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五斗米道考辨二则
2014-08-15卫云亮
卫云亮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武汉430079)
五斗米道是道教发展过程中出现较早的一个派别,对于后世道教在科仪制度方面的发展完善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目前有关五斗米道方面的研究已有相当的成果,但仍有诸多问题亟待解决。本文将结合相关文献,对五斗米道的创始者以及张修传五斗米道的性质等问题试加考析。
一、五斗米道的创始者问题
由于史料记载互存抵牾,有关五斗米道创始者的问题,学术界主要有张陵说、张修说两种不同意见。为利于问题的分析,现将两种观点所依据的文献材料分列如下:
巴郡巫人张修疗病,愈者雇以五斗米,号为五斗米师。[1]349
——《后汉书·灵帝纪》注引《汉灵、献二帝纪》
鲁字公旗。初,祖父陵,顺帝时客于蜀,学道鹤鸣山中,造作符书,以惑百姓。受其道者辄出米五斗,故谓之“米贼”。[1]2435
——《后汉书·刘焉传》
比较两则材料可知,在有关五斗米道初创人的记述上确实存在矛盾之处,必有一误。龚鹏程先生就认为:“五斗米之教若是由巴郡巫人张修所创,那就绝不可能是客游入蜀的张陵立的。”[2]119应该说,学术界的传统看法一般认为五斗米道是东汉顺帝年间张陵在四川鹤鸣山创立,但任继愈先生主编的《中国道教史》则指出五斗米道实际上由张修在东汉灵帝时期创立于汉中,且认为张陵被尊为天师教主的形象应是后世道士任意神化的结果[3]37。这两种截然不同观点的出现实源于史书记载的矛盾,因此需要我们对各种文献史料的相异之处进行辨识。
裴松之的《三国志注》所引的《典略》中对张修的事迹有如下记载:
熹平中,妖贼大起,三辅有骆曜。光和中,东方有张角,汉中有张修。骆曜教民缅匿法,角为太平道,修为五斗米道。太平道者,师持九节杖为符祝,教病人叩头思过,因以符水饮之,得病或日浅而愈者,则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则为不信道。修法略与角同,加施静室,使病者处其中思过。又使人为奸令祭酒,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习,号为奸令。为鬼吏,主为病者请祷。请祷之法,书病人姓名,说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谓之三官手书。使病者家出米五斗以为常,故号曰五斗米师。[4]264
可知《典略》对张修传五斗米道之事的记述颇详,且将太平教的创立者张角与之并列,因此有论者认为与张角相对应,五斗米道的创建人也应是张修。同时对上引《后汉书》的张陵说提出质疑,认为《典略》的成书较《后汉书》稍早,因此比东汉历史记载的可信度更高。龚鹏程就认为“鱼豢和刘艾,年代较早、闻见较切,所述应较写《后汉书》的刘晔可信。”[2]119这样的推论看似无懈可击,其实可商榷之处颇多。其一,成书时间的早晚与对史实记录的真实性并不存在必然的正比,判断史料真伪的依据应主要考察其来源出处,而非时间的早晚。其二,没有考察《典略》中记述张修事迹的具体语境,从而作出片面的理解。
