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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朓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的再探讨

2014-09-21王尔阳

现代语文(学术综合) 2014年4期
关键词:钟嵘知人论世诗品

摘 要:钟嵘《诗品》讨论近世诗人时,并不局限于对永明新体的保留意见,而对可能影响自己诗学理论的近世诗人,均存在一定批判思考,亦企图提出别具一格的新见。该现象有不同表现形式,因其产生于齐梁文坛奇峰并起的大背景下,可能也是某种自立门户的紧迫感使然。对谢朓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的评价,或只是其中比较典型的一例。

关键词:钟嵘 《诗品》 知人论世 影响的焦虑 纯文学史

钟嵘《诗品》卷中《齐吏部郎谢朓》,于论其五言诗源流、论其五言诗风格、论其五言诗在当时产生的影响诸类点评之后,似有意似无意地带出一句:“朓极与余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1]字面意义易解:谢朓常与钟嵘谈论诗歌,情辞激昂,声调顿挫,持论超过了他的诗歌创作。(依曹旭先生《诗品集注》)[2]此语落在兼及谢朓诗之亮点与不足的、带有批判思考意味的评论文本之后,似宕开一笔,忽然拉近读者眼中诗评家与被评论对象的情感距离,又似乎为了说明谢朓为人和创作上存在比较明显的区别。是否闲笔,稍后再议。此处本似无疑,不过近来围绕本句评价,也逐步开始发现问题。叶蕾学姊在《现代语文(文学研究版)》2009年第8期发表的《谢朓论诗与创作之间差距的原因探求——钟嵘<诗品>谢朓条品语发微》中系统分析了钟嵘此句评价的根由。学姊认为,令钟嵘如此评价谢朓,原因很可能在于钟嵘是一位偏于保守的诗歌理论家,他对五言诗在永明年间出现的新变(即所谓“永明体”)存有严重的保留意见,以至对谢朓的创作也心存看法。“在钟嵘眼中谢朓论诗和诗歌创作的差距就是由钟嵘浑厚感人的五言古体诗的审美理想造成的。但是谢朓的创作追求不是写出优秀的五言古体诗,而是要创造新的诗歌形式——永明体,这种齐梁新体诗在钟嵘看来是有缺点的作品,而流俗的竞相模仿更加是庸俗地追逐潮流。”[3]

诚然,钟嵘在评价五言诗时相对保守的审美倾向,前人多有言及,亦已是绝大多数治《诗品》的学者与学生的共识。然而,学姊这一判断似乎又造成了另外一个问题,即与《诗品》谢朓条文本内部对谢朓诗作水平的评价,可能存在不一致。钟嵘《诗品》使用的批评方法之一,是张伯伟老师研究中所指出的“推源溯流法”[4]。此法实际应用中造成现象之一,则为曹旭先生所指出的“上品‘以优劣为诠次”“中品不以优劣为诠次”“下品诗人的排列原则与中品相同”[5]。身处《诗品》谱系中上品轴心诗人下游的中下品诗人,原则上流不逾源,故“源出于谢混”的谢朓居谢混之后,仍居中品;但谢朓条则有“奇章秀句,往往警遒,足使叔源失步,明远变色”[6],如此鲜明的青出于蓝、冰寒于水之誉,为中品之仅有、全书之罕见。认为钟嵘对谢朓诗风新变心存成见,以至影响到对谢朓创作的评价,似乎未必十分平允。

