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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航琛金融财团形成、发展与特点分析

2014-08-30马振波

关键词:川盐财团四川

马振波

(西南大学 重庆中国抗战大后方研究中心,重庆 400715)

刘航琛,四川泸州人,四川财团①的代表人物之一。民国时期即被冠以“西南怪杰”“西南财阀”[1]“四川财阀”[2]等头衔。刘航琛出身商贾家庭,北大毕业后回四川任教。后历任重庆铜元局事务处长、二十一军财政处处长、四川省财政厅厅长、四川粮食储运局局长、粮食部政务次长、经济部长等职。从政同时,刘航琛积极钻营工商业,为民国川渝地区一大金融寡头。他以金融资本为依托,广泛投资,形成了遍及金融、纺织、新闻出版等行业的刘氏金融财团。

从1930年刘航琛建立川康殖业银行始,到1946年财团发展到顶峰,以1937年刘航琛接掌新生的川康平民商业银行及川盐银行为界,财团的发展大体可以分为两个时期:即1930—1937年金融资本的形成时期与1937—1946年迅速发展时期。1946—1949年财团由盛转衰,由于资料等方面的限制,该时段不在本文的论述之内。

一、金融资本的形成

(一)金融资本的初创——川康殖业银行的设立

民国成立后,四川地区虽屡遭战祸,工商各业为之摧残,“经济呈现破产之象”,“独银行事业一端,日渐繁荣”。时人究其原因有三:“一、游资集中城市,能大量吸收存款;二、市况萧条时可以操纵;三、受军政之上厚利及援助机会。”[3]43究其主因则在于第三点,即与军政地方之密切关系。形成这种关系的原因在于连年战祸致使四川经济残破,税源枯竭。四川地方军政为筹集军费,加征捐税,不足之处则通过向银钱业摊派款项,或者自办银行、钱庄等金融机构以垫付、购买公债等方式筹集。军阀开办银行、钱庄等金融机构遂成一时风气②。反观刘湘同意刘航琛创办川康殖业银行的提议,也应有此考量。

1928—1931年,二十一军财政困境随着防区的扩大有所缓解,但是由于扩充军额及采购军械等,开支较前激增,加之自1931年春以来长江下游水灾及东北日货走私入川,导致税收锐减,财政陷于困境[4]。二十一军新任财政处处长刘航琛面对此种情况,向时任四川善后督办、二十一军军长的刘湘建言兴利除弊,发展经济,并提出借公债、设银行、办电厂、整税务、兴实业等具体办法。在设立银行方面,刘航琛认为当时四川有4家银行②,其中“中国银行为中央银行,不能转为地方使用。聚兴诚与中和银行,虽为民营,然身负重创,不堪肩负开创局面之任务”,美丰银行则不在考虑之内③,所剩之计,唯有自开银行。对此刘湘深表赞同,支持刘航琛等人自办银行。

1929年,刘航琛在刘湘的支持下,约同川江航务处处长何北衡、北碚峡防局局长卢作孚、原刘湘秘书周季悔等人创办川康殖业银行。1930年9月1日川康殖业银行正式开业,实收资本100万元[5]234。刘航琛等人创立川康殖业银行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为二十一军提供资金支持,为此,川康殖业银行积极认购二十一军所发行的各种公债,并提供大量借款。其中仅1937年5月—1938年2月间,四川财政监理处及四川省财政厅为弥补预算不足,先后向川康殖业银行借款5次,合计达750 625元之巨④。

刘航琛还利用自己在刘湘军中参与机要、深得刘湘信任的优势,促使川康殖业银行在买卖债券的同时获取厚利。1935年刘航琛任四川省财政厅长之际,四川善后公署和四川省政府先后发行四川善后公债、四川建设公债,川康殖业银行均带头购入,同时刘航琛利用人们对四川田赋公债丧失信心之际,大量低价收购,运用这三种公债大玩借款套购的把戏,获取厚利。仅其中两期善后公债,刘航琛个人获利就达40万元[6]98。此外,1931年刘湘在刘航琛的请求下,准予川康殖业银行发行面值1元、5元、10元的“无息存票”的权力,发行总额达460万元[5]235。正是在这种刻意培养下,至1933年,川康殖业银行已经发展成为重庆一家非常重要的商业银行,该年度结算存款总数为377万余元,纯收益27万余元,与重庆其他主要商业银行相比,位居前列[3]44-45。蒸蒸日上的川康殖业银行由此成为刘航琛经营工商业的第一支柱。