我们认为,鱼豢的《典略》实际上是站在宏观政治上的高度看待宗教这一因素的具体影响。将骆曜、张角与张修三人并论的前提实为“妖贼大起”这一特殊的社会背景,而却没有对宗教本身进行观照。换言之,宗教只是作为影响政治的一个附加因素从而才被纳入考察的范围。因此我们必须对这种特殊语境下的史料作慎重理解与慎重使用,仅以此材料来论证张修为五斗米道的创始者显然缺乏说服力。相较之下,笔者更倾向于张陵说。下面将从张陵在五斗米道中的实际作为、五斗米道称号的来源问题以及张角对张陵法术的继承应用等方面进行论证。
首先,张陵在发展五斗米道的宗教理论方面有相当的建树。据饶宗颐先生考证,张陵的著作有《道书》《天宫章本》《黄书》《老子想尔注》等[5]92。另太上命张陵为天师时曾亲授其《三天正法》《正一科术要道法》《正一盟威妙经》《三业六通之诀》等道经。这些道书为其建立五斗米道的教义教规提供理论基础。
在具体的宗教活动中,张陵以符水为人治病,教病人叩头思过,饮符水,作三官手书。此外还规定初入教者先习《五千言》。这类宗教活动的进行可使五斗米道在民众与信徒中的威信进一步提高。
在宗教实体方面,张陵还设立“二十四治”,即二十四个教区。《云笈七签》载:“谨按《张天师二十四治图》云:太上以汉安二年正月七月中时,下二十四治,上八治,中八治,下八治,应天二十四气,合二十八宿,付天师张道陵奉行布化。道陵方亲授太上质敕,当步纲蹑纪,统承三天。……依其度数,开立二十四治。”[6]418张陵以鹤鸣山为中心设二十四治,成为五斗米道的基层组织与活动中心,治的设立使五斗米道形成较为系统而有序的宗教组织。
应该说,这三方面的内容已基本上构成了宗教发展所需的基本要素,因此张陵成为五斗米道实际上的创始者是完全合乎情理的。而认为有关张陵的事迹多出于后人伪托的意见则需要从两方面看问题。不可否认,作为五斗米道的创始者,张陵的生平自然有一部分来自后人的附会,以此来达到借重神话的形式确立教主在教徒中威望与地位的目的。但我们应在其神话传说的表象下看清史实的真相,而不能一味理解为后人的贴金比附,因为毕竟还有部分史实的存在。
其次,从五斗米道的名称来源这一角度分析,也可看出张陵应是与五斗米道的首创教主。
据魏峡先生在巴蜀地区的实地考察,发现当地民间的许多符咒图形多为“五斗”与“八卦”。所谓“五斗”即是中斗、东斗、西斗、南斗、北斗,而“八卦”的整个图案是在“十”字的基础再加“X”,形同“米”字。因此魏峡先生颇疑“‘五斗’加‘八卦’即所谓‘五斗米道’”[7]。这样的解释虽然缺乏足够的依据,但如若结合《道藏》洞神部本文类中所收的《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太上说东斗主算护命妙经》《太上说西斗主记名护妙经》《太上说中斗大魁保命妙经》《太上说南斗六司延寿度人妙经》等文分析,可知魏峡先生对“五斗”的解释正与上述经文的标题相合,而这些经文的内容也多为记述太上老君传道张陵的事迹。如:
尔时太上老君降蜀郡,以永寿二年正月七日,为正一天师说东斗长生经竟,复于是月十五日,又降蜀郡,夜半灵景光照数千里,平地如水,有白玉高台,在空玄之中,老君隐几而坐,诏正一天师而谓曰:吾有玄元大圣西斗真经,乃上天所宝,度人无量,五天司会,灵斗之君,天人有命,阙一不可。[8]354
——《太上说西斗主记名护妙经》
尔时泰清境,太上老君于永寿年中,与正一张天师,屡庆会于蜀郡,以西斗灵文授之,以其能修谨奉行,于是太上老君,复现金身于清虚中升玉局座,敷宣正教,而又垂言金钺前戮巨天后,刑降伏魔魅,孰敢不从,执箓把符,玉女金童,延生保命,秉云驭风,生身受炼,度世无穷。[8]355
——《太上说中斗大魁保命妙经》
尔时太上老君,以永寿元年正月七日。在太清境上太极宫中,观见众生,亿劫漂沉,周回生死……如此沉沦,不自知觉。为先世迷真之故,受此轮回。乃以哀悯之心,分身教化,化身下降,至于蜀郡。地神涌出,扶一玉局,而作高座。于是老君升玉局座,授与天师北斗本命经诀,广宣要法。[8]346
