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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托瓦内特三重梦境的结构精神分析

2014-07-14李晓岚许冰洁

学理论·下 2014年5期
关键词:自我梦境

李晓岚 许冰洁

摘 要:《藻海无边》是英国当代女作家简·里斯的代表作,是其为《简·爱》中被囚禁在阁楼上的罗切斯特的疯妻子伯莎所写的故事。应用梦的理论,从结构精神分析的视角分析了小说《藻海无边》中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的三次梦境,揭示了女主人公在父权制度和种族歧视制度的双重压迫下经历不幸婚姻而迷失自我的悲惨命运。

关键词:安托瓦内特;梦境;自我

中图分类号:I0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4)15-0151-02

引言

《藻海无边》是《简·爱》的姐妹篇,是英国当代女作家简·里斯为《简·爱》中被囚禁在阁楼上的疯女人伯莎所写的故事。这部书是简·里斯通过对夏洛蒂·勃朗特《简·爱》一书的认真研究,将其中罗切斯特的疯妻子进行了重新塑造,以新的视角描述了一个完全丧失自我、在茫茫藻海中找不到自由和光明的疯女人的悲惨命运,从而无情地揭露了帝国主义、封建男权制度对女性的迫害。凭借《藻海无边》,简·里斯轰动了当时的英国文坛,并于1966年获得英国皇家学会奖,成为英国皇家文学学会会员。近年来,国内外学者从不同角度揭示了《藻海无边》深刻的文化内涵和社会意义。国外对该小说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女权主义分析,而国内的评论主要侧重于后殖民主义批评。笔者则以小说中女主人公安托瓦内特所做的三次梦境为切入点来阐释小说的思想文化内涵。

一、孤独压抑的梦

弗洛伊德认为:“梦不是空穴来风,不是毫无意义的,荒谬的;梦的本质就是一种(被压抑的,被压制的)愿望的(被伪装起来的)满足。文学作品和梦实质上都是思想的表现手段,都是一种具有充分价值的精神现象。”小说中安托瓦内特的第一个梦正是她孤独、压抑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在梦里,安托瓦内特受到一个黑人小孩的欺负,“我梦见自己在森林走,不是一个人。有个恨我的人跟着我,只是看不见她。我听得见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尽管我挣扎喊叫,就是动弹不了”。梦里的那个黑人小孩正是黑人女孩蒂亚的化身,是安唯一的“朋友”。安和她换衣服穿,与她“同吃,同睡,同在一条河里洗澡”。但当家园被毁,安向蒂亚求助时,蒂亚却朝她扔了块石头,安试图归属于黑人群体的梦想破灭了。安生活在刚从奴隶制解放出来的西印度群岛,但殖民主义统治仍未结束,因而种族间的仇视和斗争随处可见。而安曾是奴隶主的女儿,具有白人血统,所以黑人群体排斥她,而她的母亲又是克里奥耳人,不是纯种的英国人,因而白人群体也不愿接纳她。安就是在这样的生存环境中孤独、无助地活着,精神十分压抑。安很困惑,“常常弄不清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的国家在哪,归属在哪,究竟为什么生下来。”而安的母亲也不能保护她。在梦里她不知那个人是谁,只是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在向她靠近。安醒后吓哭了,而妈妈并没有安慰她,并责怪她不该半夜发出声响。很明显,这个梦预示了安的悲惨命运。安在梦中遇到的危险其实来自于外部世界,这种危险与男权和两性关系有关。但安的妈妈并不能保护她,安慰她。讽刺的是,安虽然反复强调“我安全了,我安全了,陌生人不会再来了”,但后来安不但离开了故土,定居在了四周都是陌生人的英格兰,而且嫁给了一个憎恨她、厌恶她、虐待她的“陌生人”。她的母亲也备受迫害,当安再见到母亲的时候,象征着安宁而美丽的头发已经被烧焦,母亲梳着长短不一的辫子,被人当成疯子,肉体虽存在,但精神已毁。安母亲的命运预示了她自己的命运。

二、无法挣脱的梦

弗洛伊德认为“梦是通往无意识的捷径,是现实的反映。医生可以通过梦境分析出病人潜在的心理问题,探究梦背后的真相。”失去了家园和母亲的安托瓦内特受到姨妈暂时的庇护,但最终被送进了她临时的“避难所”——女修道院。安托瓦内特第二次做同样的梦是继父要接她出修道院的时候,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又梦见了那个令他害怕的男人,“我跟着他,吓得要死,可我并不求自救,要是有人想救我,我也会拒绝。这事逃不了”。在梦里,那个陌生男人把她带到了一座四下都是围墙围住的花园里,天黑,看不见围墙,也看不见阶梯,可是安知道他们在哪儿。此梦揭示了安托瓦内特将要面对的婚姻生活。和安的妈妈不同,这次做噩梦,安没有被修女批评,只是提醒她不要打扰他人,并且安慰安托瓦内特,给她巧克力吃。修女告诉安她的梦是邪恶的,不要再去想它。可悲的是,修女的安慰是无用的,尤其是读者们都知道安托瓦内特终将离开修道院去面对可怕的外部世界。