一、钟嵘与谢朓的交游及诗论互动

钟嵘生平与仕履,张伯伟老师于《钟嵘诗品研究》内篇第一章考辨甚详,本文只在些微细节上,猜想略有出入。依曹旭先生《诗品集注》、谢文学先生《钟嵘年谱稿》考证,钟嵘与谢朓相识并订交,在南齐武帝萧赜永明年间,钟嵘为国子生,而谢朓时为兼任国子祭酒的王俭幕下僚佐,任卫将军府东阁祭酒。谢文学先生更进一步系此事于永明四年初,并认为此即钟嵘《诗品》思考发端,[7]其理由,在二人相识并订交,需要同时满足钟嵘为王俭赏识且谢朓尚在建康。曹先生对二人相识途径持阙疑待考态度,而谢先生默认当经王俭介绍,故有此分别。不过王俭其时以家为府、以家为学,家、学、府一体,学生、府僚各自出入,则谢、钟二人相识也可能另有机缘。南齐正式立国子学,在永明三年正月。[8]则谢、钟二人相识当不早于本时间点。此外,《钟嵘年谱稿》以谢朓外任随王东中郎将府职僚在永明四年二月,推断本月即为两人相识时间区间的下限,然其理由恰可用于证明谢、钟相识当晚于此时间点,因为《南齐书·谢朓传》明谓之“解褐豫章王太尉行参军,历随王东中郎府,转王俭卫军东阁祭酒,太子舍人”[9],则入俭府显当在永明四年二月之后。并且谢朓与王俭之间,除府吏/故吏与府主关系以外,还有非血缘的亲属关系——王俭嫡母和谢朓生母是亲姊妹;谢离任后,又与王俭同为东宫官(永明三年王俭为太子少傅[10])。理论上,只要钟嵘获得自由进出王俭府的权利,即国子学兴立以后,他都有机会在王俭府中遇到谢朓。

然而,略令人感到遗憾的是,即便推算出谢、钟二人相识的大致时间,也似乎并不能完全确定谢朓与钟嵘论诗的时间区间,因为他们两人的仕履,尚有其他交汇在同一地点的可能。例如我们可以确定钟嵘“起家王国侍郎”[11],是齐明帝建武初为南康王子琳侍郎[12],则钟嵘举秀才或在永明末或建武初,而非永明四年之策,其秀才也仅为“举本州秀才”[13],而未必定是于国子学经永明四年策试之秀才。子琳似未之国,又依《南齐书·明帝纪》,被杀在永泰元年正月。又如始安王萧遥光“二年,进号抚军将军,加散骑常侍”[14],永泰元年,进大将军,则钟嵘后“迁抚军行参军”[15],当为始安王萧遥光僚佐,事在建武二年后、永元元年前。六朝官职迁转,至多三年一任,如此,则至少截至建武朝中后期,钟嵘活动范围未离建康。而这就意味着,在永明四年之后到建武末,十载左右光阴,谢朓只要人在南朝首都建康,就有和钟嵘当面把酒言欢、谈诗论赋的机会。这一时段足够长,其下限去谢朓被害也极近,几乎可以让钟嵘对谢朓各时期的观点、创作和言谈,作一个综合的、全面的评价。《诗品》谢朓条所谓谢朓论诗“感激顿挫过其文”者,应针对谢朓由永明四年二十三岁到生命接近尾声时的全部与钟嵘论诗的言行,而非仅仅局限于永明四年。然而,钟嵘对谢朓的评价,应该不似学姊所猜测的,带有对谢朓诗学深刻的批判思考和保留意见。他极有可能仅仅是插入一条回忆性文字,用以显示谢朓,他的老熟人、老朋友,理论水平比创作水平还要高,只是很遗憾没留下文本而已。

作为南齐国子生,尤其是被王俭赏识的国子生,钟嵘有机会与齐梁第一流的许多文人当面接触,例如与谢朓同为所谓“竟陵八友”成员的萧琛,先为太学博士,可能做过钟嵘的老师,后为王俭丹阳尹主簿;任昉,曾任王俭丹阳尹主簿,与王俭的关系,亦上下级,亦师弟子;王融,曾令王俭“奇惮之”的从侄,亦曾与钟嵘论诗。(案:《诗品》行文中,多以字称王融“王元长”,曾被怀疑对王融有私尊,其实未必。南齐有两个王融,永明末的尚书仆射王奂长子、北魏尚书令王肃的长兄,亦名王融,在《南齐书》卷四十九《王奂传》及《魏书》卷六十三《王肃传附王诵传》等均有记载可征。不称元长,恐难区分是哪个王融。与此相关,《诗品》中在带官衔的情况下,称“王融”而不称“元长”。)他甚至可能因与王俭等人的交游,而得以正面接触他们往来圈子中的其他人,如后来的梁武帝,以及当时的文坛领袖——与王俭、谢朓曾同任永明东宫官的沈约。

