以下及选百姓男女数万口为奴婢,分赏三军,驱归长安。”⑤

面对北迁的梁末士民,北朝政府采取了分层对待。除了将一般百姓尽降为奴婢外,对北迁贵族士人也采取了不同策略、方式和态度。首先,对萧梁皇族成员无论东魏(北齐)还是西魏(北周)基本上都给予了较高规格的礼遇,不仅授他们高官也赐以厚禄。譬如萧正表在梁为山阴县侯、北徐州刺史,入降东魏后,被封为兰陵郡王,官职也由侍中、太子太保升到开府仪同三司。萧祗在梁为定襄县侯、北兖州刺史,降入东魏时,“文襄(高澄)令魏收、邢劭与相接对”⑥,被授予官爵也由太子少傅、领平阳王师升至清河郡公;他的儿子萧放虽起始官职为通直郎,但后承袭其爵位,后主高纬时又被招到宫中“录古名贤烈士及近代轻艳诸诗以充图画”⑦,随后迁为太子中庶子、散骑侍郎。同样进入魏周政权下的萧梁宗室成员也颇受优待,如萧撝在梁为秦郡王、益州刺史,萧圆肃为宜都郡王、侍中和宁远将军。北迁后,萧撝被任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封归善县公,邑一千户;萧圆肃被任为授骠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侍中,封安化县公,邑一千户。孝闵帝践阼,又将萧撝晋爵为黄台郡公,增邑一千户;将萧圆肃晋爵为棘城郡公,增邑一千户。周武帝即位后又“以撝有归款之功,别赐食多陵县五百户,收其租赋”,对萧圆肃也是“别赐食思君县五百户,收其租赋”⑧。相对而言,北朝东、西两个政府对这些梁宗室王侯的优待某种程度可能仍不及梁政权,但对于其他北迁南方士人来说,这些待遇已经是极为优厚了。可以说,对于萧梁宗室,本着惺惺相惜的姿态,更为了坚定梁末北迁士人留仕北朝政权之心,北朝政府给予的待遇基本上都优越于其他北迁贵族士人。

其次,对于一般北迁南士,北朝东、西政府的策略和态度既有相同之处也有某些差别。相同处表现在,北朝政府无论东、西基本上都对他们采取了长期闲置不用的态度。譬如明少遐博涉群书,在梁任职都官尚书,北迁北齐后也颇为名流王元景、阳休之等贵族士人所礼敬,但直到孝昭帝高演时他才被拜为中庶子。荀仲举在寒山战役中随萧渊明被俘东魏,其间经过东魏北齐政权的更替,一直到后主时始被诏入文林馆,此后才得以任职。同样诸葛颖侯景之乱时奔北齐,也直到后主时才得以待诏文林馆,此后才历任太学博士、太子舍人。而颜之推从西魏逃到北齐后,高洋虽然“见而悦之,即除奉朝请,引于内馆中,侍从左右,颇被顾眄”⑨,但很大程度上这只是表面上的礼敬,终高洋、高演两朝再到武成帝高湛统治时约十多年时间,颜之推都未被授予任何官职,直到武成帝末年方任职赵州功曹参军。与此相同,江陵政权陷落后,颜之仪、鲍宏、明克让等被俘长安(魏恭帝二年即554年)后,也是一直处于被闲置地位,直到周明帝即位设麟趾殿(559-560年)才被征为麟趾学士,这之后才开始他们在北朝的仕宦生涯。由此不难看出,北朝政府对于进入其政权下的一般梁末贵族士人很长一段时间非但没有给予什么优待,且对待他们所采取的闲置态度还使这些北迁南士大多都不得不经历较长一段时间的无官职无俸禄的艰难生活,然后等待机会依凭自身对北朝政权的忠心和业绩来换取某种仕宦和升迁,甚至东魏(北齐)于北迁南士任官方面不但表现出较多苛刻,控制较严,且给予他们的起始任官也多平平。