——《太上玄灵北斗本命延生真经》
老君告正一天师曰:天道冥运,文象玄应,昭而不言,经星常宿,中外官品,各有司主,凡一百一十八名积数,七百八十二星,二十八宿,两曜五星,皆在璇玑,以齐七政。[8]353
——《太上说东斗主算护命妙经》
可知五斗米道的来源绝非正史中“受其道者辄出米五斗,故谓之‘米贼’”的解释如此简单,似与天文星象的结构布局有复杂的关联。但无论如何,五斗米道的首创教主应为蜀郡的张天师即张陵无疑。
第三,从张角对张陵的继承上也可见出张陵在当时的领袖影响力。《后汉书·皇甫嵩传》云:“钜鹿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道,畜养弟子,跪拜首过,符水咒说以疗病,病者颇愈,百姓信向之。”[1]2299而唐代僧人释法琳的《对傅奕废佛僧事》中引《后汉书·皇甫嵩传》则称:“钜鹿张角自称大贤良师,奉事黄老,行张陵之术。”结合李膺《益州记》“张陵避兵疟,于丘社中得咒鬼术书,遂解使鬼法”的说法,可知《对傅奕废佛僧事》中的记载应属实,张角“符水咒说”的疗病法确实源自张陵的咒鬼治病,从一个侧面也反映出张陵对当时道教各派发展的影响力。再看张修。《典略》曾言:“修法略与角同”,张修与同时代的张角所奉持的教义教法基本相同,而张角又“行张陵之术”,可见后起的张修也在相当程度上沿袭了张陵,这也更加说明张陵在五斗米道发展过程中所起的初创作用。
真实的情形应是,张陵虽创立五斗米道,但在当时的影响并不大,只是后为农民起义者张修所利用,才开始发展壮大。张修正是凭靠着其在政治上的知名度,遂有后来代张陵而为五斗米道创始者之说。而张陵应为五斗米道的真正创立者无疑。反之,张修在传授五斗米道的过程中,更多的是承袭前人的做法,全然谈不上创始者。《文献通考》有言:“按道家之说,皆昉于后汉桓帝之时,今世所传经典符箓以为张道陵天师永寿年间受于老君者是也。”同时甄鸾《笑道论》亦云:“张鲁祖父陵,桓帝时造《符书》。”又《魏书·释老志》载:“及张陵受道于鹄鸣,因传《天宫章本》千有二百,弟子相授,其事大行。斋祠跪拜,各成法道。”[10]3048内容多为斋祠跪拜之法,表现出符箓派道教的特点。可见张陵确为五斗米道中符箓法的开创者,而张修的“三官手书”显然是沿袭张陵的符箓之术。葛洪的《神仙传》的记载可与此相印证:“乃授陵以新出正一明威之道。陵受之。能治病。于是,百姓翕然奉事之以为师,弟子户至数万。即立祭酒,分领其户,有如官长,并立条制……陵又欲以廉耻治人,不喜施刑罚,乃立条制,使有疾病皆疏纪生身以来所犯之辜,乃手书投水中,与神明共盟约,不得复犯法,当以身死为约。”所谓“手书投水”即是张修“三官手书”的雏形。而“祭酒”的职位也是张修之前提出的“奸令祭酒”的渊源所在。这样,有关五斗米道创始者的问题就已经不言自明了。
二、张修传五斗米道的性质问题
《汉天师世家》有云:“(张陵)乃以经录印剑付子衡,戒之曰:吾遇太上亲传至道,此文总领三五步呈,正一枢要,世世一子,绍吾之位,非吾家宗亲子孙不传。”可见天师教领袖之间的传位实行的应是子嗣世袭制,而张修与张陵之间实无任何亲缘关系,所以他必定不是正统意义上的道教天师。陈国符先生认为张修必定是张陵的党徒无疑[9]260,笔者基本认同这种判断,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可以将张修看做是张陵传道的信徒。据《云笈七签》载:“张道陵字辅,汉沛国丰人也。本大儒生,博综五经。晚乃计此无益于年命,遂学长生之道。弟子千余人。”[6]237又“天师既升天后,以此法降与子孙、弟子、嗣师、系师,及诸天人一切内外至信者,修行传习。屡有传道之人,今不具载。”[6]109在此种学道风潮的影响下,作为巴郡人的张修完全有可能在此时从事传道修行的活动,但显然这些传习张陵五斗米道的单纯宗教活动并不能解释张修后来的反叛行为。
