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天津市高校来华留学生不同人口变量在跨文化适应中的差异分析及对策

刘 忠

（天津科技大学，天津 300222）

一、引言

自1950年开展来华留学生教育以来，国家非常重视来华外国留学生的教育管理，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来华留学生教育管理工作加速发展，从最初的五十年代，每年只接收来自几个国家的几十名来华留学生，发展到如今仅2013年来华外国留学生人数就达到35.6万多人次。并且，来华留学生的国别、地区和我国的接受院校数量，也逐年递增。2013年，由中国政府奖学金资助的来华留学生总数也达到了历史最高峰。

来华留学生教育是我国发挥国际影响力、传播中国文化、构建国际交往桥梁的重要途径，是教育改革服务于外交、经济、科技发展的重要内容，并加快促进了我国教育的国际化进程。

教育部有关负责人表示，将进一步优化来华留学环境，注重规范管理，提高来华留学教育质量，争取到2020年，全国当年外国留学生人员数量达到50万人次，使我国成为亚洲最大的国际学生流动目的国。但是随着来华留学生人数的急剧增加，规模日益扩大，生源地越来越复杂，来华外国留学生跨文化适应的问题也日益突出。来华留学生能否很好的适应本地文化和环境，是他们能够尽快开展学习并顺利完成学业的先决条件。

文化适应（Cross-cultural Adaptation），是指在两种不同文化的跨越中，在进行文化比较后，有选择的取舍和对自身行为的调整。作为本研究的对象——留学生而言，出国留学，了解异国的风土人情，确实能够使留学生开阔眼界，增长见识，加深阅历，但同时也极富有挑战性。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入到另外一个全新的、陌生的环境中，必然会遇到很多问题和压力。

来华留学生的来源地、性别、年龄、学习层次、汉语水平、在华时间等人口变量在他们对中国文化的适应过程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对他们的跨文化适应进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本文对天津市高校来华留学生在跨文化适应中的差异进行研究分析，并提出相关对策，以期为天津市高校在对来华留学生的教育管理提供参考。

二、高校留学生跨文化适应研究的样本来源

笔者对天津市高校中的天津科技大学、天津财经大学、天津工业大学、天津理工大学、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等六所大学的来华留学生做了关于留学生人口变量在跨文化适应的差异问卷调查，并进行了随机访谈，共发放问卷507份，回收440份，回收率为87%，其中有效问卷占84%。

三、高校留学生跨文化适应研究的过程

本研究设计了 “日常生活适应”、“人际交往适应”、“学习生活适应”、“参与社会文化活动适应”、“获得社会支持适应”、“来华后收获”等维度，依据洲别、性别的不同，对在津高校来华留学生在各维度上的差异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分析。回收统计问卷后，通过SPSS软件对数据进行统计检验后得出各变量值（见表 1）。

将来华留学生洲别与各维度得分的总分之间进行单因素ANOVA检验，以检验其是否在跨文化适应方面存在差异，结果显示在 “日常生活适应”、“学习生活适应”和“来华后收获”这三方面具有显著差异（p＜0.001）。之后又通过Compare main（LSD）检验，得出亚洲与欧美、非洲来华留学生在“日常生活适应”、“学习生活适应”和“来华后收获”这三方面有显著差异，并且亚洲的来华留学生在来华“日常生活适应”、“学习生活适应”和“来华后收获”上的得分最低。结果如表2所示。

表1 被试人口变量统计

表2 不同洲别来华留学生各维度适应状况的ANOVA检验

针对统计问卷的问题，进行了随机访谈。结合访谈记录，笔者认为可能有如下原因。

第一，不少的欧美学生因对东方文化感兴趣，为体验中国文化而主动来华留学。与之相比，亚洲学生学习汉语的功利性更强——为了找工作，因此压力较大，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们的跨文化适应。再者，非洲学生绝大多数为政府奖学金留学生，他们没有经济上的压力。

