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析WTO多边机制对产业安全的影响

◎ 文/刘永平

解析WTO多边机制对产业安全的影响

◎ 文/刘永平

全球化以不可逆转之势广泛渗入到我们的经济生活，全球化治理成为客观需要，经贸多边机制就是实现全球化治理的平台。WTO是当今成员最多、运行体系最完备、独立执行权力最大的国际多边经贸组织。通过解析WTO的常态运行模式，能够得到国际多边经贸组织对产业安全影响的最完美投影。2013年10月20日至25日，笔者参加了在日内瓦召开的WTO两反一保委员会例会及技术专家小组会议。因此，笔者拟通过与产业安全相关联的产业利益现场博弈过程的介绍，来解析多边机制对产业安全的影响。

谈判结果直接影响产业安全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多边机制首先是一个谈判机制。谈判实际上纵贯谋与交两个阶段。谈判阶段的成败，对产业安全造成的影响旷日持久，不可不慎。

WTO是当今世界最大的经贸谈判平台，最重要的谈判就是部长级会谈，这是实质改变世界的谈判。其重要性可以从其谈判的艰难性得到体现。如，从2001年起，WTO第四次部长级会议启动了新一轮多边贸易谈判，即多哈回合谈判，经过多轮反复就是谈不拢，根本原因就是谈判结果利益重大，难以均衡，使得谈判形成旷日持久的局面。又如，规则谈判成功后，准备加入WTO的国家必须和所有成员国进行谈判，与任一成员国达成的协议都自动惠及其他成员国。所以，新进入者的谈判同样艰难。我国入世的过程就经历了十分艰难的谈判过程，成果巨大，给产业带来了膨胀式的发展机遇；但遗留问题也让一些产业饱受其苦。

监督成员公平产业竞争环境

根据WTO的规定，成员国应定期通报贸易救济立法和措施实施情况。通报和审查过程中，任何质疑和要求都会被大会主席记录在案，并要求当事国予以解释和答复，问题严重的会被要求磋商和纠正。不论表面气氛紧张还是平静，潜伏在其后的都是关联产业的巨大利益。博弈的结果最后都趋向实现公平的产业竞争环境，这是大家都能接受的，同时也是符合WTO创立原则的。

1.反补贴例会

根据《2013年秋SCM例会会议记录草案》确定的结果，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委员会于例会期间，首先审查了澳大利亚、喀麦隆、智利、美国和印尼等国新立或修订的反补贴法规。其次审查各国的半年度反补贴措施的实施情况，通报案件初裁和终裁结果。

2.反补贴特会

根据《2013年秋SCM特会会议记录草案》，特会审查了自2005年到2013年，包括中国在内的25个国家实施的新的和完整的补贴措施报告。

在反补贴特会上，有23批次的不同国家对14个国家的通报提出了质疑，当场得到10批次的回应。特别是美国等发达国家继续对我国补贴通报问题表示关注。美方认为，中国仍存在大量的省级和地方政府补贴没有向WTO进行通报；在已经通报的补贴项目中，有许多项目是关于社会福利性质的补贴，如为残疾人提供的保障性补贴，这些不属于《补贴与反补贴措施协定》所管辖的范围，中方应重点通报其对高科技行业、有色金属行业、渔业、造船业等领域实施的诸如贷款、赠款、土地和税收优惠等形式的补贴。美国根据反补贴协定25．1条，将收集到的中方补贴情况向WTO秘书处进行了反向通报。

中方积极回应，当场予以解释。表示为做好补贴通报工作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并且已经取得了积极的进展，相关情况已经向委员会进行了通报。由于经济总量巨大以及结构的复杂性，中方需要投入巨大的人力、较长的时间，来保证通报材料的准确性、完整性。同时，中方指出美方的反向通报中存在大量的错误，并对部分项目进行了解释和澄清。积极地回应，既可以消除误解，也可以坚决主张我方产业的利益，同时也维护了我国履约守信的形象。