然相对而言,东魏(北齐)政府内因为鲜卑化倾向严重,朝廷内外形成一种抵触和仇视汉人心理,所以在对待北迁一般南士态度上,它所采取的长期闲置不用表现出的是一种持久的政治态度而非策略。而于西魏(北周)政权而言,由于它的文化建设在后三国中处于薄弱状态,远不及其它二者,一如陈寅恪先生所论:“宇文泰凭藉六镇一小部分之武力,割据关陇,与山东、江左鼎足而三,……以文化而言,则魏孝文以来之洛阳及洛阳之继承者邺都之典章制度,亦岂荒残僻陋之关陇所可相比。至于江左,则自晋室南迁以后,本神州文化正统之所在,况值梁武之时庾子山所谓‘五十年间江表无事’之盛世乎?”⑩因而对其时三方文化中发展较高较好的南方文化,西魏统治者在“表现出倾慕和卑弱的心态”⑪下,除进行交流学习外便是希望能略取占有。故而侯景之乱时西魏非但侵占了益州,还掳入萧撝、刘璠等文化士人;后又处心积虑侵灭江陵,将包括王褒、颜之仪、宗懔、沈炯、明克让等大量南方文化士人掳掠入北。由此,再结合西魏(北周)政权演变发展来看,北迁梁末南士在魏周的闲置只是在西魏宇文泰对外扩张时期以及北周政权政策由对外武取调整为对内文治过程中出现的事,而在北周武帝即位后他们都基本得到任用。因而从这个角度来说,西魏(北周)政府对待北迁梁末南士较长时间内的闲置不用仅仅是一种策略而非长久政治态度。这可以说是北朝东、西政府在对待北迁一般南士上的差别所在。

最后,对北迁南士中门第、位望、才学等颇有影响的士人采取拉拢政策。这点在魏周政府表现得极为明显。当王褒、王克等南方高门士族来到长安后,宇文泰与之相见时即说出“吾即王氏甥也,卿等并吾之舅氏。当以亲戚为情,勿以去乡介意”之类话语来从精神上宽慰他们,并在随后“授褒及克、殷不害等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⑫。特别是对以才学“牢笼于一代”⑬的王褒、庾信,不但宇文泰对之恩礼有加,其继位者周闵帝、明帝也多予以青睐。如明帝在对王、庾升迁官职的同时,还让他们时常陪驾,并在麟趾殿设立后将他们诏入麟趾殿校书,提升他们的地位。周武帝即位后不仅让王褒参与朝议,且“凡大诏册,皆令褒具草。东宫既建,授太子少保,迁小司空,仍掌纶诰”⑭。而庾信也在武帝时被晋爵义城县侯,先后任职洛州刺史和司宗中大夫,并在北周礼乐制度建设中承担郊庙歌辞的撰写重任。在魏周帝王影响下,宇文氏王公大臣也都与王、庾保持着过从亲密的交往。由此,庾信、王褒等北迁后对北周统治者也就不由得心生感激和感恩,至于由衷发出“荣华名义重,虚薄报恩难”⑮的心声。相比而言,因为北迁东魏(北齐)政权下高门士族和才学卓绝者几乎没有,加上其政权鲜卑化性质的发展,因而北齐政权下也就体现不出这种情况。

因此,就北朝东、西政府总体上而言,在侯景之乱和梁江陵政权灭亡前后,它们除了大肆掠夺梁的土地和人口之外,对北迁南方士人大体上都采取了分层统治策略和态度。通过这种分层管理,北朝政府不但笼络了北迁南士之心,安稳了他们,也使他们因此积极融入北朝政权的建设,从而积极推进了北朝的政治、文化建设。

二、对北迁南士的严厉控制

基于政治利益的考虑,东魏(北齐)和西魏(北周)统治者对北迁梁末士人除了在任用上表现出较大相同之外,在对待他们的控制上也表现出高度的一致。事实上,北朝东、西这两个政权对北迁南士的笼络、任用首先都是建立在对他们控制之下的。

在魏周尽管宇文泰对掳掠到长安的南方文化士人称作是“群贤”,又授王褒、王克、殷不害等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之职,其后北周明帝、武帝又都对王褒、庾信等另眼相看,对北迁南士都表示出一定的亲和之态,但这些都并没有让他们丝毫减弱对北迁士人的严厉控制。