第二，在来华之前，心理准备不足也是造成此种现象发生的原因之一。亚洲文化虽然同属于东方文化，但是每个国家或者地区，都会有自己特有的历史文化背景。以日本、韩国为例，虽然均与中国毗邻，同样拥有几千年的历史，并且在古代，均以中国为师范，但自近代以来，各个国家均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文化亦随该国的经济、科技的发展以及他国文化影响而发生变化，同时在宗教信仰、价值取向等方面也是迥然有异。大多数亚洲留学生认为自己的国家与中国皆属于东方文化圈而觉得不会有太大的区别，没有意识到会有跨文化适应的问题，从而对即将遇到的一切缺乏应有的心理准备。而他们一旦进入中国，碰到自己始料未及的困难，心里就会产生焦虑不安，甚至不知所措。这种心理上的反差，加大了他们在其他方面适应的阻力。而对于欧美和非洲学生来讲，由于文化差异巨大，他们在来华之前就会做好思想准备，从而会在内心做好充分的调整。在来华后，会积极主动的去感受中国的特色文化。相比被动的亚洲学生来讲，跨文化适应状况好于前者，这在数据上也得到了证明。

第三，男女性别不同，在性格及对外部环境的判断和适应上也是有差异的。通过对不同性别的来华留学生的数据进行独立样本t检验之后得出数值如表3所示。

根据数据显示，不同性别的来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状况在总体上具有显著性差异（p＜0.01）。并且在“日常生活适应”、“参与社会文化生活适应”和“来华后收获”维度上差异显著（p＜0.01）。结果显示，男生在“日常生活适应”、“参与社会文化生活适应”和“来华后收获”维度上显著的高于女生。女生天性害羞、胆小，遇到阻碍经常会采取回避的方式，而在异国他乡时却“无路可退”，这就使她们产生无助、焦躁不安的情绪。而男生普遍勇敢、果断，在遇到困难时会采取积极主动的方式，这对于跨文化适应会起到促进作用。

此外，本文还分别对各高校来华留学生的年龄段、汉语水平、在华时间和不同学习层次等变量在相关维度上的差异进行了检验，结果发现各变量在各维度上的适应状况均有显著差异。

30岁以上学生的日常生活适应状况显著好于其他年龄段的学生。这主要与接触社会的时间长短有关，在生活和接触社会方面，年龄大的人相对于年龄小的人会有较大的经验优势。

不同汉语水平的来华留学生在各适应维度上差异显著。汉语零基础和高级水平在跨文化适应状况上明显高于汉语水平初、中级的来华留学生。汉语零基础的来华留学生主要以最基本的日常会话语言为主，新鲜感尚未减退，课程简单；汉语高级水平的来华留学生各方面都有了相当的积累，因此也不会有太多困难。而初、中级汉语水平的来华留学生虽然语言尚可，但教科书上的语言与现实生活中的语言不同，因此在外出中经常会陷入语言上的“困境”。语言课程的跨阶段学习和进入专业学习时，课程难度陡然提升，授课方式、教授口音和板书等情况的变化，也会令留学生感到不适应。

不同来华时间的留学生在跨文化适应中的差异主要表现在“学习生活适应”、“参与社会文化活动适应”和“来华后收获”等方面。这是由于刚来中国时会有很强的新鲜感，同时获得的关照较多，课程也不难。随着学习慢慢的深入，繁重的课程，完全不同的学习内容、方式等，使留学生感到紧张、疲惫、无助，但在老师和同学们的帮助下，留学生们会渐渐地适应这种学习生活。三年后，随着课程的减少，学习生活相对轻松，相应的适应状况也会转好。

