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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时代日本藩校教学活动的考察

2014-06-21胡学亮

教育学报 2014年4期
关键词:教育史江户汉学

张 梅 胡学亮

(1.深圳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0;2.北京师范大学 珠海分校 教育学院,广东 珠海 519085)

日本是中国、新加波等国之外至今仍广泛使用汉字的国家,同时又是至今仍保持浓厚儒家文化的国家。如同日本学者所指出的那样,“汉字、儒学虽早在三世纪就已传入日本,但直到江户时代,儒学、儒教思想才在一般日本社会得以普及”[1]。其中的一个重要原由,是日本在古代、中世,学校教育极不发达,而到了近世的江户时代*日本时代区分一般分为原始(3世纪之前)、古代(3世纪至1185年)、中世(1185年至1573年)、近世(1573年至1868年)、近代(1868年至1945年)和现代(1945年之后)。江户时代(1603—1867年)是日本历史上最后的一个封建社会,其在政治上实行高度集权制,经济上重农拟商,外交上闭关锁国,在社会结构上实行彻底的身分世袭制和严格的等级制。,学校教育迅速普及,各藩都先后建立了以武士为教育对象的藩校,作为平民教育机构的寺子屋的数量也高达三万余所,日本各地儿童就学率达到了20%至60%,[2]37从教育上为汉学、儒学在日本的传播和普及奠定了基础。

本文以国内学者鲜少探究的藩校为考察对象,通过对《日本教育史资料》等史料的统计和分析,旨在弄清如下三个问题:一是藩校教什么,包括藩校的课程设置、汉学在藩校课程中的地位、汉学教学内容结构及特征;二是藩校教育年限和授课时间,即为了学习汉学,藩校在入学年龄、教育年限、年间授课时间等方面都有什么规定和要求;三是藩校如何教,众所周知,汉语在结构和文法上与日语完全不同,对日本学生来说汉语无疑是一门“外文”,那么藩校在教授汉学时采取了哪些方法?藩校的教学方法和教学组织形式又具有什么特征?并由此揭示汉学在江户时代得以普及的教育方面的要因。

在探究上述问题之前,这里首先对藩校及本文的主要研究资料《日本教育史资料》做一简要介绍。藩校又称藩学,日本学术界对其定义进行了大量的研究和界定,整理这些不同定义,发现它们有三个共同特征:其一,藩校是“藩立学校”或“诸藩设置的教育机构或设施”;其二,藩校的教育对象为“武士或武士子弟”;其三,藩校的教学内容以汉学为中心。[2]49-50因此藩校可以概括为江户时代日本诸藩对武士子弟主要实施汉学教育的一种藩立教育设施。《日本教育史资料》是一部比较完整的江户时代日本教育史料汇编。1883年(明治十六年)日本文部省开始组织日本各地政府收集江户时代教育资料,1889年(明治二十二年)开始出版发行第一分册,一年之后完成了全书9分册的收集、编辑和出版发行。[3]该史料第一至第三分册(即卷一至卷八)收集了243所藩校的设立、经营、课程、教学等方面资料,为拙文的主要研究资料。

一、藩校的教学内容

(一)藩校学科科目的设置

从《日本教育史资料》所记载的各个藩校开设的学科科目看,江户时代末期,243所藩校中,除三日藩藩校“游艺馆”资料欠缺之外,其余242个藩校均设有汉学学科,实施汉学教学活动。汉学之外,40.1%(97所)的藩校还另外开设了习字课,36.4%(88所)的藩校开设了和学或皇学*皇学、和学又被称为国学,主要涉及日本历史、皇朝史略、日本政记、律令、和歌等方面内容。,其余学科的开设率由高到低依次为:算术32.6%(共79所藩校)、习礼24.8%(共60所藩校)、医学13.6%(共33所藩校)、洋学9.1%(共22所藩校)。

对资料的进一步分析还能发现,在江户时代末期,仅设汉学单一学科的藩校最多,共计58所,占总数的24.0%;设有汉学及和学(或皇学)两个科目的藩校次之,共32所,占总数的13.2%;设汉学、习字和和学(或皇学)三科目的藩校共21所,占总数的8.7%;其后是设汉学、习字和算术三科目的藩校,其数量为15所,占总数的6.2%。其余的藩校的教学科目为汉学加上一门或几门其他科目。