这种控制首先表现在北朝政府对北迁南士人身控制上。相对于被魏周政权掳掠入北为奴为仆者而言,北迁魏周的部分梁末贵族士人虽幸免于此,甚至一定程度上他们身份仍为贵族,但其人身却并非完全自由,他们也不能享受一般北方贵族的权利,在很大程度上他们事实仍受着北朝政府严厉控制和监督。譬如南方陈政权建立后,即遣派使者周弘正出使北周,而北迁南士却只有在北周皇帝恩准后才可与之相见相聚。史载:“初,褒与梁处士汝南周弘让相善。及弘让兄弘正自陈来聘,高祖许褒等通亲知音问”。⑯这表明如果得不到北周政府的准许,北迁南士是不能与南方政权派来的使者相见的。再如,陈政权建立后曾不断要求北周政府放还被他们掳掠入北的梁末南方士人,但经过再三交涉,北周最终只将王克、沈炯等少数人被放回,其他大多数南士仍被其羁留于北方。其次,在仕宦上北朝政府对北迁南士也实行着一定控制。尽管被俘魏周的梁末士人有“二百余家”⑰被免为奴,他们可以“自由民”身份生活在魏周政权下,但他们中除了一些高门士族和有特殊才能者如王褒、庾信、庾季才和裴政能得到北朝统治者稍微青睐外,大部分人包括萧梁皇室成员,在北迁后都被闲置过一年、两年甚至更长时间。相比南朝政治上“门品决定官品”⑱,名门士子“皆由门庆,平流进取,坐至公卿”⑲以及“上车不落则著作,体中何如则秘书”⑳体制下的仕宦生活来说,北迁南士不但失去了南朝那种仕宦通泰的官宦之路,在北朝出仕以及仕宦升迁道路上也无不备遭坎坷。即使他们中不少人此后得以出仕北朝政府,所担任官职也多是一般性的文职,奋斗到最后,最好的也就是地方刺史,那些关乎北朝政权建设以及和统治利益密切相关的实质性官职,譬如宰相、尚书、史臣之类,北迁南士是无缘亲近的,因而庾信所谓“留滞终南下,惟当一史臣”㉑也就只能是他的一种自我理想而已。而这恰恰也说明了北周统治者尽管在文化建设上推崇庾信、王褒等南方士人,但在涉及其政权核心利益的事务和职务上他们是不考虑北迁南士的,也就是说,北迁南士是被排除在北朝权力核心圈之外的边缘化人物。

同样,北迁东魏(北齐)的南士身上也有着这种遭遇。如天保六年(555)六月北齐政府下令:“凡是梁民,宜听反国,以礼发遣”㉒,但这不过是北齐政府图谋插手南方政治而欲建立为其所控制的萧渊明政权所颁下的表面政策,非但其具体执行程度、范围有限,也非其要坚持永久政策,它只是北齐政治中有限度的权宜策略。如尹义尚曾副徐陵出使北齐,但在这次北齐政府“凡是梁民,宜听反国”中尽管徐陵得以回国,他却被继续羁留于河北。正如尹义尚所诉:“……若彼之俘虏,犹且蒙归,此之南冠,何辞不遣?如其苟相猜贰,信不由衷,虽笃亲邻,义尚何罪”㉓。其他如荀仲举、江旰、诸葛颖等也多因此而被继续羁留于北齐。而且在高氏统治之下,北迁南士若不被允许而私自南归将会受到极为残酷的处罚。如万宝常父亲万大通曾跟随梁大将王琳归降北齐,后来万大通谋还江南,结果不但他本人惨遭杀害,其子万宝常也因此“被配为乐户”㉔。可见,在北齐北迁南士的权利和自由是被严格控制着的。颜之推所谓“每结思于江湖,将取弊于罗网”㉕、“兼以北方政教严切,全无隐退者故也”㉖正说明了北齐政权之下,北迁梁末士人不仅在人身自由上,就是在仕宦上都身不由己而被严厉束缚着。

三、对梁末北迁南士一定程度上的轻鄙之态

尽管后三国时期北朝政府极尽所能掳掠南士入北并对梁末士人的北迁表示出欢迎,但如上所论,他们除了分层对待北迁南士以及对他们予以严格控制外,也在一定程度上对他们表现出了轻鄙之态。