在对不同学习层次做了两两比较之后可以发现，语言生、研究生与本科生之间在跨文化适应上有差异，但是语言生与研究生之间差异不显著，并且得分高于本科生，即语言生和研究生的学习生活适应状况好于本科生。这是由于语言生的课程相对简单，学业较为轻松。而研究生的课程主要以专业研究为主，实验性强，每天所面对的学习内容较为单一，而且达到研究生层次的来华留学生无论是在汉语言和英语，还是专业知识方面，都有了相当的积累，同时在华生活多年，对于中国文化也已经能够很好的适应。而本科来华留学生的课程繁多，而且以众多的基础课程为主，课业又重，从较为轻松的语言学习突然进入到如此紧张的本科专业学习中，必然会有些不习惯，加之教师的板书、口音、授课方式等情况的变化，这一阶段的留学生往往难以适应。

四、高校留学生跨文化适应的影响因素分析

通过分析调查问卷和与来华留学生交谈，研究认为影响天津市高校来华留学生人口变量在跨文化适应中的差异因素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

1.缺乏了解和相关技能

来华留学生对中国文化、社会现状及社会发展历程缺乏详细的了解，同时在跨文化交际技能方面也有所欠缺。

访谈中笔者发现，目前在津高校就读的留学生中有相当一部分留学生是首次出国，即便是有出国经历，也是到西方国家，而且多为短期。在到达天津之前，这些学生对天津的风土人情、历史文化、政治经济发展情况等几乎一无所知，对在天津的生活、学习中可能遇到的困难毫无心理准备，致使部分留学生来津后，感到与自己预想中的情景差距巨大，从而产生了强大的心理落差，甚至会有抵触心理，不能正确的面对跨文化适应，这对留学生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和交往方式造成了阻碍。

再者，由于大多数来华留学生为刚刚走出校门的毕业生，没有什么出国经历，更没有接触过跨文化交际技巧方面的培训，来华前，其所接收院校又未能提供足够的相关信息和适时的培训或讲解，这也导致了留学生来华后在跨文化适应上出现困难。

2.语言实际的应用能力较差

留学生来到一个与自己的母语完全不同的语言环境中时，语言障碍就成了最大的问题。根据本研究的结果，在津高校就读的留学生汉语水平良莠不齐，零基础占19.9%，初级占31.3%，中级占的比重相对较多，为42.5%，高级为6.3%。虽然大多数都在来津前学习过一些汉语，但在实际的应用中却存在问题。如，在语气和重音上如果运用不当，便会给对方造成误解，进而产生矛盾。语言上的困难对来华留学生的学习和生活造成了很多不适应的方面，影响了他们在跨文化适应方面的接受效果。

3.缺乏沟通，疏于交流

来华留学生与中国老师、同学和管理人员，以及当地人交流的机会不多，这也会对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产生影响。由于缺乏相互的交流机制，有的管理人员素质偏低，管理水平较差，管理条例僵硬，使得留学生不愿与管理人员接触，这也是阻碍之一。

五、高校留学生跨文化适应的对策研究

跨文化适应仅从某一层面或某一维度是无法体现的，它是多维度、多层面的现象，要加强来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需要从留学生跨文化适应过程中涉及到的多个方面开展。

1.建立和加强培训

来华留学生来自世界各国，具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宗教信仰、人生观、价值观，为尽量避免误会甚至是矛盾的产生，减少摩擦，使多方的利益最大化，增强他们跨文化意识和跨文化交际能力，培养他们理解和尊重文化差异的态度至关重要。从这个层面上讲，培训是使来华留学生尽快对跨文化做出适应性调整的最好手段。

培训阶段可以分为来华（校）前、来华（校）后。当今时代是网络时代、信息时代，任何信息都可以通过网络渠道来获取，相关学校可以把自己学校中的详细情况，包括所在城市的一些环境、地理、历史、人文、经济、社会等情况上传到自己的网址上，以便学生在来华（校）前对所要抵达的目的地有一个直观的了解。从而做好心理和思想上的准备，减小文化差异所带来的冲击。来华留学生在进入学校后两周内的时间最为宝贵和重要。学校一定要组织有针对性的培训课程，让留学生更加直观、具体的了解自己所处的环境，熟悉在天津的生活常识、技巧、学校和中国涉外的法律法规、学习生活方式等，使其初步建立起在津生活、学习和对不同文化的认知框架。