二、亲朋故旧与《诗品》中的知人论世

对这些熟人,甚至旧友,钟嵘在《诗品》及其序言的行文中,也频频表现出亲切的感情。齐梁时期,在儒、史、玄、文各人文领域,普遍存在有一种以辩难逞才学的风气。故钟嵘在行文中,除却致敬,也常用锋利的切磋语气,来表达自己的不同意见。然而世风随时间推移,往往多有改变;乱世争鸣的习气到了太平年间,便会显得遥远而不可触摸。这就造成了后世一度常有人认为钟嵘的品评夹带私怨。实则从心理学的一般状况分析,因为对某些人或事物过于熟悉,反而对之形不成具有崇拜感的敬意,西谚所谓“从无先知在自己的家乡被悦纳”亦如是。从钟嵘评价他老师和齐高帝的语气来猜测,如果梁武帝不是活得比他长,恐怕其得到的评价,也未必如现在的《诗品序》中所呈现的那般措辞“辉煌”。

这一批与钟嵘私交熟稔的诗人,除比钟嵘离世晚的一小部分,大多数得到的是钟嵘带有批判思考的评价,由此成为一种《诗品》文本内的现象。

例如,除谢朓条之外,钟嵘尚有《诗品·下品序》(中品附论)记与王融论诗:

齐有王元长者,尝谓余云:“宫商与二仪俱生,自古词人不知用之。惟颜宪子乃云‘律吕音调,而其实大谬。惟见范晔、谢庄,颇识之耳。”常欲造《知音论》,未就而卒。[16]

随后即附上钟嵘本人对王融的商榷意见。又如《诗品下》中对下品诗人傅亮的评价:

宋尚书令傅亮,季友文,余常忽而不察。今沈特进撰诗,载其数首,亦复平美。[17]

引文系统里出现了沈约编的选本。本处钟嵘称引沈约时完全使用敬语,对沈约敏锐的诗歌鉴赏力也没有异议。不过他在《诗品中》对他眼里的中品诗人沈约,作出了这种评价:

于时,谢朓未遒,江淹才尽,范云名级故微,故约称独步。虽文不至,其功丽,亦一时之选也。[18]

一段过于客观,以至于显得刻薄的史实描述,几乎令后世很多人误以为沈约遭到了钟嵘的私怨。其实钟嵘对自己的老师和师兄弟一辈的人,在貌似退一步说话的背后,也并不客气,甚至比对其他人更不客气。比如他说他老师:

至如王师文宪,既经国图远,或忽是雕虫。[19]

这话其实不经人细致推敲:《诗品》三品之外,当时尚有不少诗人;既然王俭无心做诗人,那么何必请他入《诗品》——还得以如此毕恭毕敬的语气,将其列为下品?

同样入下品的,还有钟嵘的另一位老熟人王融,以及在《诗品》序言部分出现过的、曾“欲为当世诗品”[20]而令“嵘感而作焉”[21]的刘绘:

至于五言之作,几乎尺有所短。譬应变将略,非武侯所长,未足以贬卧龙。[22]

语气很客气没错,似乎在回护也没错,但被判定为“不擅长写五言诗”,还要入《诗品》让钟嵘这么一说,这恐怕太为难王融和刘绘了。

评范云的语气相对客气一些,但提起近似同门的王俭故吏任昉,钟嵘语气马上又开始不对。

谨对比如下:

范诗清便宛转,如流风迴雪。(范云)[23]

彦升少年为诗不工,故世称沈诗任笔,昉深恨之。晚节爱好既笃,文亦遒变,若铨事理,拓体渊雅,得国士之风,故擢居中品,但昉既博物,动辄用事,所以诗不得奇。少年士子,效其如此,弊矣。(任昉)[24]

由此可以看出,即便对“永明体”诗人,钟嵘也不是一概锋芒毕露地与之争辩。事实上,得到语气微妙辛辣的评价,以及被透露一些所谓“不擅作诗”的故事,《诗品》中有这样遭遇的,恰恰都是可能跟作者钟嵘私人关系最亲近的一批人,其中至少两位曾与钟嵘论过诗。

除此之外,尚有一位与沈约发生过诗学争论,并且影响到钟嵘对声律看法的诗人陆厥:

观厥文纬,具识丈夫之情状,自制未优,非言之失也。[25]

我们有理由推测:上述现象的发生,有很大的可能,是钟嵘已习惯了这些人在世时的、思维火花对抗激烈的争鸣方式,私心更关注的也在其文学思想而非创作,以至在提到这些名字时,下意识地就会进入论战状态,甚至仿佛争论各方依然在场,而令语气中再尊敬也会不经意带出几分微妙。这与钟嵘谈及同样曾与之论诗的从祖钟宪时那真正放松而温和的语气全然不同:

檀谢七君,并祖袭颜延,欣欣不倦,得士大夫之雅致乎。[26]

如果事实的确如此,那么由于这些名字中既有文学思想偏于保守的王俭、陆厥,亦有求新变的“永明体”代表诗人,我们可以认为,钟嵘《诗品》文本中的争鸣气息,不宜表述为其偏于保守的审美对“永明体”单方面的不同意见,而是钟嵘试图在其师友间立异,于齐梁文坛不同流派并立的现实中突出重围,力争在不同声音交互影响下构建自己在诗学领域的独特风标,乃至在历史上留下的一种思想挣扎的痕迹。

除了和钟嵘可能私交熟稔的诗人,还有一部分《诗品》成书时的“前辈”或“近世”诗人,条目里也带有故事。不过,他们的故事,体现为另一形式:引述前人著作、传记或言语。这一特征,也构成了《诗品》论诗的又一种体例。

三、《诗品》对前人的继承、发展与品语中的故事

与其他诗学理论著作一样,《诗品》自有其学术渊源;钟嵘所受不同方面影响及其来历,张伯伟老师《钟嵘诗品研究》内篇第四章已解析甚细,此不赘论。可以证明,钟嵘《诗品》“正是在对过去文学批评著作的批判继承中产生的”[27]。虽然钟嵘在《〈诗品〉序》中也对前人的种种不足明确提出带批判性的个人意见,但不同于和当世诗坛师友及诗学理想之间随处可见的微妙张力,钟嵘在直接引述前人著作之时,通常持赞同意见,用于支撑自己的观点。显然,他对“与前人争辩”的兴趣,不如旁观甚至与今人论战强烈,他更倾向选择为前人查缺补漏,同时令其观点与言说为己所用。概而言之:带批判思考地“接着往下说”。

在诗学批评中附故事,也是《诗品》使用“知人论世”之法的一种变格。运用此方法的常为南朝诗人条目,如上品谢灵运条,叙灵运寄养于杜明师家事;中品谢惠连条,引《谢氏家录》,叙灵运作《登池上楼》梦惠连事;下品区惠恭条,叙谢惠连与区惠恭、刘义康一段过往因缘;下品释宝月条,叙《行路难》著作权恩怨;以及评论对象与钟嵘时代接近、可能有交往的中品江淹条,叙“江郎才尽”故事。《诗品》受江淹影响颇深,江郎才尽故事在《诗品》江淹条品语内出现,或与前节讨论之状况类似。而前面几个故事,几乎可以分为“灵运惠连相关”与“其他”。这些故事里叙事与之前的诗学评论部分,关系似近似疏,恰为读者理解诗人气质、感知创作风格等提供参考。以人物生平事迹为诗歌评点、判定流品之参照,此方法最初出现于更早之前的诸家文章志,影响到钟嵘之师王俭编撰传录体书目《今书七志》,自有其学术渊源;在《诗品》撰作前后,尚有沈约《宋世文章志》等新出文章志行于世,延续此一诗学传统。但钟嵘《诗品》中这方面的表现并不充分,且集中于二谢兄弟,作用似乎体现为再次凸显钟嵘“私见”中对谢灵运等的特别喜爱与关注。品语中附入的故事本身琐细,虽颇有趣味,终归因其仅为传说、个案、文章增色,而往往只停留在故事。

至于故事的内容未必属实,则因其摘引六朝家乘小说之类,钟嵘记忆亦未必确,在所难免。

此外,《诗品》在中下两品不以优劣排序,也因其强调风格一致的、组合式的评论方法,一定程度上打破了时序。然而有两位诗人在时代划分上,出现了微妙的(对于介意诗人政治立场者,则恐怕近乎“不可原谅的”)与其真实朝代归属不同的现象——“晋中散嵇康”及“宋仆射谢混”——今各版本无不同,恐原本即如此。曹旭先生做集注时,均从清人张锡瑜《钟记室诗平三卷》理校订正,改“晋”为“魏”,改“宋”为“晋”。两处中尤以谢混条时空扭曲,除年代错系之外,更将谢混置于从侄谢瞻之下,可称自破其例,人为痕迹明显,即便确如曹先生所引《诗平》校记,认为此系钟嵘“意有抑扬”[28],也易造成谢混与其他刘宋诗人同一时期、“宋”字队形整齐的第一印象。嵇、谢两位均为前朝宗室婿,因反对谋夺皇权者(后来的新朝建立者)而被杀,仅此二人出现“年代误系”,恐怕并不简单。在当时的学术风气下,钟嵘既欲为五言诗人定流品,则必然要做好舌战群儒的心理准备;即便嵇康后人当时名宦不显,谢氏子弟却余荫尚存,甚至其中一部分人常在钟嵘交游圈中,其时梁武亦已大力倡导儒家忠孝观,钟嵘此举,若无合情合理的解释,显然逆势而动。

