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巴恩斯小说对于记忆与历史的文学再现
2014-08-15黄怡
黄 怡
(广州工程技术职业学院外语与商贸系 广东广州 510075)
一、马恩斯小说创作概论
在世界文坛上,英国作家巴恩斯堪称是与纳博科夫·卡尔维诺和昆德拉齐名的重要作家。尤其是2011年发表的小说《终结感》,不仅使他声名鹊起,也使其小说倍受世人关注。不仅如此,他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福楼拜的鹦鹉》,使他真正走进入了后现代主义的文学创作大潮,小说以鹦鹉为切入点,不但展现了作家福楼拜一生的喜怒哀乐,还探讨了历史与文学、记忆与现实、真相与虚幻的界限。由于巴恩斯创作每部小说的叙事形式都有所不同,且构思独特,题材多样化,真正展现了世界顶级文学大师的风采。笔者拟从小说记忆与历史建构的角度入手,探寻巴恩斯对历史和记忆的建构如何影响并通过文学叙事再现出来的,并分析其文体呈现出的特征,阐释其对世界文学所带来的创新意义和积极贡献。
从总体上看,巴恩斯的作品充满后现代气息,以特别的实验手段突破了传统小说的写法。例如,他的代表作《福楼拜的鹦鹉》和《十卷半的世界史》,两个作品都融入了大量的非虚构性文本,以独特的叙事方式,质疑传统的文学再现观所谓的客观性,他拒绝承认真实的连续性和稳定性,而是在多重框架内以多种文体结构对事件进行“再现”。一方面,巴恩斯的小说注重表面历史跟实际历史的偏差,他认为历史跟小说非常相近,历史是写出来的,是人为建构的,很多叙述都并不可靠;另一方面,巴恩斯的创作又离不开历史与记忆的保存和传承,但并不是机械地再现历史,而是在回忆中积极思考真相的多元性。
二、历史与记忆的再现
(一)历史的自由与循环
从第一部作品《伦敦郊区》开始,巴恩斯的主人公就同过去、同历史建立起了纠缠不清的联系。在2008年出版的随笔集《没有什么好怕的》中,巴恩斯声称:“身份就是记忆,记忆就是身份。”记忆关乎个体身份建构,也关乎历史的书写。然而,遗憾的是,记忆总是不尽如人意。人们不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失去记忆,甚至还会主动地对记忆进行“审查”,筛选出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而摒弃掉对自己不利的内容。因此,无论在生命中的哪一个阶段,我们的记忆都经常会是模糊的、矛盾的。
(二)真实与虚构
巴恩斯的小说中,体现了后现代主义历史观,认为历史与记忆是可能错位、断裂甚至缺失的,历史真相带有多元性的特点,历史是流动的、难以认识的。任何人捡起的历史的碎片构成了他个人的记忆,而个人的记忆又会镀上个人主观色彩。正如蒙塔里对《梅杜萨之筏》的“海难”一章的评论:巴恩斯不仅说明了现实是如何被编码的,而且也突出了能指符号与所指之间的关系是不稳定的,受制于时间因素、特别受制于互文性因素,一旦人们对所指的真实原型的记忆渐渐丧失的话。因此,对作为素材的历史事件的想象性呈现,如人类的情感一样,是飘忽不定的。正是基于此,笔者以为,巴恩斯的小说对于记忆和历史,呈现的是动态的、开放的、多维度的文学再现。
(三)自由转换的视角
巴恩斯拒绝独白式的表述历史,而是采取了边缘声音对抗主流声音的方式,在不断转换的视角中审视和把握历史和记忆,既有俯视角的历史叙述,又有感情和心理的深度描绘,既有对“虚构的历史”的再度虚构,也有元小说式的自我暴露。在巴恩斯的多部小说中,我们能看到他是多声部发音,在作品中实现多层次的叙述。