藩校学科的设置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出现了相应变化。江户时代前期和中期*江户时代(1603—1867年)一般分为初期(1603—1623年)、前期(1623—1680年)、中期(1680—1745年)、后期(1745—1853年)以及末期(1853—1867年)五个时期。,各藩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把汉学作为唯一的教学内容,但到了江户时代后期,藩校的实科及国学意识增强,一些藩校开始增设算术、医学以及和学(或皇学)学科,尤其是1853年(嘉永六年)美国舰队驶入日本要求通商之后,开设算术和洋学的藩校逐渐增多。*石川谦的研究结果显示:1750年(宽延三年)之前,29所藩校中有25所开设单一汉学学科,其余4所设置汉学和习字两学科;1751—1780年(宝历一年—安永九年),46所藩校中,有3所藩校开始开设皇学、2所藩校开设医学和算术;1781年(天明一年)之后,开始有藩校兼设洋学。(参见城户幡太郎主编:《教育学辞典》第一卷,岩波书店1936年版,第506-597页)江户时代中期之后藩校在学科设置上所呈现的多样化倾向,主要由以下两个方面所致。

第一,江户时代中期之前创建的一些藩校为了适应时代发展,在原先单一汉学学科的基础上,对其教学内容、学科科目进行了扩充和改革。例如1736年(元文一年)创建的仙台藩藩校养贤堂,在建校之初聘请的4名教师均为儒学学者,教授内容也仅限于汉学经典。然而到了1806年(文化三年)第四代学头大槻平泉上任之后,开始对藩校课程进行改革,将原来单一的汉学学科扩充为汉学、习礼、算术三学科,并增设西洋学问所,教授俄语及铸炮造船技术。[4]14-22

第二,江户时代中期之后新建的一些藩校,在建校之初就开设了多学科课程,这些藩校除了开设传统的汉学学科之外,还设置了和学、算术、习字、洋学等其他课程。如表1所示,远江国、骏河国*“国”为日本自古代至近世的行政区划(即国郡制),远江国现为静冈县大井川以西的西部地区,骏河国现为静冈县中部、东北部地区(大井川以东地区)。两地在江户时代中期之后,先后建立了10所藩校,其中虽然有3所藩校仍坚持将汉学作为唯一的学习科目,但大部分藩校在建校之初就开设了汉学以及汉学之外的其他学科课程。

通过对以上的考察,不难发现藩校在课程设置方面具有如下主要特征。首先,早期创立的藩校都将汉学作为唯一的教学内容,这说明藩校原本就是为教授汉学而专设的教育机构;其次,尽管藩校的课程设置在江户时代后期呈现多学科倾向,但许多藩校仍维持单一的汉学学科传统,即使是多学科的藩校,汉学也被视为最重要的必修课程,其地位及重要性远远超过了其他学科。因此可以说,汉学是藩校教育的传统学科,也一直是藩校最基本、最重要的学科,藩校是围绕着汉学而开展教育活动的教育机构。

(二)藩校汉学教育的具体内容

那么藩校的汉学教育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呢?这里首先以不同时期建校的几个藩校为例进行考察。

建于1669年(宽文九年)的冈山藩藩校,是日本最早建立的几个藩校之一。据《日本教育史资料》记载:该校建校当年就聘请了儒官三宅可三讲授《论语》,其门人倭文新六讲授《孟子》;1670年(宽文十年),聘请井平右卫门教授学生习字;1671年(宽文十一年)5月,《论语》讲授完毕转而讲授《大学》;1672年(宽文十二年)2月聘请儒官窪田道和讲授《诗经》,同年润6月开始讲习《礼记》;1673年(延宝一年)2月聘请朝仓少太郎讲授《大学》;4月任命佐佐木三益为儒官,讲授《小学》,7月开讲《中庸》,1676年(延宝四年)又开讲《春秋》和《近思录》。[5]586-587由此可见,冈山藩藩校的教学活动一直围绕着四书五经等儒学经典而展开,是一所专门从事汉学教育的藩校。

表1 远江国、骏河国藩校学科设置一览表

资料来源:[日]《静岡県教育史》通史篇上卷、1972年版、第141页。

萨摩藩藩校创设于1773年(安永二年)3月,初称“圣堂”,后改称“造士馆”,占地3 350坪,内建宣成殿(孔庙)、讲堂、学舍、文库等设施,是江户时代中后期日本最具代表性的一所藩校。造士馆的教学科目为汉学、和学、书道等三门学科,另设医学院(中医)。造士馆汉学的教学顺序为:《大学》《论语》《中庸》《小学》《易经》《书经》《诗经》《礼记》和《春秋》。[6]288在第八代藩主岛津重豪制定的《学规》中,第一条就明确规定:“读书须读四书五经《小学》《近思录》等,注解以程朱学说为主,禁止任意夹带异说。读书要上至经传,下及历史百家农书,但不许阅读不正派书籍。”[7]因此,藩校造士馆的教学以儒家经典为主,兼学和学,而儒学中又以朱子学为正学,力图排除其他学说。