梦境显示了安托瓦内特的无助,暗示了男权社会下女性的脆弱。同时也预示了安即将面临的可怕婚姻。在梦中,安就像是一只小绵羊,而那个可憎的面孔就是她未来的丈夫罗切斯特。梦中的连衣裙象征着女性,而白色代表着纯洁。那被弄脏了的漂亮的白色连衣裙和薄薄的拖鞋预示着这个纯洁的女孩将被无情践踏的悲惨命运。摇摆的树象征着男性的菲勒斯,梦中树剧烈地晃动,试图摔倒安托瓦内特,预示着安的丈夫将会在肉体和精神上虐待蹂躏她。这个梦像一面镜子映射了安在婚姻中的地位,安被罗切斯特欺骗,将对方性的渴望当成爱情并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最终受到巨大的伤害。这场噩梦暗示了安将在精神上被强奸,就像殖民地人们的财产被无情地侵吞,人民被奴役一样。小说将安托瓦内特的梦境和她母亲的生活以及死亡联系在一起,当安从梦中醒来时,她想到了母亲的葬礼。

在孤独、压抑的境遇下,安渴望改变现状,找到新的家园或群体,有所归依。为了得到英国白人身份,安选择了与拥有纯正血统的英国人罗切斯特结婚,从而重新确立自己的身份,成为正牌的英国人,结果却被丈夫掠夺一切后囚禁在阁楼里,彻底失去了自由,成为殖民主义的牺牲品,精神和肉体遭到毀灭性的摧残。第二个梦虽然预示了安即将面临的危险重重的命运,但她不愿被救或自救,最终无法挣脱命运的囚笼,彻底迷失在不幸的婚姻噩梦里。

三、获得重生的梦

荣格认为“梦还能指点迷津”,强调梦幻世界有它的积极作用和预见性。安托瓦内特第三次做同样的梦,已经被她的丈夫幽禁在英国庄园阁楼里了。此次她的梦有了一个清晰的结局。她梦见自己拿着蜡烛点着,想找圣坛。她梦见熊熊火光中自己的一生,兰花、生命树、心爱的画、小时候的屋子,她也梦见了那个曾在梦里出现的恨他的那个男人。于是她完成了梦赋予她的使命,她亲自摧毁了伪装着爱情、婚姻的囚牢,以死亡的方式同父权制度抗争,像飞蛾扑火一样在灿烂的烈火中与记忆中童年的伙伴蒂亚重聚,回归于黑人社会,实现认同自我的过程,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归宿。

在修道院里,安获得了短暂的安宁,但最终难逃男权家长制的束缚,在继父的安排下结婚,她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和罗切斯特的婚姻上,然而在男权社会的压迫下,安完全彻底丧失了自我、自由和希望,她关于家园的梦想随着自我的完全丧失也破灭了。作为边缘族群一员的安看清了封建男权社会下罗切斯特的丑恶用心。在封闭的阁楼里,她日渐清醒,也开始反思造成母亲以及她自己悲惨命运的根源所在。因此,她选择了在烈火中燃烧自我,挣脱命运的枷锁,获得重生。笔者认为这是“成就之死”。安最终亲自点燃大火,烧毁了象征英国殖民主义的桑菲尔德庄园,飞蛾扑火般地追求自由和幸福,明知自取灭亡,但宁死不悔,在大火中安的精神获得永生。

四、结语

安托瓦内特的三次梦境从小说的整个篇章结构来看成递进关系,三次梦境代表了女主人公在不同成长阶段对自我的追寻——由孤独压抑的自我,走向勇敢追求的自我,到获得重生的自我的过程。从她的第一次梦境中可以感受到安托瓦内特内心的孤独和压抑。她心中时刻充满恐惧,害怕由男权控制的外部社会,不能定位自己的身份,没有朋友,没有归属感和安全感。安的第二个梦虽然预示了她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但她仍然勇敢地追求自我,离开了纯洁神圣的女修道院进入世俗社会,试图将自己融入英国文化,成为地道的英国白人,这也正是她嫁给罗切斯特的重要原因。她为改变自己的命运做了最大的努力,却最终难逃无法挣脱的婚姻梦魇。安的第三次梦激起了她更加强烈的反抗意识,她勇敢地点燃大火,烧毁一切,以死抗争,并获得重生。安的梦来自于无意识,读者可以通过三次梦境的递进结构来分析书中女主人公的困惑、恐惧和反抗的心理。安托瓦内特的悲剧正是封建男权制度和殖民主义压迫的一面镜子。

参考文献:

[1]Alvarez, A.The Best Living English Novelist[J].N. Y.T.B.R.17 March 1974:6-7.

[2]James, Louis. Jean Rhys[M]. London: Longman, 1978.

[3]郭紅霞.略论《简·爱》中疯女人形象的双重意味[J].社会科学家,2001,16(5):95-97.

[4]黄汉平.拉康与后现代文化批评[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6.

[5]谷红丽.《简·爱》和《藻海无边》中的殖民主义话语[J].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03,26(1):94-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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