(二)金融资本的形成——入主川盐与三行合并

川盐银行原名重庆盐业银行,1932年改组为重庆川盐银行,吴受彤任董事长。刘航琛同川盐银行的渊源得益于他与吴受彤之间的紧密关系,1936年刘航琛受吴受彤之邀,出资10万元入股川盐,这为刘航琛日后顺利接手川盐银行埋下了伏笔。

1937年四川省政府转变烟土政策,对烟土实行统制⑤,任命唐华为四川禁烟总局局长,具体负责烟土统制政策的实施。此时四川省政府苦于资金匮乏,无力独自收购烟商手中的烟土。于是在唐华、刘航琛等人的积极斡旋下,1937年1月,重庆金融界与四川省禁烟总局订立合约,分别组建利济、安记财团。其中利济财团由川盐、美丰、川康、重庆、江海、四川商业、四川省银行等7家银行组建而成,设于川盐银行内。吴受彤与美丰银行总经理康心如分任财团总经理、协理,实际负责财团的运营。利济财团成立不久,禁烟总局遵照禁烟总监部规定,筹设烟土统收处。并于当年4月组织官商合办统收处烟土筹备处,设于川盐银行内,吴受彤任主任、康心如任副主任[7]。烟土统收处负责从烟商手中收购烟土,所需之款由利济财团开出为期两个月的期票,由烟商持票到利济财团所属各行兑现。统收处则将所购买的烟土转卖给禁烟总局,禁烟总局将款项交烟土统收处,最后由烟土统收处交利济财团以填补欠款。起初运行颇为顺利,利济财团大有获得巨利之望。但在统收处设立不久,禁烟总局、统收处将大量烟土堆存公栈,以谋取暴利[8],导致自3月底起,禁烟总局每期拨款与应付数目相差甚巨,财团垫款逐日增多,危机开始显现[9]。

至七七事变爆发,受此影响,川省外投资纷纷回撤,公债大跌。加之此前利济财团之垫款,四川省政府巨额借款,商帮用款等导致重庆市面银根骤紧[10],各行庄爆发了严重的提存风潮,“重庆金融风潮”爆发。此时由于四川禁烟总局一直未付欠款,导致利济财团除为禁烟总局垫付500余万元外,另有700余万元期票未兑[9]。至7月底,利济财团无款可兑,遂导致七月底期票停兑,“利济财团风潮”爆发。受此双重打击,川盐银行元气大伤,吴受彤等除与同业积极谋求自救外,上书国民政府与四川省政府以谋取支持,时任四川省财政厅厅长的刘航琛受命处理。也就在此时,吴受彤因利济财团等事大受刺激,一病不起,当年8月即撒手人寰,临终前吴受彤极力推荐刘航琛为川盐银行下任董事长。1938年初,川盐银行改组,刘航琛正式当选为川盐银行董事长,以后更是通过增股、收买股东股份等方式完全掌控该行。

与川盐银行不同,川康平民商业银行则是由川康殖业银行、四川商业银行与重庆平民银行三行合并而成。在三行合并之前,刘航琛已与三行有着密切联系,如重庆平民银行为张子黎创立于1928年7月。1935年,刘航琛任该行常务董事,次年任董事长。四川商业银行由唐棣之、甘典夔、刘航琛、范绍增等20多人于1932年6月联合创办,发展颇为顺利。