在没有证据显示钟嵘曾基于何种私心对两位诗人的时空位置作如此大幅调整的情况下,或许可以猜测,钟嵘的时代划分标准与旁人有异:不以政权更迭,而以诗风转变定时代。嵇康为魏晋之交新文风与诗风开山祖之一,而谢混则为东晋玄言诗风实际终结者之代表,都是开一代之先的人物。而恰逢鼎革之际,故钟嵘系之于后朝,以昭示其对后世的影响。

特殊的时代划分标准,投射出钟嵘在朝代更替频繁的乱世中,尝试撇开政权这一参考系,仅以时间和文学创作两轴线来确立更纯粹的文学史坐标系之努力。这是魏晋以来“文学自觉”的影响所及,也是永明以来求新求变的文坛风气在推着钟嵘往前走。

概而论之,钟嵘《诗品》的发论方式,呈现出一种奇妙的类似于“远交近攻”的态势。他对年代较早的诗人,或关系较疏的同时期诗人,评点时更侧重对其作品风格的关注;而对年代晚近甚至交往密切、可能有过诗学思想切磋甚至交锋的诗人,则在评判时对其实际创作能力亦颇多留意。他对前人的观点有取舍,有批判,有扬弃,关心自己特别喜爱的诗人;重视文学本身的发展演变过程,而非依赖简单机械的政权更迭变化来划分《诗品》内的时间段落。他身上交融着同一时期数个文学流派的影响,却坚持在诗学上发出自己的声音。把局限在对“永明体”声律学说的态度上的保留意见,覆盖到钟嵘评价永明诗人的言论上,提出“钟嵘倾向保守复古”,或许只是说到了问题的某些方面,而把另一些淡化了。

注释:

[1][2][6][16][17][18][19][20][21][22][23][24][25][26][27][28]曹旭:《诗品集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第298页,第305页,第298页,第337页,第397页,第321页,第428页,第62页,第62页,第454-455页,第312页,第316页,第467页,第432页,第66页,第278页。

[3]叶蕾:《谢朓论诗与创作之间差距的原因探求——钟嵘〈诗品〉谢朓条品语发微》,现代语文(文学研究版),2009年,第8期。

[4]张伯伟:《钟嵘诗品研究》,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第82-85页。

[5]曹旭:《〈诗品〉中诗人的排列次序问题》,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年,第6期。

[7]谢文学:《钟嵘年谱稿(三)》,许昌学院学报,2006年,第1期。

[8][梁]萧子显:《南齐书》卷三《武帝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版,第49-50页。

[9][梁]萧子显:《南齐书》卷四十七《谢朓传》,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版,第825页。

[10][梁]萧子显:《南齐书》卷三《武帝本纪》,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版,第50页。

[11][13][唐]姚思廉:《梁书》卷四十九《文学上·钟嵘传》,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版,第694页。

[12][唐]李延寿:《南史》卷七十二《文学·钟嵘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1778页。

[14][梁]萧子显:《南齐书》卷四十五《宗室·始安王遥光传》,北京:中华书局,1972年版,第789页。

[15][唐]李延寿:《南史》卷七十二《文学上·钟嵘传》,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694页。

参考文献:

[1][梁]萧子显.南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2.

[2][唐]姚思廉.梁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3.

[3][唐]李延寿.南史[M].北京:中华书局,1975.

[4][梁]钟嵘著,曹旭集注.诗品集注[M].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

[5]张伯伟.钟嵘诗品研究[M].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

[6]曹旭.《诗品》中诗人的排列次序问题[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98,(6).

[7]谢文学.钟嵘年谱稿(三)[J].许昌学院学报,2006,(1).

[8]叶蕾.谢朓论诗与创作之间差距的原因探求——钟嵘《诗品》谢朓条品语发微[J].现代语文(文学研究版),2009,(8).

(王尔阳 江苏省南京大学文学院 210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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