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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西镇

2014-07-23槐蓝言白

延河·绿色文学 2014年3期

槐蓝言白

这冬天依旧鼓荡着轻薄春风

他抚摸它脸,片段和细微处,

乐音在指间缠绕,其气息如烟如香一碧千里,

他动脉里是怦然心动的时辰,轮回春秋。

纷纷攘攘,一切都在运动,

南方就这时好。此际冬天清明透亮,

一朵花淡然而多诗意她势必活在优美与光华中,

山鬼也是仙,丧家犬也是新风上的孩子。

色彩在心中驰行,看得见剪纸上的

水滴也听得见门窗户扇上的歌礼。

风卷来又收走了声气,它无肝火

如忌讳毒汁,又不像四月时那般湿淋淋。

他感激这晶莹叹息,人生如优伶。

在海边翩跹,一朵浪花开往眉线纵深,

他为生命的轻盈所承受和付出的,

是现实中缩紧的消极。

他想留这冬日,有个偏僻处所就好,

遇游医,打江湖麻将,即使哑寂尖刻,报章嶙峋。

江山如此多疑,他总笑,如沐春风里,

梳中分头发,脑子有条清白小路,

或有股清泉汩汩如涓,即使前路是后背深渊。

在北纬以北,东经以东

在北纬以北,东经以东,

我大度而睿智,穿松阔长裤。

我用木勺子舀水喝,用铜舀子浇花,

用手电把字写在夜空,天一亮,

就让它荡然无存。用行李箱上

积满的花粉做馍馍,用清凉湖水调合。

外围天鹅的嘴角开出含笑,

我毫不担心人群黄昏会入药至我命,

令我愁书一纸。我弟弟

在酒水漂浮的柠檬上将我见到,

衣袖短,夜风凉,我们天亮后就去摘樱桃,

边摘边吃,边摘边吃,

吃着吃着下雨了,吃着吃着雨停了。

顷刻敦煌

我们没太多话,她低着头忙自己的。

我清理镜头,删照片,偶尔卷根烟

或起来倒杯水,顺便把门关上。但

还是听得见党河雪水的哗哗声,还是

有阳光从松木窗照进来,正好照在

墙上的儿童画上,月牙泉或鸣沙山,

生鲜、撞色、突兀,猛一看像佛窟

里的壁画叫人心头一动。一切开始

夸张起来或说诗意顿兴,喃喃自语的

病人因寒冷而焚烧了茅屋,汉唐风雨

看不到落叶上的色彩,因美而孤独。

睫毛夹,安定,黑皮靴 ,箴言,

与羌戎的陌生人拥抱就因为她在梦中

读过我一首不起眼的小诗,这真令人

羞涩而口含河西走廊的果籽,但这有

什么关系,“今晚去你家!今晚

去你家”,带了邮票,过了酒吧,

探索队的枪声“啪,啪” ,她摇着我

说“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不说话”,

我傻笑着说我在第17窟看到了敦煌遗书

和戈壁西夏,那时云彩飞天,树下有

灵魂柔媚,我为事后的哭泣卷着蓝色

烟叶,见到私奔者道路上明媚的阳光。

磨西镇

磨西镇上,有我茶马兄弟,

那年我用白纸给他的信,同样

穿过了雪雨。这是个漫长冬季,

悲欢在阴历潮湿中,藏人酒家,

阿热的光影射我心头事,

彝人要了天麻肘子和贝母鸡。

我是个藏私货的旅人,

不方便口哨,匣子里的话我不懂,

倾圮旧国,活佛,糌粑和奶茶

上来了,我离成都越来越远,

石板路上,我心里敲着渊源锣鼓。

马槽河

层林叠障,氤氲迷离。幽潭似苍山肺泡,

河床有百子千孙。九十九道半湾,

有如沧浪绵延,有如慵懒隐匿,

溪流稠密和唱,古霍撑上了竹伐,

只瞟一个眼神,就飘远上岸的身影,

信任与平静,留在河流的白发苍苍。

红叶似隔世明信,微颤问侯、柔美自怡。

我在西北见过榆树,在江南感动银杏,

在此凝神注目报春花与茅栗。还有黄芽,

闻香殷切,翠华勃发,杯盏上有柔蔓轻纱,

仙女还未到达,早晚的情份,年岁的栅栏,

人间消息飘来飘去,由着晚霞洇红。

在林中深处,我的族人唱着采花调

怀抱激情予生活清远的梦衍。安庆不远,

大大写过一封信给无名对象,自酿的小吊,

是小得意与堂屋小话。烟火庸常,偶尔

撒网或吸烟的男人有几分怅惘。姐姐来过,

火塘的深处,至今还埋有河流的铁钉。

从少年到中年的躬逢,其肺腑之言,或是

苍褐树皮或水草气息难以表达。河水之镜

有精神固守,我小时总幻想能去到省城,而现在

我又总想回到小时候。我要去的地方从未抵达,

我收回及远的心,回味我与河流的锱铢必较,

三十多年了,它总在那,安于忧伤,姿容清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