3.反倾销例会

根据《2013年秋季AD例会会议记录草案》，反倾销例会主要审议了两项内容。一是审查各成员通报的新立或修订的反倾销法规；二是审查2013年上半年反倾销措施的运用和执行情况。

反倾销例会期间，阿根廷、巴西、印度等成员的反倾销措施引起的发言和评论较多。智利、韩国对阿根廷调查活动提出了未严格遵守时限、正常价值计算缺乏证据支持、低税原则执行等问题；日本、智利、韩国、俄罗斯对巴西提出可获得事实使用不规范、背靠背立案、损害裁决缺乏依据、国内销售数据使用混乱、调查产品范围等问题；美国等提出印度调查中的损害指标选择性使用、对原审调查为零税率的公司开启复审调查等问题。

日本对中国吡啶案和合金钢无缝钢管案发表评论。认为中方吡啶案临时反倾销措施超过4个月，涉嫌违反反倾销条例规定；合金钢案中，日本进口产品占中国总进口的数量不超过3%，属于可忽略不计，应予排除。对此中方回应，吡啶案尚在调查过程中，欢迎日方向调查机关提交评论意见。同时指出，在上述两案中日本公司并未登记应诉和提交答卷。由于对调查未予以积极配合，影响了其对自身利益诉求的表达。

4.保障措施例会

保障措施委员会例会审查了各成员通报的新立或修订的保障措施立法；审查了各国保障措施的执行情况。有24个成员尚未通报其关于保障措施的国内立法，主席要求秘书处向这些成员核实其是否有相关国内立法，督促其履行义务。

2013年上半年，一些成员实施的保障措施仍然较多，成为会议的关注重点。澳大利亚、哥伦比亚、印度、印度尼西亚、南非、乌克兰和俄罗斯等成员采取的保障措施引发的质疑较多。加拿大、欧盟、美国、越南、日本、韩国等对各自利害相关的国家或地区的保障措施表示关注或批评，各实施保障措施的成员对其措施进行了辩解。

提供平台充分沟通各方诉求

1.在WTO的各项例会和专题会议上，成员之间可以现场相互提问、解释、提出主张，或进行利益交涉

如，在反补贴特会上，各成员就补贴通报的完整性和时间要求进行了深入讨论。讨论的核心是围绕透明度，这是WTO的一项重要原则，而补贴通报是这一原则的体现。由于各国国情差异很大，补贴通报必须要平衡各成员的权利和义务，而严格的时限要求不利于发展中成员和最不发达成员履行其通报义务，可能过度增加负担反而使情况难以推进；相反发达国家容易做到。于是争论不可避免，掩盖在争论后面的是实实在在的各国产业利益。如果有成员缺席或没有主张，就可能被强加讨论结果而危害本国产业。

2.各成员可以在会议上就具体贸易救济案件表达关注或质疑，充分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

如，我国提出美反倾销中使用惩罚性税率计算中国应诉企业的平均税率问题，以及秘鲁纺织品案件产品范围过大、损害未有证据支持、自主立案缺乏依据、未履行正当程序义务等问题。又如，中方提出哥伦比亚轮胎反倾销案件中的“非市场经济地位”条款使用没有充分法律依据、没有保证当事方正当权益等问题。哥方代表感谢中方通过适当途径表达关注，允诺将有关情况报回国内。

3.利用会议提供的见面机会，有关各方还可以探讨合作事宜

如，保障措施例会间隙，大陆与台湾代表进行了简短交流，表示理解台湾方面对印度尼西亚有关钢铁保障措施案件的关注，希望在共同受到贸易救济措施影响时，两岸产业部门就妥善应对加强交流和沟通，得到对方积极回应。

4.成员国利益受到严重关注的案件，可以提交WTO争端解决机构，由专家组作出裁定

这虽然是比较激烈的方式，但也是WTO的常态运行功能之一。

规范操作防止成员滥用权力

产业利益不仅在谈判和立法阶段需要争取和保护，规则执行过程的差异性，同样会导致产业利益的巨大差异，操作不慎就会丢掉市场，甚至造成产业全军覆没。所以，减少规则执行过程的损失，执法过程的规范性十分重要。WTO在例会期间，为来自各国家和地区的专家们提供了充分交流的机会。

