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声传译中习语的功能性变译
2014-08-15樊继群张亲青
樊继群,张亲青
(淮南师范学院外语系,安徽 淮南 232001)
习语是各民族在其语言中独具特色的文化积淀,因其与文化、历史、传统习俗紧密相关,在语言转换过程中会成为译者难以逾越的一道屏障。同声传译是口译中难度较高、时限性要求较强的一种翻译活动,因此习语这一翻译中的常见难题给译员带来的挑战在同传中变得更大了。在翻译理论研究中,已有学者将功能翻译理论应用于同声传译中,而多种变译手段也成为翻译包括口译的常见策略,但很少有人将变译、功能翻译理论以及同声传译中习语的处理结合起来。本文以功能翻译理论为视角,探讨变译理论在同声传译的习语翻译中的应用。
一、功能翻译理论概述
功能翻译理论形成于上世纪70年代末,该学派主要代表人物为赖斯、诺德、弗米尔等学者。其首要代表理论为目的论,即“翻译是人类一种有目的的行为活动,翻译行为所要达到的目的决定整个翻译过程”[1]。目的论主要包括三个重要的法则,即目的性法则(skopos rule)、连贯性法则(coherence rule)和忠实性法则(fidelity rule)。其中最主要的是目的性法则,即翻译活动的行为和采取的策略都取决于翻译目的,目的决定方式(The end justifies the means)。目的性法则突破了传统对等理论的限制,扩大了可译性范围,丰富了翻译技巧与策略,使翻译标准及译文评价角度多元化。连贯性法则指译文必须能为接受者所理解,在译入语文化和译文被使用的环境中必须有意义[2]。忠实性法则是指译者应同时对原文和译文环境负责,对原文信息发送者(或发起人)和目标读者负责[3]。它要求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充分考虑两种语言的各种差异,权衡各翻译活动参与方的关系,既要忠实于源语文本,又要对目标语信息接收者负责,并最终找到最佳的翻译策略[4]。
功能翻译理论突破了将翻译视为语码转换活动的观点并摆脱了对等论的束缚。自问世以来,该理论就引起了国内外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并被广泛应用于翻译研究中。其侧重翻译目的、权衡翻译参与方关系,尊重源语文本和目标读者的理论特色不仅为传统的笔译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而且对以交际为主更强调时效性和译语受众效果的口译(特别是同声传译)具有更强的指导意义。在该理论的指导下,同声传译译员会把主要的精力集中在向目标听众的传输通顺易懂的信息上。以此目的为主导的翻译活动就会更好帮助译员地摆脱源语的具体词句的束缚。这一点又与同声传译重内容和速度轻形式与文采的本质十分切合。可以说功能翻译理论为同传译员解开了一道枷锁,也为其运用包括变译策略在内的多种翻译手段提供了理论依据。国内外学术界已有不少学者将功能翻译理论应用于同声传译、接替传译以及商务口译的研究中,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
二、变译概念、手段及特点
“变译”这一概念在学术界早已有之,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胡庚申教授就在研究即席口译中汉语词语重复策略时,提出了“变译”[5]。但在国内真正将这一概念理论化系统化的还是黄忠廉教授。他认为“‘变译’是译者将原语文化信息转化成异域文化信息以满足读者特定需求的思维活动和语言活动。”“译者根据特定条件下特定读者的特殊需求采用增、减、编、述、缩、并、改等变通手段摄取原作有关内容的翻译活动”[6]。变译从本质上而言是一种受译文目的性所决定的变通方式,变译是由译文的功能即完成交际功能所决定的,译文必须被读者所接受[7]。
所谓增译是译者对源语信息有根据的增加,主要体现为释译和译者的评注。减译则与之相反,是指译者对源语信息的删减,这主要也是译员视目标语接受者的需要而采取的一种手段。编译是译者在自己理解的基础上对源语信息进行有条理的改编。述译实际上就是译者对源语信息的一种复述。缩译顾名思义就是对源语信息的压缩。并译就是对源语中同类或有逻辑关系的信息进行合并。改译就是改变原作的内容、形式或风格。所有这些手法的采用都有同一个标准,那就是译员的译文能够更好地帮助译入语接受者理解原文。
