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白族民间祭药王习俗及其特点分析

作者简介：李炳芳（1988-），女，汉族，广西防城人，贵州民族大学2013级硕士研究生。

摘要：本文详细介绍大理白族民间的各种祭药王习俗类型，并简要地分析了这些类型中的共性或差异性特点。

关键词：白族；祭药王；特点

祭药王习俗是大理白族民间传统医疗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在白族聚居的云南大理州云龙、剑川、洱源、大理等市县中至今仍然普遍流行。由于白族居住相对分散、历史来源的多元性以及受外来文化影响程度不一等原因，祭药王习俗也呈现出多元的性质，特点也各异。本文基于笔者近几年的调查资料，先归纳大理白族祭药王习俗的几种类型，在此基础上，对祭药王习俗的特点进行一个分析。

一、祭药王的几种表现形式

大理白族民间的祭药王习俗多种多样，经过调查分析，主要归结为以下几种。

1.民间草医生的祭药王习俗

在大理州的一些市县中，民间草医生还普遍存在，他们不在体制之内，但一直充当着民间医生的角色，这些民间医生要么在家里给人诊病开方抓药，要么在集市上摆摊售药。这类人中的世袭者，基本上都有祭药王的习俗。

这类医生的祭药王活动在农历的四月二十八日，祭的对象主要是中医史上的一些名医或传说中的人，如扁鹊、华佗、孙思邈、伏羲、黄帝等，同时祭祀的对象还包括医生自己的师承祖先或师傅。祭祀活动在早上，场所是在自家正屋的楼上窗前，一般都要杀一只鸡，用一块猪肉“刀头”，祭时要祭五方，并兼有祭词，祭词内容一般先说出祭祀对象的名字，祭祀缘由等，缘由主要一点是祈求“药王”保佑自己医道顺利。

2.二月八“药王会”的祭药王习俗

二月八“药王会”是一个主要以交易药材为主的集市，每年农历的二月初八日在大理州洱源县邓川镇举行，规模巨大，一般都有几万人参加，其中白族经营者居多，时间持续三至五天。来此做药材生意的人一般都有祭当地“药王”的习俗。这里的“药王”主要指市场边上供的山神和财神。祭品也有用鸡用猪肉的，但大多数人一般只向这两个神祇各点三炷香、各化一点纸钱。祭词主要是求神保佑药材交易顺利、多盈利等。在药王会上，也有民间兼职医生来摆摊看病的，他们主要求“药王”神灵保佑行医顺利。关于这里供的山神，也有人说是三国时当地一个叫孟优（传说是孟获的二弟）的神医的，“祭山神实际是祭医祖孟优”。

3.本主庙会中的“祭药王”习俗

本主信仰是白族民间最有特色的信仰之一。所谓本主，就是保白族一村一寨的神祇，这些神祇要么是家族史中的名人及其家人，要么是神话中人物，要么是征伐大理地方政权的王朝将军，要么是历史上征伐缅甸地方政权的将领及其随从和家人。这些神均被供在本主庙里，一年中随时接受村中人的祭祀，他们也成为“药王”家族中的一部分，接受人们的膜拜和祈祷。在本主庙中，与“药王”身份更接近的是“送子娘娘”、“药王菩萨”，这种角色有佛有道，也有非佛非道的，但一律接受人们的祭祀。只是如果“送子娘娘”、“药王菩萨”被认为是与佛教有关时，供奉物中没有肉类供品，多为香、花、纸、烛之类（其中也有食品做的香、花、纸、烛），而其它本主则是荤腥素均沾的，腥类祭品主要是整鸡或猪肉“刀头”。一般祭祀还要带五色纸衣或五色纸旗之类，同时有用当地药材煮水以奠土的。祭祀时多由半职业的白族大妈“朵奚”代理。祭者有求医问药者，也有求子或求出行平安者，不一而同。

4.佛教寺院中的祭药王习俗

白族地区的佛教寺院中供有送子观音、药师佛等塑像，也有不少人前去祭祀，祭祀活动一般都由寺中的师傅主持，供品多为香面、青油、水果、糖类等。祭祀者在寺中师傅引领下点香、供水果、双手合十跪拜等，一切祭词愿望均由师傅代讲，有时祭毕，师傅还还开个中药方或草药方给祈愿者或治疗者。