1937年利济财团成立时,川康殖业银行与四川商业银行加入财团,其中川康殖业银行在七家银行中最为特殊。川康殖业银行不仅是利济财团的成员行,亦掌握安记财团的主要业务,安记财团总经理一职即由川康殖业银行协理周季悔担任。川康殖业银行分做两个财团的期票贴现、抵押贷款等业务,收益颇多[6]98-99。好景不长,1937年“重庆金融风潮”“利济财团风潮”相继爆发。川康殖业与四川商业两行影响颇重,两者之中,又以四川商业银行为甚,处于崩溃的边缘。为此,四川商业银行求救于刘航琛,早有合并之心的刘航琛遂提议三行正式合并。很快三行达成合并协议,1937年9月21日三行正式合并,定命名为“川康平民商业银行”。三行合并之初,资本总额400万元,实收350万元。其中川康殖业银行资本200万元(实际150万元),四川商业银行和重庆平民银行各100万元。刘航琛占有资本585 800元,占实际总资产的16.73%[11]。此后刘航琛更是相继排挤掉了原平民和商业两行的势力,不断扩大自己的股权,至1949年时刘航琛在川康银行所占股份达70%,进一步加强了对该行的控制。

至此,刘航琛经过一系列活动,从最初创办川康殖业银行,涉足金融业,到1937年相继掌控实力雄厚的川盐银行与川康平民商业银行,刘航琛完成了金融资本的积累,为其以后在工商领域的扩展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二、财团的发展

1937年刘航琛接掌川康平民商业银行与川盐银行之前,在1930—1937年间,先后成功涉足川康殖业银行、美丰银行等14家行庄⑥,金融业亦成为其此时经营的重心。而共同的出身、密切的私人关系无疑成为刘航琛成功涉足各行的关键因素。如:美丰银行总经理康心如、川盐银行董事长吴受彤曾分任二十一军经济顾问、四川盐运使署科长等职,二人同刘航琛保持有非常密切的私人关系;四川商业银行范绍曾与川康殖业银行何北衡等人均在二十一军担任要职,为刘航琛同事,其中何北衡与刘航琛更是北京大学期间的同学。和成钱庄总经理吴晋航虽与二十一军关系不甚紧密,但其在创办和成钱庄之前,为积累经验,曾在川康殖业银行任职,同刘航琛亦保持密切联系。

在此期间,刘航琛利用其主持的川康殖业银行联合美丰银行等投资重庆电力公司、民生公司、四川水泥厂、重庆市自来水厂、四川丝业公司、华西兴业公司等工商企业。其中,重庆电力公司作为其着力经营的企业之一,该公司的成立大大改善了重庆城区及周边的用电环境,有力地推动了重庆工业的发展。该公司的创建运营可以说是刘航琛对促进重庆地区经济发展的一大贡献[12]。

1937年刘航琛掌控川康平民商业银行与川盐银行后,握有雄厚资金,加之抗战爆发,大量企业内迁,从前以农业、手工业、畜牧业为主的重庆、四川等后方经济迎来了一个现代工业高速发展的时期,重庆、四川等地民营企业在国营、民营企业并重的战时经济政策框架下得到重视、扶植、鼓励,一度获得迅速发展[13]。刘航琛恰逢这一时期,开始了其大规模投资的黄金时代。与第一阶段相比,刘航琛投资企业的数量、种类较之前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如表1所示。

表1 1930—1946年刘航琛投资产业类别 单位:家

表1主要统计了1930—1946年间刘航琛投资的主要企业,并按照财团发展的前两个阶段及企业性质进行了简要分类。由此可知,在1930—1946年间,刘航琛参与投资、创办、经营的企业总数达94家。其中,除去13家因资料所限、时间不明外,在1930—1937年间共20家,20家企业中仅金融业就多达11家,无疑金融业成为此时期经营的重点所在。在1938—1946年间,投资企业达61家,就种类而言与之前相比增加了钢铁、卷烟、药业、商业贸易、新闻出版、糖业、酒精业、旅游业等8项,翻了一番。原有行业除去金融业与公用事业外,企业数量都有显著增加,新闻出版、商业贸易成为此时期投资的新热点。如商业贸易,仅在1945—1946年间,刘航琛先后投资全华出口贸易股份有限公司、德源昌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福田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福利国际贸易股份有限公司等,并分别拥有50万元、100万元、100万元、200万元不等的投资[14]。新闻业方面,投资的主要报纸有《商务日报》《新民报》《新蜀报》《益世报》等,其中刘航琛与《益世报》的关系尤为密切。自1943年后,刘航琛实际成为《益世报》的主要投资人与负责人。就各行业投资的数量而论,1930—1946年间,金融业24家,占投资企业数量的25.5%,居第一位。其后依次为新闻出版14家,商业贸易9家,农林盐垦、综合实业各8家,纺织5家,机械电气、建材各4家,公共事业、运输各3家,矿业2家,钢铁、卷烟、药业、糖业、酒精业、旅游业等各1家。从工业类别来看,投资的行业大多是与居民生活息息相关且收益较快的轻工业。至1946年时,刘航琛个人资产总额估计达3 200万美元以上⑦,所担任的董监职务更是达70余个,事业臻于顶峰。