西尾藩藩校脩道馆建于1854年(嘉永七年),是江户时代末期建校的一所普通藩校。该校最初定位为文教场所,后在别处设立武学演习场,要求武士子弟文武兼修。脩道馆的教学内容为:“背诵完四书五经、《十八史略》者为初等生;其后见习武学,并且阅读《蒙求》《唐诗选》、(日本)国史略、国语、《左传》,独看《史记》《文章规范》,到达略通文章大意者为中等生;其后再研习武学,获武学资格,并研读《日本外史》《八大家读本》,能理解四书大意者为上等生。”[8]149

上述三所不同时期设立的藩校,其汉学教学均涉及中国古籍的经书、史书、文学等相关内容,为了更好探究其特点,特此以江户时代末期上野国(现在的群马县)各藩的藩校为例进行分析。表2是根据《四库全书》的中国古籍图书的分类方法,将上野国各藩藩校的汉学学科内容分为经、史、子、集四个类别,发现它们具有如下几个特征。

第一,经部是各校教学中心,在所有藩校教学中都占主导地位;史部也几乎是所有藩校的必修内容,其在教学中地位仅次于经部;多数藩校也开展了对集部的教学,但其比重明显低于经部和史部;与此相反,只有3所藩校的教学内容涉及到子部,其受重视程度最低。这种情形也多见于其他地区的藩校,如松山藩藩校明教馆就明确规定学问“以经义为本,若有余力则博学之”[5]880。山口藩藩校也主张,“研读四书五经及闽洛诸贤书籍,能明了义理,获得实学德行”[5]743,所以学习要以书经为主,在此基础上可博览春秋等史书。

第二,各藩校的教学内容具有一些共同点。在经部教学方面,各校无一例外的列出了四书五经,教授《小学》和《孝经》的藩校也相当普遍;在史部教学方面,《史记》和《十八史略》是大多数藩校必学内容,把《资治通鉴》《汉书》和《后汉书》列为教学内容的藩校也为数不少;对于集部的学习,相对多的藩校选择了《文章规范》《唐宋八大家》《文集》等书目。

表2 上野国藩校汉学教学内容

资料来源:[日]《群馬県教育史》第一卷、1972年版、第13-25页。

那么,毕业于藩校的学生实际上都接受过哪些汉学教育呢?1868年(庆应四年)1月德川幕府实施了一次藩校毕业生完成学业情况的调查,从毕业于不同藩校的23名15至33岁学生提交的调查表中,发现这23名学生都学完了《小学》、四书以及五经当中的《诗经》,除此之外,学习了五经中的《书经》《礼记》《易经》《春秋》的毕业生分别为21人、18人、17人和2人,学习完《周礼》《孝经》的学生各1人,学习完《文章规范》《诗文》《文选》的有18人,另外23人当中有22人学习过《史记》,平均每人学习史书的种类约13种。[9]由此可以看出,重视经史子集,尤其重视经书、史书的学习是江户时代各个藩校的共同特征。

二、藩校教育年限和年间授课时间

(一)藩校入学年龄和教育年限

在入学年龄方面,藩校分为强制入学和自由入学两种类型。大多数藩校要求武士子弟达到一定年龄时必须进入藩校学习,如加纳藩藩校在“校则”中写道:“入学年龄不得超过八岁*按当时习惯,所有年龄应该都为虚岁。,但儿童秉性聪颖,亦可六、七岁入学。”[8]477龙野藩藩校则明文规定:“武士子弟年届8岁入学,如有不入学者,须追究事由。”[5]521与此相反,少数藩校对入学年龄未作统一规定,如八户藩藩校认为“武士子弟可根据各自意愿入读藩校……学习年限亦不作规定,但九岁或十岁入学乃本地风俗”[8]724。

