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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福克纳在《去吧,摩西》中对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

2014-12-11屈小鹂

安徽文学·下半月 2014年6期
关键词:莫莉洛斯摩西

屈小鹂

(常州开放大学)

浅析福克纳在《去吧,摩西》中对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

屈小鹂

(常州开放大学)

《去吧,摩西》是一部相互关联的“系列小说”,这样的结构方式使得福克纳在这部小说中得以呈现不同时期的黑人女性形象:被凌辱的无语的女黑奴形象、慈爱奉献的黑妈妈形象和自我意识萌芽的黑人女性。

福克纳 《去吧,摩西》 黑人女性

《去吧,摩西》是福克纳最后一部重要作品,这部小说以南方家族为描写对象,以“南方白人与黑人种族之间的关系”为创作主题。首先完成并发表的是《灶火与炉床》、《大黑傻子》和《去吧,摩西》,从这三部作品来看,黑人和白人的种族冲突与融合的主题是比较明显的。但是,随着《三角洲之秋》和《熊》的写作发表,单一主题被打破,人与自然的主题更受读者和研究者青睐。《去吧,摩西》的主题变得多元化,连福克纳也不得不说“它成了一个物体的七个刻面”。

与其他长篇小说相比,《去吧,摩西》中出现的南方的黑人女性更多元化。在小说的情节构成上,要完成“南方白人与黑人种族之间关系”这一特定主题,福克纳建立的冲突点就在于白人庄园主对黑女奴的侵占所引发的一系列故事。又因为福克纳专注于狭小地域写作,其小说往往在时间的维度上充分展开,也因此,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不同时期的黑人女性呈现出了不同的面貌。

一、失语的、被凌辱的黑女奴

《去吧,摩西》情节的基石建立在庄园的开创者卡洛瑟斯·麦卡斯林对自家黑女奴恶意的侵占上。中年丧妻的他到千里之外的奥尔良,花了650元购买了一个黑女奴,表面上是给家中的黑奴为妻,实际上却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尤妮西丝生育了他的女儿托尔西玛。当托尔西玛长大后,老麦卡斯林借托尔西玛到庄园做打扫工作时侵占了她,致其怀孕。尤妮西丝察觉真相后痛不欲生,在1832年的圣诞前夕自沉水中。半年后女儿也在生产中难产而死。

尤妮西丝及托尔西玛两母女的悲惨故事,在《去吧,摩西》的第一篇《话说当年》就有所铺垫,托梅的图尔——尤妮西丝的外孙,托尔西玛的儿子,是个白皮肤的黑人,他的白皮肤是麦卡斯林家族罪孽的印记。在第二篇《灶火与炉床》中,通过路喀斯(尤妮西丝的后代)和麦德蒙斯(老卡洛瑟斯女儿的后代)的叙述,再次交代了托尔西玛被侵犯的事实。路喀斯是托梅的图尔的孙子,也是老卡洛瑟斯的子孙。老卡洛瑟斯不肯认自己的儿子,不给他姓氏,只留下遗言要求儿子给托梅的图尔金钱补偿。

这件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件,在1832年的美国南方社会算不上一件事。尤妮西丝只是金钱购买来的属于老卡洛瑟斯的物品。混了黑人血液的女儿也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人,直到1883年,通过对家庭账簿的整理,爱萨克推测了整个事件并被乱伦的事实震惊,猜想了尤妮西丝自杀前的心理:“她是孤独的、铁了心的、麻木了的、执行仪式似的,她已经不得不弃绝了信仰和希望,如今又正式、干脆地弃绝了忧愁与失望。”

在这两个黑女奴的塑造上,福克纳展现了技巧的高超和精辟。仔细阅读,你会发现,这两个女人,没有任何的话语。1832年前后,黑人是失语的。因为他们缺乏话语权。没有人听见尤妮西丝的痛苦的诉说,不知道她有没有诉说。她的女儿托尔西玛也是失语的,影子般短暂地存在。话语权是属于白人的,福克纳用一个小细节来呈现:多年后,艾萨克的母亲索凤西芭在回娘家时,看到光棍哥哥休伯特房里一个混血的黑女人穿着自己的衣服,于是发出了不停息的尖叫。

二、牺牲奉献的母亲形象

福克纳在 《灶火与炉床》、《大黑傻子》、《去吧,摩西》这三部作品中,讴歌了黑人女性莫莉。莫莉的原型来自于福克纳家的老女佣卡洛琳·巴尔,在本书的扉页,福克纳写了一段献词:“她生为奴隶,但对我的家庭忠心耿耿,慷慨大方,从不计较报酬,并在我的童年时代给予我不可估量的深情与热爱。”