实际上,张修主要是利用当时五斗米道在蜀地的发展陷入低潮这一契机,即看准张衡早死,而张鲁年幼这一政权过渡的真空状态,遂将五斗米道凝聚的人心转用于自己的政治企图。清代学者陈景云也曾将张衡与张修进行对比:“修、衡二人虽同为五斗米道,而衡匿迹深山,无阻兵作乱事,与反逆之妖贼自异也。”我们以为,《典略》之所以将张修的传道活动跟同时代的农民起义领袖张角并列记述,其真实用意在于凸显东汉末年道教的政治化倾向。所谓“妖贼大起”,其注意力显然放在由于道教对人心的凝聚作用而导致其他政治力量的崛起上,而着眼点并非在五斗米道本身。“(五斗米道)实无益于疗病,但为淫妄,小人昏愚,竞共事之”的记载更是表明《典略》对五斗米道所作的乃是一种非宗教性的评价。也就是说,《典略》对张修事迹的记述更偏于政治方面。另一方面,将传道活动与政治进行结合并非五斗米道的教义本意,遍检《汉天师世家》四十六代天师,他们的身份多为纯宗教性质的传教受箓之徒,而与政治斗争实无甚牵连。这也有力地证明了正统意义上的天师道与政治权力的关系相距较远。即是说,张修虽然于五斗米道的传播发展有功,但其传道的目的实已引向政治一途,从而远离宗教的本旨。总之,本文无意抹杀张修在五斗米道的传播过程中所起的积极作用,但也无须为其在五斗米道发展方向上所造成的偏误而回护。
另外,笔者颇疑五斗米道在正史中被记作“米贼”称呼的来源应是始于张修,而与张陵无关。正史称张陵的五斗米道为“米贼”,但事实上,张陵在巴蜀地区从事的多为用神道治病等纯宗教性质的活动,并无任何反叛的举动与倾向;其二,在张陵的教义中并无受道者需出五斗米的规定。而如果我们再结合有关张修事迹的记载:
巴郡巫人张修疗病,愈者雇以五斗米,号为五斗米师。[1]349
——《后汉书·灵帝纪》注引《汉灵、献二帝纪》
(中平元年)秋七月,巴郡妖巫张修反,寇郡县。[1]349
——《后汉书·灵帝纪》
可知张陵五斗米道的教义内容已被政治人物张修所篡改利用,教义性质也发生蜕变。此外,“米贼”的称呼其实是被赋予了更多的政治色彩,因此可以说正史中所谓的“米贼”称呼始源于张修,而应与张陵无涉。
张鲁袭杀张修之后,对五斗米道内部进行了较大的整合改造,也可反证之前张修传五斗米道已经偏离五斗米道的教旨。有论者认为张鲁后来实际上继承了张修政教合一的体制模式,笔者则以为张鲁的事迹中虽然包含较多的政治内容,但实际上是从政治向宗教回归的逐渐转向。
首先,张鲁在汉中所建立的政权是纯宗教性质的。《三国志·张鲁传》云:“鲁遂自号‘师君’。其来学者,初名为‘鬼卒’,后号‘祭酒’。祭酒各领部众,众多者名曰‘理头’。皆校以诚信,不听欺妄,有病但令首过而已。诸祭酒各起义舍于路,同之亭传,县置米肉以给行旅。食者量腹取足,过多则鬼能病之。犯法者先加三原,然后行刑。不置长吏,以祭酒为治,民夷信向。”[4]263所谓“不置长吏,以祭酒为治”,即在张鲁的五斗米道中没有世俗的官僚政治制度,而是采用教徒中较有威信的“祭酒”来进行管理的宗教组织形式。其中的“祭酒”虽然比一般教徒的阶位较高,但他们之间只是施道与受道的关系,不存在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可以看出,张鲁在袭杀张修并接纳其部众之后,通过政权的形式对五斗米道进行了彻底的宗教化改造。