通过对《日本教育史资料》的统计,发现藩校的入学年龄不尽相同,小到五六岁大至十四五岁,但规定8岁入学的藩校最多,占全部藩校(不详除外)半数以上。另外,入学年龄在11岁到15岁之间的藩校也为数不少,占到总数的8.5%(参见表3*该表中的“藩校数”仅为从《日本教育史资料》中能判明入学年龄的藩校,共计158所,其余的95所藩校,由于儿童入学年龄不详,故未列入该表。)。入学年龄比较迟的藩校,大多像高冈藩藩校那样,“七八岁时,(武士子弟)按各自意愿于寺子屋接受习字教育,十四五岁时,必须进入藩校学习”[8]342。即让武士子弟在家塾、寺子屋等教育机构接受一定的读、写教育之后,再进入藩校深造。

表3 藩校学生入学年龄

资料来源:《日本教育史资料》第一册至第三册。

藩校的教育年限也因校而异。分析《日本教育史资料》发现,在明文规定了教育年限的98个藩校中,教育年限最短的为3年,最长为41年,其中教育年限定为7年的藩校最多,合计19所,教育年限定为8年、9年、12年的藩校各有7所,教育年限定为6年、10年、15年、17年的藩校各有6所,总体来说,教育年限规定为6到12年的藩校较多,约占藩校总数的57%。另外,一些藩校虽规定了入学年龄但未限制退学(毕业)年龄,如名古屋藩校明伦堂在文化年间(1804—1817年)公布的“教则”中就写有“生徒七八岁前后入学,成年后退学,但退学时间由本人决定”[8]138。还有一些藩校实行终身教育,如郡山藩藩校规定“武士子弟年届十岁均须入读藩校,学习文学”[8]6*这里的“文学”主要指以中国古典为中心的文化知识。。并强调“终身都要修业,无退学期限之规定”[8]9。此外,极少数藩校实行强制性的“课程主义”教育,即武士子弟必须学完规定的教育内容,否则不许退学(毕业),如久居藩藩校“学则”第一条就明确规定:“九岁的正月入学就读,十五岁的十二月退学,但未读完四书五经、国史略、十八史略者不允许退学”[8]102。

不同藩校的教育年限之所以有如此大的差异,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有的藩校实行的是文武兼修,有的藩校实行的是文武选修。*受中国“右文左武”思想影响,藩校追求“文武两道”,要求武士通过兼修文武,以达到仁义美德。“文”又称为“文学”,主要指以儒学、中国历史、诗文等中国古典为中心的文化知识;“武”又称作“武艺”,主要指在兵学、弓术、马术等方面的武艺知识和技能。教育年限较长的藩校大都属于文武兼修的藩校,例如,萩藩藩校明伦馆于1719年(享保四年)制定的《文学诸武艺稽古之式》就明文规定:“(武士)若不从少幼学习文学,则难有成就,故十岁前后要开始素读(儒学经典),十五岁始专心攻读文学,随着身体壮健,再修炼武艺,文武同时兼修,直至四十岁。”[10]即作为文武兼修的藩校明伦馆教育年限长达30年。小泉藩的修道馆也是“八岁始学文,十二岁始习武”的文武兼修的藩校,其在校学习年限规定为“终身修业”“无退学之期”。[8]20与之相反,文武选修的藩校教育年限相对较短。例如,柏原藩藩校崇广馆是一所“允许生徒从文学和武术中择一专修”的藩校,该校“生徒一般八、九岁入学,十五六岁退学”。[5]350即教育年限仅为7年左右。三田藩藩校造士馆也是“文武兼修或择一选修由个人喜好而定”的藩校,学生“十岁入学,二十一岁退学”,但因“就职或习武,十七八岁退学者众多”。[8]56因而实际在校学习时间多为七八年。

(二)藩校年间授课时间

那么,藩校学生年间到校上课日数有多少呢?从《日本教育史资料》看,有些藩校学生在校学习日数达到了三百天以上,如婧江藩藩校进德馆于1814年(文化十一年)制定的“进德馆规则”规定:“正月十七日始业,……十二月十六日终业,逢七之日讲释,逢四九之日轮讲,……逢三八之日读史,逢五十之日复读四书五经,逢二之日诗文会,每逢朔望以及五节句*“五节句”是日本江户时代一年中五大重要的传统节日,分别是1月7日“人日”、3月3日“上巳”、5月5日“端午”、7月7日“七夕”和9月9日“重阳”。、盂兰盆节等休假。”[5]71与此相反,有些藩校年间授课天数相对较少,如久留米藩藩校的“奖品授予法”规定“十岁以下学生若年间出席一百五十天,奖励《孝经》一册”[6]41。由此不难推测,该校许多年幼学生每年上学的天数应少于150天。总体上看,在载有校历的31所藩校中,每月放假6天的藩校最多,占51.6%,其次是每月放假3天的藩校占25.8%,每月放假两天的藩校占12.9%。如果考虑到藩校大都在年末年初、盂兰盆节以及五个传统节日放假的习惯,因此大多数藩校年间上课天数都超过了一年当中的四分之三。

