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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熹的教育哲学思想探析

2014-12-16南腊梅包富华段伟红

文教资料 2014年23期
关键词:穷理四书朱熹

南腊梅 包富华 段伟红

(1咸阳师范学院 教育科学学院;2咸阳师范学院 旅游与资源环境学院,陕西 咸阳 712000)

朱熹以儒家思想为基础,兼容佛、道,集宋代理学之大成,建立了一套客观唯心主义的哲学体系。同时,他也是我国南宋时期著名的教育家,四十多年的教育实践为他教育思想的形成提供了肥沃的土壤。他的哲学思想和教育思想是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哲学思想是指导他教育实践活动的理论原则,教育思想则是他的哲学思想在教育实践中的具体运用。“明天理,灭人欲”的哲学纲领,决定了朱熹教育思想的消极保守方面;哲学思想中的唯物论、辩证法因素和教育经验,集中反映在他教育思想的精华、特别是教学方法中。时至今日,朱熹的教育哲学思想对我们的影响非常深远,我们要加以批判的吸收。

一、教育价值——变化气质

朱熹对教育价值的论述来源于他的双重人性论,而他的人性论则是对张载、程颢和程颐思想的继承和发展。在此基础上,朱熹提出了自己的人性论。他指出:“人之所以生,理与气合而已。”(《朱子语类》,卷六○)人性也分为两方面,一是理构成的“天命之性”,二是理与气杂的“气质之性”。他认为,天命之性没有“形影”,要靠气质之性来“安顿”和“挂搭”。天命之性人人都有,故人性皆善。现实的人性为什么会有善恶?这是因为人们禀受的气质有不同。在朱熹看来,气有“清”、“浊”与“偏”、“正”之分。理与不同的气相杂,构成不同的气质之性,形成不同的人性。他说:“人之性皆善,然而有生下来善底,有生下来便恶底,此是禀气不同。”若禀“清明浑厚之气”,构成善的气质之性,若禀“天地之戾气”,构成恶的气质之性。(同上,卷四)人的气质之性能否变化?朱熹认为可以,其途径是“为学”。他说:“为学首在变化气质”,“以其气质之有偏,物欲之有蔽也,是以或昧其性,以乱其伦、败其则而不知反,必学以开之。”(同上,卷一四)朱熹认为,古之圣王设学校以教人,目的在“去其气质之偏、物欲之蔽,以复其性,以尽其伦而后已焉。”(《朱文公文集》,卷一五)这就明确肯定了教育的全部价值在于变化气质。

朱熹从变化气质的哲学高度肯定了教育的价值,他认为教育能改变人的气质之性,将人性中恶的气质加以去除,复归善的本性,这肯定了教育的作用,有其合理之处。但他关于人性的论述及有“生而知之者”的观点则有待商榷;他肯定教育能改变人的自然气质,这似乎夸大了教育的作用,也缺乏科学根据。教育虽然对人的发展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但并不能改变人的本性。

二、教育目的——明人伦

朱熹办教育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整顿封建道德伦理,维护封建社会的统治。朱熹说:“熹闻之侯之所以教于是者,莫非明义反本,以遵先王教学之遗意。”(《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八)这就是说“遵先王之意”和“明义反本”便是教育的根本和目的。“遵先王教学之遗意”,就是由明心修身入手,而推行于“五伦”之间,而使义理休明,风俗醇厚。“明义反本”就是以“明人伦为本”。由于人们不能离开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此五者之关系;也不能离开“亲”、“义”、“别”、“序”、“信”此五者之理。因此,朱熹把“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此五者圣王之目,作为《白鹿洞书院学规》揭示出来。

明人伦,即明封建道德伦理规范和宗法等级制度,这便是朱熹教育的根本目的。在这个教育目的的指导下,朱熹要培养两种人:一是为本阶级培养有学问的贤君、忠臣和孝子;一是培养守法的农民和士兵。他说:“人生八岁,则自王公以下,至于庶人之子弟,皆入小学,而教之以洒扫应对进退之节,礼乐射御书数之文。及其十有五年,则自天子之元子、众子,以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与凡民之俊秀,皆入大学,而教之以穷理、正心、修己、治人之道。”(《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六)由此可见,小学教育对象是所有八至十四岁的子弟,是普及教育,目的是培养顺从的、既会务农又会打仗的劳动者。大学教育的主要对象是贵族子弟,教育目的是培养懂得“治人之道”的贤君和忠臣。然后推己及人,实现治国、平天下的伟业。

