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途径或生活的可能(创作谈)
2014-08-08顾北
顾北
我的创作比较个性化,这点在2008年王珂教授在我的新浪博客与数十位诗人论争“关于冲动性写作”问题时就得到确认了。但我现在依然感觉自己充满茫然与对诗歌写作的渴望,尚未诞生的诗歌本能地需要一个突破口,它们不愿继续呆在内心成为一种“节奏的符咒”,它们愿意归降,愿意曝光。当我在写作过程停下来,有时为了点燃一支不想抽它的香烟,或是喝一口红茶,我的节奏与状态依然不受影响,我所有调动起来、站立起来的奇思妙想不受影响。我想说,这时候是那些黑色的语言想要出现,而不是“我”要写它。我犹如站在波涛汹涌的彼岸,静观下一时段将会发生什么,而我无能为力。我那时软弱得可以被一枚偶尔飘离枝头的树叶击倒。一切都是未知数,当未知变成可能,来了——全部的节奏、轰鸣、色彩、想象。一言以蔽之,对语言的感觉与支配是我整个诗歌创作最爽的探索。那些“异端”的文字犹如最艳,同时毒性最大的花朵。我们在驱赶(采摘)它们时一路上都显得心事重重,小心翼翼。
这是一种途径。我喜欢这样的个性化写作。这是缪斯“不平常的面孔”的呈现。布罗茨基说,“这些幽灵不断地打扰我,今天它们也正在打扰我”。在此,我愿意重回开头的说法,我们是沉默的语言牧师,诗歌是深藏心底的神的使者,当它想要出现,就需要让我们浑身发痒,满脸通红,喝醉酒那般无所顾忌。因为,它是杂乱无章的,凡人无法通感的,它是神话,是一切困惑的源头。
或许,以下这些关键词,可以印证我的写作心态。
安宁。我在下班途中再次短信B,嘱他无论如何今晚一起喝一杯。我已经戒酒2周了,戒了就安静下来,但内心翻江倒海,无法安宁。我想,今晚我应该写点什么了。以往,我总是在酒后自由写点自己想要的东西。可随着戒酒,倒把所有与酒有关联的东西淡漠下来,像被月光洗净的白骨头,悚然却无味。诗,如果没有激情,那就什么也不是。难不成安宁就是诗的毒药?
走路。我想,毋宁说内心的风暴在走。走着,走着,就越来越明亮起来,像甩动双臂就可以发电的手电筒,前面越来越亮,写作的冲动越来越高,直至河水高涨,我盯住的物象,那随河水摇摆的小船,清晰、熟稔,是掌心小小的风暴,是牵引走入巷弄的月光。
迷失。对于稍纵即逝的感觉,有时在打开的word里逡巡,目光狼那样凶狠,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怎么抓都觉得迟了一步。而这一步就万劫不复,再找不着隐隐约约,或莺莺燕燕的言说。放弃前轻叹一声,双眼逐渐迷离起来,像自己离肇事现场越来越远,物象迷失,内心愈发疼痛。我曾在一首诗中说,前后左右都不是我的方向,我只好孤零在街中央,犹如打过霜的冬树。
喊叫。这个名叫“福州”的城市,可以在午夜,自由地喊叫一番吗?在行道树旁,我抓住树干就像揪住午夜的五指。我想说,在我完成一次自由挥洒的诗写过程,一次醉意,一次任意的喊叫,内心比眼眶更加潮湿,而声音比影子更加虚弱,失眠的过客等待风暴过后的钟声。这是一种奇怪的感受,前期无所着力,飘飘荡荡;后续的想象却突然阔达起来,在喊叫中迅速完成作品的雕琢。
现在。现在我拥有富足的时间。你看,我在审慎描述你的时候,耳畔却响起悠扬的口哨声。我将杯底的一抹白酒饮尽,整了整紊乱的衣领,书写的手伸进透明的记忆。你知道的,在我将零星的回忆和烟灰弹掉以前,注定了当下的诗写顺畅、舒心。仿佛沉闷了多日的堰塞湖,在一刹那决堤,而word承受了一切。我熟悉的汉字,粒粒闪着金光。
可能。我把这一切命名“可能”。诗写的过程就是可能性兑现的过程。我不得不表达这样的意愿。写作非“自主”的主动,而是诸神托付的能动。生活给予我们所有的可能,但不是诗的言说。神赋予我们说话的权利,这才是真正的诗写。
勇气。朋友将我们现在的写作称为“行走了很多年之后激情终于找到自己的墓地”,他是对的。对于我当下的写作来说,激情始终是指引我走向最终目的的“导向灯”。那勇气呢?勇气是千帆旁边梳顺的南风吗?没有勇气我不敢向前;有了勇气我逡巡向前。
阅读。就像搂着闺女的感觉,什么都爱。这是对自身无节制的阅读。但许多阅读却是危险的,阅读令我产生无数出口或入口的幻觉,我知道这都是“可能”,却丧失了自我。对自身的阅读更加可怕,你无法取舍,像木鸡被欲望推进火炉。
责任编辑郭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