藩校学生每天在校学习时间如表4所示,每天学习时间在6个小时以上的藩校占总数的三分之二以上。如仙台藩藩校养贤堂的学习活动大致如下:学生早晨起床之后首先上学阅读《童蒙须知》《孝经》、四书、五经、《近思录》等儒学经典,称之为“晨读”;晨读之后,回家吃完早餐,再到校练习写字,直至中午;午餐之后再到校阅读儒学书籍,称之为“午读”,午读至下午2点左右,然后放学回家,结束一天的学习活动。[4]36另外,学生每天在校学习10个小时以上的藩校也为数不少,占总数的27%左右,其中一个典型例子是柳川藩藩校传习馆,该校的“学生规则”规定:“晨六时许开始默读,午前十时至午后二时学习经史和武艺,午后二时至四时会读,之后稍作休息,午后五时自习,晚六时至八时诵读,八时至十时默读,十时之后就寝”[6]56。

表4 藩校学生每日在校学习时间

资料来源:同表3。

总之,由于汉学博大精深,所以大多数藩校都要求学生在年幼的时候就必须入校学习。教育年限大都定为数年至十数年,甚至有些藩校还实施终身学习。年间上课天数多、每天在校学习时间长是许多藩校教育的共同特征。

三、藩校的教学方法和教学组织形式

(一)藩校的主要教学方法

藩校的教学方法无统一的规定和要求,但约定俗成,相沿成习,在二百多年的教学实践中形成了较为固定的教学顺序和模式,例如安中藩藩校造士馆遵循“教学以汉学为主,读书最初采用素读方式,然后逐渐导入会读、轮讲”[11]。和歌山藩藩校讲释所则主张“生徒素读合格后,方听闻讲释,而后出席质疑及会读、轮讲”[5]826-827。这些藩校的教学方法,一般先从“素读”开始,继而“讲释”,学生具有一定的阅读理解能力之后,再参加“会读”“轮讲”,另外有些藩校还导入了“独看”“质问”“诗文会”以及“释奠释菜”等教学活动。由于字数上的限制,这里仅对藩校的“素读”“讲释”“会读”“轮讲”和“释奠释菜”等教学方法做一初步考察。

1.“素读”

所谓“素读”,就是“不去理解文章的意思,只按字面放声朗读”[12]。“素读”是藩校学生必须掌握的一个最基本的学习方法和技能,这是因为藩校大都使用古汉语教科书,所以教师首先要教学生如何断句,因此“素读”又称“句读”,同时,汉文对日本人来说又是一种外文,因此教师还要教学生如何以与字义相同的日语读汉字,例如当朗读“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时,教师就要教学生把它读成“子ノタマフク、学ンデ時ニコレヲ習フ,亦ヨロコバシカラズヤ”*日语发音为:sinotamawaku、manandetokinikoreonarau、matayorokobasikarazuya。。

对于“素读”方法,曾接受过“素读”教育的汤川秀树在回忆录里写道:“我人生中最初的启蒙书籍是《大学》,先生(祖父)拿着一尺有余的教棒站在课桌的对面,一边用教棒的一端点击书中的文字,一边领读‘子曰……’,我也跟着念叨‘子曰……’。”[13]野村吉三郎则回忆说:在素读时,“大家都不解其意,只是张开嘴巴放声朗读,把真个书全背下来。”[14]“素读”的方法还见于各藩的“教学规则”,西尾藩藩校脩道馆强调“素读”的关键在于“祥明音训,分别四声”,并认为教授素读时,“或三章或四章,量其力所任,使之逐句逐读,一往不蹪而止”,还要让儿童反复咏诵,直至熟练不忘。[8]148丰冈藩藩校的“生徒谕示”告诫学生“素读”“贵在静心……,身体挺直、整理衣带,名目、正声,字字句句务必心到、眼到、口到”[5]408。

由于“素读”是“读书之本”[8]148,所以各个藩校都把“素读”列为武士教育最初的、最重要的阶段。例如:冈藩藩校脩道馆规定,武士子弟“年届十一者入学,先素读《孝经》,继而素读四书五经”[6]86;臼杵藩“课业”设定为“每朝自辰时至午时,素读、质义、习字”[6]95;山口藩藩校明伦馆“卯刻闻板而兴,升堂温读经书”,并规定“未时复读之,隔日再温习之”[5]743,要求学生在遗忘之前,及时反复温读。