在教育目的上,朱熹继承了孟子的思想,只是把明人伦叫做“明义理以修其身”。这里的明义理,就是明仁义礼智之类“天理”,修其身就是按天理要求消灭“人欲”。朱熹把办教育的全部目的定为“明天理,灭人欲”。离开了这个宗旨,就无所谓教育。由此可见,朱熹的教育目的论,是他哲学纲领的最直接、最集中地体现。朱熹虽然提出了明确的教育目的,这为教育活动的开展提供了纲领性的指导,指明了方向。然而,他的教育却是为了维护封建统治阶级的利益和封建的伦理道德,为封建统治阶级培养所需要的治国之才,忽视了人自身发展的规律和需要,这是我们现在不能完全认同的。

三、教育内容——儒家经典

教育目的决定教育内容。朱熹“明人伦”的教育目的,决定了他的“全是天理”的教育内容。朱熹认为,儒家经典《六经》、《四书》“全是天理”,是最理想的教材。他说:“《六经》是三代以上之书,曾经圣人手,全是天理。”“学者于《庸》、《学》、《论》、《孟》四书,果然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己,看得透彻,一生受用不尽。”(《学规类编》)《六经》、《四书》都要读,只是《六经》是孔孟之前的先王之道,与理学相去较远;而《四书》则是孔孟之道,更便于阐发理学思想。因此,他以毕生精力编著《四书集注》作为教材。他认为《四书》是一套经书,通过学习可以定下三纲领、八条目的思想规模,打下理学的思想基础,求得古圣人的微妙道心。朱熹把《六经》定为仅次于《四书》的基本教材。除了《四书》、《六经》这些基本教材以外,朱熹主张在教材中还应包括《史记》、《资治通鉴》等史书。朱熹断言:只要把《四书》、《六经》的“句句字字,涵泳切己,看得透彻,”自然达到天理明而人欲灭,这是“一生受用不尽”的。

可见,朱熹的教育内容论完全是由“明天理,灭人欲”的哲学纲领所决定的。他认为教育的内容有主次、先后之分,学习要讲求一定的顺序,循序而渐进,而且主张广泛的涉猎书籍,这对我们现在都有积极影响。但是,他却仅仅将儒家的经典《六经》、《四书》奉为全部的教育内容,这是有一定局限性的。

四、教育方法——教有成法

朱熹认为“教有成法”,他指出:“教者,皆有不可易之法。”(《四书集注·孟子》)他吸取前人成功的教学方法,并根据自己的哲学思想和教学实践,提出了一些教育方法。

1.启发诱导

在注释《论语》“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时,朱熹说:“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在注释《孟子》“如时雨化之者”时,又说:“草木之生,人力而至而缺少雨露而未能化,及此时而雨之,则其化速矣,教人之妙,亦犹是也。”(《四书集注·孟子》)因为启发式教育具有春风化雨催生万物的作用,朱熹把教师的作用规定为诱导、启发、示范,他说:“指引者,师之功也”,“师友之功,但能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尔。”(《朱子语类》,卷八)对教师作用作如此定位,是因为“读书是自己读书,为学是自己为学,不干别人一线事,别人助自家不得。”正如吃饭不能让别人嚼烂了喂自己一样。因而,他在教学中坚持“讲说时少,践履时多”(《朱子语类》,卷十三),让学生把主要时间和精力放在自学实践上。朱熹认为,读书是一个从没有问题,到发现问题,再到解决问题的过程。朱熹认为,启发式教育在方法上要注意多用正面诱导、少用消极防禁。因此,他把为学、修身、处事、接物必须遵循的规矩,编成《白鹿洞书院学规》加以公布,给学生反复讲解,使他们先知其中之理,然后自觉地遵守,这种正面教育与规章约束相结合的教育方法,又是他的辩证法思想在教学实践中的体现。

