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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巴文藏传佛教《皈依文》述要

2014-06-09和继全

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4年2期
关键词:海贝苯教东巴

和继全

(西南民族大学西南民族研究院 四川成都 610041)

藏传佛教在中国西南多民族杂居地区传播时,人们除了学习藏文经典外,也有人试图用本民族文字记录藏文佛典,或把藏文经典融入本民族的宗教典籍中。这类文献本来传世不多,公开刊布者更稀少。

几年前,笔者在丽江东巴文化博物馆收藏的东巴文献中,曾发现一册用东巴文记录藏语的东巴文藏语音读经典,当时按经书封面东巴文的内容命名为《占卜请神经》。[1]并在这份文献中发现了一个东巴文切音字。[2]经进一步研究,我们在文献内容中发现了用纳西东巴文记录的藏传佛教的《皈依文》,现将这份特殊的文献材料的情况论述如下。

一、文献描述

记载有藏传佛教《皈依文》的东巴古籍为东巴纸墨书,册页麻线装订,按封面竖置左侧装订,纵27.5厘米,横10.5厘米,按正文内容则横置上侧装订。现存24叶,48页,封底缺失。封面已经模糊,可辨认出宝花、海螺等吉祥图案和“请神”、“海贝卜”等东巴文字。钤有一方形印章,印文模糊。经与正文中的多处印章比对,印文为“鲁甸乡记”,与该文献原持有者所称“是丽江市玉龙县鲁甸乡的东巴经”的说法吻合(见图1、图2)。

图1 封面

图2 封面临摹图

正文每页五六栏,大多数栏写有一排东巴文,文字基本上成线性排列,少数页面每栏两三排东巴文,文字成非线性排列。从内容看,这册经书是由《皈依文》(第2至4页)、《海贝卜请神》(第4至8页)、《海贝卜卜辞》(第 8 至 16 页)、《失物占卜》(第17至26页)、《咒语》(第27至47页)等内容构成的合订本。

东巴文《皈依文》见于文献第二页,分6栏,每栏书写一排东巴文,基本成线性排列,文字左起。左上角钤有“鲁甸乡记”朱文印章(见图3、图4)。

图3 皈依文

图4 皈依文临摹图

《皈依文》以藏传佛教四皈依文(皈依上师、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开头,以下依次为上师、佛、法、僧、莲花生、空行母、释迦牟尼佛等名号,名号之后都统一记录藏语“皈依的东巴文字。

二、字释和翻译

为较全面地看到东巴文记录藏传佛教经文语言的具体情况,我们把第5至第9句经文作字释(每两条间隔竖线之间的东巴经文为一句子,临摹图中的数字序号为笔者所加),并将东巴文、国际音标、藏文、汉译对照如下:

(一)第五句

1.字释

2.对照翻译

(二)第六句

1.字释

2.对照翻译

(三)第七句

1.字释作主语助词。

2.对照翻译

(四)第八句

1.字释

2.对照翻译

(五)第九句

1.字释

2.对照翻译

(六)整段译文:

皈依莲花生大师;皈依尊贵的莲花生;皈依空行母益西措杰;皈依上师勇士空行;皈依释迦牟尼佛。

三、小结

东巴文藏传佛教《皈依文》是用纳西东巴文记录的藏语佛典,作为历史上因宗教互动和语言接触而产生的特殊文献,其价值是毋庸置疑的。

记录周边民族语言的东巴经典是东巴文献的特殊类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以记录藏语的居多。对于这些纳西族东巴祭司们“只会读,不会讲”[3]的文献,洛克、李霖灿、和志武、杨福泉等前辈时贤都曾涉及研究,提出这些东巴经书源于早期苯教经典。如洛克认为:“现在发现的纳西文献特别是关于那伽的文献是纯粹源于苯教的,这些文献的内容比在西藏所发现和业已翻译出来的苯教文献要丰富得多……纳西人有关那咖崇拜的文献可以上溯到藏族的原始苯教,而不是现在已融汇了苯佛内容的衰退的苯教形式。”[4]和志武则认为“东巴教的东巴经典中,有专门用藏语音读的经典,已知的有8部之多,当是苯教经典的直接借用。”[5]杨福泉先生认为:“从其用途和有的经典名看(如《送喇嘛鬼经》),上述经典(引按:指和志武整理的8部藏语音读东巴经典)可能是苯教经典。”[6]戈阿干先生进藏调查时,曾把东巴咏诵的藏语经典《阿明依多绍》等的录音带放给苯教活佛和熟悉苯教的人听,得到这是属于苯教经典的肯定答复[7]。也有学者认为源于古印度梵语。[8]笔者曾对东巴文藏语音读文献的数量、使用情况、收藏地点、写读特征、源流等作过初步梳理,提出部分源于明代以后盛行于丽江的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9]但是,一直以来因未曾对藏语音读经典的内容进行翻译,所以各种讨论并无令人信服的证据。本文献的发现证明了东巴文献中确有一些来源于佛教的经文。另一方面,东巴文佛教经文的发现填补了东巴文献来源类型的空白。

从版本的角度看,这一册东巴文献是由《皈依文》、《海贝卜请神》、《海贝卜卜辞》、《失物占卜》、《咒语》等内容构成的“合订本”,而非单纯的佛经。纳西东巴教中的咒语被认为是从藏族地区传来的,所记录的语言分为藏语和纳西语两种,如《皈依文》、《咒语》记录的是藏语,而《海贝卜请神》、《海贝卜卜辞》、《失物占卜》等记录的是纳西语。这有异于佛经讲究“原真”、“纯粹”的普遍现象。从中我们可以推断,东巴文藏传佛教《皈依文》的出现可能不是藏传佛教对东巴教的主动改造,也不大可能是东巴们成体系、有规模地把佛经引进东巴教文献中。而很有可能是少数接触到藏传佛教的东巴祭司将佛教的神灵系统和崇拜方式纳入了个人神系。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东巴教对外来文化兼容并取的特征。

东巴文藏传佛教《皈依文》作为用一种民族的语言文字系统记录另一种民族语言的特殊文献,对于语言文字学的研究也有它特殊的价值。笔者曾在《东巴文切音字的发现及其特征》[10]一文中作过一些讨论,在此不再赘述。

[1][9]和继全.纳西东巴古籍藏语音读经典初探[J].西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3(2):134-144.

[2][10]和继全.东巴文切音字的发现及其特征[J].民族学刊,2013(2):47-52.

[3][5]和志武.纳西东巴文化[M].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89:45.

[4]洛克.论纳西人的“那伽”崇拜仪式——兼谈纳西宗教的历史背景和文字[G]//白庚胜,杨福泉.国际东巴文化研究集粹.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3:49.

[6]杨福泉.纳西族与藏族历史关系研究[M].北京.民族出版社,2005.166.

[7]戈阿干.滇川藏纳西东巴文化源流考[J].边疆文化论坛,1989(1).

[8]东巴文化研究所.纳西东巴古籍译注全集(第58卷)[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0: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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