1.WTO正式安排了反规避工作组会议、反倾销执行工作组会议和技术专家组会议

在反规避工作组会议上，专家们重点讨论了规避的定义、规避的启动情势，以及反规避如何保持和现行规则一致性的问题。在技术专家组会议上，主要讨论启动调查后的税率确定、征税、退税、期中复审、形势变迁复审、新出口商复审等议题。会议主席还指定巴西、加拿大、澳大利亚、美国介绍了各自的复审立法和实践情况。中国、欧盟、俄罗斯、土耳其等进行提问、交流，并简要介绍相关实践经验和对其中技术议题的看法。中方利用各方讨论产品范围对退税制度影响的时机，阐述了反倾销案件产品范围不能过大的理由，进一步利用多边场合加深中方对秘鲁纺织品案件的影响力，维护国内产业利益。

2.接受欧盟倡议，在保障措施例会后，邀请各成员继续召开保障措施程序问题非正式磋商小组会议

会议主要讨论了保障措施的立案标准，以及临时保障措施的实施和适用条件等议题。巴基斯坦、欧盟、埃及、俄罗斯、美国、澳大利亚和加拿大等成员分别介绍了其实践或法律规定。欧盟、加拿大等根据本国法律规定，对保障措施的立案通知和磋商程序等方面做了相应介绍。而近年来采取保障措施较多的成员大多不发言，现场压力不可小视。

3.倡导理论研究

在反倾销特别会议期间，各成员对巴西提交的《准确性和充分性测试》以及《倾销的进口产品造成重大价格削减的认定》两份提案进行了讨论。

结论

1.多边机制能够为产业带来直接利益

像WTO这样的多边机构，任何一项活动都能在短时间内集中众多的国家和地区，不需要额外投入外交资源，在规则和公议的压力下，可以在一次次交涉、表态、出价中，与各成员达成集合成果，能够给产业发展带来巨大利益。这首先意味着成员之间相互开放市场，这种开放的本质就是降低协议内产业的市场准入门槛。如降低关税、简化程序、消除非关税壁垒，取消投资限制等。这将会导致进出口贸易和投资的扩大，进而带动产业扩张、就业增加、市场繁荣，国民福利也因此得到改善。除迅速打开市场外，多边机制给产业带来的另一个直接利益就是便利化。贸易投资壁垒的消除，意味着更少的时间消耗、更少的物资损耗，直接降低了产业的成本投入。

2.多边机制给产业带来了市场的可预见性

对产业来说，其好处虽然是间接的，但从产业安全角度看更为重要。一个没有共同约束的国际投资贸易环境，无疑增大了产业安全的风险。

建立多边机制会形成一系列的对所有成员具有约束力的协定及相关法律文件，不公平经贸活动受到国际监督和管制。

在多边机制框架内，产业可以预见到未来的经贸环境，便于作出发展规划。加入多边合作的国内市场也会得到净化，关税的降低使走私无利可图；在国际监督压力下，公开招标逐渐替代了行政审批；市场准入扩大，减少了垄断经营。随着经济环境透明度越来越高，产业也越来越容易把握运行的姿态。

3.充分利用多边机制，维护我国产业安全

一方面继续完善政府机构的对应职能，将培养一支多业务配合的专业队伍尽快提上日程。另一方面顺应社会的开放转型，建立公共信息平台，建立社会化直通车。将信息数据及时入库，培育多边机制大数据；大量翻译以便向社会普及多边合作内容；传播开发多边机制功能，开展培训工作，逐渐让业界适应国际经贸新气候、新秩序，形成政府和业界利用多边机制共同维护产业安全的新局面。

（作者单位：北京交通大学中国产业安全研究中心）

编辑：张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