功能翻译理论将文本目的作为翻译过程的第一原则,将翻译视作实现特定目的的复杂活动,而变译理论强调以帮助目标语接受者理解为目的,因此两种理论在对翻译任务的解读上有着高度的一致。功能翻译理论侧重于理论,而变译理论则侧重应用,是从无数翻译实践中总结提炼出的翻译策略和手段。变译理论立足于中国翻译实际,其阐述的十一种翻译变体应用并拓展了功能翻译理论。
三、习语的特征
作为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和使用人数最多的语言,英语和汉语拥有悠久的历史,并形成了丰富的习语。广义上的习语包括成语(idioms)、俗语(common saying)、谚语(proverb)、典故(allusion)、格言(maxim)、歇后语(allegorical saying)等。作为语言的一种精华形式,汉语习语和英语习语有着一些共同的特征:首先,习语的某些成分是固定不变的,无论英语还是汉语习语具有稳定性和完整性,不可随意更换或删减。例如“牛鬼蛇神”就不能换成“马鬼兔神”,英语中的“curiosity kills cat”也不能改为“curiosity kills dog”。第二,习语常用常见的形象表述抽象的概念。汉语和英语习语都经常使用一些简单常见的形象来传达比较抽象或深奥的道理,如在汉语中我们常说的“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更多地是来说明人类社会中的一些计谋,而非自然现象。而在英语中“diamond cuts diamond”也并不用来说明宝石的坚硬。第三,习语具有强烈的文化特征和民族风格。如在中华文化中,有些习语表达的意思跟吃没太多的关系,人们还是用饮食形象将其表述出来,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个和尚有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三个和尚没水吃”、“吃大锅饭”、“吃亏是福”等。在英语中,人们多有宗教信仰,因此英语习语与《圣经》以及希腊罗马神话有着紧密的联系,如“Man proposes,God disposes”;“a Judas’kiss”;“sphinx’s riddle”;“Pandora’s Box”等。第四,习语与其他语言相比具有通俗性的特征。习语是一代一代语言使用者在日常生活中“Every jack has his Jill”就像是街坊邻里聊天般的语言;“Jack of all trade and master of none”也像是前辈在耳边的谆谆教诲。同样在汉语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习语也是日常人们经常听到说到的。第五,习语常使用多种修辞手法。习语常使用头韵或尾韵,重复等修辞手法来实现音律节奏上的美感,如“卿卿我我”,“兔死狐悲,物伤其类”,“might and main”;“easy come,easy go”等。
四、功能翻译理论视角下同声传译中习语的变译策略
习语由于汉语和英语使用者的生活环境、风俗习惯以及历史文化典故有较大的差异。这就对口译尤其是时间紧张的同声传译造成了巨大的障碍,因为大部分习语带有浓厚的民族色彩和文化特色,翻译时必须根据文化背景和具体情况来确定它的意义。译者在翻译习语时,不仅仅要忠实地传达原文的语言意义,更重要的让目标语听众能够顺畅理解说话人的意思。此外,译员还需要在平时大量积累英汉双语中的习语表达。具体来说从变译的角度来考察,一般译员在同传中遇到习语翻译有以下几种处理手法:
(一)增译法
例1.右侧这一幅是“草木皆兵”,发生在淮南境内的八公山上。
译文:On your right hand,the picture describes a war which took place in Bagong mountain of Huainan.In the picture,the soldiers are extremely frightened.Bushes and trees are mistaken as enemies.
例 2.In English we have a proverb——“carry coal to Newcastle”;but in China,we might say“carry coal to Huainan”.