那么“素读”汉文需要达到什么标准呢?田中藩藩校日知馆的做法是,教师指定经书当中的某一卷或某两卷,让学生朗读,“(若)语音琅然,一字不蹪,一字不失,则敦加称赞;若或误记妄认,或一纸中遗失数字者,待喑熟淹通,而后授其次”①[8]208。山口藩藩校明伦馆将“素读”课程划分为“孝经、大学”、“论语、孟子、中庸”以及“五经、小学”等三个阶段,如对第一阶段的评价方法为,教师在《孝经》和《大学》两书中任意选取200字的文章,“遗忘误读三字以内者为上等,误读五字以内者为中等,误读七字以内者为下等”[15]。也就是学生在背诵儒学经典时,要达到正确断句、正确发音,做到既不能错读也不许漏读。

2.“讲释”

“讲释”是藩校学生紧接着“素读”之后的一种教学方式,具体地说是教师向学生“讲明白书中的文章及注解的字义、文义”的教学活动[16]。田中藩藩校日知馆要求教师在“讲释”时,做到“容貌端严,音吐清亮,开谕明畅,令听者油然有喜跃之心矣”[8]208,西尾藩藩校脩道馆认为,“讲释有三义:一曰精,以辩字句;二曰深,以极事物;三曰广,以审治忽。精所以叫训诂之法也,深所以博知识之道也,广所以知政务之要也。三者学问之大体,而诸生之要务也,故师必讲说,使子弟遍听之”②[8]148。

讲释也是各藩校普遍采用的一种教学方法。例

如,庭濑藩藩校规定“讲释每月逢三八日举行”[5]617。德山藩藩校鸣凤馆的做法是:讲释每月四九之日从辰时至巳时,内容涉及《小学》、《近思录》、四书和五经[5]779。德岛藩藩校长久馆设定每月二七之日为讲释之日,逢二日讲释《小学》,逢七日讲释《论语》及《孟子》,学头和助教轮流讲授[5]857。

和歌山藩藩校为了评价“讲释”效果,特此规定:“‘辩书’每年春秋各举行一次,儒官三人以上列席,从书中摘取一章,首先令生徒解释一章的大意,曰‘章义’;其次,解释字义,曰‘字训’;再次,逐一解释各段主旨,曰‘解义’;最后论述个人所见,曰‘余论’;最后儒官合议之,评点优劣九等级”[5]828。

3.会读和轮讲

“会读”和“轮讲”都是以完成了“素读”的年长学生为对象的一种学习方式,不同于上述的以教师为中心的“讲释”,“会读”和“轮讲”更强调学生学习的主体性,是在教师指导之下,学生对书本文章进行解读,并相互讨论、质疑、批评的一种学习方式。如小城藩藩校实施的“会读”方法为:“生徒围坐于教谕之前,以抽签定一名或数名生徒,令解读既定文章意义,诸生互评之,而后乞求教谕判定。”[6]161久居藩藩校要求学生会读时,“要熟读其书,了解其意,懂得思考,要有疑虑,不明白时要请教前辈,不要因为是初学者而害怕提问,同学之间要相互切磋”[8]103。

“轮讲”在大多藩校中视同“会读”,西尾藩藩校脩道馆认为“圣贤之微言,概而在经传,今古诸儒,所难其解也,虽有力者,不能独识以定其说,故设轮讲”,并且“轮讲”要做到“举一二章,一人讲之,众人论之,究其精微,探其秘奥,必折衷义理,而后始休矣”[8]148。莲池藩藩校成章馆规定,“每月双日轮讲,以抽签定生徒朗读课文,解释其意,生徒相互讨论读字解义之误谬,教师静听默记,待讨论充分成熟时,再断定其当否。”[6]180由此可见,这些藩校实施的“轮讲”与上述“会读”颇为相似,但有些藩校将两者略加区别,如德山藩藩校鸣凤馆1785年(天明五年)制定的“鸣凤馆学制”,要求“轮讲涉经义,会读类博通”[17],即“轮讲”教学内容主要为经书类,而“会读”主要涉及《史记》《左转》等史书以及其他子集书籍。

各藩校安排的“会读”“轮讲”教学时间多寡不

①② 原文为汉文,标点为作者添加。

一,少则每月数次,多则每天举行,如中津藩校“会读每日未时始申时毕”[6]75,柳川藩校“三八日午后二时至四时,书目为孟子论语大学中庸”[6]49,松代藩藩校规定每月三次,自午后二时至五时,如若“议论的结果迟迟不能达成,则以秉烛时间为限”[8]505。