其次,张鲁本人的行事作风符合五斗米道的基本精神。在动乱失范的三国时期,与其说张鲁是割据一方的豪强,不如说他是出于强烈的自保意识。张鲁在占据汉中后拒绝称王,正是“匿景藏光,嘉遁养浩”这一道家哲学的鲜明体现。裴注引《典略》云:“李胜字公昭。父休字子朗,有智略。张鲁前为镇北将军,休为司马,家南郑。时汉中有甘露降,子朗见张鲁精兵数万人,有四塞之固,遂建言赤气久衰,黄家当兴,欲鲁举号,鲁不听。”又《三国志·张鲁传》云:“时人有地中得玉印者,群下欲尊鲁为汉宁王。鲁功曹阎圃谏曰:‘汉川之民,户出十万,四面险固,财富土沃,上匡天子,则为桓、文,次方窦融,不失富贵。今承制署置,势足斩断。遽称王号,必为祸先。’鲁从之。”张鲁并没有像张修那样利用五斗米道发展自己的政治势力,既没有走上农民起义的道路,也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汉朝的政治纲领,而是始终自守在汉中,改造完善五斗米道。
后来张鲁投降曹操时,也表现出忍让求和的道家精神。《三国志·张鲁传》载:
建安二十年,太祖乃自散关出武都征之,至阳平关。鲁欲举汉中降,其弟卫不肯,率众数万人拒关坚守。太祖攻破之,遂入蜀。鲁闻阳平已陷,将稽颡,圃劝奔南山入巴中。左右欲悉烧宝货仓库,鲁不从,遂封藏而去。太祖入南郑,甚嘉之。又以鲁本有善意,遣人慰喻。鲁尽将家出,太祖逆拜鲁镇南将军,待以客礼,封阆中侯,邑万户。[4]263
从开始的主动举降到后来逃跑时封藏宝货的行为,丝毫看不出张鲁身上的军阀作派,反而时时表现出隐忍、退让的道家精神。可以说,这种知足安乐的心理正是其从政治漩涡中逐渐抽身,回归道教生活方式的鲜明反映。
从张鲁所建立的政权性质以及其本人平和忍让的行事作风看,他在之前袭杀张修的行为应看作是对五斗米道发展的纠偏,而非政治性的夺权行动。也就是说,张鲁与张修两人的根本分歧在于对五斗米道持不同的发展理念,张修因为其道法“略与角同”,所以他的传道方向也已偏向张角领导的太平道。但其实太平道和五斗米道二者感化教众的根本目的并不相同,正如于斌在《从教众的产生过程看太平道和五斗米道的宗教命运》一文中所言:“太平道的目的就是为了推翻汉王朝的统治,实现天下大吉的政治理想,而五斗米道从一开始就是割据政权与宗教的紧密结合。”[11]总之,由于张修使得五斗米道的教义性质有蜕变为太平道的嫌疑,在这种情况下,才有张鲁袭杀张修的行为并改造五斗米道的举措。而如“张鲁用以抹杀张修的办教功绩,消除他在教内的影响”[3]37之类的观点显然难以成立。当然这也就更加证明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张修虽然对五斗米道的流播客观上起到了一些积极的作用,但他将五斗米道的发展作为自己的政治工具,本身已偏离五斗米道的发展方向,因此当张鲁袭杀张修时教派内部并无发生严重的冲突,而且张修的部众很自然地就归附张鲁,长达三十余年之久。除了用宗教凝聚人心的功能去解释,再也找不到更合乎逻辑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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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于斌.从教众的产生过程看太平道和五斗米道的宗教命运[J].内蒙古农业大学学报,200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