三、巴恩斯对于“再现”的写作表现手法
巴恩斯的创作手法独特,在作品中大量运用了戏仿和描绘的手法,展示出广阔的后现代叙事过程,让读者亲身参与创作。
(一)戏仿
戏仿,又称谐仿,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对其他作品进行借用,以达到调侃、嘲讽、游戏甚至致敬的目的。
例如在《画像师》中,巴恩斯描写了艺术创作如何受到个人主观意愿的干扰和影响,对传统肖像艺术进行了戏仿。而在《福楼拜的鹦鹉》中,更是大量使用了戏仿的手法,戏仿福楼拜的生平,戏仿福楼拜的作品《包法利夫人》。总之,以其独特的艺术手法去解构以福楼拜为代表的传统作家的艺术形式。
(二)描绘
描绘是一种古老而独特的创作手法,即对视觉艺术作品的文字再现。在《十卷半的世界史》中,通过对《梅杜萨之筏》的批评性“描绘”,反思了艺术对历史再现的局限性,具有一种跨艺术门类的自反性特征。而《画像师》中,对18世纪画像师詹姆斯瓦兹华斯所画的肖像画的描绘,是一种观念性的描绘,并非真实存在的画作,这就是一种对纯粹虚构或想象的视觉艺术的描写。
四、小说的结构对“再现”的影响
巴恩斯的小说注重结构的创新,他在多部作品中突破了传统的线性结构,实现各种形式与内容交错,模糊其中心,更突出其后现代主义风格,以互文手法呈现着历史与记忆。
以《福楼拜的鹦鹉》为例,小说中有三条主线,分别是在不同的层面叙述不同的故事,读者从不同角度看到的都是过去的“真实”幻影。而《十卷半的世界史》中,有十个短篇小说,可以看成是一个短篇小说集,但十个故事又有关联,可以看作是一个小说。十卷半,说明是不完整的,其中的十个故事所叙述的历史也是不完整的,缺失的。这正从写作结构上体现了作者对历史和记忆的态度,也就是历史不是完整的、连贯的,而是多元的、流动的。
巴恩斯热衷对历史、对爱情等在一般人看来早已熟知的内容进行了重新思考。他在时间与空间的叙事方式上进行探索,以崭新的手法使得真实与虚构、现象与本质、物质与精神、灾难与拯救、爱情与死亡等多种相对的元素都包含于小说之中,同时把宗教传说、历史记载、个人叙述等都拼贴于小说里,这种斑驳陆离的形态也构成了巴恩斯对人类生存状况和记忆体验的一种感知态度。
巴恩斯的作品就像一张网,作家织了很多条线,但其实都是在同一张网之上,读者从不同的角度看会看到不同的效果。有时作家又会把线拆了再织,织了再拆,不断修正、解构与重建。
五、结语
在巴恩斯的作品中,我们可以看到在“重现”中叙述者的非唯一性,这是一种记忆与历史的颠覆与重建。作品中充满后现代主义与解构主义色彩,作家视记忆与历史的建构与不断书写是一个动态的、非连续的过程。总体上说,朱利安·巴恩斯的小说,在主题思想和叙事方法上具有明显的后现代主义特点,形成了独特的艺术方式,无论是其叙述主题、语言及手法,都实现了对历史与记忆叙述的建构、解构和超越,对后现代主义文学作出了有益贡献。
[1][英]朱利安·巴恩斯.伦敦郊区[M].伦敦:斗牛士出版社,1980:146.
[2][美]伊莉莎白·薇瑟林.先知写作的历史:历史小说的后现代主义革新[M].阿姆斯特丹和费城:约翰·本杰明出版社出版,1991:73.
[3][英]朱利安·巴恩斯.福楼拜的鹦鹉[M].伦敦:斗牛士出版社,1985:14.
[4][英]朱利安·巴恩斯.十卷半的世界史[M].伦敦:斗牛士出版社,1990:90.
[5][美]海登·怀特.后现代历史叙事学[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