4.释奠释菜

尼崎藩藩校将释奠释菜定义为:“释奠学宫祭先圣先师之礼也……,其物多用菜,故又曰释菜。”[18]1释奠释菜礼是许多藩校的一项重要教育活动,笔者对《日本教育史资料》卷一至卷三以及卷八记载的85所藩校*统计不包括明治初年建立的9所藩校。有关祀孔奠礼活动进行统计发现,经常定期举行释奠、释菜奠礼的藩校达到68所*4所记载不详的藩校除外。,占藩校总数的84.0%,其中21所藩校还建有圣庙(孔庙),专门用来举行祀孔大典。

释奠释菜程序复杂,如果对宫津藩的释菜奠礼进行概括的话,其步骤大致如下:释菜前日斋戒,当日卯时上刻,文武官员及学头、训导等齐聚孔庙,献供物洗米、神酒、鲜鲷、果实、初穗,祭主宣读祭文,然后初献、亚献、终献,每献均奏乐,藩主敬拜,随后官员、学生参拜,至午时结束。[18]85从《日本教育史资料》看,各校祭孔方式不尽相同,似无统一规定,如淀藩藩校的释菜礼分别于每年春秋二八月上丁举行,在圣像和颜会画像中央及两旁分别摆放烧饼和酒、鲜鱼、果实等供品,主事教员朗读祝文,其他教师、学生依次参拜,礼毕后众人分享圣酒。[8]4大圣寺藩藩校,“因校内无圣庙,虽不能举行释奠、释菜礼,但每年正月开学之日,悬挂孔子像,敬奉酒、饼等供品,礼毕后举行始业”[5]255。有些藩校虽未举行释奠释菜,但会采用某种形式纪念孔子,如村上藩藩校由于未建孔庙,一般不举行释菜礼,但将4月8日设为“孔圣祭日”,学校放假一天。[5]300

尊孔崇儒、教化武士、扭转世风是藩校举行释奠礼、释菜礼的一个主要原因。山口藩藩校《明伦馆释奠式序》(1719年)写道:“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皆所以明人伦也,学记曰,君子如欲化民成俗,其必由学乎……,孔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上传先王之业,下垂后世之法,由之则治,舍之则乱,故曰万世帝王之师,夫重其道者,必尊其人”,所以必须要举行“舍采之礼”[18]114。另外,像米泽藩藩主上杉纲宪,深受幕府五代将军德川纲吉尊崇儒学的影响,在官邸设立孔庙,私下参拜,1697年(元禄十年)借修缮孔庙之机,将其扩充为藩校,并于第二年3月首次举行公开释奠奠礼。[19]

(二)藩校的主要教学组织形式

藩校在教学上,一方面重视知识的注入、注重学生的背诵和记忆,在教学组织形式上虽也有“集生徒于一处”[5]827的班级教学,但更多采用分层教学和个别教学。

1.分层教学

藩校在“素读”“会读”“轮讲”乃至“诗文会”等教学方面,往往根据学生能力和素质,分配不同的学习计划,讲授不同的学习内容、制订不同的学习进度。例如,左仓藩藩校的“授业规”,要求教师“教授素读章句的多寡,需按受业者的能力而定”[8]282。柳川藩藩校传脩馆的方法为,“每日五名句读师授课,一名教师教授二名生徒,教授进度按生徒的达到度进行,不受教科书前后循序所限”,“轮讲”也不是按同一本书的先后顺序进行,而是按“生徒各自进度,选择不同书籍及文章”。[6]48田中藩藩校日知馆要求在“文会”上,学生写文章应“各量生员力授体,若蒙稚未能辨文体,先教译文”,在“诗会”上,要求学生作诗“亦各量生员力以授体”[8]208。津和野藩藩校养老馆甚至还规定“按学生出席的早晚讲授相应内容”[5]505,由此可以推测该校未统一规定学生到校时间,由于学生到校早晚不一,所以学生花在学习上的学习时间多寡不一、学习进度或快或慢,教师则根据学生这些不同学习状况,安排相应的学习内容。