然而刘航琛在此期间投资的企业不论种类还是数量虽有明显上升,仍有诸多不足。就其投资的规模而论,除去和源公司、重庆猪鬃公司、重庆电力公司等刘航琛重点经营的企业外,其他企业投资规模较小,并有投机嫌疑。就上文所述及的贸易行业而论,抗战胜利后至1946年不到一年的时间,竟先后投资4家贸易公司,投资最多的福利国际贸易股份有限公司不过200万元,最少的全华出口贸易股份有限公司不过50万元,考虑1945—1946年间的通货膨胀情况,如此投资可谓少之又少。

三、刘航琛金融财团的特点

以川康、川盐银行资本为基础形成的刘氏金融财团,其发展有着极为鲜明的特点,具体如下。

(一)银行、企业:财团发展的“一体两翼”

刘航琛一方面以银行为支柱进行产业投资,采取以银行资本投入企业,再以企业股票转向银行抵押贷款,向其他企业投资的方式扩大自己的事业[15];另一方面,在银行遭遇危机时,通过抵押所投资企业的股票、栈单等为银行提供融通资金。由此,银行与其投资的企业之间形成了一种互助关系,银行是主要投资方,企业则成为银行发展的额外保险,两者缺一不可。1946年刘航琛与杜月笙、顾嘉棠等人投资创建利济轮船公司,资金不足之处即由川盐、川康与和源公司三家分摊。同年11月,川康银行申区行因资金不足而陷于困境,刘航琛即以所投资的重庆猪鬃公司与和源公司的猪鬃栈单向中央银行业务局抵借20亿元,度过难关[6]98-99。这种一体两翼的发展模式并非无懈可击,特别是在1946年后,由于经济环境的进一步恶化,企业盈利下滑,银行与企业间的互助关系开始下降以至崩溃。1946年后,银行资金开始大量陷于企业之中,在遭遇危机时不能有效填补缺口,有时情急之下为挽救危局,不得不以高利贷借款来维持局面[5]233,进而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二)亦官亦商的羁绊:财团发展同刘航琛政治地位间的依存与互动

刘航琛作为一个典型的亦官亦商式的人物,从创立川康殖业银行之始,到一跃成为众多企业的投资者、管理者,在经济上的发展同其政治地位紧密相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政治上的成功成就了刘氏金融财团。一方面刘航琛凭借其政治地位、共同的出身及在政治经济领域培植起来的良好的人际关系,投资于各企业,如在1929—1932年及1935—1938年,刘航琛担任二十一军财政处长、四川省财政厅长等职期间,先后成功涉足美丰、川盐等金融机构。另一方面则利用权责,以权谋私。如1935年聚兴诚银行发生存户控告该行亏损一案,刘航琛乘此机会以省财政厅名义命令重庆市市长张必果提走聚兴诚银行的重要账册,制造了“查账事件”,迫使杨粲三接受其入股聚兴诚银行的要求,成功涉足聚兴诚银行。1937年刘航琛更是利用重庆金融风潮之际,成功促使川康殖业银行、四川商业银行、重庆平民银行三行合并,组成新的川康平民商业银行,担任董事长一职。至1941年,刘航琛被任命为四川粮食储运局局长,次年又升任粮食部政务次长,负责四川地区粮食购销、运输等事宜。刘航琛利用职务之便,将重要码头的购销粮款汇解,交予川康、川盐两行包揽,并分任川康银行协理周季悔、股东朱大为为内江和绵阳两地民食供应处处长,包揽汇款。其中1942年1月份吸收资中、自流井两地购粮专款汇额就达2 000万元,川康、川盐两行从中获得厚利[5]236-237。再有则是当时工商业者摄于刘航琛的特殊地位,抱着非有其参加无所谓新事业兴起的心态,主动邀请其入股[16]121,刘航琛对此来者不拒。