历史上，白族民间信仰的佛教传统流派之一为阿嵯耶教派，这一教中的师傅也到其他人家驱逐温疫、驱逐火神，或到有逝者的人家为逝者超度。他们祭的药王主要是“阿嵯耶观音”和自己的“师傅”，由于这一派的师传多在家族内部的男性代际间，因此，师傅“药王”多为家族中的祖先，祭祀多在家进行，并用素的东西作为供祭品，如果家中成员生病或其它方面的需要，也可到村中本主庙中去祭祀，这样的祭祀由“朵奚”大妈主持，可用鸡、猪肉做祭品。据说，著名的大理三月街药市就是与该教有关，所以三月街也叫“观音市”，这里的观音也成了药王。

5.温泉治疗过程中的祭药王习俗

大理白族民间，有利用天然温泉水以治疗疾病的习俗，每年农历九月初九至次年二月初八之间，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到大大小小的天然温泉附近住下来治病。由此产生了与此相关的祭“药王”习俗。这里的药王特指温泉所在地的山神和龙神，当地人认为温泉水是山神和龙神赐给人们治疗疾病的圣药，能医治多种疾病。所以山神和龙神就是“药王”，前去治疗的人必须进行祭祀。传统祭祀有用鸡和猪肉“刀头”的，也可以用鸡蛋或水果之类进行祭祀，祭祀均自导自演，祭词主要是祈求“药王”允许到此治疗并希望能治好自己的病。

除以上五种之外，一般人家久病后，说“药王”有时会进入病人梦乡指导用什么药治疗，做梦人醒后按照药王梦的指点治好的相关病人的病。这时，就需在家杀鸡设坛进行祭祀“药王”。

二、祭药王习俗特点分析

1.药王的不确定性

在白族地区，上述各种祭祀药王的习俗中都有“药王”二字，但是，不同场景中的药王所指是不一样的。在世袭民间医生中间，他们祭的药王，是伏羲、黄帝、歧伯、扁鹊、华佗、孙思邈以及自己的祖上“师傅”等人，这其中也莫衷一是，各有各的说辞。“药王会”上的药王成了山神和财神，或者说是三国南中孟获的弟弟孟优。本主庙中的药王是各路本主，或者是其中的送子娘娘和药王菩萨。佛教寺院中的药王是观世音菩萨、送子娘娘和药师佛。而阿嵯耶教师傅们敬奉的药王又是自己师承的“师傅”或观世音。到了山野温泉那里，药王是龙王和山神。普通人梦中的托梦人又是另一种“药王”，也得到人们祭祀。由此可以看出，在白族民间，药王不是一个，而是多个，凡是能给人消灾解难，能使自己的医疗营生有所改善的神祇，都是“药王”。当然，在一般民间医生的眼中，药王肯定是那些有名有姓、留下医方医典的古代医圣以及自己历代的师傅们。

2.祭祀仪式的差异性

在白族传统民间，由于药王的多样性，因此在祭祀仪式的规模、场景、供品、祭词等方面也有不同的特点。

首先规模方面，在本主庙或佛教寺院中的规模一般都较大，在大理云龙一带的本主“三崇庙”中，农历四月二十八日会集体到本主庙中办“药王会”，参与的人很多。而上文分类中未提及的云龙县诺邓一带的道教药王会，也于同日进行，届时会设坛，道士和香客云集、唱诵祈祷声、器乐声不断，而且传得较远。其它的诸如医生、温泉等祭药王的规模都很小，一般均以个体的形式展开。

其次，祭祀场景方面，也呈现出多元性质。经典的民间医生世家的祭祀一般都在其家中，而且在楼上，坛设于楼上的窗口；阿嵯耶师傅的祭祀也多在其家中。其它祭祀活动或在集市边上，或在温泉出水口或出水口一侧。佛、道、本主的祭药王场地则在寺或庙中，被祭对像一般均有塑像。

再次，供品方面，或简单或繁杂，或荤或素都有所不同。医疗世家的祭祀对象，多为俗人医圣，所以可用鸡或刀头猪肉，本主庙中以及山神、龙王神中的“药王”亦可有鸡有肉。但与佛教有关的“药王”只能代之以素供。

最后，祭詞方面，一般是求什么宣什么，并不是十分复杂，但由于祭者的个体性差异很大，所以每一个祭者的祷词谢词均有不同。（作者单位：贵州民族大学民族学与社会学学院）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白族民间传统医药文化调查研究”（12XMZ033）；