在魏周,即使政府一直缺少较高水平的文化人才,其文化制度等建设也因此有所欠缺,但统治者对北迁南士在表面上的尊重下呈现出的仍是其侵略者战胜心理下对南方士人的轻鄙。如长孙俭任职荆州刺史时,“时梁岳阳王萧詧内附,初遣使入朝,至荆州。俭于厅事列军仪,具戎服,与使人以宾主礼相见。俭容貌魁伟,音声如钟,大为鲜卑语,遣人传译以问客。客惶恐不敢仰视”㉗。表面上看,这只是长孙俭对待作为西魏附庸的萧詧政权使者所用的一种威慑做法,但长孙俭“大为鲜卑语”威慑之行为无疑也体现着鲜卑贵族作为侵略战胜者对待南方士人的一种轻鄙之态:在其眼里,萧詧政权及其政权下的士人,不过是被西魏扶持让其生存下来的附庸和奴属,因而是不具备和他们有平等的权力的,也是不值得称道和尊重的。由此不难推知,对以俘虏身份北迁的南士,鲜卑贵族的内心轻鄙也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事实上,北周齐王宇文宪劝北迁南士姚僧垣儿子姚最从医的一番话就充分说明了这点。史载宇文宪对姚最说:“尔博学高才,何如王褒、庾信。王、庾名重两国,吾视之蔑如。接待资给,非尔家比也。尔宜深识此意,勿不存心。”㉘撇开北迁南士人身自由和职业选择都受北朝控制不说,单从宇文宪“吾视之蔑如”就可看到,即使如王褒、庾信这样深受魏周统治者亲睐而他们自己也积极努力亲合北朝政权的南方文化精英,在背后他们依然是被鲜卑贵族视之不足道者,没有任何地位,因而遑论其他在北周政权下的北迁南士!其实由“世宗雅爱文士,立麟趾学,在朝有艺业者,不限贵贱,皆预听焉。乃至王褒之徒与卑鄙之徒同为学士”㉙也可看出,这种对北迁南士的轻鄙之态并不仅仅单存在于北周权贵之间,它同样也存在于北周帝王心理。麟趾殿校书期间周明帝在不知觉中所表现出来的使“王褒之徒与卑鄙之徒同为学士”可以说正是他内心轻忽北迁南士意识的真实流露。缺少一流文化士人的北周政府尚且如此对待北迁南士,而那随时要杀“狗汉”的鲜卑贵族控制着的北齐政权下生活着的北迁士人,其尴尬处境也就更毋庸待言。

而所以如此,其根本原因就在于后三国时期的北朝政府皆由鲜卑贵族所建立。作为与汉民族相对而言的少数民族来说,鲜卑族长久以来游牧于汉人所建政权边境,并因生活和生产方式的落后在某种程度上一直仰汉人朝廷鼻息,甚至在汉、魏、晋时期还曾一度为汉人朝廷和贵族所役使,因而于心理上他们在汉民族面前既不免生出一定的自卑,又在某种程度上与汉人朝廷乃至汉民族人民之间存在有一定的敌意。如东晋时刘琨与鲜卑贵族段匹磾结盟抗击石勒时,段匹磾弟弟段淑军就对段匹磾说:“吾胡夷耳,所以能服晋人者,畏吾众也。今我骨肉构祸,是其良图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尽矣。”㉚其间鲜卑贵族与汉族朝廷及汉人之间的这种微妙关系昭然若揭,所以当鲜卑族在晋末与其他少数民族一起入进中原并以武力建立政权后,他们在心理上便有了一种无法抑制的超越汉人的优越感,那曾经为汉族朝廷所压抑的心理也有了释放,由此他们“也对坚持本民族文化传统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他们把保有马背民族勇悍善战的精神,视作‘威制诸夏’的长策。”㉛作为少数民族游牧部落的那种粗野、蛮横、桀骜不驯的族群性也自然显露,崇尚武力并一直被汉人视为蛮夷或戎狄的他们终于占据长久以来为他们所仰止的中原汉族生息的地区,因而在汉族人尤其是汉族贵族面前鲜卑贵族也就有了一种非常得意之情和轻视汉人的心理及其表现。这种情况到了北魏分裂乃至后三国存在时期随着汉化主流意识的减弱和鲜卑化与胡化的加强也变得愈加明显。

可见,后三国时期不论以何种形式北迁的南士,他们在北朝都是亡国之人,都不可避免地在被驱使利用的同时遭受着一定程度地鄙视。尽管这种鄙视在北朝并没有完全表现出一种显性泛化现象,但却在一定范围和一定程度上实实在在地存在着,甚至在北齐政权下表现得还非常突出。因此,这也使得北迁南士在北朝始终难以找到归属感,从而羁旅之情和乡关之思也就成了他们心理上始终挥之不去的情感纠缠。由此,“愿假归鸿翼,翻飞浙(一作“游”)江汜”㉜也就不但存在于西晋北上的南士陆机内心中,同样也流转在梁末北迁的士人心里,并成为他们始终的期盼。

综上,梁末因侯景之乱和江陵政权的灭亡,被迫北迁的南士尽管努力使自身适应北朝政权统治下的生活,但北朝政府对他们从政治利益、文化建设的考量下,虽然也有着对他们表现出表面上的一定尊重,甚至对如萧梁皇室成员和某些有特殊才能者给予笼络和优崇,但对他们中大部分人采取的还是一种不重视态度,并且在严厉控制北迁南士前提下某种程度上也表现出了对北迁南士的轻鄙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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