到了江户时代末期,这种因材施教的教学思想,在许多藩校里逐渐发展成为一种称为“分层教学”的教学形式。表5是松江藩藩校明教馆于1862年(文久二年)制订的分层教学表,其特征主要有三:第一,根据能力分级,即划分表5中的10个等级标准,划分这些等级的依据不仅要考虑学生年龄因素,更注重学生的知识基础、学习能力和学习进度;第二,对不同等级的学生,采用不同的教学方法,即“七等”之前的阶段采用“素读”方法,“六等”至“二等”阶段主要采用“会读”“对读”及“质问”方法,而“二等”阶段主要使用“对读、质问”方法;第三,采用升级考试,比如“七等”学生在“素读”方面考试合格之后方可升级到“六等”,如若考试不合格,不管学生年龄大小都必须在“七等”阶段继续学习,直到合格为止。*这一点在福本藩藩校乾乾馆表现得更明显。该校将学生分为十等,素读完四书五经或能背诵四书五经之一者方能升入第十等;能回答四书、《十八史略》问题升入第九等;能略懂五经中一经者进入第八等;学习至史书类并能回答简单问题者升级至第七等;已读三史又熟练七律诗法者升级至第六等;历览三史及《资治通鉴》、理解作文方法则升入第五等;涉猎历史杂书数部,其才能做教官助手者升入第四等;见识卓越且精于一艺者升入第三等;在校学习期间著书一本以上者方可升入第二等、第一等。(参见《日本教育史资料》(二)第546-547页)

2.个别教学

在藩校教学中,由于每个学生的学习进度和学习内容不尽相同,因而教学大都采用师生一对一的个别指导形式。冈田藩藩校敬学馆在“授业方法”中写道,“对一个个学生分别授业应作为通常授业方式”[5]261。丰冈藩藩校《稽古堂学规》要求教师,“每日根据对学生的评价结果,句读师(教师)应一对一地仔细讲授”[5]401。藩校分别教学的实例为数众多,例如,柳川藩藩校传习馆的做法是:“每天五名句读师授业,一位句读师分别教授两名生徒,……将各生徒每天读书的进展记录于册,根据进度快慢安排座位,以引起生徒相互竞争之心。”[6]48举母藩藩校崇化馆的做法为:教师按学生学习进度快慢顺序,先唤进度最快的甲生至讲桌前,令其复习前日功课,后授新课,甲生当场复习数遍,待甲生熟知新课后,再传呼乙生。[8]170

表5 松江藩藩校明教馆的分层教学一览表

资料来源:《日本教育史资料》(二)1890年版第467页“学则表”。

由于个别教学是建立在学生自学基础上,所以藩校特别重视学生的自学能力。如在“素读”课中,当教师在指导某名学生时,其他学生要么独自复习前日课程,要么朗读或背诵当天刚学的课文。当学生具有一定的汉学基础时,又非常重视学生的“独看”能力,要求学生“潜心独看,在不明之处贴上纸条,待向教师请教”[20]。如在“讲释”课中,当教师指导某一同学时,其他同学“独看”课本,轮到自己接受教师指导时,再向教师讨教。这样,不同学习进度和学习内容的学生,在同一时空里,都能得到教师的适当指导,从而使个别教学顺利进行。

四、结语

藩校原本是为武士子弟学习汉学而设立的教育设施,虽然江户时代末期西学东渐,但汉学在藩校教育中的核心地位并未因此而动摇,四书五经、《小学》《孝经》等儒学经典、《史记》《三国志》《汉书》等中国历史以及汉诗文集等是各个藩校的核心课程。武士子弟从幼童开始历经数年、十数年乃至数十年,每天从早到晚苦读作为“外文”的汉学。藩校如此热衷汉学有其重要的社会原因。江户时代的日本结束了长期战乱,出现了长达二百余年的和平时期,这样作为“战士”的武士的存在意义急剧降低,幕府及各藩由此产生了改变武士培养模式的必要性,即由从前的“专修武艺”的武士培养方式转变成为“文武兼备”的武士教育,这里的“文”就是追求社会稳定和和谐的儒学经典,它被统治者定为官学,成为统治阶层的主流意识,并以此作为统治原理教化武士。[21]以汉学为中心的藩校教育推动了汉字、汉学在日本社会的普及,为日本成为汉字、儒学国家奠定了基础。另一方面,藩校在二百余年的教学实践中,总结出了“素读”“讲释”“会读”“轮讲”等日本人学习汉学的一些教学方法和个别教学、分层教学等教学组织形式。由于汉学对日本人来说本来就是外国语言及学术,因此在明治维新前后,日本人很自然地将教授和学习汉学的这些方法,应用到荷兰语、荷兰学以及英语的教学方面[22],对日本学习和吸收西方的学术和文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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