在福克纳的笔下,黑人女性往往比白人女性拥有更崇高的道德,更强烈的母爱,也更能成为家庭的纽带和凝聚力。《灶火与炉床》的主要情节讲述白人庄园主麦卡斯林家族两代人与黑人佃农路喀斯·布钱普的争执,福克纳通过男人的交叉视觉,塑造了莫莉作为妻子和母亲的完美形象,与《喧哗与骚动》中的迪尔西相比,莫莉的形象更为多元。

首先,莫莉是自由自主的。莫莉是路喀斯的妻子,他们俩是自由结合的。当卡斯·麦德蒙兹的妻子死于难产后,她被托到大宅照顾婴儿。当路喀斯拿着剃刀去威胁卡斯要她回家,她带着白人的婴儿洛斯·麦德蒙兹一起回到家中,把洛斯和自己的儿子亨利放在一起抚养,直到洛斯12岁。晚年的路喀斯迷上了发财,到处找金,莫莉坚决要跟他离婚,因为她认为路喀斯“在做上帝不愿人去做的事”,违背了上帝“你必须汗流满面才得糊口”这一简单的信条,最终,路喀斯不得不放弃了寻找金子这个疯狂的行为。在外孙因为盗窃被自己抚养长大的洛斯驱赶出农庄,她毅然与洛斯决裂,离开生活了一辈子的农庄。

其次,通过洛斯的意识流,福克纳展现了莫莉伟大的母爱。“无论在礼数和人品方面,她是他心目中唯一的母亲。”一直到12岁前,他都和他的黑妈妈住在一起。直到43岁,他仍然对他的黑母亲抱持着深深的尊敬和爱:“她给了自己这个失恃的孤儿一种始终不渝的、永不衰竭的深情与热爱,这是他在世上任何别的地方再也没能找到的,但是她给他时毫不吝惜,也从未考虑是否会得到回报。”莫莉抚养自己的三个孩子,抚养白人的洛斯,也抚养死去女儿的被父亲抛弃的外孙:布奇·布钱普。即使他罪行累累,她也不离不弃,在他死后,还尽力让他荣归故乡。

三、自我意识萌芽的黑人女性

《三角洲之秋》,属于“大森林三部曲”中的一部,主要情节是森林和打猎。其中却隐藏着一个乱伦的恋情,回应着卡尔洛斯·麦卡斯林和尤妮西丝的故事,展示了时代变迁中白人和黑人精神世界的改变。

尤妮西丝的后裔,生长于北方城市印第安纳波利斯的女孩,有着苍白的皮肤,又黑又大的深邃无比的眼睛。有着独立意识的她是学校的教师。在南方她偶遇了洛斯,两人私奔到西部,6个星期后,无法自立的洛斯离开她回到了南方庄园。在独自生下儿子后,她带着儿子到打猎的地方来寻找洛斯。她拒绝了洛斯留给她的金钱,指责爱萨克和路喀斯、莫莉宠坏了洛斯。甚至,她对爱萨克给她的寻找同种族男人结婚的建议不屑一顾,反诘说:“难道你活在世上太久,忘记的事情太多,竟然对你了解过、感觉过、甚至是听说过的关于爱情的事儿一点点都记不起来了吗。”

同样是老卡洛瑟斯的后代,依附着南方庄园的白人洛斯,丧失了祖先的欲望、野心和干劲,成为安于现状的庸人。他不但比黑人路喀斯贫穷,也比自己的恋人更胆怯。而在北方城市中成长起来的来自尤妮西丝和老卡洛瑟斯的女性后代,成为一个追求自我、追求爱情、宣言自我主张的新时代的黑人女性。

这个乱伦故事,同样由爱萨克的视觉来展现,不同于自己的祖先尤妮西丝,黑人女性已经不需要爱萨克的同情,在两性关系中,黑人女性的精神世界比软弱的白人男性更为强大。相比于白人女性,福克纳对于黑人也更具同情心,更持正面肯定的态度。

从尤妮西丝和托尔玛西黑人母女的被凌辱的无言状态,到以圣经为人生行为准则的奉献慈爱的黑妈妈莫利,再到滔滔不绝的北方长大的黑人女性,福克纳或许更赞赏莫利这样传统的南方黑人妈妈的精神品质,但也不得不意识到:黑人女性在独立之后,萌发自我意识和走向自我解放是不可避免的。

[1]威廉·福克纳.去吧,摩西[M].李文俊,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6.

[2]朱振武.在心理美学的平面是哪个——威廉·福克纳小说创作论[M].上海:上海学林出版社,2004.

[3]潘小松.福克纳——美国南方文学巨匠[M].长春:长春出版社,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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