刘航琛在经济上的成功保障了其政治上的地位,他在1938年逃亡香港后能够迅速崛起,出任四川粮食储运局局长、粮食部政务次长等职,以及在1948年的副总统竞选中成为众人笼络的对象[16]229。从这些事情来看,除了个人才干外,一个重要原因归功其丰富的经济活动经验与雄厚的经济实力。

(三)挣扎与突破:难于破解的地域局限

从空间地域上来看,刘航琛经营的重点是以重庆为中心的川渝地区。纵观刘航琛所投资的企业,截至1946年,据笔者统计共94家,其中四川地区有9家,占其全部投资企业总数的9.6%,重庆达到59家,占其全部投资企业总数的62.8%,两者相合共计67家,占全部投资企业总数的72.4%⑧。

归结原因,可以分为如下几点:第一,刘航琛以重庆起家,重庆作为其安身立命之所。从起初刘航琛入刘湘幕府,担任二十一军财政处处长,涉足重庆金融业,至其担任四川储运局局长、粮食部政务次长等职,执掌川康、川盐银行进行投资等都是以重庆为活动重心。第二,受制于当时政治经济环境的影响。刘航琛大规模投资经营实业是在其掌握川康、川盐两大川帮银行之后,然值抗战爆发,原较为富庶的东南沿海等地均陷入敌手。在战争环境下,为保证投资安全,刘航琛首选之地唯有相对稳定的川渝地区。抗战胜利后,刘航琛急切突破川渝地区的意图显露无疑,1946年将川康银行总管理处由重庆迁至上海,7月又划分上海、重庆两个管理区成立申区行和渝区行,并大力投资利济轮船公司,又在北平、江西等地筹建合作农场,意图以上海为中心,在东部、中部地区扩展自己的事业范围。可惜内战爆发,国民政府稳定经济的政策接连破产,国民经济混乱不堪。此时刘航琛投以巨资的利济轮船公司由于经营不善,成为填不满的无底洞,川康、川盐两行外受当时经济环境影响,内受利济轮船公司等的拖累,危机频发。随着国民政府败退步伐的加快,经济状况的进一步恶化,刘航琛意图以上海为中心扩展事业的美梦不仅破灭,而其依为支柱的川康、川盐两行也在动乱中以停业清理告终,刘航琛为之付出一生的刘氏金融财团随之倾覆。

刘氏金融财团因刘航琛创立川康殖业银行而萌芽;因川康平民商业银行的建立与川盐银行的易主而成形、壮大;因抗战胜利后国家整体经济环境的恶化,川康、川盐银行的倒闭而倾覆。从某种程度来说,刘氏金融财团的形成、发展壮大乃至最后衰落,不仅是刘航琛一生经营工商事业过程的真实写照,更是那个时代广大工商者的缩影。

注释:

①关于“四川财团”的表述,张守广在《简论四川财团的形成、发展与特点》一文中考订“四川财团”或“四川财阀”的提法较早出现于香港的《经济通讯》第3卷第29-32期的《四川财阀的分析》,其认为所谓四川财团是指以重庆为中心,以众多中小企业和工商业为基础,以大中型金融机构和大中型企业为核心力量,以银行家、工商企业为代表人物的四川金融工商资本集团。本文亦采用此种看法。刘航琛在《刘航琛先生访问纪录》一书中回忆,他是在担任刘湘的幕僚过程中创办了四川财团,此财团是运用政治力量创造出来的,主要目的在于筹集军费。