2.因材施教

孔子在《论语》中将其十大弟子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朱熹解释说:“目其所长,分为四科,孔子教人,各因其材,于此可见。”(《论语集注》,卷六)他借孔子的因材施教,而发挥自己的教育思想。他认为,教师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进行不同的教育,这是培养学生成才的重要方法。他说:“德行者,潜心体道,默契于中,笃志力行,不言而信者也;言语者,善为辞令者也;政事者,达于为国治民之事者也;文学者,学于《诗》、《书》、《礼》、《乐》之文,而能言其意者也。盖夫子教人,使各因其所长以入于道。”(《论语或问》,卷十一)因此说:“圣贤施教,各因其材,小以成小,大以成大,无弃人也。”材有大小,教育的任务是,根据材的不同,而使其小成小材,大成大材,都能成材。

3.循序渐进

循序渐进是儒家的传统教学法,但首先明确提出这一概念的却是朱熹。在注释“下学而上达”时,朱熹说:“此但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渐进耳。”(《四书集注·论语》)朱熹对循序渐进的内涵界定是:以《论》《孟》二书言之,是先《论》而后《孟》,通一书而后及一书;以一书言之,则篇章文句,首尾次节,亦各有序而不可乱;以同一篇章言之,则字求其训,句索其旨,未得乎前,则不敢求其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志乎彼。朱熹在教学中反复强调循序渐进,诸如“教人有序而不可躐等”、“不可求欲速之功”、“学以渐而至”、“积少成多”等。他认为,只有按循序渐进原则读书,才能“意定理明,而无疏易凌躐之患。”因此,他断言循序渐进,“不惟读书之法,是乃操心之要,尤始学者之不可不知也。”(《朱文公文集》,卷七十四)

4.知行并重

朱熹为学,坚持“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并重,他教育学生 “读书则实究其理,行己则实践其迹”(《性理精义》)。可见,“穷理”与“笃行”、知与行并重,是朱熹律己教人的重要原则。何谓穷理?朱熹说:“穷理者,欲知事物之所以然与所当然者而已。”(《宋元学案》,卷四十八)穷理的主要途径是读书,但读书只是手段,目的却是笃行。他说:“读书穷理,当体之于身”(《朱子语类》,卷十一)。读了书必须付诸于行,而行又须以理作指导,朱熹说:“徒明不行,则明无所用,空明而已;徒行不明,则行无所向,妄行而已。”(《续近思录》)朱熹强调行重于知,并不轻视知,他说:“致知、力行、用功不可偏。”(《朱子语类》,卷九)这是比较全面的观点,提倡读书学习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5.博学类推

朱熹本人“博极群书”,“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宋元学案》,卷四十八)。他要求学生具备广博的知识。为此,在学习中必须做到 “学之博”、“问之审”、“思之谨”、“辨之明”(《中庸或问》)。博学是学习的基础。何谓博学?朱熹说:“博学,谓天地万物之理,修己治人之方,皆所当学”(《朱子语类辑略》),“大而天地阴阳,细而昆虫草木,皆当理会”(《朱文公文集》,卷一一七)。博学从何入手?从大的道理入手。博学是重要的,但还须在此基础上进行审问、谨思、明辨。对此,朱熹作过很多论述。在朱熹那里,分析就是以类而推。朱熹说:“大学始教,必使学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乎其极。”(《四书集注·大学》)他把这种从已知中推论出未知的方法,叫做“以类而推”“推类以通之”。朱熹主张在博学的基础上,对知识进行归纳与演绎,从一般与个别的结合上把握事物的本质,这是他长期教学经验的总结,体现了辩证法思想。

朱熹以“明天理,灭人欲”为核心的哲学体系及由此决定的教育哲学思想,为封建统治者设计了长治久安的方略,在七百多年的中国后期封建社会中造成了严重后果。但是,他哲学中的合理因素和丰富的教学经验,却形成了一套颇具特色的教学方法。从这些方法中我们吸取了很多精华,有的还作为经典的教学方法沿用至今,对这些方法的批判吸收更显出它们的无穷魅力。

[1]陈增辉.朱熹的教育哲学[J].徽州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8).

[2]陈增辉.朱熹教育哲学简论[J].上海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2).

[3]张立文著.朱熹思想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

[4]伊云.朱熹及其教育思想[J].陕西教育,2000,(10).

[5]周劲松,谢俊.试论朱熹教育思想的哲学基础[J].湖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报,20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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