译文:英语中常说“把煤运到煤产地纽卡斯尔是多此一举”,而到了中国咱们可能要说“把煤运到淮南是多此一举了。”
例一是笔者在陪同一组中外客人参观当地博物馆时,为在场的外籍客人做耳语同声传译时遇到的一个例子。“草木皆兵”是一个带有历史典故的习语,如果仅仅是将其意思译出,则译语与后文很难对上号。译员此时就要以帮助目标语听众理解为目的,对译文进行微调,增加一些能够帮助译入语听众理解的信息。在例二中,如果仅仅译出“多此一举”或是仅仅译出“把煤运到煤产地纽卡斯尔”,则前半句与后半句很难发生联系,汉语听众很难在短时间内领会说话人的意思和幽默,因此笔者不仅保留了地名等形象信息,而且增加了译注“煤产地”,这样很容易帮助听众建立“纽卡斯尔”和“淮南”的联系,易于为接受者所理解,在译入语文化和译文被使用的环境中建立了紧密的联系,符合功能翻译理论中的连贯性法则。
(二)减译法
例3.你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外说中国话”。
译文:There is a saying among Chinese people that“the most horrifying thing in the world is to listen to a foreigner speaking Chinese”.[8]111
这句话的核心意思就是老外说中国话很难懂。笔者在处理时,一方面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同样朗朗上口,诙谐的习语,另一方面如果译员执意要将“天不怕,地不怕”译出,可能这些信息由于对整个习语的中心意思没有任何贡献而成为目标语听众的负担,反而影响了信息的接受。因此译员选择将“天不怕,地不怕”简单处理为“the most horrifying thing in the world”。
(三)删译法
例4.一方是互联网任务发布者,一方是互联网任务接受者,任务标价由双方议定。“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很难有第三方对价格进行干预。
译文:One side offers the internet tasks,while the other side receives.The price of the task is decided by both parties,which makes it difficult for the third party to intervene.
这是在一次互联网大会上一个门户网站负责人的发言。“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出自《三国演义》中的一个典故,如果译员要将此典故译出,可能要花费大量的口舌,此外该句信息中其余部分已将此举信息完整的体现出来,而这句习语只是起到形象概括的作用,对整个句子并没有贡献新的信息。译员在同声传译中本来就疲于应付铺天盖地的信息量,针对这种不痛不痒的信息,肯定是采取删译的处理策略。从功能翻译理论忠实性法则的角度来看,译员此处的译文对说话人和听众均是负责的。
(四)并译法
例5.这里依山傍海,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是美丽的滨海新城。
译文:Blessed with grand mountains,clear rivers and hospitable climates,sanzao is a beautiful coastal new town.[8]211
“依山傍海,山清水秀,气候宜人”是连续的一组习语,均是形容这座城市的,由于同声传译讲求译员的反应速度,如果将这三个习语依次译出,不仅信息冗余而且对译员的脑力来说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这里译员选择将这些信息合并译出,译文高度浓缩又易于理解。并译既照顾了目标语听众的实际感受和理解难度,又缓解了译员在同传时的压力。
(五)改译法
例6.在当今世界,每个企业都面临严峻的竞争,树立自己的品牌一定要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精神。
译文:In today’s world,every company needs to face severe competitions,so the spirit of“Every potter praises his own pot”is really needed in establishing its own brands in the market.
例7.When asked about how to discipline their kids,most Chinese parents will think about punishments.They fully believe in a saying—“spare the rod,spoil the child”.
译文:当问到如何管教孩子时,很多中国家长会想到惩戒。他们深信“不打不成器”。
在以上的两个例子中,说话人使用了汉语中的一个习语,这对英语听众来说是陌生的,译员一般有两种处理方法:一是舍弃形象,直接译其意思。二是找寻对应的英语习语。这两种方法从目的论上来说都是合格的,都是以目标语听众能够理解源语信息为出发点的。但是第二种处理方法在忠实性法则上更胜一筹,因为它使用了和源语习语相近的英语习语,更加忠实于源语说话人,另外这种改译对译员来说要比第一种释译更加解释时间和脑力。当然这就需要译员在平时要多加积累。
五、结语
综上所述,变译理论所提到的多种翻译策略对同声传译中习语的翻译有很强的指导作用,该理论的翻译策略和手段也体现了功能翻译理论中目的性法则(skopos rule)、连贯性法则(coherence rule)和忠实性法则(fidelity rule)的要求,对译员在处理同声传译中习语翻译问题有较强的指导作用。
[1]Nord Christian.Translating as a Purposeful Acting-Functional Approach Explained[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2001:27.
[2]李文革.西方翻译理论流派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140.
[3]张美芳.翻译研究的功能途径[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5:88.
[4]樊继群.同声传译中结构信息冗余的功能性处理[J].西南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10(11):128-131.
[5]胡庚申.“变译”与“简译”:重复词语的口译方法[J].上海科技翻译,1989,4(4):41-44.
[6]黄忠廉.变译理论[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2:78-96.
[7]樊继群.功能理论视角下商务口译变译[J].黄山学院学报,2011,13(2):94-97.
[8]仲伟合,詹成.同声传译[M].北京:外语教育与研究出版社,2009: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