②此处刘航琛在《刘航琛先生访问纪录》中说四川有四家银行,但考虑当时刘湘的防区主要集中在川东地区,并未覆盖整个四川省,加之其所列举的中国银行、聚兴诚银行、中和银行、美丰银行皆在重庆,故刘航琛所说的四川四家银行应该主要指重庆地区的银行。

③此处刘航琛论及美丰银行为美商所营业,故不在考虑之内。刘航琛此处回忆的是其接任二十一军财政处处长时的论断。查刘航琛接任二十一军财政处处长是在1929年,查美丰银行中的美商股份已于1927年3月30日为华商全部收买,即美丰银行在1929年时已转为华商银行,此处应为刘航琛回忆之误。之所以说美丰银行不在考虑之内,应在于美丰银行与二十一军关系密切,无再转为地方使用的必要。参见沈云龙,张朋园.刘航琛先生访问纪录[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2:117.

④五次分别为:(1)1937年春四川省政府为赈济川中旱灾,以赈灾公债和电力公司股款收据向渝市各行庄押借国币100万元,其中借川康殖业银行5万元;(2)1937年6月15日至8月15日,四川省政府等为调节预算以缓征田赋1 800万元向渝市各银行钱庄押借400万元案,截至1938年6月30日,四川省政府结欠川康平民商业银行(1937年9月21日由川康殖业银行、四川商业银行、重庆平民银行三行合并而成的)本金641 625元,其中川康殖业银行有253 125元,借款金额应该不少于此数;(3)1937年9月,因川省出兵抗日需款向渝市各行庄摊借国币855 000元,借川康殖业银行97 500元;(4)1937年7月,四川省政府因须拨付成渝铁路股款以川黔铁路股款收据为抵押向渝市各银行商借1 250 000元,借川康殖业银行80 000元;(5)1938年2月,四川省财政厅代安记财团向川康殖业银行借款270 000元,合计借款不少于750 625元。参见《四川省政府清理债务委员会总报告书》,1939年8月,重庆市银行商业同业公会未刊档案086-0001-00435,重庆市档案馆藏。

⑤1937年四川省政府改变原来“寓禁于征”的烟土政策,实行烟土统制,即由政府直接负责烟土的收购、运销等相关事宜,实质上是将烟土贸易置于政府的直接管理之下。

⑥这14家行庄分别为川康殖业银行、四川商业银行、美丰银行、和成钱庄(银行)、聚兴诚银行、重庆平民银行、重庆银行、四川省银行、川盐银行、四川建设银行、金城银行、江海银行、新业银行、中国银行及中国农民银行。

⑦在谈及资产情况时,刘航琛认为其在大陆被没收的资产在2 700万美元以上,再有国民政府欠500余万美元,两者相合应在3 200万美元以上。参见沈云龙,张朋园.刘航琛先生访问纪录[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2:121.

⑧另有16家企业因属内迁企业或创办地不详而未计算在川渝企业之内,实际川渝企业所占数字应高于本数字。

参考文献:

[1] 禾鱼丁.西南怪杰刘航琛[J].群言,1948(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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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中国民主建国会重庆市委员会重庆工商联合会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重庆5家著名银行:重庆工商史料第七辑[M].重庆:西南师范大学出版社,1989.

[7] 重庆市档案馆.聚兴诚银行未刊档案[G].档号0295-0001-01654.

[8] 周勇.重庆抗战史1931—1945[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3:314.

[9] 重庆档案馆.美丰商业银行未刊档案[G].档号 0296-0014-00244.

[10] 渝市金融奇紧[J].四川月报,1937,10(5):109.

[11] 重庆档案馆.川康平民商业银行未刊档案[G].档号0060-0002-01602.

[12] 川康平民商业银行小史[J].四川经济季刊,1943-1944,1(3):195.

[13] 张守广.抗战大后方工业研究[M].重庆:重庆出版社,2012:258.

[14] 重庆市档案馆.重庆市社会局未刊档案[G].档号0060-0002-00757,0060-0002-00762,0060-0002-00765,0060-0002-00755.

[15]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四川省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29辑[G].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内部发行),1983:140.

[16] 沈云龙,张朋园.刘航琛先生访问纪录[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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