外事管理人员应耐心、热情、细致、周到地为来华留学生解答困惑，应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一方面要承认现状，另一方面要讲明两国间的差异，使来华留学生结合实际情况看待问题。此外，管理人员也要适时进行各种内容的培训，以提高自身修养和整体素质。特别是在跨文化适应方面的培训，应引起相应的重视。

2.发挥教科书的作用

教科书不仅仅是学生在课堂上学习语言的最重要的工具，同时也是调节和培养来华留学生跨文化适应的非常行之有效的辅助手段。在教科书中应当编入现实生活中实际交际的练习内容，让学生们在课堂上就可以提前体验到生活中的场景。同时也要加大中国历史文化及发展现状的内容，并且将日常生活、学习中经常使用的习语、俚语、谚语、成语，甚至俏皮话等编入教材，使留学生在学习汉语的过程中，了解汉语在实际日常生活中的使用情况，贴近生活，从而更好地掌握汉语的实际运用，培养他们的交际能力。

3.趋同化管理

在接受留学生人数较多，留学生教育比较发达的欧美国家，虽然在留学生管理和服务上各有不同，但是它们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即让外国留学生尽可能多的接触本国学生、人民以及社会。在对待外国留学生的生活和教学管理上与本国学生是一致的。

天津市非常重视留学生的教育管理工作，但发展速度与质量仍然不高。天津市高校，甚至是全国大部分学校在对来华留学生的教育管理上依然遵循着以往的思维模式，较多关注的不是如何让他们更多、更好的接触本国文化，并作出积极调整和适应，而是一味的侧重于为其提供舒适的生活服务，在他们的生活习惯和宗教习俗方面提供方便，采用的管理模式依然是“内外有别”。这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中外学生在同一所学校里所受到的待遇不平等，从而造成了一些外国留学生以自我为中心的“优越感”。这对于他们积极主动地去适应中国文化产生了消极作用。

此外，虽然我国现行《中华人民共和国外国人出入境管理法》中没有明确规定不允许外国留学生和中国留学生同住一室，但是绝大多数地区的公安系统和教育系统出于安全角度考虑，均要求各接受外国留学生院校将中国学生的宿舍与外国留学生的宿舍分割管理。这使得来华留学生无法更好地融入到中国学生的真实生活中去，对于中国人的实际生活依然是“雾里看花”。这对于来华留学生更好地进行跨文化适应无法起到积极的作用。

针对这一情况，笔者认为应该开展“趋同管理”，至少应开展“趋同化管理大学试验基地”或“试验点”。对来华留学生和中国学生实行等同管理，混班上课，同时将来华留学生与中国学生安排在同一宿舍居住，使他们在心理上消除陌生感，拉进与中国学生的距离，更好地融入校园的整体氛围，从而带动他们跨文化适应的进程。

4.加强交流沟通

建立行之有效的交流平台和机制，加强与来华留学生的沟通和交流是日常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增进相互了解，消除误解，第一时间掌握来华留学生的思想状况，及时发现问题，及时解决问题，做到问题不积压，对来华留学生的跨文化适应可以起到促进作用。管理者不应把与来华留学生的交流与沟通仅仅停留在工作时间的层面上，也应加强业余时间的交往，这样会使他们感受到学校以及管理人员是出于真诚之心与他们开展交往，对他们的关注与关爱是发自内心的。同时，要及时把一些新闻、消息、通知、通告等信息传递给他们，使他们有充足的信息来源，更好地融入当地社会，增强他们的归属感。这样不论是在对来华留学生的管理上，还是在来华留学生跨文化适应上都会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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